第92章
映月素来消息灵通,芙蕖镇、乃至吴江城中有什么奇闻轶事,她大都能说道说道。有她
早些时候,映月曾神神秘秘地提过,说是吴江城中有一处“南风轩”,与常见的秦楼楚馆相近,只不过其中待客的皆是模样俊俏的男子。
会到那里去的女眷,必然是有钱、有闲。
她试着
映月也曾远远见过南风轩中的公子,说是相貌生得极好,衣着打扮也很致,敷粉、熏香都是再常见不过的。其中最受追捧那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不
也是
只是她并没亲自见识过,
这么一说,时雨身上的疑点仿佛都有了解释。
“我看他是快要赖上你了,这手段,谁看了不说一句好算计”谢秋桐觑着她纷呈的脸色,“你做生意时颇有成算,怎么
这分析听起来有理有据,可想了想时雨那清风朗月般的气质,容锦仍旧有些迟疑“他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
“人不可貌相,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谢秋桐打趣道,“可惜我行动不便,不然当真要去看看,那位的样貌究竟有多出色,能叫你这满心只有赚钱生意的财迷迷了眼。”
“我没”
容锦试图反驳,但一想到自己昨日对着时雨
容锦向来坦诚,不会自欺欺人。
她并不认为自己对时雨称得上“喜欢”,但又不大说得明白,自己对时雨显得有些过度的关注因何而起。
若只是因着所谓的“美色”,她昔日对着公孙玘,可未曾如此。
容锦心中反复纠结,不自觉就带到了脸上。
谢秋桐看
容锦见势不对,连忙关切道“是不舒服吗”
谢秋桐覆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脸上带着压抑的痛楚,可开口时话音却很冷静“兴许是要生了,帮我请稳婆来。”
随着产期将近,陈桉已经将稳婆请到家中暂住。
容锦出门传了话,陈桉立时丢了手头的公务,稳婆也随即赶来正房,看过谢秋桐的情况后,支使着伺候的小丫鬟们准备热水等物。
一时间,整个陈家上上下下都忙活起来。
陈桉寸步不离地陪
容锦
息。
她早就听人说过,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虽已有心理准备,但真到这时候还是被其中的凶险吓到。
深碧色提醒您外室她不干了第一时间
里间传来的痛呼声逐渐微弱,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陆续端出。
她不自觉地攥着手帕,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房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时,一方好好的丝帕几乎已经被扯烂。
产婆喜气洋洋的声音随即响起“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夫人生了个小公子”
陈桉道了声“赏”,捧着谢秋桐脱力的手,
谢秋桐气力不济,没顾得上看一眼孩子,就先沉沉地睡了过去。
容锦等到母子平安的消息,道了喜,并没久留。
浓郁的血腥气逐渐远去,她却依旧心有余悸,直到快回到家中,才渐渐缓过来。
琴声隔墙传来,只是与以往婉转悠扬的风格不同,此时的琴声苍劲铮然,隐隐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容锦不通乐理,但直觉使然,令她意识到抚琴之人今日的心情八成不大好。
板着脸出门的小稷佐证了这一猜测。
小稷迎面撞见归来的容锦,脸上随即堆出笑容“云姐姐回来了。”
及至走近,却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疑惑道“姐姐这是到何处去了怎么“
容锦不明所以“有何不妥”
“没什么,”小稷蹭了蹭鼻尖,若无其事道,“我仿佛闻着些血腥气。”
容锦抬手嗅了嗅衣袖,确实残存着些许未曾散去的血气,但极淡,凑得这样近才能勉强闻到些许。
也不知小稷这鼻子是怎么长的,才一打照面就能
容锦轻轻挥了挥衣袖,二言两语解释了缘由“你这又是要到何处”
“替公子办件事,”小稷语焉不详地答了句,眼珠子一转,陪笑道,“我得往城中去一趟,这时辰,未必能赶
若是从前,容锦压根不会多想,就直截了当地应下了。
只是今日被谢秋桐给带歪了,一听这话,心中先浮现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到了嘴边的话也卡
小稷只当没看出她的犹豫,拔脚就走,头也不回道“多谢姐姐了,我回来时给你带点心。”
容锦“”
虽说被“强买强卖”,但容锦也不好撂开不管,毕竟时雨有眼疾
她先回家中梳洗更衣,及至暮色四合,仍未见着小稷归来,这才亲自拎了食盒往隔壁去。
断断续续的琴声已经停歇。
院中并未掌灯,时雨像是对时辰毫无所觉,静静地端坐
不食人间烟火,又显得有些孤寂。
似是听到她的脚步声,时雨低声道“小稷”
“是我,”容锦小心翼翼地避
开那张古琴,摆开带来的饭菜,解释道,“天色已晚,这时辰他怕是回不来了,你先用饭吧。”
说着,将筷子递了过去。
时雨拿捏不准方位,抬手去接,却抓了个空,虚虚地僵
容锦怔了下,轻轻扶着他的手腕,将筷子稳稳地放
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时雨喉结微动,低低地咳了声“多谢。”
