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要开粥棚”如鹂睁大了眼睛,马上反对,“立春家的不是都说了,那些流民不安分吗王妃怎么还要去啊何况这才刚出了月子不成不成”
绮年摇摇头“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亲自去赈粥,只是以王府的名义开粥棚罢了。我想看看那些到底是不是真流民。这件事交给立春去做,从庄子上调米粮来,
“王妃这是”如鸳也不是十分明白,想了想道,“奴婢以前也是跟着爹娘逃荒过的,有个浅见王妃叫这些人去庄子上做工换吃的,若是真的流民奴婢可记得当初逃荒的时候要是有地方肯让人做工,大家挤破了头都想去的。”她是不明白绮年调查这些流民做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帮绮年想主意。
“如鸳姑娘这主意好。”立春一听便点头,“庄子上冬日要浚通水渠,修屋垒墙,都是要青壮劳力做的活儿。小人许他们一日三餐还给点工钱,倘若是真流民,定然巴不得就来做了,连粥棚都不必设的。”
绮年摆摆手“粥棚还是要设,那里头还有些老弱病残的真流民,施一碗粥或许就能过了这个冬天,施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立春的脸色有几分沉重,被绮年催了两遍才低声道“山西那一带又闹匪患了,说是自承文伯调离之后,新任知府无能,以至匪患又起。”
“就是王爷去的那条路”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绮年还是觉得心里一紧。赵燕恒离开之前自然也交待过立春,倘若不是事情严重,立春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是十分厉害”
立春迟疑着。小满曾跟他说过,王妃刚生了孩子本来就需要调养,又为王爷担着心事,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但王爷临行之前却交待过他,无论什么消息都要告知王妃,这样矛盾了半天,他还是说了“王爷最近十余日,确实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之前虽然对外说没有消息,其实赵燕恒始终还是有飞鸽传信来的,现
绮年沉着脸“十几天了”
“是。本来按约定,前日就该有信来。若
“王爷走前说过,除非是他传来的消息,否则任何人传了任何话,都让我不要相信。”绮年目光湛然,“你们也不要轻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这里不能乱。”
“是。”立春低头答应,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小人想,再过几日若是还没有消息,就派人去山西那边打探一下可好”
“你这些人手,王爷临行前可都吩咐过各自做些什么可有富余出的人手”
立春踌躇片刻,低声道“没有。”这些人都已经被赵燕恒各自安排了差事,并没有什么闲人。
“那就不成”绮年断然否定立春的提议,但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样,你先去调查这流民之事。若是,若是再过十日王爷仍旧没有消息传来,我们再商议。若是我们擅自行动坏了王爷的安排,没准反而是帮了倒忙。”
立春心里也矛盾得厉害。若是别的时候,他必定听从赵燕恒的安排,就如上回赵燕恒号称遇匪失踪,郡王府里都翻腾起来了,他仍旧很镇定。可是这次事情就有所不同,齐王若真是要反,那就不会再有所顾忌,想想看,连皇帝亲爹他都敢动,其他人算什么呢是以他明知这时候不能自乱阵脚,仍旧是忍不住想出京去寻人,两种想法
如鹂却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退出来之后忍不住悄悄问如鸳“真的不要去打听王爷的消息吗王妃就一点儿不着急”
如鸳叹道“怎么可能不着急。可是如今王爷
立春
“这些人,皆是青壮之年。”立春神情凝重,“小人猜测,只怕根本不是民,而是兵。”只有兵,才会一下子聚集这么多青壮之人。
“那齐王是打算”兵临城下吗
立春摇头“数千人虽然不少,可京城内有五城兵马司、两营禁军,宫内还有数千侍卫,这些人算不得什么。”
“郑家人不是
“是。但自张少将军来京,两营禁军至少一半已
“这么说,齐王其实并没必胜的把握”
“哪里可能有这把握呢”立春肯定地说,“郑家虽有些尾大不掉,但真论起兵马来,西北、东南,哪里的兵马来勤王他也是挡不住的。就说这几日,小人瞧着京兆尹那边对这些流民也起了警惕了。虽说借流民之名混到京城来不难,但这样多的青壮年聚集
绮年喃喃道“这我就更糊涂了,既然连个把握都没有,齐王这是急的什么,难道是狗急跳墙了可又分明没有人逼他啊”皇帝虽然身体不好,但还远没到立刻咽气的程度,就是传位给太子,也是因为没有力再理朝政,当太上皇也还能当好几年呢。只要皇帝活着,太子纵然即位了也不会对齐王做什么,齐王大可缓缓图之的。难道说皇帝的身体其实很糟糕,撑不了多久了
自打周镇抚走人,宫里的消息郡王府可就不大灵通了,绮年也只能抱着这个怀疑再慢慢想办法去验证。糟糕
“实
“这也是个办法。派人去庙里看看,父王闭关完了没有。”也不知道那庙里的住持是怎么跟昀郡王说的,这功德做到最后还来了个斋戒闭关。看来从前昀郡王对吕王妃真是不怎么样,不然又何必到了这时候再用这种方式来求得内心平安呢可惜吕王妃已经用不着了。
