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少年初长成76
“敬酒的时候, 跟着堂兄,你年纪还小,以茶代酒即可。”许泽礼同许泽平坠在人后, 前方许松山同许泽博与同村村长谈笑风生, 许泽礼在教他如何躲酒:“躲不了, 阿兄会帮你看着的。”
许泽礼的言下之意,许泽平明白了,他微微点头。
就在他们二人耳语之际, 许家的派来接应他们的下人们已经赶到了。
“老爷,几位少爷好。”
为首的下人乃是许泽礼的书童大虎, 大虎极为懂眼色朝着问了好,马上走到许松山的耳边交待上礼的客人已经到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 正正好够几人听到。
许松山闻言, 眉眼一紧,随后几人加快了步伐走向了老宅。
他们赶到老宅时,正如大虎所言,门口已经围了一圈马车,这些马车华丽的造型,让他们一眼就看出乃是河洛县内的一些富裕的商户……
吉祥在钟晔的安排下负责登记商户们送来的礼品,钟晔与陈凯旋笑意盈盈的接代着外男, 许松睿与许林氏则是接应着一同前来的女眷、蒋雅雅负责领人带女眷们前往后院。
几人相互合作的样子, 让许泽平心生一紧,陈凯旋那自然的样子就好似他是东道主一般,让他极为的不爽, 迫不及待的抬头去寻人。
好在这次人手足够, 待嫁的家眷们都没有出后院的门。
“伯父、仁之、平平你们来啦?”
他们刚靠近正门,丁家的马车就已经赶到, 丁一强立马跳下了马车,傻呵呵的挤到他们面前打招呼。
丁家很重视与许家的结亲,这次许家办宴,丁一强一家四口都来了。
丁家父母朝着许松山拱了拱手:“亲家,恭喜恭喜。”
许松山乐呵呵的迎了上前,“同喜同喜,亲家你们能够前来,真是我们的荣幸之至。”
“亲家,你说哪里的话。”
就在他们寒暄的时候,许泽平走到丁一强的身边,小声说道:“姐夫,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丁一强不解,“什么?”
许泽平指了指钟晔与陈凯旋的位置,悄咪咪的说道:“看到了没有,许家的姑爷在负责接应外男,陈凯旋凭什么占你的位置?”
丁一强一听,危机感爆棚,是啊,这个陈凯旋凭什么占他的位置?
他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就往前面冲,顺势挤开了陈凯旋。
陈凯旋一脸懵,啊这?
他抬头对上眼色不虞的丁一强,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什么,许泽平等人已经迈进了大门,他只好作罢,懂眼色的走到了不打眼的地方,同一些商户们说说笑笑。
目睹这一切的许泽礼垂下了眼帘,他头一次发现老幺的心眼其实也挺小。
就可怜丁兄,被人骗的团团转,尽是干了得罪人的活计。
“呦,这就是许泽平许秀才吧!”
很快蒋家贺喜的人也到了,作为许泽博的小舅子,蒋家少爷公然的跳过了许泽博,直接笑呵呵的朝着许泽平贺喜。
许泽博大婚的时候,许泽平是见过他背着堂嫂出嫁的,故而是认得他,蒋家的庶出少爷,极为得堂嫂阿父欢喜。
许泽平生活了这些年,如何不知道,他这越过了堂兄、无视长幼辈分同自己打招呼是在公然打堂兄的脸?
许泽平微微瞥头看到了堂兄发青的脸色,他打了堂兄的脸面就是折了许家的面子,他一个小小的庶子还身无功名,凭什么看不起堂兄?
“呦,这可是堂嫂的庶弟蒋文俊蒋书生?”许泽平按着他的提问方式,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听说你这次县试又没有过?怎么不多向我堂兄请教请教?我堂兄再不济,也是个秀才,教你这个白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蒋文俊被许泽平这软刀子一刀致命,当着这么众人的面,结结实实的被落了一耳光。
他偏生还不能够顶回去,在蒋县令心腹的示意下灰溜溜的登记了礼品,领着蒋家来的几个家眷入了大门。
许泽平这一软刀子,让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个许小秀才伶牙俐齿,同他阿兄如出一辙怕也是个厉害角色。
瞅着蒋家女眷无事样的同堂嫂寒暄贺喜,许泽平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了古代宅斗间的心狠手辣,蒋文俊刻意的落堂兄的面子、何尝不是庶子与嫡女的不对付?
堂嫂嫡出,貌似蒋家夫人无子就堂嫂一独女,堂嫂出嫁时,蒋家夫人可是搬空了蒋家大半个身家……
这庶出子如何不恨透了蒋夫人?
话说恨屋及乌,堂兄自然连带成了他的厌恶对象。
许泽平暗戳戳的拉了拉身旁许泽礼的衣袖,郑重的说道:“阿兄,你以后可不要风流,毕竟家和万事兴啊!”
老幺郑重的语气,让许泽礼一乐,“你这小子,还真是…”
“真是什么?”
许泽礼弯了弯眉眼,“真是可爱。”
前两日,兄弟二人在书房会谈阴沟寨一事,让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那点不愉快也都过去了。
关于阴沟寨的详细情况,许泽礼没有半点遮掩都告诉了许泽平。
与阴沟寨相互勾结的,正是镇抚司吕家吕善行两兄弟。
吕家与简家是姻亲,平平遭遇阴沟寨贼匪一事自然也不是偶然,而是遭受到了简自心的指使,只不过简家以吕氏女要挟,吕家承担了一切的罪责,没有抖搂出一切。
他们散除尾巴的速度太快、加上京都又有伍家人周旋,使得这次剿匪也只除去了吕家。
按照大景律令,吕家勾结贼匪应该如同许家上辈子那样,诛九族。
却不知吕家竟然搬出了文武帝赐下的丹书铁券,原来当年吕家汗马功劳本可以封侯,吕家先辈却有先见之明,而是婉拒了爵位、聪明的向文武帝索要了一个免除大罪的丹书铁券。
念在丹书铁券的份上,又有伍家一脉的求情,盛安帝只斩杀了两位罪魁祸首。
吕家余下的罪人,全部流放到了严寒的关北地带。
万利州正处于关北,许松林又担任万利州知州……
盛安帝的这一招,可谓是高明至极,即平衡了朝堂,又保证没有寒了受害者的心。
有许家大伯在万利州,想要刁难吕家,也就是许泽礼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吕家终究是高估了简家人的嘴脸,他们刚被处置,吕家女就被简家以三年无子的罪责降为了贱妾,简家转头就为简自心定了伍家一个旁系的小姐做了正妻。
而关于简家与伍家的勾当,许泽礼自然也没有掩藏的说给了许泽平听……
第142章 少年初长成77
简家与伍家的龌龊事, 许泽礼也不敢拍板,上辈子他也是听岳丈提了一嘴。
传闻宫内的伍贵妃与简自心的母亲伍氏长的极为相似,明明是堂姐妹, 却如同双胞胎。
二人的年岁也相近, 前后就相隔了一个月。
当年大选之际, 二人应该一同入宫选秀。
但是临了之际,却传出了伍尚书弟弟伍侍郎的庶女、也就是伍氏与寒门举子定亲了的事情。
最初苏成文也没有多想,只当伍家想要把家族资源倾注在伍尚书嫡女的身上。
但是当伍氏嫡女封妃, 伍尚书入阁成为阁老,苏成文发现事情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伍氏封妃, 官家诰命夫人都入宫朝拜,苏成文的夫人也不例外。
只是那个时候苏夫人刚出月子, 她的身体又不太康健, 朝拜回来,只是疑惑的提了一嘴,她明明记得伍妃没有出阁之前右手上有颗很明显的黑痣,怎么如今没有了?
