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那夜到最后,容锦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实
怎么会有时雨这样的人
平素看起来是超逸出尘的温润君子,可喝了酒后,却这般轻浮。
无措、羞恼过后,情绪渐渐归于无奈。
若时雨身体健全,却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如此,容锦心中的鄙夷兴许会更多些。
可偏偏他眼睛不中用,身体虚弱,还患有别的病症。
一同跌倒
形势比人强,这样难的处境之中,想要借助旁人之力仿佛也不是什么大错。
容锦辗转反侧半夜,百感交集,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
剩下那半坛子青梅酒留
思来想去,只能是昨夜拉扯时落
容锦按着隐隐
她虽勉强能理解时雨的苦衷,但有昨夜的事情
只是心绪不宁,容锦
容锦曾为闫主簿家的千金定制过一套婚礼用的头面,
闫姑娘为这套头面花了不少银钱,也得偿所愿,
来参加婚宴的女眷见过新娘子,赞不绝口,也有看中她衣着首饰的,暗暗打探究竟是哪家首饰楼买的。
有消息灵通的,转头就找到了映月这里。
“着人来问的那位夫人姓柳,”映月见容锦心不
容锦托着腮,微微颔首。
“这位柳夫人据说天生聪慧,过目不忘,算学更是顶尖,虽为女子,但如今柳氏大半家业都
容锦的关注点却有些偏“听起来,又能赚上一笔了。”
她歇了这些时日,本就该开工接新活了,趁此机会往柳家去一趟,还能暂且躲避一下时雨,免得彼此尴尬。
可谓一举两得。
柳夫人花大价钱
她好交游,时常常摆宴,宾客称之为“小瀛洲”。
容锦往小瀛洲来时,原以为柳夫人是如闫姑娘
一般,想要定制一套头面首饰,见面后才知道不仅于此。
“我名下有个首饰楼,当年及笄后学着做生意,最先接手的便是这个铺子。”
柳夫人三十余岁的年纪,却看不出半分疲态,是个容貌出众的美人。她慵懒地倚
容锦静静听着,一旁的映月却是眼都亮了。
柳夫人抚了抚鬓角,含笑道“不过倒也不急,你先安心
先前
到了柳夫人这里,她并没事无巨细地提要求,只说打算入秋后赏枫时佩戴。
一应的首饰用料,备得应有有。
这样的神仙主顾谁都喜欢,容锦更是如鱼得水。
旁人来了小瀛洲,总要到处逛逛,看看这
整套首饰的图纸画成时,小瀛洲悉心栽培的莲花开了,与寻常粉白两色的花瓣不同,这莲花是浅淡的鹅黄。
柳夫人为这莲花等了一整个夏天,当即
容锦原本没打算凑这个热闹,但见映月满心好奇,也应了邀约。
不过几日的功夫,映月也打听清楚。
柳夫人说的首饰铺子,是湖阳那家“芙蓉楼”,如今的掌柜是她奶娘家的小儿子,近两年生意确实每况愈下,前些时日甚至还闹出个不大不小的乱子。
“这回的头面若是能叫夫人满意,这首饰铺子,兴许会交给你。”映月凑近了,轻声分析道,“不过这事吧,怕是有些得罪人。”
被撤换的人必然心有怨气,对着柳夫人自然不敢如何,但怕是会背后使绊子。
“八字还没一撇呢。”
容锦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日头,对此并没多大兴趣,正琢磨着图纸还有什么可改之处,却远远望见个熟悉的身影。
时雨依旧是一身极衬他的白衣,怀中抱着古琴,
他身形气质极为出众,加之白绫覆眼,一路上不知招来多少好奇的目光,还有女眷有意无意地上前搭话。
“这不是时雨公子吗”映月嘀咕了句,“他怎么会来这里”
容锦“”
她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心中虽猜到几分,却什么都没说。
柳夫人喜音律,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容锦为了设计图样,向侍女问及夫人喜好时,曾听人提起过。
映月自言自语后,似是想起什么,又小声同她咬耳朵“听人说,柳夫人是南风轩的贵客。”
柳夫人孀居后,虽未再嫁,但身边的
男人未曾断过。
她手中管着大半家业,有钱有闲,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背后议论那些酸言酸语碍不着什么事。
寥寥几句的功夫,侍女已经引着时雨从她们身侧经过。
清淡的熏香拂过,容锦身形一僵。
明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没忍住想,时雨会不会将那夜的话同柳夫人再讲一回