容锦摇了摇头,意识到时雨看不见后,连忙又补了句“不必客气。”
见时雨多有不便,她索性
时雨压根没吃多少,就搁了筷子。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容锦问。
“饭菜味道很好,”时雨道,“只是家中备的药用完了,身体不适,这才没什么胃口。”
容锦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雨像是猜出她的心思“也没什么大碍,等明日小稷另取了药回来就好。”
容锦松了口气,看着他比平素更要苍白几分的脸色,又不免迟疑“当真不要紧吗”
时雨想了想,反问道“有酒吗”
容锦惊讶道“什么”
“酒,”时雨重复了一遍,轻描淡写道,“喝些酒,就不那么疼,也能快歇下了。”
他的态度太过平静,一听就知道从前没少用这种法子。
容锦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为难道“这样怕是不好。”
她新酿的葡萄酒还没好,但家中还有半坛青梅酒,原是打算过些时日用来做醉蟹的。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这理由怎么听都不靠谱。
时雨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容锦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沉默片刻后,还是回家中将那半坛子青梅酒取来。
她先前曾尝过这酒,口感甘甜,初入口觉不出什么,但后劲却有些大。
“再喝下去,明日一早起来,宿醉的滋味也有得受。”容锦盖了酒坛,轻声道,“时辰不早,你该歇息了。”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她提来的那盏灯笼
时雨的酒量看起来也不大好,起身时,脚步已有些虚浮。
容锦连忙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男人虽看起来瘦削,可就这么半倚
两人贴
她也顾不得旁的,扶着人磕磕绊绊地往房中去。
她从未踏足过时雨的卧房,对其中的陈设布置一无所知,房中又未曾掌灯,只能借着透过窗棂的黯淡月色,勉强辨出个大概。
绕过屏风,行至床榻旁,容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床边的脚踏绊了下。
时雨先一步倒
的那声闷哼,莫名有些熟悉。
只是她并没功夫多想。
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
因饮酒而上升的体温,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衫传来。
“对不住”容锦下意识地道了声歉,想要起身时,才觉察到横亘
时雨平日体弱多病,总给人一种弱不经风的感觉,直到这时,容锦才
她挣了下,没能挣脱,只得拽了拽时雨的衣袖,示意他挪开。
时雨的反应像是因酒醉而变得迟钝,又兴许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搭
他声音低哑得厉害,喃喃自语似的抱怨疼。”
时雨未曾束冠,长
酒劲上来,他额上出了一层细汗。
衣襟微敞着,就连蒙眼的白绫都松动了些,摇摇欲坠。
容锦嗅着时雨身上青梅酒的味道,只觉着自己兴许也醉了、神志不清了,若不然,最先想到的怎么会是拂开那白绫,看看他究竟是何模样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探向那白绫。
只是才刚刚触及,就被时雨抬手拦了下来,他不大自
容锦目不转睛“为何”
时雨似是未曾想到她会继续追问,沉默片刻,惜字如金道“难看。”
这借口找得实
时雨却又没了动静。
他此时的言行举止,恰恰佐证了谢秋桐的分析,由不得人不多想。
“你是不是”
容锦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着斟酌措辞,随着她这稍显漫长的沉默,时雨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身体紧绷得如同一张行将断裂的弓弦。
她感受着身下急促的心跳,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道“你不必如此。”
艰难地开了话头,后面要说的便顺遂不少。
容锦诚恳地劝着,他若有什么难处大可以提,自己若能帮总会力帮忙,并没必要如此费心思。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自己像是话本子里劝人“从良”的酸儒。
可被劝的时雨没有感激,也没有惭愧,只有错愕。
容锦噎了下,磕磕绊绊道“你还是另找旁人去吧。”
说着,想要掰开扣
此时悬殊的力量差距只会令她惊慌失措,时雨对这点再了解不过,卸去力气,由着容锦拂开自己的手,只是顺势勾了她的衣袖,将语气放得温和而低微“没有什么旁人”
“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温热的呼吸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