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茵付完钱从出租车上下来。
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死死捏住，“你跟踪我？”
江晔将她拽到大厦墙角，一双猩红的眼满含愤怒瞪着她，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的蠢事。
沈珂茵：？
她挣扎着抽出手臂，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对方，“几天不见，你精神状态还好吗？”
“……”江晔沉着脸，“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笃定沈珂茵在跟踪他。
沈珂茵与建文集团毫无联系，她平白无故不需要过来。
而且现在是上班时间，沈珂茵应该好好在她那个小小的咨询室待着。放着正事不干，在他前脚到达之后她后脚就下车，不是跟踪他是什么？
他就知道沈珂茵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前两天风平浪静，隐忍不发，原来都是在等今天这一遭。
她想来个大的。
在他新公司里闹一闹，败坏他名声，让他新事业受阻。
不行，绝对不行！
事业是他的底线，哪怕是沈珂茵，也不能挑战这个底线。
“我劝告你，收起你的心思，这里不适合闹，你要谈，咱们晚上找个地方好好谈。”
沈珂茵：？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
话到一半，从自动感应的玻璃大门中走出来的瞿雨芊瞧见这一幕，飞快上前拦在江晔身前，一脸敌意看向沈珂茵。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
“劝你别闹事，这里可不是学校，有同学老师护着你。这里是建文集团，你要是敢闹事，小心被关拘留所！”瞿雨芊恶狠狠瞪着她。
沈珂茵：“……”
这两人精神状态如出一辙。
“你俩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有没有可能，我来这里只是有事，不是要闹事。”
“呵，你能有什么事。”瞿雨芊不信。
她太了解沈珂茵了。
沈珂茵永远都是表面上淡定自若，实际里下手比谁都狠。
当初刚进大学没几周，她肠胃不好，自备热水壶烧水，热水壶属于高功率违规电器，周末查寝时一不小心被沈珂茵发现，她当时软言软语求了几句，沈珂茵也好声好气地答应不会上报。
谁知道隔天她就被辅导员批评，全院通报。
而刚加入学生会的沈珂茵因为举报有功，受到嘉奖。
她不服气，去找沈珂茵理论。
辅导员、老师和同学们却都站在沈珂茵那方，劝她不要无理取闹。
呵呵。
明明是沈珂茵不仁义在先，倒成了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沈珂茵惯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收拢人心，非常擅长利用舆论为自己争取支持，这次过来，一定又要故技重施。
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要在江晔入职的第一天闹，不就是想毁了江晔的新事业么。
真歹毒的心思。
瞿雨芊拿出手机翻找舅舅纪绍康的号码，拨过去。
“舅舅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下来一趟？有点事情需要你处理。”
沈珂茵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这位就是传说中在建文集团任高管的瞿雨芊的舅舅纪绍康。
纪绍康早就从瞿雨芊发来的信息中了解到事情始末，他上下打量面前普通着装的小姑娘。
小姑娘面目俊秀，没化妆也能看出底子优越。
不得不说他外甥女有点本事，能从这么漂亮的人手中抢到男朋友。
不过对方看起来不怎么聪明，聪明的人不应该筹谋在建文集团门口闹事。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不想惹上官司吧？这里不是你闹事的地方，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
对方语气还算客气，眸子里却满是不屑。
沈珂茵：“……”
一个两个三个……听不懂人话似的，非得认定她是来闹事，轮流训斥她一遍。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脾气再好也要被惹恼。
“我要是不想离开呢？”沈珂茵冷着脸说。
哟，小姑娘原来还有几分脾气。
仿佛在看小孩使性子，纪绍康嗤笑一声，指了指大厅前门站着的高大魁梧的保安。
“你要是不听劝，他们会让你听劝的。”
“行……”沈珂茵转身。
纪绍康以为她要走人，心里一松，却听得对方拿出手机鼓着气道：“等着，别以为只有你能摇人，我也能摇人！”
叮叮叮，一阵铃声响。
待接通后，沈珂茵对着电话那头一顿诉苦：“人在楼下，有人拦着我不让我进，本来不想麻烦你，现在看来不得不麻烦你一下。”
看到沈珂茵像模像样地挂断电话，三人都有些吃惊。
作为人事部经理，纪绍康最为敏锐，态度缓和不少地问：“你在公司认识人？”
