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列车咣当咣当轧过铁轨的声响随着呼唤逐渐远去,连带着从窗缝中渗入的雨水湿润气息也蒸腾殆,正呼唤着他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蔚鸿之艰难地睁开双眼,终止了身边少女聒噪的复机行径。
白色的天花板,从窗户里洒进来的晨光,穿着睡衣站
“都八点了诶哥,你今天不上班吗”蔚佳佳问,她伸出手拍拍蔚鸿之迷蒙的脸,“你睡傻啦”
等等
记忆一点点回笼,冰岛冷冽的晚风,雪橇滑动
他顾不得蔚佳佳奇异的眼神,一个翻身倏地起来,环视四周,他亲手贴上浅色壁纸的墙,桌子上合着的黑色笔记本电脑,放
他回来了。
“书呢”蔚鸿之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蔚佳佳不明所以“什么书”
“你昨天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偷看的那本书,
蔚佳佳瞪大眼睛,一脸的委屈和忿然,辩解道“不是吧哥,你干嘛诬陷我,我哪有看书昨天回来之后我可是做了一整套理综模拟呢”
蔚鸿之抬手用力按住额角,那里正
明明他那晚熬夜看完之后将书随手放
一定是他记错了,一定是他记错了,不可能会没有的他明明穿进了那本书里,和书中名为蔚宏和他年轻时有相同面貌的炮灰富二代互换了灵魂,和身为主角的雀宁相知相爱,一同经历了许多,依靠所知道的剧情帮助雀宁数次摆脱危险,也接触了孟尝冬柯天朗向潇翎邵辰风这些原著攻们,他所经历一切都是那么生动鲜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桌上的水杯被他仓皇之中碰掉,砸
“哥哥”蔚佳佳抓住他手肘,竭全力想要将还
蔚鸿之一顿,他僵直地站了数秒,回过头,蔚佳佳才骤然
蔚佳佳的心
她向来成熟稳重的哥哥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松开抱着蔚鸿之的胳膊,扯过桌角的抽纸擦擦他脸上的泪,半晌后小声问道“为什么哭。”
蔚鸿之没法回答,事实上直到蔚佳佳用纸给他擦脸,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纵然已经做过无数次心理准备,命运真正降临的那刻,极致的痛苦仍将他的灵魂撕裂成两半。分别,永远的分别,没来得及说出告别的话语,没能最后一次好好看雀宁的样子,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没来得及做,前往拉斯维加斯的两张机票再也无法被使用,开往日本的邮轮上也不再有两人的身影,
他还清楚记得雀宁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放松了,而雀宁轻声回答“我也是”。
蔚鸿之之前从没觉得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但现
他用力闭了闭眼,嘶哑着对蔚佳佳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不太舒服,今天请个假不去上班了,你自己去吃早饭行吗”
“好。”蔚佳佳欲言又止,她担忧地望着蔚鸿之,终究还是没多问,“那我出去吃饭了,你好好休息。”
“嗯。”
蔚佳佳走出卧室,换衣服下楼买早餐,贴心地给蔚鸿之带上了门。蔚鸿之颓废地一屁股坐
他再也再也见不到雀宁了。
这种痛苦不亚于
蔚鸿之挣扎着拿起手机,视野被泪水模糊,他艰难地编辑好请假的短信,按下
过了许久,蔚鸿之才慢慢意识到,和他设想的不同,他的归来并非和蔚宏再度交换回来,而是逆转了时间,从蔚佳佳手中没书本只是昨天
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所作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这个念头让蔚鸿之喘不上气来,正如那本书已经不
一切的一切,也许只是他疲惫过度休息后的一场黄粱梦。
梦有多美好,醒来时就有多崩溃。
蔚鸿之翻了个身,扯过被子将自己蒙起来,无边的黑暗笼罩,遮掩住一个成年人无可诉说的悲恸。
一周后。
蔚佳佳下了晚自习回家,客厅的灯果不其然是黑着的,她抿了抿唇换上鞋,照例喊道“我回来了。”
没人回答,蔚鸿之的房门紧紧关着,灯光从门下的缝隙中透出,他
蔚佳佳叹了口气,打开灯回到自己卧室,准备做晚自习没写完的作业,自从那天起,蔚鸿之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变得格外沉默。他
蔚佳佳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坐下来写了两道题,还是担心的要命,放下笔走到蔚鸿之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门没锁,蔚鸿之一直没有反锁门的习惯,耐心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蔚佳佳推门进去,和她想的一样,蔚鸿之正躺
