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慢慢缩回被衾里,闭上眼睛,想装作睡熟的样子,却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越过她的头顶,接着周围便亮了起来。
黑暗带来的恐惧瞬间褪去,阿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正见李容渊掌了灯,赤足走到案前坐下,展开一幅帛卷重又了起来。阿素松下口气,这么想来应不是被自己扰到,而是有公务未完,他向来勤政,夙兴夜寐,倒也并不奇怪。
她向来怕黑,此时有了光亮反而犯上些困意,然而她究竟该睡还是不睡,阿素犹豫了片刻,想起自己如今处境,决定做个称职的使女。只是她刚披衣起了身,李容渊便蹙眉望着她道“你去取一碗牛乳来。”随后又淡淡道“要一点蜜。”
他语气冷淡,之后埋首案卷,再不多看她一眼,阿素默默应下了,踌躇向外走去,心道他什么时候爱用这甜食,况且三更半夜,又到哪里去寻牛乳好
阿素等了一会,果然见饮澜托着一方食案回来,上面天青的瓷盏中盛着浓白的鲜牛乳,似乎还带着甜香,一旁碧青的碟里是金丝果蜜。阿素小心地捧过食案,缓缓走到李容渊身前。
他原本生得俊美,烛影摇曳,更显得五官深邃。未束
阿素措手不及,下意识放了食案,接过那碗加了蜜的牛乳捧着手里,李容渊带着命令的目光一直落
李容渊眸色一深,下一瞬目光又重落
大约是那牛乳有安神的功效,这一次她一挨榻便觉得睡意弥漫,和着远处书案前的微光,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如今是冬日,承天门每日五更三点放鼓契。阿素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隐约听见晨鼓报晓的声音。此时坊门已开,常参的官员皆应预备好出门入宫。她尚且记得自己职责,顶着睡散的乌
见阿素此时才醒,迷迷茫茫拥着被衾,饮澜斥道“愣着作什么,快些起。”
李容渊转身向外,淡淡道“让她睡。”
饮澜默默瞪了她一眼,阿素得了赦令如释重负,昨日闹了半夜,困意上来,倒头又埋入被衾里。
再醒来的时候已过了辰时,阿素睁开眼的时候正见朱雀坐
阿素赧然,她第一次值夜,未做什么事情,反而比正主睡得早,起得晚,大约以后那人便再不许她来伺候了。
像是知道她所想一般,朱雀不再追究,命人拾了矮榻,领着她又回到了那间静室。琥珀抱着白团子正等着她,果然如昨日所言,今天朱雀真将琥珀接了来。不仅如此,还将原先她住
阿素心道,看来是要让她
阿素好奇问出口,朱雀但笑不语。
然而第二日夜里李容渊依旧要她去值宿的时候,阿素便有些搞不懂了。而饮澜已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仔细交代了些注意的事项,便眼观鼻,鼻观心地退下了。
而这几日与朱雀闲聊,阿素也得知了另外几件事。先是永仙公主
第二件事择更令阿素开心,这几日窦太后的病也好了起来,竟慢慢能下床走动,大约再调养些便可痊愈。
而第三件事,阿素方听闻时心中便是一颤,因太后病体好转,陛下极喜,大赦天下,并于麟德殿宴请前来朝贺的番邦使节。吐蕃王子赞善长于马毬,宴后于皇家禁苑赛毬,擢西京世家子弟参选。
她之所以对这场马毬赛记忆深刻,是因为前世便是由此开启长达十六个月的三王之乱,而自家因卷入这场莫须有的谋反案,最终走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只是阿素明明记得,这马毬赛应该
一整日阿素都惶惶不安,饮澜却不住
晚些时候李容渊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异常,望着已走到自己身前的人影,阿素一凛,赶忙低头作整理书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