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暗淡,东方天空,隐隐地出现一片一片的泛白。
破晓了,黎明将至。
楚潇躺在舱室房间内,猛地睁开双眼。
初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来。
楚刀就放在床边案桌上,素布展开,露出刀鞘。
想到在邙山中楚刀和日月光产生的神奇反应,他立时爬起,将楚刀抽离刀鞘,玄黑刀身,锋刃雪白。完全暴露在透过窗子的日光里。
楚刀毫无反应,连反光都欠奉,更别提散发白色微光了。
楚潇大感疑惑时,外面突然有人在说话。
司马亮张印等人立在甲板上,几人围圆而坐,中间放置了一张长桌。桌上摆着早点汤匙等物,显然几人正在进早点。
楚潇来到甲板,几人让开一个位置,楚潇打过招呼后席地而坐。
司马亮依然儒生打扮,羽扇轻摇,笑道:“楚兄弟睡得可好”,我等见楚兄弟睡得正好,不敢打扰哩。”
楚潇歉然道:“在下过于慵懒,不成样子,先生及诸位见笑了。”
“昨夜楚兄弟行功甚累,吃点早点补充一下精力”
楚潇摇头道:“先生勿怪,小弟不觉饥饿。”
司马亮笑道:“按时进食,以平时吃量为准便可,做人的乐趣,乃食也色也,不吃东西人生可就没趣了”
说罢递来米粥,楚潇闻言接住,咕咚喝起粥来。
此时后方巨舰传来惊呼道:“好美的日出!”
楚潇闻言惊道:“阿三”
张印笑道:“阿三老弟带着寨中的兄弟参加水师军了”
楚潇听过笑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说罢伸着懒腰,立起身来站在甲板上。一轮红日正在东方天空向上爬升,红日下半边脸正离开洛河水面。
楚潇首次感受到生命积极勃发,生生不息的意义。
艨艟巨舰沿着洛水南岸顺流而东,一座座城市往后移动,若是南岸边上地势平整,目光则可穿过繁密的杨柳,看到宽阔的可供人群和大型车马行走奔驰的石板官道。官道两边则存在无数酒肆茶楼,民居亭台等建筑,显示出因洛水航道繁忙而产生的贸易交易的盛况。
偶尔南岸边出现山岭山脉,亦是曲线柔婉,山路纵横交错,较低处以亭台楼阁作为点缀,民居错落,耕田繁忙。水朝国内,安居乐业,兴旺繁荣。
司马亮起身在他右侧,目视前方的遥遥无际的洛水。
“继续疾行三个时辰后,我们将抵达安达港,乃属于我水朝达州地界”。我们会在那里停留一夜。然后再启程。
楚潇疑惑道:“皇甫将军伤势那么重,不是应该抓紧时间返回洛城吗”
司马亮笑道:“这正是皇甫将军的意思”
舰队前方出现一个转弯,洛水流往东南方向。
在水兵的操控下,各舰帆布开始进行调整。
战舰逐渐调转方向,驶向东南。
劈波斩浪,昂首前行。
时不时舰上传来悠扬的号角声。
旗语兵挥舞旗帜,传来信息。
司马亮朝楼哨瞧去,笑道:“达州港到了”
洛水南岸,一座雄伟的港口矗立在舰队前方不远处。高耸的碉楼建筑上,无数旗杆耸立,上悬黑篆刻色水字大旗,迎风猎猎,嘶嘶作响。
楚潇等站在甲板上,号角长鸣,舰队逐渐放慢速度,缓缓朝碉楼方向行去。旗语兵挥舞旗帜,打着停靠意思的旗语。
几人目光朝右侧方向看去。
整个达州港口成由北至南呈漏斗型,外宽内窄,一条河流自南向北流入洛水,交汇于达州港口,河流自南边漏勺底汇入洛水。水势平缓。由河流留下的泥沙堆积于东西两岸,形成了河谷堆积平原。天然是个建城的好地方。港口东西两边分别有高山护持。层层外绕,峰峦起伏。
舰队进入港口后,继续往港口内行驶。
司马亮指着前方的水域道:“颍河发源于南闵儃湲山脉,由南至北汇入我国洛水水域”。
达州处洛水,颍河流域间,水路便利,乃是我朝兴旺的都市之一。楚潇纵目东西两岸。但见高楼林立,大小航船有序地游走于港口内河之内。
硕大的艨艟巨舰,此时背靠西岸行驶。比之宽广的内河水面,竟显得渺小可怜。
自雍城到达州港,一路行来没有如此宽广的水域和码头。
港口水域极宽,东西两岸舳舻密布,商贸兴旺。
“宽阔颍河水面将达州城一分为二,虽然扩大了港口的容量,却增加了其防卫的难度,因此,这里也是水朝水师常常调兵遣将轮流换防的城市”。司马亮介绍道。
楚潇始知道司马亮所言“皇甫将军的意思”的意义。
以换防迟滞返回洛城的时间,以免使有心人产生疑虑。
思念目光如炬,扫视着达州港口的来往的大大小小的行舟巨舰。
旗帜挥舞,发出指挥的旗语信息。
号角长鸣,艨艟巨舰行至水师驻地码头,缓缓停下来。码头上早有百来名水兵整齐站立,站前的三四个将官神情肃穆,身着玄甲,头戴玄盔,脖颈系上红色布帛,气派十足。
司马亮思念扶着早已经醒来的皇甫怀仁,在士兵的注视下缓缓来到码头上。
几人见得水师都督亲临,神色严肃,口呼:“属下见过都督大人”。
皇甫怀仁微笑示意,道:“诸位请起”。
一辆马车行至诸人跟前不远处行来,只见一车二马,两匹马儿毛色棕黄,显然是精选出来的好马。