苏夫人亦是出生京圈官家,出身清贵与这些官家小姐们也是时常踏青办宴会,对于一些特征大致也清楚……
不过那时苏成文忙着升迁,也没够顾得上苏夫人的疑惑, 等到苏夫人病逝, 这个事情更是成为了一桩不了之事了。
而苏成文之所以再次想起这个事情,乃是因为苏夫人亡故后,带着两个孩子前往苏夫人娘家送节礼, 碰到了伍阁老家马车大包小包的出城, 这让他心生了疑惑,伍家如今正值顶峰, 还有哪家值得他家讨好?
他留了一个心眼,就让人打听了一下,乃是伍家给出嫁到华湖府的女儿送些礼。
他向来只知道女儿孝敬父母大包小包,还没有听说过父母对一个庶女如此看中……更何况还只是伍阁老弟弟伍侍郎的庶女?
这就让他暗自嘀咕,忽然那年苏夫人的疑惑就涌上了心头,让他心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宫内的伍贵妃与简家的伍氏二人极大可能是调换了身份!
原因就是伍氏在选秀前夕与寒门举子有了手尾,很大可能还破了身子……
伍家为了仕途,才做出了此等忤逆大事!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苏成文更是细心的调查了伍氏与简家的亲事,从定亲到成婚不到一个月。
还有令他确信的一个证据,伍氏成亲不到一年,早产生了嫡长子。
许泽礼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既然岳丈同他提了一嘴,不在多言,那他就不多问,只是默默把这件事情埋在了心里。
苏成文与他提过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与伍家还相安无事,而若是知道后来的老幺勾结贼匪的事情会被拉出来顶缸,许泽礼打死都要把这件事深扒出来!
现如今他即使得了先机,但还无权势,想要扒出这些事情,还很难。
吕家落马,他们已经同伍家结下了生死梁子,就注定他们两方不可能言和。
所以许泽礼换了一个方式,只是说了谣传伍贵妃与简自心的母亲可能身份不地道……没有一口咬定。
他如此告诉许泽平,也是让他长个心眼。
许泽平明白阿兄的良苦用心,归根结底,自己才是让这些事情爆发的导火索。
而也是阿兄的良苦用心,让许泽平放下了对阿兄的不满。
不管他与程哥儿如何,阿兄终究是疼爱自己的,不应该将事情迁怒到阿兄的身上……
站在阿兄的角度,或许他也是实话实说,程哥儿只是把自己当成弟弟。
“许家弟弟,刚刚是我冲动了,你可莫要与我置气。”
许泽平跟在许泽博身后敬酒时,蒋文俊扬起笑容,端着酒杯走到了许泽平两堂兄弟面前,先是向许泽平道了歉,转头又对着许泽博说道:“姐夫,你也知道我是个嘴边没有把门的,你也不要生我的气。”
许泽平也是佩服蒋文俊这样的厚脸皮,他摩擦着茶杯底,果然自己还得多多向他学习。
许泽博哈哈一笑,哥俩好的搂住蒋文俊的肩膀:“好弟弟,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同你这孩子一般见识呢?”
“来,喝酒喝酒。”
许泽博松开胳膊,笑容明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现过。
许泽平举着茶杯,亦是呵呵一笑:“蒋家哥哥,说玩笑话了,我刚刚说什么了呢?”
蒋文俊腆着笑容,将酒杯子拖到了许泽平的面前:“如此,许家弟弟就给我一个面子,喝了这杯酒怎么样?”
许泽博将手挡在了面前,“好弟弟,要喝酒同我来就是了,平平这脑子,要是喝坏了,你可担旦的起?”
面对许泽博的强势,蒋文俊讪讪的收回了手。
趁机,许泽博高调喧称:“喜好喝酒的兄弟们,可要同我来喝,莫要为难了我的幺堂弟,若是喝坏了我幺堂弟的脑子,你们可是赔不起喽~”
看着堂兄潮红的脸颊,许泽平心知他应是喝高了,刚刚敬酒一圈下来,少说也是喝了两三斤。
好在这时,许泽礼拿着酒杯走到了许泽博身旁,亦是推杯换盏的分担了喝酒的任务。
有了两个兄长的看顾,让躲在他们身后的许泽平得了个清净。
许泽平扫视了一圈庭院,送礼的商户们以小叔父为据点扎堆说着什么、送礼的小吏官家管家则是以阿父为据点谈笑风生、至于捕快武生们则有元章兄应酬着……如此场面,他加深了古代家族关系网错节盘根的认知。
没点身份地位的人,都进不来这庭院,而是如同庭院外的东平村村民一般吃着流水席宴。
他真的再也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而是身后有一个家族为他的前途所撑腰。
这一次的宴,柳淮之只是派了柳权送大礼而本人未到场,许泽平知道老师是图个清净而非偏心,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出行前同老师好好告个别就是了。
月挂高空,夏风渐凉,停在许家老宅外的马车渐渐稀疏,庭院中的人数也在逐渐清场。
除去远道而来需要留宿的客人,家住河洛县的客人基本都是要归家。
如此送男客的任务就压在了滴酒未沾的许泽平身上,他庆幸这一场宴席并未出岔子,扬着笑容依次送客上马车。
轮到丁一强时,他从衣袖中顺手掏了一个荷包塞到了丁一强的手里:“姐夫,可辛苦你一场了。”
喝得迷迷糊糊的丁一强醉眼朦胧,在触摸到荷包那瞬间,脑子清醒了片刻,下意识的藏进了自己的胸膛:“好说好说。”
同丁家告了别,许泽平呼了一口气,反正阿姐交待的任务他是完成了。
至于女客这边倒是好处理,都没有沾什么酒,由许林氏与蒋雅雅送上了马车。
对于女客,大多数未婚,许泽平不好直视,微微错过身子,故而他没看见很多笑容意味深长的女客。
第143章 少年初长成78
老宅这一块, 蒋雅雅打理的很到位,合理的将来客们的住宿安排好了。
虽说许林氏与许松睿是长辈,但他们是个懂规矩的长辈, 长房的事情他们都不插手。
许林氏坐在铜镜前拆卸发簪, 揉了揉自己笑了一天的腮帮子, 夸赞的说道:“二郎,这博小子的媳妇儿娶的一点也没错,八面玲珑的镇的住场子。”
等了半响, 她没有听到回应,转头一看, 许松山已经靠着软榻呼呼大睡。
她嫌弃的上前一看,抱怨的揪了揪他的耳朵:“你这老小子, 说了让你别喝酒。”
她的话音刚落下, 厢房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二夫人,是我,小叶子。”
小叶子,蒋家带过来的丫头,许林氏认得。
她起身前去开门,一开门就见着小叶子端着托盘、扬着笑容,恭敬的说道:“二夫人, 我家少夫人让我送来点醒酒汤。”
许林氏接过小叶子递来的盘子, 还没有开口,小叶子又说道:“今日人手不太够,二夫人您带来的几个姐姐让少夫人调去厨房了, 现如今衣物有些脏, 正换洗着呢,您可不要怪罪于她们。”
征调丫头这事, 是经过许林氏同意的,现如今又再次让小叶子解释了一遍,不得不说,许林氏对于这个侄媳妇是想当的满意。
真是个会做人的聪明人,若当初自己能有她这般的机警,老大席宴上也不会碰到那样的丑事,幸好老大是个稳重人。
这场双宴能够圆满结束,也亏了蒋氏提前上门来通气。
“阿兄,你还好吧?”