“哥,你吃完饭了吗”她小声问道。
蔚鸿之过了两秒,才缓慢地看向她,意识到蔚佳佳来了,撑身坐起,用力揉了下额角,道“吃过了,不用担心我。”
“哦,那就好,我怕你不按时吃饭。”蔚佳佳抽了抽鼻子,空气有些沉闷,便过去将窗户打开。
桌上放着个小盒子,蔚佳佳打开看了眼,里面装着只银镯,雕刻着双鱼戏珠的花纹,很亮,像是刚刚打成的。
她没动蔚鸿之的东西,只是伸手比了下,根据自己手腕的粗细来判断这应该是给一个成年男人的,否则就是要送的女生手腕特别粗。
送给女朋友吗可是送给女朋友哪有用这种花纹的,这种不应该是父母给孩子经常用的纹路吗
“我是不是很糟糕”
她盖上盒子时,蔚鸿之
“一家人哪有谁应该照顾谁的说法。”新鲜空气随着晚风灌入房间,带来清爽的味道,蔚佳佳转过身,认真道,“虽然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是我会力照顾你,等你好起来的。”
“我只是有点太难过了,缓一阵就会好的。”蔚鸿之站起身,感到一阵晕眩,他晚上的确是吃了东西,不过只是顺手从客厅桌上拿到的面包,昨天晚上蔚佳佳睡后他还喝了酒,整整一瓶,希望酒能带着自己进入梦境,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梦里空荡荡,日思夜想的身影不愿意出现
蔚佳佳敏锐注意到了这低血糖的表现,
“我来吧,你去写作业就好。”蔚鸿之顿了顿,道,“你现
“怎么能叫耽误呢”蔚佳佳将他按回床边,“十分钟的事而已,等着。”
蔚鸿之
只可惜,一切都成了无法触碰的回忆。
蔚鸿之的反常表现让蔚佳佳不安到极致,给家里打了一通长长的电话,于是
蔚鸿之混乱至极的作息也因此强制得到了调整,蔚母将家里所有的酒全都了起来,防止蔚鸿之再过度饮酒借酒浇愁,每天拉着他下楼散心,蔚父和蔚鸿之谈了好几次,只是每次都没能敲开儿子的心门,无法知晓他突然崩溃的原因。
但无论怎样,父母和妹妹的关爱终究让蔚鸿之一点一点,从极致思念的泥潭中拔足,不至于越陷越深。
爱情和亲情,
回来的第二十一天,蔚鸿之终于从滔天的负面情绪中缓过劲来,他刮了胡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拾掇干净,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同事都以为他是生病了,没有过多的追问,他仍然是别人眼中年轻有为的产品经理,身为社畜的辛苦只能自己消化,还好父母过来后,省了每天做饭和照顾妹妹的功夫,轻松许多。
只有老板最关心蔚鸿之,毕竟蔚鸿之的能力他可全部看
蔚鸿之到的时候办公室还有其他人,是市场部门的经理,老板示意蔚鸿之稍微等一下,问市场经理“王总那边联系好了吗”
“已经联系好了,下周就可以进行具体的商谈。”
蔚鸿之
市场经理离开,办公室里就只剩他们两人,蔚鸿之忍不住问道“是哪个王总”
“啊,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这件事,小蔚身体好点了吗”
蔚鸿之点了下头“已经没事了。”
“这回和佳兴合作,他们找了第三方,王总就是第三方的老总。”老板顿了顿,道,“不过上个月她植物人状态了三年的儿子醒了,加上她本身身体也不太好,本来定
王总,植物人,儿子,身体不好。
这些关键词触碰到了蔚鸿之心中那根敏锐的弦,他忍不住追问道,“那位王总不是我们当地的吧,之前都没听说过。”
“她本来是隔壁省的,上个月儿子转院到咱们这的人民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就跟着调过来了,她丈夫十几年前
人民医院。
曾经的梦中,他通宵加班于凌晨回家,
“您知道她儿子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记得她丈夫姓雀,就是麻雀的那个雀,很罕见的姓氏。”
蔚鸿之脑子里轰的一声,二十多天以来艰难建立起的防线
从公司到医院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蔚鸿之从未觉得这段路是如此漫长,车还没停稳,他就扫码付完钱,推开车门冲进医院,按照那天梦中依稀留存的记忆直奔住院部。
按下十六层的按钮,随着电梯的上升,无数被竭力埋进心底不敢去触碰的回忆喷涌而出,他曾站
电梯门缓慢打开,蔚鸿之迈步进入走廊,他掠过护士台,没有询问,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愈
身着蓝白色病号服的青年正坐
金色的阳光从窗外和着晨风洒进来,将他澄澈的眼瞳照成明亮的琥珀色,眉眼间的温柔沉静,鼻尖圆润的可爱弧度,唇角自然上扬的轻微弧度,全都是蔚鸿之灵魂深处模样的复刻。
“呀,你是谁呀”
少女的声音自蔚鸿之身后传来,病床上的青年被惊扰,睫毛颤动了下,抬眸向门口看去
于是过往回忆,皆
曾因命运相遇又被迫分离的两个灵魂,
“宁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