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拓跋珪频繁打劫滋扰,燕国皇帝慕容垂已忍无可忍,他决定教训这个目无廉耻的混蛋。
慕容氏与拓跋氏同属鲜卑人,本也是手足情深,但两兄弟数百年来战事不断,结下了世仇。
苻坚兵败淝水,慕容垂复国,也曾出兵助拓跋珪复国,本意是想与拓跋氏修好,也曾打算把女儿许配给拓跋珪。但拓跋珪目无廉耻,打劫上瘾,慕容垂一直保持着克制,并未组织反击。
其实,慕容垂这两年的主要精力都用来说服自己的侄儿,无法分身对付那个无耻之徒。
他的侄儿叫慕容泓,一句话不合便另立门户,在他的身边又建了一个燕国。
一笔写不出两个燕字,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有多好,非要分家单过。
老慕容苦劝侄儿无果,便率兵灭了他的侄儿和襁褓中的小燕国,把侄儿的财产和一众妃嫔据为己有。
没了肘腋之患,老慕容便可腾出精力对付摆在卧榻之侧的卵蛋—拓跋珪。
从国力上看,代国与燕国简直没法比,雄踞中原的燕国壮得像一头公牛,而靠打劫为生的代国仍是一只小羊羔。
所以,慕容垂并不把拓跋珪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个软壳卵蛋,随便就能捏碎。
老慕容点兵十八万,却谎称八万,由三个儿子分头率领,直捣拓跋珪的老巢盛乐,顺便检验一下儿子们的能力。
人家起兵都往大里说,老慕容却一反常态,藏起了十万兵,看来他不只是想教训一下未来女婿,而是真要灭了他。对他而言,这本无伤大雅,侄儿都能杀得,遑论一个女婿,何况女儿还没过门。
老慕容之所以敢剑指盛乐,那是有底气的,代国一众贵族早已与他暗送秋波,与其说是他主动发兵,倒不如说是应那群老家伙的邀请。
代国贵族大多数都是鲜卑人,与拓跋氏和慕容氏一样,都是草原上的部落,后来拓跋氏与慕容氏做大了,他们便不得不归附。
他们统统都是墙头草,哪硬往哪倒,谁给的利益多,谁就是带头大哥。
老慕容还耍了个小聪明,将十八万兵力如实告知了代国贵族,以震慑他们不要造次,而那个八万虚数则是拿来迷惑拓跋珪的,不让他太过紧张。
长期以抢劫牛羊为生,拓跋珪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得知燕国出兵的真实数目。
燕国大兵入侵,拓跋珪召集众贵族议事,要求他们派兵御敌。
老家伙们商量好似的,异口同声说兵力不济,态度很诚恳,理由也很充分,说来说去,就是没兵给拓跋珪。
老家伙们躲在一旁看哈哈笑,拓跋珪怒不可遏,但发怒终归无济于事,想办法让老家伙们出力才是当务之急。无奈之下,拓跋珪把借来的四万兵归还老家伙,以换得他们接受王命。
老家们领命回去后,还真看起了哈哈笑,任由燕军长驱直入,连抵抗的样子都懒得摆。
眼见盛乐已岌岌可危,拓跋珪心急如焚,但他只有五万兵,再加上宇文镇宓的两万,怎么也抵不过十八万燕军。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都城,向西撤退千里,渡过黄水,以图拒险而守。
老慕容把燕军的统帅大权交给了太子慕容宝,希望他带着两个弟弟灭掉代国,为将来继位积点德。
但此宝是个贪戾的主,见到满山的牛羊就痒痒,见到老家伙们的娇妻小妾就流口水,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个痛快,把父皇的叮嘱全然忘记。
慕容宝的行径激怒了那群墙头草,愤懑之余,他们再次倒戈,拉着自家队伍渡过黄水,与拓跋珪又站到一处。
老家伙们渡河过来,拓跋珪才知道,这群老混蛋还真有钱,带过来二十余万兵。
这时,慕容宝率大军也到达了黄水岸边,与代军隔岸对峙。
十八万对三十万,燕军在数量上已占劣势,慕容宝不敢轻举妄动;三十万对十八万,代军虽然有极大优势,但拓跋珪对这些墙头草不放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两军相望数月,整日喝酒吃肉,不时相互对骂一番,过上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
眼看已进入冬,僵持的双方也到了忍耐的极限,决战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燕都中山传来消息,皇帝慕容垂病重。
慕容宝这回吃不进去羊肉了,自己出征在外,若父皇驾崩,难免朝中大臣起事,又弄出个皇帝来。
回去继位才是要紧事,慕容宝即刻下令退兵回国,赶在皇帝咽气前还都。
慕容宝心急,燕军不免走得仓皇,丢盔弃甲在所难免。
河对岸的拓跋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天神给的机会,怎能不抓住?
拓跋珪一声令下,宇文镇宓一马当先,渡过黄水,一路追击燕军。
皇位诱惑,更是惹祸,好好的撤兵,硬是被慕容宝的焦急弄成了溃败。慕容宝在前猛跑,他身后的十几万兵猛逃,已溃不成军,数日便损失十万。
见燕军大势已去,老家伙们来了劲,争先恐后请命杀敌,忠心可嘉。他们有自己的盘算,此时正是收获的时刻,他们要抢回自己的牛羊和妻妾。
关键时刻有宇文,拓跋珪若想把这最后的果子装到自己的篮中,唯有依靠打劫亲兄弟宇文镇宓。
此时已进入深冬,燕军兵卒衣衫单薄,连日逃命,加之粮草不济,战力已趋于零。
宇文镇宓带着自家的两万兵,把八万燕军围在参合坡的一处山谷中,只等着摘果子。
只消一战,斩敌一万,招降五万,缴获粮草辎重不计其数,拓跋珪的篮子装得满满当当。
战后分赃,拓跋珪很厚道,自己留下四万降兵,一万给了宇文镇宓,粮草随便大哥拿。
宇文镇宓乐开了花,自家军队已增加到三万人,终于跻身大财主之列。
不过,宇文镇宓乐而不昏头,他有自知之明,更是如履薄冰,做大不一定能恒强,所以宇文军的规模一直保持在三万人左右。
一次注定灭国的战争却让拓跋珪彻底翻了身,他还借此机会抄了几个贵族的家,其家财全部收归国库,实际上被他一人占了去。
当然,他也懂得雨露均沾,把那群老家伙的妻妾赠与其他老家伙。老家伙们感恩戴德,收下美女,听从王命,还拓跋珪做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