许泽平单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费力的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许泽礼,心里直嘀咕这大虎和小虎咋还不来?
小虎是许泽平前两天买来的书童,年岁不大,十三四岁,个子却生的魁梧。
他阿父是个猎户,上山打猎被大虫咬死了,阿娘嫌他是个累赘,跑路了。
为了葬父,他自愿卖身为奴。
小虎这名字也是许泽平取得,为的就是忘记从前事,日后他就是许家的奴才了。
许泽礼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哪里还听得许泽平的话?
许泽平咬牙扶着阿兄,再一次羡慕陈凯旋那强壮的身体了,不行,他真的要锻炼!!
就在他拖着许泽礼走到前院与后院的拐角回廊时,一个身段纤瘦的哥儿提着食盒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是许家哥哥吗?”
看着这哥儿,许泽平的警铃大震,他想要后退,却嘭的一下,把许泽礼放倒了在地……
许泽平:……这下完犊子了,阿兄醒来不会揍自己吧?
那哥儿瞧着许泽平这失态的模样,抿嘴一笑:“许家哥哥,你别害怕,我是蒋”……
这哥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程哥儿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左手的拉住了他的右手腕,右手抢过了他左手提的食盒,眉眼冷峻:“蒋家哥儿,我阿兄阿弟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来。”
“程哥儿,你别这般”见外。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哥儿狭长的猫眼所呵斥退了。
程哥儿就如同一只惊怒的大猫,张牙舞爪:“不要让我去请嫂子来接你回去!!”
见程哥儿如此强势,蒋家哥儿才不情愿的离开。
上次之事,程哥儿就长了心眼,让贴身伺候的小童子留意着前来的年轻家眷,如有异动就来告诉他。
故,他才能够赶到这里。
“程哥儿,你怎么来了?”许泽平有些许的心虚,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不敢看程哥儿的眼睛。
“哼,那哥儿好看吗?”想着蒋家哥儿那妖娆的步伐,程哥儿就有些酸气,果然是妾生子,就是会勾人。
“啊?”许泽平有些懵,“什么?”
程哥儿故作大方的说道:“蒋家同我们是姻亲,正好亲上加亲!你要是看的中,明日我就告诉舅娘,让她去提亲。”
许泽平:什么跟什么?
“程哥儿,你今日是怎么了?哪里气不顺吗?”许泽平想要拉住程哥儿的手腕哄一哄,又担心污了他的名声,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喃喃的说道,“人家哥儿的清誉重要,可莫要毁了人家。”
程哥儿眼神都能够杀人了,他心里酸得都能够腌萝卜了,偏生这个小古板还在为那个小狐狸说话,他恨不得狠狠的咬这个小古板一口。
明明写出来的话本离经又叛道,怎么为人这般的古板气人?
“平少爷。”
恰好这个时候,大虎和小虎已经帮完忙,前后脚过来了。
“是,我就是气不顺!我看你就是不爽!”程哥儿将食盒塞到许泽平的手里,气呼呼的转头就走。
大虎小虎扶着许泽礼走在前头,许泽平拎着食盒走在后头,边走他还在边思考程哥儿今晚怎么这么生气?
一想到程哥儿说看到自己不爽,许泽平的心肝就痛……
唉,愁死了。
《西游记》已经全部写完了,好在《红楼》也写小半截了,本来是想着自己走后给程哥儿解闷的。
现在看来,只能够提前送出去哄哄程哥儿开心。
大虎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早已经娶夫生子,倒是也通晓些哥儿家的小心思。
但是奈何平少爷与表公子的身份,他可不敢乱插话,要是说错了那句话,等礼少爷知晓了,不得剥了自己的皮?
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子时,陈凯旋正倚靠着凉亭赏月。
“陈兄。”许泽平客气的挤出笑容,“还没睡?”
陈凯旋很是直爽,开门见山:“今日月色正好,就等着平平你赏月。”
“哈哈,陈兄说笑了,两个大老爷们赏什么月?”许泽平打着哈哈,他明白陈凯旋的来意,便想把事情糊弄过去。
“那就看平平,你给不给面子了。”陈凯旋一击直球,可没给许泽平留半点退路。
如此,许泽平也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那陈兄稍等,我先把我阿兄送回房中。”
入了许泽礼住的厢房,许泽平打开食盒,如他所料是醒酒汤。
大虎看着平少爷端着醒酒汤半响不动,有些迟疑:“平少爷,我来喂礼少爷喝下吧?”
此时,许泽平的脑海里翻滚着科举考试前的各种小手段,这完醒酒汤应该没有加料吧?早知道就让人重新送一碗过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房门敲响了,一开门正是来送醒酒汤的小叶子。
“陈兄。”许泽平刚坐下,陈凯旋就将一壶酒塞到了他的手里,“你这是?”
陈凯旋直言:“是男人,就喝了他。”
这具身子,还没有喝过酒,许泽平真心不想喝酒,他婉拒的推了推:“陈兄,我年纪还小。”
陈凯旋讽刺一笑:“都开窍了,还说自己小?”
“什么?”许泽平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陈凯旋也站了起来:“你喜欢你表哥。”
第144章 少年初长成79
陈凯旋确定的语气, 不容反驳。他仗着优越的身高差,眼神犹如利剑,直逼许泽平的心弦。
带兵作战的将领, 最重要的就是清醒的头脑以及敏锐的觉察力, 这两点是陈凯旋最不缺少的。
同行来东平村的那一日, 陈凯旋偷瞄程哥儿的身影时,他就注意到了许泽平那泛着柔光的双眼……
无论男女,对于靠近自己欣喜之人的人都抱有高强度的敏感度, 陈凯旋也不例外。
加之他从许家下人哪里打听来的消息,明白许家的确是有四个孩子, 两男一女一哥儿,但是哥儿却是老夫人生前投靠过来的远方表侄。
他便细细的留意了起来, 但凡程哥儿的身影出现, 许泽平的视线总是会第一时间投放到他的身上,不管是程哥儿推开车窗透气、还是上下马车活动……许泽平便会控不住的将眼神胶过去。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再结合自己那日鲁莽的试探,许泽平失态的暴怒……让陈凯旋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许泽平一把抢过了陈凯旋手里的酒壶,一口气灌下,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大声的说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敢去捅穿这层窗户纸吗?”