沈珂茵没接话。
抱臂保持高冷。
很快，一个年轻的斯文面孔迎出来。
“您是沈小姐？我是孙总的张助理，请跟我来。”
沈珂茵看也没看身后三人的脸色，跟着张助理扬长而去。
等人走后，瞿雨芊一脸诧异地扯了扯纪绍康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舅舅，孙总是哪个部门的总啊？”
纪绍康瞪大双眼，目光已然呆滞。
“全公司，只有一个孙总。”
——
沈珂茵被请到孙祎维办公室时，孙祎维起身相迎。
“抱歉，我事情太多了，不能亲自迎接。”孙祎维请她入坐，“你说楼下有人拦着你？怎么回事。”
“没事。”沈珂茵大手一挥，不想再提。
“好，那咱们聊聊正事。”孙祎维吩咐秘书给她倒了一杯水，“股东大会还有半刻钟开始，有些情况我得跟你讲讲。”
“把股权转让给股东以外的人，是需要其他股东点头答应的，为了说服其他股东，我给咱们的关系润了色。”
“润色？”沈珂茵心里一咯噔，“这个润色，它正经吗？”
孙祎维笑了，“沈小姐，你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我给咱们编造了一点亲戚关系。你是我远亲，你爷爷之前救过我爸的性命，我们想报答这份恩情，才选择把股权转让给你。”
“否则，咱们非亲非故，贸然转股权，股东们不会通过。”
“哦。”沈珂茵听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我没什么意见。”
白白得了股份，还与孙总成了亲戚。
相当于又多了一份人脉网。
赚大了好吗！
见她没有异议，孙祎维也松了一口气，“你同意就好，事实上这段关系也不全是编造，你的确帮了我老祖奶奶，不过……”
“我有个疑问，你和我生活在相同的年代，是怎么帮到我老祖奶奶的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孙祎维好几天，他确实想不通。
“额……”沈珂茵也解释不通。
搜肠刮肚想了半天说辞，最终只淡淡吐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行吧。
孙祎维也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世上的事情也不是他全能弄懂的，有些事不知道也不一定是坏事。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不知道沈小姐现在在哪里就职？”
沈珂茵愣了愣，“在一家很小的咨询室，孙总您问这个做什么？”
孙祎维也没卖关子，“等股东大会之后，你就成为集团的股东，我想着人才不能外流，有意让你任职集团的心理顾问。”
“可是……”沈珂茵纳闷，“集团应该已经聘请了心理顾问吧？”
她记得汤宴浩在群里提过一句，他导师受聘为建文集团的心理顾问。
“的确已经聘请，不过多多益善嘛，沈小姐要是有意向……”
“没有。”
沈珂茵拒绝得很彻底。
任何公司别想把她从咨询室里挖走。
她要在咨询室里干一辈子！
——
参加完股东大会，沈珂茵被张助理亲自送回家。
劳斯莱斯缓缓从大厦门口离开时，一直在楼上办公室玻璃窗前关注着动静的纪绍康气得满脸通红。
“这次被你害惨了！”
他指着楼下慢慢离开的豪车质问瞿雨芊：“你知道这是谁的座驾吗？”
“这是孙总的车！”
“你在集团已经实习一个月，不会不知道集团的创始人是谁吧？”
瞿雨芊涨红着脸没吭声。
看着外甥女吓傻了的模样，纪绍康气不打一出来，“你之前不是说她没什么背景吗？能坐孙总的车离开的人，你跟我说她没什么背景？”
被指着鼻子痛骂几句，瞿雨芊委屈得满眼通红。
听到这里，她忍不住满腹委屈，梗着脖子争辩：“以前看起来是没什么背景嘛，谁知道她这么能装啊，有这么大的靠山从来不说，不显山不露水的，谁能看出来她和孙总有关系？”
“也不我一个人搞不清楚，大家都不知道啊，江晔以前还和她谈过呢，不一样也没搞清楚。你说是不是，江晔？”
“江晔，江……人呢？”
瞿雨芊回过头找人，一直坐在她身后的江晔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开。
公司四下无人的楼梯间，江晔靠在扶手上，紧紧捏着眉心。
他脑子很乱。
听纪绍康打听来的消息，沈珂茵居然是孙祎维的亲戚。
这层关系，沈珂茵从来没有提过！
要是早知道这一点，他用得着搭上瞿雨芊？
一直以来，他从不后悔在事业与爱情之中选择事业。
但现在……
他有点后悔了。
选择瞿雨芊的目的不过是她背后的关系网，是他进建文集团的敲门砖。
现在却告诉他，被他放弃的沈珂茵背后的敲门砖更大更好。
他原本可以不用和沈珂茵分手的。
他原本可以事业和爱情两手抓。
搞砸了。
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木扶手上，手腕传来的刺痛逐渐激醒江晔尚存的理智。
不行，他得挽回这一切！
翻出沈珂茵的号码，江晔毫不犹豫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接通。
心情复杂的江晔满腹柔情喊出两人之间的亲昵称呼：“小茵，我……”
对面冷声打断：“别跟我说你要吃回头草，这样我只会更看不起你。”
一句话，将江晔打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