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越想越觉得不甘,但也没敢就这么相信了许疏月的话,不善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
此?”
刘信若是想要出来,就只能将刘义供了出来,许疏月的话处处在为自己着想,却将刘义推向了火
坑,她不是对刘义情比金坚吗,怎么现在倒是将人扔的快?
这让郭氏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也不敢完全相信她的话。
“唉,我虽与义郎情深义重,但这事儿毕竟是他做错了,害死了那么多人,我每次瞧见那些将士的
家属都觉得良心不安。现如今他既然活着,便该为自己犯下的错恕罪,更何况刘信乃是他的新弟弟,他
便是不为那些死去的将士着想,也不该这么害了自己的亲弟不是?”
郭氏心想着,觉得许疏月愚蠢,就为了那些将士家属这些不相干的人,就想着大义灭亲,但听着后
面的话,却也觉得她说的没错。
本就是刘义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儿,凭什么叫她家刘信替他担着?
郭氏没再提要和离的事儿,连带着慕云笙送自己来的事儿也被咽回了肚子里,转身离开了院子。
“夫人,我给您打盆水,洗漱一下便歇下吧?“许疏月一回来就说累,郭氏一走,墨书就道,一边
往外就要去取水,却被许疏月拦下了。
“我现在不怎么困了,你去帮我取壶酒来,再叫下人备些小菜,我想到院子里赏赏月。”
现在才刚一更天,府中的下人已经歇了大半,但总还有些值守的,要随时候着主子传唤,与其他下
人轮换,厨房自然也是有人的。
墨书叫厨房随便做了两碟热菜,又取了一壶清酒,是从前刘信买的,据说还花了几十两银子,就买
了那么一小坛,可见是好酒。
可惜之后刘义诈死,刘信入狱,这好酒也无人欣赏,便堆在厨房里落灰,若不是今日许疏月忽然提
起来,下人们都要忘记这坛子酒了。
墨书也不敢多取,就装了一小壶,连着热菜端到了院子里。
许疏月已经坐在了院子的石桌旁,闲适地坐着,唇角隐隐还能瞧见笑意,却叫墨书无端瞧出些落寞
来,微仰着脑袋,看着头顶的弯月,身上的落寞之气似乎更重了些。
月光清冷地洒在她的身上,将她本就洁白如玉的肌肤衬得几近透明,整个人像是个脆弱的瓷娃娃,
墨书迈步都不敢大声,生怕声音大了,就惊碎了这瓷娃娃。
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哒"的声响,许疏月身形微动,眸光从月亮挪
到眼前的菜上。
两碟家常菜旁,放着一个小酒盅,墨书倒了半杯酒水进去,清澈的酒水晃荡一下,晃动了里面的月
亮,也碎成了一片碎光。
“小姐,这酒性烈,您少喝些,早回去歇着吧?”
“无碍,左右明日无事,喝多了也没什么,你先回去歇着吧,这边不必你伺候了。"许疏月说完,
便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看的墨书一阵心惊。
许疏月已经又倒了一杯,自顾饮下,全然当做没她这个人墨书盯着看了会儿,最后也只得无奈离开
了。
月色寂静,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许疏月的眸光微暗,仿佛醉了一般将酒盅重重放在桌上,砸出
一声脆响,低垂着的脸上,不复笑意,只有浓浓的哀愁。
不知是不是酒意熏人,一双眸子潋艳着水光,迷茫地抬头,朦胧的光线渐渐将月亮在她眼中汇成了
整圆,逗得她不由得浅笑,却刚迷了眼睛,朦胧月光渐渐消散,又重新变回了一把弯刀。
眼中的光陡然间消散,倒从嘴角溢出个凄哀的笑来。
愁绪来得很快,又或许是自听到许如月要与慕云笙成亲以来,一直压着的情绪,终于在今日一块儿
爆发了。
郭氏是个泼辣的性子,但她与刘信却是有情的,哪怕这份情不过是因着刘信愿意宠着她,愿意给她
花钱,或者因着两人之间有个孩子,但总过是有个惦记的。
他们到底是一家人。
可自己呢,活了二十年,也不是没有亲人,哪怕是养父养母,也成了亲,却似乎仍旧活成了子然一
人。
就连慕云笙,也有了别的婚配,她挣扎着到了如今,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一滩笑话,重生以来
坚定的迈步向前,却在某一步忽然停了下来,一时有些看不清前路了。
她清楚,自己重生回来,是为了复仇,该坚定地继续往下走去,只是在今夜,许是月色醉人,许是
酒意浓稠,她只想好好放纵一回。
仰头,又灌下一口烈酒,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往下,灼烧了肺腑,叫她眼尾溢出泪水。
泪水朦胧间
,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似乎是慕云笙。
但他怎么会来呢?这么好的月色,他应该去和自己的未婚妻相见才是,怎么会来找自己这个不相干
的人呢?许疏月凄然一笑,却是举起手中杯子,“慕云笙,陪我喝一杯!”
她已然醉得很了,说话都不不甚清楚,身子左倒右歪,像是要从凳子上掉下来,却又微妙地坐的
稳,反倒是吓得慕云笙三两步上前,将人接在了怀里。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慕云笙蹙了蹙眉,他本是想来跟她说刘义的事儿的,却没想到撞见个醉
鬼。
“我没醉!谁说我喝醉了,我还能喝呢!"
典型的醉酒言论,慕云笙无奈地摇了摇头,醉鬼却当他是不信,“不信,我再喝给你看!"
许疏月挣扎着从他怀中挣脱出去,慕云笙只能半接着她的腰肢,看他又要去拿桌上的酒壶,忙伸手
夺下,严肃了语气道:“不准喝了!"
他原是想吓唬吓唬她的,却不想许疏月陡然间红了眼眶,竟伸手来打他,“你这个坏人!要娶别人
也就算了,现在连酒都不让我喝!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给我走!我不要看见你!”
许疏月伸手就去推他,慕云笙也不气恼,脑海中只回荡着她的话,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这是……醋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