陈凯旋看着许泽平潮红的双颊,咬牙切齿:“是男人就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许泽平嗤笑一声, “我不!我与程哥儿打小长大, 感情深厚,你猜我要是在他耳边说你的不是,你猜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许泽平的眼眶猩红、双眼无神, 显然已经是喝得醉不省人事。
当然他也只有在这个癫狂的状态下, 才能够克服自己的道德底线,吐露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陈凯旋也没有料想到许泽平是一杯就醉的人……也没有料想到他规矩外表下那无赖的性子, 被怼的哑口无言。
许泽平手脚不受控制的抖动,他似游魂一般将陈凯旋逼到凉亭的角落:“所以,你不要惹我,不然我”……
话还没有说完,啪叽他就倒在了地上。
彼时夜色深沉,已至午夜三刻,许家老宅众人几乎都已经进入梦乡。
万物寂静,唯有夏日荷塘边聒噪的蛙鸣。
陈凯旋看着倒地不起的许泽平,叹了一口气,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无奈的弯腰扛起了这个赖皮,想要愤怒的捶他两拳吧,又怕把他给捶坏了,到时候自己只能够进退两难。
扛着许泽平狠狠的跳了两下,殊不知就是他这癫狂的行为,是的睡意朦胧中的许泽平从胃里吐了两口黄酒……
yue!
陈凯旋被臭得要吐了,一路狂奔把许泽平丢进了许泽平住的厢房,然后自己逃命一般蹿出了许宅,去郊区寻干净的溪河洗澡……
故而他不知道的是,醉酒的许泽平已经被他摇晃醒了,软着腿脚灌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然后就像游魂一样飘荡了出去。
小虎睡在耳房中,好似听到了咯吱的开关门声,想要起身查看一翻,但是沉重的眼皮让他翻了一个身又迷糊了他的意识,让他沉沉的再次睡去。
飘飘忽忽的许泽平仗着自己对老宅的熟悉程度,抄着小道,从他们住的南院拐进了家眷们入住的春兰院……
哐哐哐!
程哥儿被粗暴的敲门声所惊醒,他一竿子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捏着枕头下放的簪子,而卧在他床边小榻上的夏天也是被一个敲门声所吵醒。
夏天机警的拿起身旁的扫把,就站了起来:“谁?”
屋外传来大着舌头的声音:“呜,不是程哥儿呀……我敲错门了,这就走。”
从含含糊糊的声音里,程哥儿还是听出了那熟悉的声音,他着急忙慌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拿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衣穿上,蹭的就推开了门。
看着月光下那步伐摇晃的少年,他努力的控制住腔调:“平平,你怎么还不睡偷跑过来干什么?”
月色朦胧,少年顶着透红的眼眶,摇摇晃晃的凑到程哥儿的身前,委屈的开口:“程、程哥哥,我欢、欢喜你,你等我娶你,好不好?”
迎风而来的是熏鼻的酒气,程哥儿不知他是打哪喝得这般模样,但撩人的月色下,他还是顶着臊意应下了:“好。”
听闻欢喜之人点头,许泽平浆糊的脑子就更加浆糊了,“那、那就盖个章。”
瞬间,程哥儿脸颊通红一片,小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等着章印。
却不想红脸少年只是牵起了他的右手,在他的无名指上轻轻的撮了一口:“等我哦。”
夏日的夜风,犹如春风的一场拂面,等到程哥儿反应过来,那醉后的狂徒已经摇晃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底。
“平少爷?”
“平少爷?”
“平少爷?”
小虎连续叫了许泽平三次,才把他从睡梦中拉醒起来。
嗅着浓厚的酒气,小虎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平少爷,您昨日什么时候去喝酒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得不说小虎这个书童着实是不合格的,主子出去赏月还没有回来,自己竟然就呼呼大睡了。
虽说是许泽平放了话让他先睡,但……嗯,小伙子的职业素养确实不行。
许泽平扶着昏沉的脑壳,摆了摆手:“我昨日回来可有闹腾?”
他一开口就被自己这公鸭嗓给虾到了,可是昏沉的脑壳一片空白,让他又无法追究自己的嗓子,只当是酒气伤了嗓子,缓一缓就好了。
小虎歪了歪头,“应该是去了一趟茅厕?”
小虎这么一说,许泽平好像是有点印象,隐约记得确实是去放水了,回来洗手的时候还差点跌进了小池塘,幸亏被一身水汽的陈凯旋拉了一把。
最后好像是被陈凯旋提溜的扔进床上的?
“是不是陈伍长送我回来了?”许泽平顶着空白的脑子,勉强用公鸭嗓说话,。
“是啊,当时陈伍长可凶了呢,都把我吵醒了,”小虎憨憨的点头,“我记得把您往床上这么duang的一下,黑着脸转身就走。”
“小虎,你还磨叽什么呢?”大虎从外边冲了进来,“早宴就要开始了!”
等他定睛一看,许泽平还扶着头浑浑噩噩的看着他。
“平、平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大虎着急的走到床边,责怪的看了小虎一眼:“你怎么看主子的?”
“不关小虎的事情。”许泽平咽了咽口水,他说道:“好了,大虎你先让阿兄他们去招呼客人,小虎你这边去厨房那边给我端一碗醒酒汤过来,我头晕的很。”
许泽礼这头听说老幺喝酒了,眉头一皱,在许松山耳边呢喃了几句,然后起了身:“诸位吃好喝好哈,我这边就先失陪了。”
许家流水席三日,昨晚的主宴招待了重要来宾,今日的早宴便是为了招待村中之人……
“村长,昨日宴席,辛苦你帮忙招待诸位客人,来,我代表我们许家敬你一杯。”许松山端着酒杯起身,许泽博自然也跟在他的身后。
许泽博亦是抬手举杯:“村长,这些年在村里,感谢你对许家的关照,我亦是由衷的感谢你,我敬你一杯。”
……
宴席上有了许松山二人的周旋,倒也是顺利的进行着。
许泽礼走到南院之时,许泽平已经喝过醒酒汤,也梳洗干净自己了。
“阿兄。”他见许泽礼大步流星走来,率先认了错:“我知道错了,下次不喝酒了。”
许泽礼听着刺耳的公鸭嗓,也知道孩子这是长大了,他微叹息一口气:“我不怪罪你喝酒,就是你日后想喝酒莫要偷喝了,阿兄陪你喝。”
“是。”
许泽礼支开大小虎,轻声询问:“昨日偷喝酒可有失态?”
