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刑复杂,邱天禄没有当场宣判,只责令将两人暂且关押在监牢之中,等之后再行处置。
两人哪里可能,尤其是刘老夫人。
她这把年纪,又是享了多年的荣华富贵,如何能愿意去牢狱之中受苦?
当下便哭着拽住了许疏月的胳臂。
“儿媳啊,都是娘不好,是娘误会了你,才叫你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娘
这一次吧。那大牢是什么地方,若是娘真的进去了,恐怕就出不来了,你不为我想想,好歹也为天上的
义儿想想啊,若是义儿在天有灵,肯定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娘遭此一劫的。”
“嫂子,弟媳也知道错了,弟媳也是一念之差啊。自从三郎走后,我就日日以泪洗面,神思不属,
精神萎靡,这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好在没有酿成大祸,你就看在我们好歹妯娌一场,饶了我这
一回吧。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啊,何必闹得这般难看嗯?"
郭氏也上前拉住了许疏月的胳臂,哭的那叫一个真切。
方才诬告许疏月的时候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当时不念着妯娌之情,这会儿却又想起他们是一家人
了?
围观的人都被她们这变脸速度给惊到了,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到了这会儿,她们也不在乎什么脸面,只想着逃离刑法。
许疏月被两人一左一右拽住了袖子,心下厌烦,面上确实一脸无奈。
“娘,弟媳,这些事儿,若是咱们自家关起门来,我怎么都成,可现如今闹到了府衙,律令在上,
邱大人明眼瞧着,还有这诸多人作证,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叫律法修改,众人眼盲吧?”
郭氏和刘老夫人可不管,想着许疏月好歹是相府大小姐,总有法子能救她们的。
可全然忘记了,方才她们是如何陷害她的,便是许疏月当着有法子,也不会帮她们啊。
“你就算做不到,不是还有相府吗,只要相爷一句话,放我们出去不是轻轻松松?"这等大逆不道
的话,被直接搬上了朝堂,吓得许疏月睁大了眼睛。
“娘,您胡说什么呢,我爹便是相爷,也不能触犯律法啊。况且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您难不成要我
公然蔑视律法吗?"
不知道是谁,挑头应和。
“没错,郭氏和刘老太太触犯律法,法理不容,应该严惩!”
“诬告他人,平白陷害了好人,这种人不狠狠用刑,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狠狠用刑!狠狠用刑!”
“严惩!严惩!"
百姓齐声高呼,一方面是憎恶这两个蛇蝎心肠的恶人,一方面是愤恨这二人拿他们当棋子,差点儿
冤枉了好人。
众人群情激奋,许如月早不知道何时已经溜了,郭氏和刘老夫人求助无门,可怜地跪在地上,企盼
地瞧着许疏月。
许疏月转过头去,似是于心不忍,不敢再看。
堂上,邱天禄早就看不惯郭氏和刘老夫人的这番做派,这会儿便索性顺应民心,从签筒中扔出一支
红头签,“郭氏与肖氏诬告许氏,责令每人重打十板,当堂行刑!”
这打板子也是有说头的,若是打得轻,虽声音阵阵,却是皮肉不伤,当堂便可行走。邱天禄这一
句“重打",便是要不留情面,恨恨地打。
行刑的衙役领命,喊"是"的声音都跟着响了些。
堂下有人叫好,堂上已经备好了两张长凳,两个衙役上前,捞起郭氏和肖氏的胳臂就往长登上走。
郭氏和肖氏奋力挣扎,可毕竟不过女儿家,与这些膀大腰圆的衙役是没法儿比的,很快就被按在了
长登上。
小臂粗的刑杖狠狠砸在两人的屁股上,只一下就已经渗了鲜血出来,可见打的时候是还不收力,郭
氏和肖氏惊呼出声,连胜求饶,却只迎来接二连三的杖责。
两人从最初的哭喊求饶,到最后愤而骂起了许疏月。
尤其是她们俩在这边挨棍子,许疏月却一脸云淡风轻地站在一旁,更叫人愤恨。
老夫人平日里就骂惯了,这会儿恨极,更是不加收敛,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许疏月都垂着脑
袋,乖顺地听着,像是难受,但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脸上无波无澜。
甚至有些想笑。
不过老夫人也没骂多久,很快就没了力气,声音嘶哑虚弱了起来,只能趴在凳子上,哼哼唧唧喊着
疼。
到最后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一个寻常成年男子,身强力壮的主儿,挨二十棍就受不住了,更何况两人不过是女子,结结实实挨
了这十棍子,也可能不只是棍子。
两人骂的实在难听,邱天禄也存
着好好教训两人的心思,数字到了也没喊停,一直让两人多挨了几
棍子,这才摆手作罢。
等到行刑结束,两人早就昏死过去,最后还是官府派人,将两人抬了回去。
许疏月全程陪同,一副心焦的模样,还时不时请衙役们走的稳当些。
看的过路人愈发觉得许疏月心善,被这般污蔑,竟然还待两人如此之好,可惜了,这般好的女子,
就这么陷在了刘府那个虎狼窝里。
等人都走了,邱天禄到了后院儿,慕云笙早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但想着对方没有问责,自己大约是没有办错的,大大舒了口气。
这边,许疏月入了刘府,将肖氏和郭氏都安置妥当了,又将衙役们送出了门,还让墨书去请了大夫
来给两人瞧瞧,好歹做个样子出来。
等到忙活完,已经傍晚了,吃过晚饭,便躺在床上,只觉得这一日劳累得很。
仿佛一闭上眼睛就能睡死过去一半,却刚合了眼,就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呼啸而过,一道白光自外
而入,直直钉入了床头。
一把飞刀,深深插在她脑袋上方一寸的位子,几乎是贴着她的脸过去的。
许疏月猛然间睁开眼睛,就正对上锋利的利刃,心中喘喘,再凝神一看,发现在那飞刀之下,还飘
扬着的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