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傅若凡整夜都没有进洞房,很明显,是对新娘赤裸裸的蔑视。
这种侮辱,无论古今,都是女子所不能接受的。
钱思雨再一次同情起原主来,就算她不死,这样的婚姻也足以让她生不如死。
她很庆幸她不是原主,新郎这样的行为才不至伤了她。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空闲的时候,还好奇的打听起了大珠小珠名字的来历。
大猪?小猪?怎么不叫八戒、佩琪?
钱思雨唤她们名字时,总是忍不住想笑。也不知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这别开生面的名字。
“小姐,哦,不对。六少夫人,你明明知道这名字是老爷取的,”大珠叹了口气,颇为无奈,“老爷买奴婢们时,刚好听了支曲子,其中有句‘大珠小珠落玉盘”,老爷很喜欢,便给我和小珠取名了这名字。”
小珠噘着嘴,不满的嘟囔,“因为这个名字,我和大珠没少被人取笑,偏偏老爷还觉得这名字文雅,怎么求也不肯给奴婢们改名。”
钱思雨暗笑,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大老粗附庸风雅。
“而且,”小珠顿了顿,委屈巴巴的说,“老爷问您,您还说这名字好听呢。您当初要是说这名字不好听,说不定老爷已经给奴婢们改名了。”
小珠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但大珠还是瞪了她一眼,告诫她说话要有分寸。
小珠却只是噘噘嘴,俏皮的吐吐舌头。
钱思雨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原主还小,钱多多就她一个女儿,怕她孤单,给她买了两个女童作伴,这两个女童便是大珠小珠。
原主问过她爹为什么取这样的名字,钱多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的让她闭上眼睛。
原主依言闭上眼,很快便听见了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甚是悦耳。
她好奇的睁开眼,只见钱多多正抓着一把珠子轻柔的撒在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玉石盘上。
原主觉得新鲜,也学着钱多多的样子,从旁边上等的檀香木盒里抓出珠子撒在玉石盘上。
只见那碧绿的翡翠珠子、圆润饱满的珍珠如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争先恐后的投入玉盘的怀抱,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原主觉得十分有趣,玩了一次又一次。
“好听吧?”钱多多颇为得意的问。
“好听!很好听!”原主脆生生的答。
钱思雨恍然,原来是这么个“好听”。
这可都是珠宝的声音,能不好听吗?
至于大珠小珠的名字,当然也一并好听了。
傅若凡直到天快明时才进了洞房,他随身的侍从彦鈡低垂着头,结结巴巴的解释:“六少爷昨夜被宾客灌了很多酒,醉得厉害,怕影响六少夫人您休息,便睡在了书房。”
钱思雨并没有闻到傅若凡身上有宿醉后的异味,他这是在欺负她不懂高门的规矩,成亲有礼法约束着,哪里会有宾客灌酒?
不过,她并没揭穿,他在哪里睡与她何干?她一个人还乐得自在。
她只是提醒他沐浴更衣,再过一会儿,就该给王爷王妃敬茶了。
傅若凡很意外,他听说这商贾之女被她那大字不识的爹给惯坏了,刁蛮任性不讲理,神憎鬼厌。
他以为他在新婚夜如此让她难堪,她定会大发脾气,撒泼打滚,闹得鸡犬不宁。他便能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冷落她。
如此一来,那一心想要拿捏他的王妃贺氏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没想到她竟然连怨言都没有一句,脸上甚至还始终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狠心了。
傅若凡摸了摸袖笼里藏着的血包,让彦鈡高声传了沐浴,然后从正门去了浴房。
傅若凡走后,钱思雨陪嫁的高嬷嬷领着众丫环端了洗漱用品伺候她洗漱。
钱多多跟宁安侯谈了亲事后,担心钱思雨不懂侯府的规矩,不会应付侯府众人的花花肠子,被欺负,特意花重金请了高麽麽教导于她。
高嬷嬷早些年是在宫里伺候娘娘的,年纪大了才从宫里退了出来。
高嬷嬷心思缜密,行事稳妥,懂礼仪知规矩,见惯大风大浪。有她陪在钱思雨身边,钱多多放心许多。
一边给钱思雨梳着已为人妇的贵人发髻,高嬷嬷一边温和的再次叮嘱她一会儿给公婆敬茶应有的礼仪和规矩。
钱思雨一一记下,暗叹规矩的繁琐,古代女子的不易。
梳罢发髻,高嬷嬷又亲自去整理床榻。她摊开被子,又重新叠上。
钱思雨起床时,大珠小珠已经整理过了,她不明白,高嬷嬷这是何意。难道被子的叠放也有讲究。
高嬷嬷神色严肃的让众人退下,就连大珠小珠也不例外。
钱思雨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嬷嬷,可是有哪里不对?”
高嬷嬷斟酌了一下措辞,“昨晚,六爷可曾与您同床共枕?”
“没有,”钱思雨大咧咧的回她,“他天快亮了才回来,只站了片刻,便去沐浴了。”
高嬷嬷又看了看床榻,有些为难,“可六爷从大门出去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昨晚又是新婚之夜,大家理所当然的以为六爷跟您宿在一起。”
高嬷嬷的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钱思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必这王府定然会检查新妇的贞洁,若床榻上没有落红,后果必定十分严重。
这六少爷果然不是个好的,明明一夜未归,却偏偏做出一夜都在洞房的假象,让她有嘴也说不清楚。
“嬷嬷,可有法子?”钱思雨望向高嬷嬷,心里笃定她必有办法。一个在宫里混迹了那么久的人,没有一点手段,怎么立足?
果然,只见高嬷嬷挽起袖口,抽出随身携带的精致匕首,想也没想的朝着胳膊刺下去划拉出一道口子。
看着鲜血滴在喜帕上,钱思雨都替高嬷嬷觉得疼。
高嬷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没事人一般,用药粉止了血,扯了一截里衣袖子包扎好伤口。又把平坦的喜帕揉了揉,皱皱的放在一边。
钱思雨几次想帮忙,都被高嬷嬷拒绝了,“少夫人请放心,这点小事对老奴来说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