现如今长房与二房已经分家,关系在好,老宅也是属于长房的,许泽礼之所以过来,也是怕老幺在这里闹了笑话不好收场。
许泽平摇了摇头,“阿兄,没有,我只是记得陈凯旋送我回来的……”
虽说被情敌救了有些窘迫,但还是如实告知了。
“你找个时间向陈伍长道个谢。”
“我才不要。”许泽平别扭的说道,“阿兄,就是他让我喝酒的。”
哼,他心眼子就那么大。
觊觎程哥儿,他就是要挖个坑。
“什么?”许泽礼有些错愕,“你们二人可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欢喜同一人算不算矛盾?”
既然在阿兄这里捅破了窗户纸,许泽平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阿兄是疼自己的,肯定不舍得让自己为难。
许泽礼迟疑片刻,最后道:“算了,陈伍长不会同你这个孩子一般计较的。”
“哎呀,程哥哥,我、我欢喜你”,等我……
许泽柔的话还没有学完,程哥儿就红着脸焦急的捂住了她的嘴,害臊的说道:“阿姐~你莫要乱说了。”
许泽柔用手帕捂住嘴笑:“现在知道害臊?昨日晚上怎么不见得你拒绝?”
程哥儿羞的脖子都红了一块,“阿姐,你都瞧见了?”
许泽柔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厢房隔壁挨着隔壁,哐哐哐的敲门声,我怎么不知道吗?”
第145章 少年初长成80(捉虫)
“那可还有旁人看到?”羞涩过后, 程哥儿心里就浮现一阵后怕,这要是让那些嚼嘴根子的人看到了可是好?
许泽柔察觉到程哥儿的神色变化,轻轻拍拍他的手背:“无碍, 夜里也是我觉浅, 恰好注意到了声响, 翠果两姊妹我已经嘱咐好了。”
翠果与翠竹两姊妹的卖身契现如今是在许泽柔的手里,阿姐发了话,程哥儿也就心安下来了。
程哥儿还想说什么, 恰好蒋雅雅领着蒋家哥儿到了,他就没开口说话了。
“小柔, 程哥儿,你们可是饿了?”蒋雅雅含着笑容, 率先就问了好:“我刚让小叶子去请小叔叔了, 灵哥儿年纪小,赖床不肯起来,估摸还要一会儿,我先让厨娘上两道甜品垫垫如何?”
昨日外客几乎离去,剩下来的都是血缘女眷,蒋雅雅的压力倒是小了些,说话自然也就随意些。
蒋雅雅嘴里说的灵哥儿, 是许松睿前两年才得来的幼子, 老来得子又是个哥儿,可不就是宝贝得紧?
蒋雅雅嘴上是询问,实际上甜品都已经备好, 待许泽柔与程哥儿点头, 不到片刻,两道甜品就上来了。
虽说是私定终身很是出格, 但只要那人是许泽平,程哥儿就顾不得那么多,他一想到平平的求亲,便是眉眼弯弯含着笑容。
蒋雅雅乃是蒋夫人的独女,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嫡亲弟弟,这蒋家哥儿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庶出的。
蒋文竹,蒋家庶出三公子,他的姨娘不算受宠,但是比之年老色衰的蒋夫人那自然是顶顶好。
故而他才能够同庶兄蒋文俊一同来参加嫡姐夫的秀才宴,在蒋家的时候,他就从姨娘嘴里得知嫡姐过得有多好多幸福,上有知州公公、下有读书争气的郎君,最重要的是郎君房中无一人争宠,钱财账务任由嫡姐打理……
现如今阿父念在嫡姐婆家的地位,都不敢冷待嫡母了。
一想到这里,蒋文俊就恨得牙痒痒,明明当初阿父都同意自己嫁过来许家了……谁知道,蒋雅雅就是死活不同意换亲!
想着许家的好日子,蒋文俊发誓他一定要嫁的比蒋雅雅还要好!
故而他就瞄上了许泽礼两兄弟,无论已经是举人老爷的许泽礼、还是年少有为的许小秀才,他都欢喜极了。
这两兄弟可比那个粗鲁的嫡姐夫强多了,举人老爷英俊沉稳、小秀才清俊迷人,一想到这里,蒋文竹可就是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而一想到他昨日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就被程哥儿那么破坏了,心里就气急败坏的。
昨日的宴会上,他可是没少听到打探许泽礼两兄弟注意的夫人小姐……蒋文竹十分的清楚,在永安州他的出身不算差、但那也不是很算好,若他嫡出,配许泽礼两兄弟自然是配得的。
但问题他不是嫡出、他是庶出,所以只能够另劈奚道了。
现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被破坏,如何让他不恨程哥儿?
“程家弟弟、哦不,许家表公子,可是有什么开心事,笑得如此开心?不如分享一下?”
程哥儿弯弯的眉眼戛然拉直,他狭长的猫眼微微挑了蒋文竹,对于他的挑衅并不放在心上,幸得自己是表公子而非五公子,不然自己这心思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当然不放在心上,但不代表这个哥儿能够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许泽柔听着泛尖的嗓音就不舒服,眉头一皱,可是不等她发怒,程哥儿就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示意她不要生气。
“蒋家哥儿,舅舅打小约束我们食不言寝不语。”程哥儿的嗓音柔柔的,乖乖巧巧的怼了回去:“这马上长辈要过来开宴了,所以这在好笑的事情,我都没有办法同你分享了。”
柔柔一击,直逼蒋家的家教,让蒋文竹气的脸颊绯红。
对于这些庶出弟妹,蒋雅雅向来没有多少的关怀之心,若不是郎君秀才宴,她是打心眼里不想同这些庶出弟妹接触。
现如今瞧着庶弟一句话得罪了二房的两个宝贝疙瘩,她笑都来不及,怎么会替他解围?
蒋雅雅对于二房的情况从郎君哪里了解的七七八八,二叔他们两口子没有什么烧钱的喜好,一年二房的收入基本上都是为二房四个孩子筹备着。
一般人家的庶出女儿哥儿别说宅子马车了,姨娘能够陪嫁个十几两银子都不得了!
而二房,竟然愿意为一个领养来的孩子准备陪嫁……可想而知,程哥儿在二房的地位绝对不低。
用一句话来说,四个孩子是二房的宝贝疙瘩也不为过。
她冷眼瞥了一眼蒋文竹,就朝着程哥儿他们道:“打小竹哥儿就跟着他姨娘长大,有哪里不当的地方,程哥儿你可莫要讥讽他,还请多多包涵。”
蒋文竹先是被程哥儿戳一刀,再又被嫡姐捅一刀,整个人羞赧的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好在这个时候,许林氏挽着许松睿前后脚进了花厅。
上次许泽礼的宴席,让许松睿丢了个大脸,这次许泽平、许泽博的宴席,钟家如何的哀求,许松睿就是不答应带其他房的晚辈过来。
反正现如今钟家是自己郎君说了算,他自然也不给旁人面子。
本是想将长子一同带过来见见几位出息的表兄弟,不想长子非要同商队出去见见世面,死活不愿意来。
许松睿拿他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只好依着他了。
“算是家宴,大家可莫要拘谨了。”许林氏笑意盈盈,“雅雅,不如让厨房那边上菜品?”