由远及近时,这才看清楚车上驾驶之人。
着淡黄色素衣,白底黑鞋,身材消瘦颀长,年纪在二十五六岁之间。
临接近诸人时,看得分明其腰间别一支长笛。
他跳下马车,抽出腰间的长笛握在左手,朝皇甫怀仁等人作揖行礼道:“将军,清墨姗姗来迟,还望恕罪。”
皇甫怀仁摆摆手道:“清墨来得正好,岂有姗姗来迟之说”。
司马亮指着这个叫清墨的人对楚潇道:“楚兄弟,这位是洛城竹庐书院的弟子,洛清墨。”
洛清墨此时正扶着皇甫怀仁上了马车。安顿坐好后回头看了看楚潇,拱手行礼。
司马亮此时介绍道:“清墨,这是楚潇楚兄弟,是我们在邙山结识的好友”。
将军一路上行来,多是亏他,才安然无恙。
楚潇整个人听着司马亮的介绍,都不好意思来。
洛清墨听罢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肃容道:“多谢楚兄,多谢楚兄。”
楚潇赶忙回礼。
达州港士兵牵来马匹鞍鞯,众人翻身骑着跟随车马而去。
洛清墨则驾驶车马在前。
车马离开码头,左转进入长街。
街口颇宽,两边起初是水兵戍守的碉楼哨堡,高逾四五十尺。
而后街边分别矗立着各式茶楼酒肆,行人来往络绎不绝,交易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车马轮毂声,马蹄声虽响,却被街市的嘈杂声掩盖。
行人见得车马骑队行来,自觉分散向街边两处,空留中央出来。
在热闹街上行驶两刻左右时间,车马右转拐入另一个路口。
行了约千米距离,方才停下来。
后面骑队亦紧跟而至至。
楚潇等人下了马,洛清墨扶着皇甫怀仁等候他们。
眼前出现一处府邸,规制高奇,气势恢宏,两扇红漆大门顶上,上书“水师达州戍卫司”几个篆刻大字。
士兵戍守在两扇门边,严肃不语。
洛清墨和皇甫怀仁等人却不是从正门而入。
几人照例向前走了十几米,而后右拐,终于见了侧门,早已有人等候他们。
楚潇一看那两扇红漆大门,门栓乃是由两个凶悍威武的铜制狮子头制成。显示出了“戍卫司”的十足的派头。
皇甫怀仁等人进入“戍卫司”里。
总算事情告了一个段落。
………………
戍卫司内后院。
皇甫怀仁躺在太师椅上,司马亮思念去安排换防事物。
洛清墨则手中拿着剪刀修剪园中的盆景树木。
“清墨,你觉得楚兄弟此人如何?”
洛清墨一边修剪一边道:“照司马先生所说,楚兄弟乃是富有侠义心肠之人,单就出手救与他素昧谋面的将军这件事,就知道楚兄弟此人值得深交。”
将军可知楚兄所持楚刀的来历?
皇甫怀仁微微笑道:“那刀,乃是魔门之物,我担心那刀会给楚兄弟带来不麻烦。”
“魔门?”洛清墨问道。
我的伤,便是隶属魔门的百花谷弟子所为。皇甫怀仁叹道。
洛清墨剪下一缕残枝,缓缓道:“能令大人受此重伤,必是百花谷内的顶尖高手”。
甚至于平峡水寨的百名水兵和商民的离奇死亡,也是魔门的手笔了。
皇甫怀仁道:“平峡水寨洛水深处,有百花谷的“罂粟花”标记。目前看来,把那笔血债算在他们头上亦属合理。”
“那大人将作何打算”洛清墨道。
暂留几日后,返京述职。皇甫怀仁道:“下个月十年一度的“九国会盟”将要举行。如此盛事魔门怎会缺席?”
洛清墨停止修剪,收起剪刀。回头看着皇甫怀仁,奇道:“大人怎会断定魔门会到洛城参加会盟”
皇甫怀仁咳了几声,艰难道:“邙山玄武峰的异象,明白吗”
洛清墨点了点头道,那个异象确实是个非同寻常的信号。民间百姓最信谶纬之言。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未来的形势还真不好说。
皇甫怀仁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道:“所以下月的九国会盟,或许会有魔门慕名而来也说不定哩。”
洛清墨恍然大悟,道:“因此我们可提前作为布置,来个坐阵以待。”
楚潇从集世上来,刚踏进后院。就听到二人在谈话。
二人见他进入院子,分别打招呼。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达州港东西两岸的守将来到戍卫司衙门。
运来生活物资,以及从舰队上卸载下来军用物资等。
士兵们通过衙门的另一个侧门,将至运至衙门后面的隐秘仓库中。
戍卫司后面,乃是一座山丘,高约六七百尺。
洛清墨笑道:“兵士们正在储备战争物资,楚兄弟莫要见怪。”
皇甫怀仁对此点头赞许时,司马亮张印思念三人踏进院子。
“楚兄,达州港城内的繁华在水国西部是出了名的,城中集市汇聚了中州西部各处不少稀奇之物,不可不看。’
洛清墨抢先笑道:“楚兄已经去城中逛了一圈儿了”。
诸人互相谈话间,兵士来报达州郡守淳于越来访。
皇甫怀仁朝思念试了个颜色,后者应会后前去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