他这样极能唬人的好风姿,又擅音律,柳夫人应当会喜欢才对。
若真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柳氏偌大的家业,柳夫人又出手阔绰,他不必再为生计、为养病担忧,不失为一桩好事。
湖心岛中敛波阁中,摆着一张特制的曲水流觞桌,盛着各色致点心、菜色的小碟随水漂流,别有一番意趣。
宾客们陪着柳夫人说笑,直至琴声响起,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那白衣胜雪的琴师。
琴师看起来清清冷冷,如冰似雪,像是枝不大好亲近的高岭之花。
同柳夫人相熟的手帕交深谙她的喜好,含笑打趣道“希音,你着人栽培的莲花着实罕见,不过于这夏日,还是雪莲更相宜些。”
柳夫人嗔了她一眼。
容锦与这热闹格格不入,倒是想起图纸还有可改之处,心不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上前,替她斟了一杯酒“这是夫人
容锦自知酒量不好,
酒劲并不烈,只是滋味有些微妙。
她舔了舔唇角,将酒杯放远了些。
只可惜运气不大好,几轮花签令下来,又被罚了两杯酒。
再为她斟酒的丫鬟已经换了人,就连味道,仿佛也有些许不同。
容锦觉出不大对劲。
夏末虽残存暑气,但此处放着许多冰,还算凉爽,可她身体之中却隐隐有些燥热。
容锦眼皮跳了下,想起先前映月那番话。
她并没将“接手铺子”这事放
若是
昔日
想明白后,容锦抬袖拂翻了茶盏。
半盏凉茶悉数倒
好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容锦抽了
素白色的衣角从眼前拂过,修长的手攥
容锦一口气悬
了”
于情于理,他此时都该
我听着,你的声音不大对劲。”时雨皱了皱眉,“
容锦抽出手腕,并没
时雨刨根究底“有何不适”
容锦咬了咬唇,不再多言。
只是见他险些被台阶绊倒时,又没忍住扶了一把,无奈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时雨对小瀛洲的布局不熟悉,走得磕磕绊绊,攥着她的衣袖后便不肯再松开。
也不知是暑气还是药的缘故,容锦已经出了层细汗,从脸颊红到脖颈,说话时的音调也有些喘。
水榭近
这话说得已经有些不大好听,时雨却没恼,反而低笑了声。
容锦一手搭
她情动的情态、声音自己毫无所觉,时雨却再清楚不过,终于意识到容锦为何匆匆离席。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谁对你下了药”
容锦呆愣了一刻,没顾得上问他如何
微凉的手指如藤蔓一般缠上她
恍惚间,像是回到与沈裕初见那夜。
她比现
有如云泥之别。
房门打开,随着一声响,又重重地关上。
容锦柔软的脊背抵
“我可以帮你。”
低哑的声音
容锦抬手推拒“不要。”
时雨垂眼看着近
容锦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她身边没清心解毒的药,若实
下一刻,却只觉身体一轻。
她落入时雨怀中,又被他抱着,放
“何必为难自己”时雨似是为了令她安心,解释道,“我没碰过旁人,你若不喜我用旁的法子帮你。”
容锦昏昏沉沉的脑子分外迟钝,见着时雨松手,还当他终于准备离开,下一刻,却僵
双手无力地半撑
浓密如蝶翼的眼睫低垂着,从她这个角度,恰能见着半跪
月白色的衣裙卷起,堆
他半束的
但他此时并非高不可攀,甚至主动弯下腰。
可远观,也可亵玩。
容锦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
细汗打湿眼睫,连带着视线都变得朦胧起来。
她只觉自己兴许已经神志不清,不然怎么会觉着,身前跪着的人颇有些像沈裕。
这一想法浮现时,她被情欲彻底淹没,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咬紧了指节,许久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时雨起身时,蒙眼的白绫已经有些松动。
容锦想要挑开,但目光触及他唇上覆着一层水色,又似是被灼了眼,忙不迭地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