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弘治在乾清门见到了仁和公主,让自己妹妹近日找机会去成山伯府见一见景陵卫指挥佥事王铉的孙女,看看人品、相貌如何。



    仁和公主领了旨意回到家仔细思量了一会儿,突然叫自己去看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八成是为了婚事。这宫里没成婚的皇子除了太子还有谁?



    自打皇兄登基,宫里诸皇子相继成亲就藩,算了算加上前年的荣王,已经九个了。自己也受命帮着汝王、泾王相看过,算是有点经验。



    但太子妃与其他皇子妃可不一样,那是未来的皇后。以后要是帝后琴瑟和谐,不用说,自家的功劳肯定会被帝后记在心里。



    但要是像自己的父皇宪宗皇帝那样,与前后两任皇后都折腾得鸡飞狗跳,自家怕也是脱不了干系。



    再说自己家与成山伯府向无往来,找个什么借口上门也是麻烦。



    仁和公主想来想去不由头痛。想起自己长子齐良和太子相熟,便打发人唤了齐良过来。



    齐良听了自己老娘的讲述,便说:“定是太子生了慕艾之心。前阵子王铉还带着孙女、孙子与太子一起去观象台观星来着。王家女儿听说相貌极好,能书善画。”



    “这么说,应是太子求娶王家女儿了?”仁和公主大喜,若是太子有意,那跑趟腿便能挣份功劳。



    “这个没有准信不好说,但太子与王家处得不错,那是肯定的。”齐良回答道。



    “另外,成山伯家与安远侯家乃是世交,两家祖上都曾在交趾领兵征战。定国公的母亲不是出自安远侯家吗?”齐良补充了一句。



    两日后,王铉收到京中传信,说是安远侯家定于七月十八西王母诞辰那天在梁园办个赏荷会,邀请相熟人家与会品酒赏花。给自家的帖子上特别说了,让东院和西院都去。



    安远侯与自家几辈子的交情,派帖子是应有之义,王铉倒没多想,便叫了惟清、惟和说了,过了明日中元节便启程回京小住几日。



    弘善寺胡同,成山伯府西院。印氏听了消息,赶忙叫了王洗过来商量,“安远侯家派了帖子,让西院也去。公爹应是这几日回家来,你可别忘了说那件事。”



    “俺记得,下个月为惟清办及笄礼。但你堂姐做正宾不合适,父亲不会答应的。”王洗不耐烦地说道。



    “不做正宾如何插戴,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印氏想趁着笄礼,让自己堂姐插簪子系彩绳,以示婚姻之意。



    “那俺就只说办笄礼的事情,不说请谁家做主宾,到时候观礼的都是妇人家,父亲与俺都不在场,你自己看着办不就行了。”



    印氏觉得这样也行,自己是主家,怎么办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一二一,左右左,左右左...,你他娘的还敢先出右脚!”赵得功一脑门子汗,气急败坏地吼着。



    操练了好几天了,还是有不少人要么同手同脚,要么左右不分。太子不让上军棍,只许用竹鞭,这八百多人里怕是一多半都挨过,还是有教不会的。



    “你是哪个排的?一会再走一遍,还是老样子你们排明天加练。”赵得功大声吼道,队伍里一阵哀嚎。



    “嚎你娘的丧,听我口令,立正!齐步...走,左右左、左右左...”



    赵得功并不理解为啥要走得这么齐整,每步的距离、手挥在胸口的位置所有人必须一模一样,整个队列必须做到横看、竖看、斜看都要成直线,真是要了老命了。



    私底下,赵得功也问过太子,京里没哪个营是这么操练的。太子说这是为了训练出军人的“气质”。赵得功也听不大懂,府军前卫既是太子亲卫,那便只有按照太子的意思操练呗。



    此时,朱厚照正在火器局作坊,手里拿着根熟铁的细管子仔细打量。赵林在一旁解说,“管子外面做成八棱形,方便固定锉内膛。底座已经用螺母套上了,还没钻传火孔...”



    朱厚照点点头,和自己印象中的差不多了。吩咐熊大把用木头和铜片做的铳机模型拿过来,一边演示一边说:



    “以前的火铳不好持握,点火还要腾出一只手,不是很方便。这种铳机仿照火镰燧石打火之理,赵总管让作坊里多试试,尤其是打火的簧片要耐用才行。”



    赵林拿在手上看了,十几个小零件,看着很是精巧。火镰自己身上就带的有,但从没想过拿来点火铳,这要是能成,自是方便不少。



    熊大接着又拿出第二套模型。



    是两根粗细不一的圆木杆子接在一起。粗的杆子上刻了四条弧形的槽,围着木杆表面转了能有两圈的样子,细的杆子顶头嵌着条小锉刀。



    熊大接着演示了一下,把粗木杆子推进一个带着轴孔的木座,木座上嵌着一片木头,刚好契合木杆子上的弧形槽。随着熊大推拉木杆,另一头的锉刀也滚动着前进、后退。



    “这是刻膛线的,用顶头的矬刀在膛管里面刻上弧线。”朱厚照解释说。



    “为何要刻膛线?”赵林大致看明白了原理,但还是没搞懂为啥要在铳管里刻槽。



    “赵总管可见过抽陀螺?”朱厚照想了想,问了一句。



    “杨柳儿活,抽陀螺。这个自是见过的。”



    “陀螺要旋转了才能立得住,转地越快立地越稳。弹丸也是一样,能旋转了才能飞地稳。”



    赵林面上应了,心里还是有点将信将疑。既然太子说了,那就试着做做看。



    接着又去了铜作坊,里头三寸口径青铜炮的泥模已经做好了,正放在院子里晾着。炮身四尺半长,朱厚照估计做出来怕是比四寸炮轻不了多少。



    七月十六,王铉带着王惟清与王惟和回到了成山伯府。王铉刚梳洗完,王洗就进了门。



    “及笄礼?是不是有点早了?”王铉听王洗打算下个月为王惟清办笄礼,有点疑惑。



    “不早了,惟清过了八月十七的生日就十五岁了,该相看人家了。相看之前不得先把笄礼办了?”



    既是如此,王铉便点头答应了。



    “布置周全点,别委屈了惟清。有什么事要为父或是东院出面的及早说。”王铉提点道。



    “儿子晓得了,不会委屈惟清。”



    回了房,印氏忙扯了王洗问结果。



    ”父亲答应了,让布置周全些。邀请哪些人观礼你可想好了?”



    “夫君放心,除了亲戚,也就是些常来常往的至交好友。”印氏看事成可期,满脸笑容地回答道。



    说罢,又打发人叫了王惟清过来,把笄礼之事说了一遍。



    行了笄礼便是待嫁之身了,王惟清舍不得离开祖父和弟弟。但女子终是要嫁人的,自己也做不了主,只能点头应了,郁郁地回了自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