立春那边还没把昀郡王弄出关来,郡王府倒是先来了不速之客。绮年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怎么敢相信地打量着“清良媛你怎么来了”
清明身上还穿着尼姑的缁衣,只
“此事还有谁知道”绮年脸色很是难看。这可是太子的嫔妃,且是奉命修行的,现
掌柜也知道厉害,连忙道“清姑娘来的时候假作化缘,又是从后门来的,该是无人注意。小人一见就赶紧将她
绮年打
“你是疯了不成”绮年也不耐烦了,“如今你是什么身份,跑到王府来想做什么你可是想害死王爷”被人知道太子的嫔妃跑来找个郡王爷,这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吧。
“王爷可是又去山西那边了”清明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管追问,“听说那边又起了匪患,王爷可有消息回来报平安”
“关你甚事”绮年的忍耐真是到了极限,“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就这样出来了,你要如何回去”
“我既出来了就没想回去”清明挺直身子,她瘦了许多,却满脸都是倔强的神态,更显得线条坚硬。也不知是不是
如鸳不大客气地打断她“只怕清良媛才是有所不知也是,清良媛
清明被如鸳驳得脸色微变,勉强道“原来外头的事王妃也知道一二,那便更该知道,如今事出有异,王爷
“你就为了这个跑出来”绮年脸色阴沉,“这些事自有别人安排,可是你该关心的你就为了这个私自逃跑,知不知道若被人
“我假做拾柴失足坠崖,不会有人
“够了住口吧你。”绮年不愿再听她的长篇大论,“我叫人立刻送你回去,你就装作滚下山崖好歹才找到了路”
“我不回去”清明打断她的话,昂起了头,“就知道你不会知晓其中利害,我也不指望你了。我既出来就没想着回去,你不去找王爷,我去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知道今日来过郡王府。”说着,举步就往外走。
“把她捆了”绮年突然一拍桌子,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清明一怔,已经有四个婆子从门口进来,七手八脚地将她按住了。她虽然也学过几下拳脚,但毕竟不过是花拳绣腿,对付个把丫鬟们尚可,这四个婆子却是都有几分功夫的,几下就将她绑了起来,按
绮年脸色阴沉得像锅底一样“我早就对你说过,既进了东宫,就安安分分做太子的嫔妃,不要再自以为是给王爷添乱看来,你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啊。”
清明大怒“你快放开我你一个乡下丫头知道什么利害,若不是秦氏从中作梗,王爷又怎么会娶你为妻这种时候你还不以王爷的安危为重,要你有什么用”
啪地一声,却是如鹂忍不住一个耳光掴了过去“你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奴婢,进了东宫就不知道有几斤几两了不成敢这样跟王妃说话”
“把她的嘴堵上,叫立春进来。”绮年一摆手,如鹂掏出块帕子就塞进了清明嘴里,悻悻道“真是浪费了我一块好帕子”
立春虽
立春心中一凛,思忖半晌才低头道“如今没有消息,断不可轻举妄动,王爷既跟王妃说过,没有他的话任何消息都不可信,那就该一切如常。”
“很好。”绮年冷冷点头,“你曾经有过一次不听从王爷的话,结果是逼得王爷日夜不休地赶了六天六夜的路回来,险些累坏,可还记得”
立春双膝一软,扑通跪倒
“你记得就好。”绮年转过头去不再看清明,“这次的事,你也该知道利害,奉旨带
立春嘴唇微微颤抖。这事,从清明一方来说是抗旨私逃,对郡王府来说就是私
“现
“小人不敢定会严加看管,多派人手。”
“多派人手”绮年冷笑一声,“现
立春何尝不知道,不由得抬头看了清明一眼好好的呆
“叫这两个婆子跟着去看管她,绳子绝对不许松开,饮食之后立刻将嘴堵上,不管是关
“这,这四人是王爷留给王妃的”这是吕王妃留下来的老人,本是住
绮年没理他,只看着两个婆子“准备一服药,倘若有人
立春脸色惨白,知道绮年为什么吩咐的不是他,就是怕他还念着从前跟清明的情份,到时候下不去手或者不服她的命令自作主张“王妃,小人绝不会”
“罢了,我知道你也难,多少总是有这些年的情份
两个婆子却是对清明没有什么顾忌,她们一直
清明到这会儿才觉得怕了,只是嘴被堵住,只能呜呜几声,挣扎起来。绮年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是觉得连太子妃都没处置你,我便不能处置你,是么太子妃不处置你,是看
清明狠狠瞪着她,实
绮年摆了摆手,两个婆子利索地拿个麻袋将清明套了进去,半拖半抬地弄走了。天明之后会有往庄子上去取油的马车,人装
绮年没
立春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王妃怀疑,有人故意泄露消息给清明”
“这种时候,不得不防。”绮年冷冷地道,“谁叫她这样愚蠢,偏偏又顽固不化呢。”
立春深深低下头去“王妃放心,小人会让清明说出是何人将消息传递给她的。且若有所动静,小人必然将一切都拾干净。”
绮年转过头去,淡淡道“你知道就好。最好记住,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王爷,为了整个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