“好的,婶娘,我这边让小叶子去催催。”蒋雅雅低眉顺目的一笑,招了招手里的帕子,侯在花厅外的小叶子就乖巧的走了进来。
……
刨除一些小事件,许家这双宴举办的十分顺利。
送走所有的客人,许家两房就开始清点礼品,他们对了一遍礼单,然后将一些商户送来的贵重物品都挑了出来,商量了一番,一致决定将这些退回去。
许家门庭就这么大,烫手的山芋自然不能够留在手里。
陈凯旋在许家也赖了这些天了,从清水镇到东平村、再回到清水镇,他着实也不能够厚着脸皮呆下去了。
最初是被许泽礼拉过来做挡箭牌的,却不想因为美色将自己陷在了里头。
他摇了摇头,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敲响了许泽礼的房门,“仁之兄,可是睡了?”
“还未,请进。”
……
许泽平原本是想找机会把话本递给程哥儿,但这几日因为事情较多,总是没有机会。
现如今,明日就要出行了。
他摩擦了一下手里的笔杆子,看着宣纸上略有进步的正楷,决定鼓起勇气摸黑溜进西禾院,反正是在自己家里,要是被阿娘抓到了,打不了就挨一顿揍吧!
将默写好的话本子往自己的衣袖一塞,然后起身走到桌子边灌了一口凉水,正蹑手蹑脚的准备打开房门……
“少爷,这么晚了,您准备去哪里?”小虎见许泽平从内屋走出来,立马就冲了过来。
自打在老宅发生了许泽平醉酒之事,小虎就被大虎调教了一番规矩,把书童的职责深深刻刻的记在心底。
许泽平抿嘴一笑,“这个、这个我突然有些腹痛,打算去如厕。”
小虎一听,马上就准备拎灯笼。
“茅厕不远,小虎我自己一人去就行了。”许泽平见此立马制止,“小虎,今日你为我打包东西也劳累了,明日我们还要远行,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小虎挠了挠头,憨憨一笑:“可是大虎哥哥说了,书童就得全方面的伺候少爷您。”
许泽平:……大可不必。
“这个小虎啊,做书童得机灵。”许泽平清了清嗓子,“咳咳,主子有些不方便的事情呢,你得懂眼色。人,都是要面子的是不是?”
在许泽平好一通忽悠下,最终解决了憨头憨脑的小虎,偷偷摸摸的溜出来了东耕院。
咚咚咚
许泽平轻轻的叩响了程哥儿的房门,砰砰砰乱跳的心脏就跟做贼一样。
大景朝的哥儿都讲究声誉,自己这般莽撞的举动,要是被程哥儿嫌弃了怎么办?
可是,今日要是不送出去话本子,又没有机会送了。
“是翠竹姐姐吗?”夏天好像记得公子说,翠竹姐姐今天晚上会送胭脂过来,所以他一边打络子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夏天,是我。”许泽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告诉自己,自己只是送个话本,话本子送到马上就走。
对于许泽平的声音,程哥儿相当的敏感,他耳朵一竖,放下手里的绣活,马上就站了起来。
急忙寻了铜镜,观察自己的妆容有没有乱。
平平明日就要出行,他估摸着平平的身高,连夜赶制着中衣,就是想着明日出行送给他。
原本他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可是想到在老宅的私定,他还是决定任性的出格一回。
顶着羞涩,连夜开工赶制。
夏天看着脸红的不像样的公子,请示的说道:“公子?”
第146章 少年初长成81【捉虫】
程哥儿将自己微乱的仪容整理好, 他示意夏天开门。
夏天乖巧的走上前去开了门,行了个礼:“平少爷安好。”
许泽平跨进房门后,夏天便拿着络子走了出去, 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一边打络子一边替公子望风。
“程哥儿。”许泽平有些憨憨的抓了抓头, 他从衣袖里掏出本话本:“明日我就要游学去了,这是我近来誊写出来的话本子,想赠送与你。”
程哥儿看着封面上写的【石头记】三个字, 心里就充满了好奇,难不成又是些精怪日志?
程哥儿摩擦着封面, 嗓音柔软至极:“平平,谢谢你, 心意我收到了。”
听着程哥儿这甜甜的声音, 许泽平就觉得好一阵欢快,只是夜已经深了,实在是不宜久留,他不自在的捏了捏衣袖子:“明日要早起,程哥儿,我就先回去了。”
瞅着小古板不留恋的转身,程哥儿有些气恼:“你就没有旁的给我说的了?”
许泽平的步伐一顿, 有些疑惑的看向程哥儿:“什么?”
清澈无辜的眼神, 让程哥儿有些火气,含糊的说道:“就是大前天的事情!”
大前天?
“程哥儿,那蒋哥儿守在哪里, 我是真心不知道, 我都不认识他,若不是他说他是蒋家的, 我都不知道他姓什么。”许泽平下意识的就以为他说得是蒋家哥儿的事情,此刻他的求生欲爆棚,连忙开口解释:“程哥儿,你放心我同他清清白白的,而且你也在那里,不会传什么闲话,影响你的声誉的。”
在大景朝,许泽平自是明白好的家风对于哥儿、女子的重要性。
大景朝不同于蓝星,兄弟姐妹们的名声坏了,都会影响未成婚的兄弟姐妹们。
许泽平急促解释的嗓音,让程哥儿的心一凉,声音轻轻:“所以你都忘记了?”
程哥儿的这句话,让许泽平摸不到头脑什么我都忘记了?
可惜不等他问清楚,程哥儿就羞赧的将他赶出去了。
许泽平满腹的疑惑不解,连带着回到西禾院,躺到床上还是摸不着头脑,我到底忘记什么了?
话说陈凯旋这边,他很坦白的看向许泽礼:“仁之兄,你也是个聪明人,想必小弟如此厚着脸皮赖在你家,你应该能够明白小弟的心意。”
许泽礼沏了一杯茶水给陈凯旋,“陈伍长,喝茶。”
“仁之兄,你若是有何不满意的,但说无妨。”陈凯旋明白读书人的文绉绉,只可惜他一介武夫,还是喜欢直爽点:“若是瞧得起小弟,改日我便让我叔父请媒人登门拜访如何?”
“陈伍长,不光是生的英挺俊朗,更是年轻有为。”许泽礼为难的说道:“我甚是中意你,可惜这婚姻之事,讲究两厢情愿,若是一头热,岂不是让另一头为难?”
许泽礼的潜台词,陈凯旋自然明白,我许家不是卖弟求荣之辈,若是我表弟看不中意,我自然不会强制压迫他。
“仁之兄,劳烦劳烦你让我们见上一面成不成?”陈凯旋眼巴巴的望着许泽礼,“隔着屏风就成,饶是不成,也算是让我死心了。”
许泽礼心里叹息一口气,这事情咋就绕到他的头上来了?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陈凯旋再是胆大之人,他也不能够厚着脸皮求到阿父阿娘哪里去。
“这事,我还得同阿父他们商议一番,想必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
陈凯旋搓了搓手掌,“这个小弟甚是能够理解,正好小弟这两日也要离去了,这件事情就书信联系,如何?”
