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形，除了两条手臂，两个大腿外，还多出来一对上肢？
姜芋看了眼星空的画作，把手里电筒熄灭，顿时铁皮房又陷入黑暗中。
“星空，”叶芷也看清画了什么问道，“这是你梦中的？”
星空点了点头，“是，梦里见过好几次。”
“浓雾里？”叶芷追问道，“是在你身后铁门内？还是面对的公路？”
“公路上，”星空小声说道，“他会从雾里走出来，站在离我不远，我很害怕他，但是他好像也很害怕我。”
姜芋随即问道，“你是说，能感觉到他害怕你？但……又想靠近你？”
“嗯，”认识了四个多月，星空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我也很害怕，他看着像是要走过来。”
“那你怎么不跑？”通过类似精神锁定，叶芷能间接看到星空的噩梦，“公路是空的，你可以跑掉的。”
“跑不了，”星空摇了摇头，“他无处不在……”
“……”
他无处不在……
姜芋感觉自己肩膀被叶芷捏了一下，只听叶芷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无处不在？”
星空沉默了下来。
姜芋想了想问道，“所以，星空，你下午看向对面山头，是——”
星空望向被铁条焊着的窗外，月亮升高了一些，几乎照满整个采石场。
叶芷倒了一点珍贵的水，润湿纸巾给星空擦了擦脸。
姜芋从一排长椅上发现一个坐垫，取下套子后翻了个面当作床垫。
星空睡在上边，不一会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铁皮房的天花板依旧时不时响起蜘蛛腿的“哒哒哒”声，时而像密集的鼓点，时而又陷入安静，保守估计至少有十多只在附近徘徊。
姜芋把布垫铺在星空旁边，让叶芷挨着星空，自己抱着太刀倚靠在离门边不远的墙上。
黑暗中只听叶芷问起，“你说，星空画的长着六肢的人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姜芋手里还捏着画纸，折叠后塞进背包内侧，“刚才我第一眼见到时有种感觉。”
“是什么？”黑暗中叶芷的眼睛闪闪发亮，“你能发现虫子，感觉应该不会错。”
“星空的感知应该比我更远，而且不仅仅是感知，”姜芋斟酌了一下，“这么说吧，超感！”
“超感？”叶芷干脆坐了起来。
“一种只存在昆虫间的超级感知，”姜芋回答道。
“超级感知？”叶芷瞪大双眼，“那是什么鬼东西？”
姜芋站起身走到窗边，对面正对的是灰矿蜂挖掘的岩壁蜂巢。
“就拿蜜蜂来说，”姜芋徐徐说道，“工蜂采花粉最远能达到十公里远，近的也有两三公里，你有没有想过它们是怎么回巢的？”
叶芷也陪姜芋站在身边，“靠记忆飞行轨迹？”
“昆虫学家有几种解释，”姜芋一一说道，“有视觉导航，地形记忆，嗅觉，学习加适应。”
“我还说对一个嘛，”叶芷也望向窗外，“没想到小小蜜蜂有这么多本领？”
“别打岔了，”姜芋瞄了身边女孩一眼，“你听我说——”
虽然昆虫学家对蜜蜂回巢有这么多说法，但是从蜜蜂信息处理能力来说，全都只是理论上推导，并没有进行过完整的实验。
就拿我们国家最常见的中华蜜蜂来说，蜂农为了追赶花期，蜂巢会经常装车移动，然而每到一个新地方，工蜂依旧可以准确归巢。
要知道昆虫的神经元数量在10-100万之间，人类的是860亿，反推一下，以860亿对100万，处理条件反射事件差不多消耗完全，类似记忆、导航、学习根本不可能在100万神经元中达成。
换句话说，让一个拥有860亿神经元的人去记十公里的路线，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完全记住，更别说只有100万神经元的虫子。
至于嗅觉……我觉得更不可能，先不说十公里外还能闻到什么，几十个蜂房，每个工蜂都能正确找到归属，这已经超出嗅觉的理解能力范畴。
叶芷顺着姜芋思路说道，“听你这么说，蜜蜂归巢好像确实不像是靠学习、记忆或者闻出来的，那是……超级感知？”
姜芋继续述说道——
还记得下午和你说我的导师，梁老？
他曾在MIT有过一个科研课题，研究的就是昆虫的超级感知。
课题是拿蜜蜂做过一次实验，实验分为三个对照组：
第一组：正常放飞工蜂，把蜂王取走；
第二组：正常放飞工蜂，把蜂房移动一公里；
第三组：工蜂孵化前换掉蜂王，孵化后与其它工蜂离巢。
“结果呢？”叶芷完全被吸引，迫不及待问道。
姜芋回过头，接着说道——
第一组的工蜂大部分飞回蜂巢，少部分没有回来；
第二组的工蜂几乎全部返回蜂巢；
第三组……孵化后的工蜂飞出去后也没有回来。
实验虽然不能说明超级感知的的存在，但有了相关可能性的雏形。
梁老认为超级感知很有可能是人类未知的一种类介质形态存在，仅仅存在昆虫中。
工蜂和蜂王存在类似超级感知；
蜻蜓寻获产卵水源存在超级感知；
天牛的隧道屏障也是一种超级感知。
昆虫的超级感知可以说是无所不在，甚至可以解释所有行为，包括科学上仅仅只能做推测的行为。
姜芋转头看向睡得香甜的星空说道——
就拿今天下午星空有意望向采石场的山顶，还有刚刚她说要进的铁皮房。
对危险的预知同样也是只有昆虫特有的超级感知中的一种。
至于她梦里见到的“六肢人”，我觉得很有可能也是超级感知的具象型表现。
叶芷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你说是……星空进化的能力是……超级感知？”
姜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都是我的猜测，也许星空也并未意识到，超级感知也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昆虫没法说话，但是星空可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南下去找梁老的另外一个原因。”
“如果说，”叶芷怀着敬畏，“星空真的如你所说的有昆虫的超级感知，那岂不是……”
“嗯，”姜芋望向熟睡中的星空，安静，恬美，如同天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