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进入房中的杜克，先将墙壁上的魔法灯连着线路一同扯烂，释放出装载木瓶中的布拉契圣甲虫，让小家伙们自行解决剩余残留能量波动的玩意。
他靠着长椅，看着窗台飞入的白鸦陷入冥思。
深渊领主给了自己一枚真正进入超凡领域的种子，但问题在于魔鬼源论需要很长时间培育。
而形成自身源论之前，思想、愿望、执念便是最好的催化剂。
我需要找到一种能被深渊接纳的思想……
深渊不会给予源论者具体的能力，但就像万物由原子构成一般，来自整个世界最深邃之处的力量，足以让受馈者演变成出千奇百怪的效果。
如果继续延续从前的想法，仅是当一名法师，未免过于浪费这份馈赠……
杜克取出又不知待在哪个口袋中的银之匙，想到一个有趣的东西。
传说在余烬尚未熄灭之前，古老大地曾有着一群用心灵控制万物的神秘者，扭曲时空、奴役灵魂、元素湮灭、生死逆转……即便对于神灵而言都有些不可相信的能力，尽然掌握于神秘者之手。
届时在学派内部图书室找到有关资料的自己，对其很感兴趣，花了不少时间研究神秘者的具体情报。
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群企图用自我意志改变世界的疯子，精神、意志、思维在他们眼中乃是一种东西，都是沟通外物的桥梁与液压机。
精神越强大之人，所能感应到的事务便越发广泛与细致，改变外物属性的能力变越强。
又拿出暂代聊天工具的笔记本，杜克艾特了深渊领主厄尼尔。
“厄尼尔领主，您可否知道如何迈入心灵术士的领域。”
古怪的线形文字很快浮现，厄尼尔比之楷体gb2312更为活跃。
“根据契约……”
“本质论。”
得到报酬的厄尼尔，对此很是满意。
魔鬼不会问契约者拿所需之物做什么，在提出交易之前，明晰代价的存在，乃是这一种族的底层思维。
“心灵术士的辉煌早已在神灵的力量下毁灭，他们是一群……嗯，即便以魔鬼的准备来看都是疯子，企图动摇世界的根基——物质与意识的平衡。
号称以自身之力挑战神明的法师，尚且需要大量资源与准备提供助力，方能展现不弱于高位格存在的伟力，每一个超环法术释放所需的准备时间与材料极为冗长。
但心灵术士无需准备这一标准，他们只需认为能释放超环法术，便能绕过物质世界的基本法则……而代价是精神将遭到物质的反噬。”
“你的意思是说，物质是存在意识的？”杜克有些难以置信，他听过有关于某些学者泛灵论的腔调，但从前根植于记忆中的物理学常识会说，都是瞎扯淡，原子哪有什么自我意识。
“我从未说过这番话。”厄尼尔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思索者引导人思考，但绝非轻易给出答案。
线条文字继续浮出，让杜克暂时抛下震撼三观的问题。
“心灵术士之道需要强烈的情绪作为支撑，扭曲外物的根本便在于自身的渲染力，我称之为征服欲。
这与魔鬼的源论体系有这很大区别，我们理解并试图影响世界，但心灵术士则认为世界理应变成想象的模样。”
“假设，假设一个魔鬼的源论是最接近深渊本质，且意图让世界变成想象的模样，深渊会有何反馈。”
厄尼尔保持沉默，线条文字变得如直线一般平直。
“……（无意义的文字）”
怎么感觉他俩什么都知道，但都不愿意说呢。
杜克心中疑惑，还是将话题拉回正题。
“说回刚才的问题，如何踏入心灵术士之道。”
“情感、执念、思维，坚信心中的想法，用以扭曲外物，我留在你身体中的深渊之痕将打开迈向心灵术士的道路，能走到哪一步，便由你来决定。”
感触莫名从脊椎骨出现，杜克模糊感知到一些东西，他坐着的一把椅子，但又不是一把单纯的椅子，潜藏于木质结构表面的，乃是一个名为“椅子”的概念。
它由四条木腿，一个靠背与坐垫组成。
但如果我想让世界上所有的椅子只有三条腿呢……
当这个念头浮现之时，杜克感到身下隐约有些晃动，连忙俯身看去，便发现椅子前端的两条木腿正缓慢向中央游动，即便速度慢得像蜗牛，可依然是在动。
正在为新能力而高兴的杜克，忽然感到头皮被无数根铁针猛扎，直刺小脑深处。
望着木椅的两只眼睛莫名流下血泪，神色痛苦拧着手中的笔记本。
剧烈痛苦持续十分钟，直至整个人全身脱力冒着冷汗，杜克终于能睁开眼睛，却也感觉精神极度萎靡。
他抬起左手，看着手背依旧暴起的青筋，呢喃自语。
“这就是心灵术士？”
“你该庆幸深渊之痕能提供一定庇护，否则试图改变概念的尝试，足以让你变成一个白痴。”
厄尼尔的回答，让杜克隐约明白如何使用这种能力，他不顾头昏脑胀，心中执着念叨。
我身下的椅子只有三根腿。
一阵轻微刺痛自头皮出现，被布拉契圣甲虫啃食良久的杜克理应能无视这种细微疼痛，但这针扎感仿佛来自灵魂。
三根腿的椅子，在杜克因疼痛不住跳起的眉头中出现，从造型来看乃是极为标准的等边三角形，三根木腿以完美角度相互对立。
得想办法屏蔽掉物质的反馈，这力量的副作用过于明显……
“契约者，本质论。”
根据契约，杜克开始于笔记本中抄写上辈子看过的著作，但心中依然在沉思如何将心灵术士之道走通。
强烈的情感乃是基础，自己刚才潜意识依然是沿用过去的概念论观察事物，力图在纷乱不清的物质表象之中找到一种能为其确定性质的名称。
一个疯子心灵术士会认为面前的椅子乃是怪物，并按照内心想法强行扭转物质形态，将其变成一个怪物，不会关注隐藏于背后的真相。
真与假的辨别？不对，既然是情感，那便无关乎真假，我需要找到对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