“甚好。”
陈凯旋的姿态摆的极低,许泽礼也看得出他的真心,他起身推开厢房的窗户,看下夏日月光下摇摆的荷叶,只是情爱这事情不是一头热就成的。
“阿娘,阿父,我这就上马车了。”
夏日晨风拂面,让人精神大振。
许泽平恋恋不舍的踏上马车,看似是对着许松山夫妇说话,但实际上眼神却是胶在了程哥儿的身上。
许泽柔看着程哥儿身旁夏天捧着的包袱,心里就有几分数了。
“平平,你这要出远门了,阿姐也没有什么好相赠的。”许泽柔示意翠竹一眼,翠竹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精美的荷包,许泽柔接过她递来的荷包,走到马车前:“就如同你第一次上私塾,阿姐怕你饿着,这点心意你就拿着,好好照顾自己。”
许泽柔拍了拍幺弟的手背,满眼的不舍,不知不觉幺弟都成大小伙子了。
“阿姐。”
“别推脱了。”许泽柔嗓音不禁有些许的哽咽,“出门在外的,别让阿姐担心。”
有了许泽柔开头,程哥儿想做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他拿着包袱上前,把包袱塞到许泽平的手里:“平平,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我同阿姐他们等你归来。”
程哥儿皮子格外的白,脸上稍有些许青黑就十分的明显。
许泽平看着程哥儿眼底的淤青很是心疼,他捏着包袱:“程哥儿,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少熬些夜,身体是最重要的。”
温情的凤眼中埋藏的情愫让程哥儿心脏一窒,他喃喃的回答:“我知道的。”
……
一一告别后,许泽平踏上了马车,小虎跟着吉祥坐在马车的前头。
“驾!”
吉祥一甩缰绳,马车飞驰而去。
这次许泽平游学,从清水镇坐马车出发,到州城坐船下江南。
许泽平计算过路程,走水路相对于快捷,不到半月就可以到达江南。
许泽平进入马车后,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包袱,如他所料,昨日程哥儿缝制的那件中衣果然是做给自己的。
摩擦着手中的细棉布中衣,许泽平第一次对阿兄的判断生出了质疑,圣人都会犯错,何况是阿兄呢?
细密的针脚,是爱意最好的体现。
这一刻,许泽平都生出了悔意,他想调头归程了。
可是听到小虎和吉祥的谈话,他的理智给他还是做下了决定。
“吉祥哥哥,平少爷都这么厉害了,年纪轻轻就是秀才老爷了,为什么还要去江南呀?”
“因为平少爷要向更厉害的举人老爷他们去学习啊!”吉祥看着稚嫩的小虎,哈哈大笑:“小虎,跟着平少爷你可得多多学习,回来以后告诉我们江南好不好玩!”
“这样呀?”小虎似懂非懂,但是他很听话:“好,我听吉祥哥哥的。”
第147章 江南游1【捉虫】
没了阴沟寨的贼匪作祟, 来往阴沟岭的车马都多了起来,抬头可见这些行人满面的喜悦。
平安的出了阴沟岭,不到两日的时间, 许泽平一行人就入了州城。
“平少爷, 可要让我送你们登船?”
对于许泽平的计划, 吉祥倒也知道些,但是想到马车上的盘缠,他还有些许的不放心这个打小看到大的孩子, 生怕人来人往的被扒手偷了去。
“吉祥哥,商船约的是明日出发。”许泽平笑着说道:“你放心吧, 这商船的船老大是老师那边的熟人,安全的很, 你不要操心了, 把我们送到客栈就行了。”
小虎拍了拍胸膛,“吉祥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少爷的!”
在二人的强烈要求下,吉祥也没有法,只好驾着马车去了约定好的客栈。
三人一起吃了一顿晌饭,吉祥又寒暄了大半个时辰, 吉祥这才驾着马车踏上了返程
小虎虽说有十二三岁了, 在许泽平看来也是个半大孩子,他也不忍心这么大点孩子去挤客栈的大通铺,于是乎就定了一间带着耳房的上房。
将房间都收拾好以后, 也才未时三刻, 天色尚早。
他摸了摸衣服的夹层,好在阿父有先见之明, 除去身上的碎银子,其他的换了两张面值50两的银票放在衣服的夹层里。
许松山夫妇给了他约莫5两的碎银、加上阿姐给的10两碎银,身上就有将近15两碎银子。
再加上两张50两银票,他身上一够115两银子,瞬间就暴富了起来。
一百多两啊,都够在清水镇上买一处宅子了。
他原本只带三四十两出门就行了,前些天买书童的时候、家中又买了二十亩上等水田登记在他的名下了,对于家中的营收他不是那么的清楚,但也知道有些吃紧了。
但是他没有拗过阿娘阿父,在两夫妇的心观念里,穷家富路,孩子不在身前,生怕他在外头短了吃短了穿。
七月的未时天色还大亮,恰好太阳一落山,半边天都是晚霞,白天里炎热的气温降了许多下来,许泽平清了清嗓子:“小虎,我要出去转悠转悠,你要不要跟上?”
小虎自是小孩子心性,如何不欢喜?他眼睛一亮,“少爷,你等等我!”
“冰粉嘞~”
“两文钱一碗的冰粉嘞~”
在许家,许泽平不好大展拳脚,出了家门,他自然是要合计合计如何攒一笔银子。
想到自己默写出来的话本子那么受程哥儿的喜好,他心里就想了法子,决定对不起那些大佬们了,咳咳,说的好听一点,他要模仿这些大佬们了。
他的要求也不高,能够糊个口就行,至少不能够再啃老了。
既然有想法,趁着空闲,就打算去书坊了解了解行情。
在客栈同掌柜的打听清楚路线后,就领着小虎出了客栈。
按照掌柜所说的,出门穿过东华街拐进中肆街,走到头就是他们这城南最大的成四书坊。
只是许泽平没有想到,一拐进中肆街竟然是热闹的闹市,往来吆喝的叫卖声,直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冰粉?
听到这里许泽平就难免的咽了咽口水,夏日来一碗清爽的凉粉也是舒爽。只是他有些奇怪,清水镇上的凉粉都要四文钱一碗,怎么在这州城里还卖的便宜些?
小贩见许泽平主仆停住了步伐,立马停止了自己煽动的草帽,殷勤的询问:“少爷,可是要来一碗冰冰凉的冰粉?纯手工制作,刚从水井里打上来的!”
许泽平前世作为村里出来的孩子,自然还记得,在没有冰箱的时候,为了解渴吃冰饮,很多大人就会去山上采摘野生的木莲,然后打来冰凉的井水,将果子包裹在纱布里揉搓最后将揉搓好的半成品放进井水里浸泡,约莫两个小时,纯手工的凉粉就好了。
只是后来,越来越发达的科技,倒是使得这项手艺慢慢的失传了。
一些还有记得的也懒得去做了,宁愿去街上花上几块钱去买。
想到这里,许泽平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他蹲下身子问:“大哥,你这冰粉可是两文钱一碗?”
