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坳采石场。”
这会儿估计是下午4-5点钟，太阳西斜的厉害，从路边比人高的苘麻丛中露出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
姜芋拉开草叶，勉强分辨上边字迹，是采石场没错了，牌子上还有掉落油漆画着一个指向箭头。
不用箭头指引也完全无所谓，因为只有唯一条路，而在牌子过后，脚下的水泥板路扩大了不少，散落着许多砂石。
“到了！”
姜芋把板车停下来，没想到采石场距离动物园这么远，足足走了近五个小时。
叶芷从车上跳下，远眺砂石路尽头，仍然是望不到头的绿色，哪有什么采石场影子？
“到了？”不确信问道。
“至少立了个路牌，应该不远了，”姜芋擦了把头上的汗，“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往前走。”
正说着，身后又传来一连串的“嗡嗡”声，回头望去，是趁太阳下山前往蜂巢里回来的灰矿蜂。
采完花蜜后，能明显见到在巨型蜜蜂两条后足裹着一团厚厚的球状花粉。
蜜蜂用胫节的外侧的毛刷收集，在把花粉和唾液搅拌形成一个圆球，挂在后足的“篮子”里。
灰矿蜂急于归巢，返回时的速度比离巢快了不少，笔直朝刚刚发现路牌箭头指示方向飞去。
见没有威胁，姜芋接过叶芷递过来发黄的馒头，咬一口酸味十足，勉强下咽。
头顶上的“嗡嗡”声没有停过，时儿飞过两只，时儿飞过一群，犹如演习的飞机中队，随时不断从半空掠过。
“嘭！”
只听一声包装袋被撕开轻响，回头望去是叶芷给星空打开了一袋蜂蜜蛋糕。
馒头发硬发酸发干，考虑到星空还小，开了一包蛋糕。
然而就在星空把蛋糕从袋子里抽出来之时——
飞得最近一只灰矿蜂在空中一个灵巧转身，随后径直朝板车飞来，最后竟降落在距离几人不到两米的草丛里！
叶芷第一时间把星空护住，姜芋把手放在太刀刀把上！
近距离观察，灰矿蜂全身环状黑白绒毛覆盖，腹部细长，脑袋上的吻比较突出，尤其是一对漆黑的复眼，上万个细小眼格中倒映眼前物体。
灰矿蜂扑闪了下翅膀，歪了下头望向板车，摩挲着一对后足，挂着的花粉明显有些少于其它蜂子。
就在几人愣神之际，从灰矿蜂嚼吸式口器中伸出差不多10cm长花蕊式的唇舌，吞吐着带刺的唇瓣，以及依附的密密麻麻的纤毛。
姜芋最先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移动到蜜蜂与叶芷和星空之间，手中太刀出鞘。
然而灰矿蜂却没有接下来一步动作，只是时不时扭一下脑袋，彷佛在评估面前比自己稍大的物体是什么，有没有威胁？
没想到下一秒，星空把手里的蜂蜜蛋糕丢了出去！
蛋糕溜留滚到矿洞蜂脚下，立即被灰矿蜂花轮状的上下颚触碰，随即被唇舌插了起来，眨眼间缩回口器中！
半分钟后，一团褐色的粘稠物被蜂子重新吐了出来，一对前足灵巧把呕吐物拨弄进腹部，由后足接力，刷子一般固定在凹陷处。
这下看起来也和其它蜂子差不多，都吊着收获满满的“花粉篮”了。
下一刻灰矿蜂起飞，前后两对膜翅高速拍打空气，三段式的身子在涡流中缓缓离地。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强风，以及震耳欲聋的“嗡嗡”声，蜂子垂直升到两米高的高度，调整身姿，径直朝远处飞去！
“呼！”三人都松了口气。
姜芋把太刀从新插回刀鞘，叶芷手里猎枪也关掉保险，除了星空，白白少了一只蜂蜜蛋糕。
“原来是来找吃的，”叶芷一脸抱怨，“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你要想想人家还算客气，”姜芋望着头顶时不时飞过的矿洞蜂，“这要是来的是蟑螂，很可能吃不完还要打包了。”
“好吧，”叶芷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包里有没有不招惹蜂子的？”姜芋接着啃发酸的馒头，“我记得是不是有袋方便面？”
“在这儿，”叶芷翻出来递给星空，“没有开水只有嚼着吃了。”
“好，”星空乖巧接过，撕开后咬了一口。
姜芋又找了瓶冰红茶递给星空，“星空，刚刚你怎么知道小蜜蜂要得是你手里的蛋糕？”
星空歪了歪小脑袋，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板车重新上路，砂石路比水泥路要难走一些，叶芷在车下和姜芋一起推车。
两人一左一右，星空在车上嚼着面饼。
叶芷声音放到最低，“你有没有觉得星空有些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
姜芋回头瞄了一眼星空，时不时盯着头顶飞过的灰矿蜂，“我知道。”
“还记得两天前，”叶芷边走边说道，“在动物园时，刚走进凤尾蕨林，我们还什么都没见到，星空随口说出豆虫的存在？”
“还有，”叶芷继续说道，“在斑蝥的房子里，妞妞命悬一线，我们都非常着急，好像只有星空并没有多担心？还是她知道妞妞会没事？”
“另外，”叶芷忽然又说道，“我们从天鹅岛出来，刚走进文化街遇上蚰蜒，害怕大虫子追上来，没记错的话，星空貌似一次头都没回过。”
“嗯，”姜芋低声交谈，“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问题是如果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办法表述出来，我们也推测不出来。”
“其实我还是觉得去南方有些太过于冒险了，”叶芷犹豫了下说道，“星空的梦魇症至从上路再没有发作过，或者有没有必然联系呢？”
“你是想说——”姜芋大致猜到。
“我想说，”叶芷回头望了一眼星空，扭过头小声说道，“一波一波的虫潮都是从北到南，我们也往南走，如果遇不上虫潮还好，万一遇上了那就是买大送小了。”
姜芋拧紧眉头，隔了两秒说道，“冒险去南边并不完全为了星空，还有我自己的一个理由。”
“你的理由是什么？”叶芷随即问道。
姜芋抬头望了眼群山中南边方向，“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