“是嘞是嘞。”小贩擦了擦汗,热情的追问:“少爷,可要来碗?”
“来两碗!”
“好嘞!”小贩扬起大大的笑容,从左边的桶子里取出两个瓷碗,放进身前的水桶里洗了洗,这才掀起右边水桶上的纱布,用木勺打了两碗晶莹剔透的凉粉。
许泽平看着这晶莹剔透的凉粉一笑,这小贩还真是会做生意,随即才缓缓将冰冰凉的凉粉一饮而尽,不甜,但是舒爽!
小虎馋冰粉馋的不行,往常在家的时候因为昂贵的价格,总是不得吃,现在捧着一碗冰冰凉的冰粉早就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哪里还能够注意到少爷在笑什么?
他吧唧了一下嘴,是很凉爽,但是也不甜啊,就同水一样为什么大龙说是甜的?大龙是个骗子!
许泽平将四文钱递给小贩,“谢谢大哥你的冰粉。”
小虎跟在许泽平的身后,眼巴巴的追问:“少爷,为什么州城的冰粉比清水镇上的便宜?清水镇上的小贩真贪心,就这么一碗冰粉就卖四文钱!”
许泽平摇了摇头,“贵自然就贵的道理,刚刚那一晚冰粉,你觉得甜不甜?”
“不甜啊,就跟水一样的。”
“那就是咯。”
此时,小虎突然反应了过来,“少爷,清水镇的冰粉真的是甜的吗?”
瞅着小虎这眼巴巴的模样,许泽平恍然反应过来,这小子要吃得起冰粉,那也就不至于为奴为沉默了会,才颔首:“是的,清水镇卖的冰粉加了些许的糖渍,这才贵两文钱。”
糖渍啊。
小虎舔了舔嘴唇,他还记得上一次吃糖的时候,还是去年阿父打了一只大山猪的时候,换了些银钱,补给了粮食盐巴这些后,用余下来的银钱给自己买了些麦芽糖。
他还记得阿娘说,等家里富足了,就给自己做一身好衣裳然后每天都吃的饱饱的。
却不想阿父一没阿娘就卷着银钱跑路了。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家中不是没有银钱,而是阿娘不舍得给自己用。
阿父是个老实人,所有的银钱都是上交给阿娘的。
村里的闲言闲语,让小虎知道了,阿娘不喜欢阿父,她是被外公强嫁给阿父的
许泽平拍了拍小虎的肩膀,“到了江南,少爷请你吃加糖的冰粉!”
小虎憨厚的挠了挠头,“谢谢少爷!”
入了城四书坊,掌柜的看着许泽平一身上好的细棉长袍,皮肤光滑白皙,就知道他是好人家出来的,急忙上前询问:“这位少爷,可是要看些什么?四书还是五经?”
许泽平摇了摇头:“掌柜的,我想问你这边抄书如何算价?”
听闻此言,掌柜的诧异的看向许泽平:“这位少爷,你可是在玩笑?”
许泽平摇了摇头,“出门游学,总是要门手艺活,掌柜的,可是愿意同我说说看?”
秉承着做生意和气生财,掌柜的也就说了起来:“我们这书坊,正常的抄写一本书三千字以内,五十至八十文;万字内一百文到二百文。”
许泽平一听,乐呵的说道:“价格可是根据书法来定价?”
“这是自然。”
许泽平摇了摇头,“那可不算公道啊!”
掌柜的哈哈大笑:“这书生郎,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这书坊提供笔墨纸砚。”
寻常的书坊价格虽说涨上十文钱,但是笔墨这些得自己出。
“如此,掌柜的大义!”
掌柜的笑着摇头,“不是我大义,而是我们老板疼惜举子。”
“哦?不知老板贵姓?”
掌柜的笑着摇头,却不在说话。
如此寒暄一番后,许泽平才把话题绕到正题上面来,“掌柜的,小生对话本子甚是喜爱,不知书房近来的畅销话本子,可以引荐引荐?”
第148章 江南游2
许泽平躺在床上的时候, 都还在想掌柜的推荐的话本子,无关乎都是些情情爱爱,要么就是书生郎一路科举一路遇上红粉知己, 最后得中状元迎娶阁老之女要么书生郎与青楼花魁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稀奇古怪的设定但不离其中的尽是书生郎功成名就。
额, 这些一看就是些穷酸书生的yy。
至于闺阁小姐这边的畅销书籍,什么状元郎溺水三千只取一瓢,什么威武将军独爱我一人
他终于明白为何程哥儿钟爱他写的话本子了, 没办法,各位大佬的想法太先进了, 设定新颖,情节有滋有味, 这让如何不让程哥儿痴迷?
如此对于话本子, 许泽平已经有了想法,他决定跟着蒲松龄大大那般走鬼怪志异,说实话实在是不敢写书生郎。
因为他生怕触及了什么敏感字眼毁了前程,大景朝虽然不像明清那般对文字狱扣得死死,但他也须要小心为上。
正是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让许泽平也没有买来借鉴,但因掌柜的态度实在是温和, 最终他买了一只毛笔一方墨条离开的。
州城的话本子了解了, 他打算下了江南以后再去了解了解,然后在动笔。
小虎见少爷追问话本子,那颗心脏都提起来了, 他可是受了大虎哥哥的调教, 若是少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染上了坏毛病,他回去指定会被老爷扒皮子发卖了的!
好在少爷只是随手翻了翻, 最后买了文具走了,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次日,许泽平如约登上了商船,一如老师所说的,船老大确实是个好相处的人。
“柳先生的学生许小少爷是吧?久仰久仰。”船老大穿着利落的黑色短打,笑容极其的爽朗:“鄙人姓蒋,你唤我蒋老大就成。”
蒋家与柳家是世交,柳家书香门第、著书育人,蒋家跑船经商,虽说看似不搭噶的两家人,却是笼络的姻亲。
蒋老大乃是蒋家的家生子,他身为一介奴仆,自然不敢在许泽平的面前论资排辈。
许泽平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我与蒋老大初次相识,不知蒋老大如何识得我?”
蒋老大哈哈一笑,顺手提起了小虎手上的大包小包:“柳先生怕你我错过,特意让人送来了你的画像,这不,打一眼就我认出了你!”
“嗨,还是老师贴心细心。”许择平有些难为情的笑笑,“这次之旅,也劳烦蒋老大照顾了。”
“哪里哪里,许少爷客气了。”蒋老大拎着东西稍后落一步于许泽平的身旁,一边走一边说道:“船上之旅,长达十日,许少爷,可是准备的了瓜果?”
许泽平迟疑了片刻,突然想起老师说过长时间呆在船上的一些船员,因为舍不得买新鲜水果蔬菜吃,莫名的皮肤出血、牙齿脱落而死。
起初他堵起了没有想起来,现在经蒋老大再一次提醒,他才恍然想起,这不就是蓝星课本上曾说过的哥布伦航海事件吗?正是因为长时间得不到维生素的补充,从而得了坏血症!
好在他刚刚上船前,见小贩摊前的菜瓜生的漂亮,随手买了一些。
“买了几个菜瓜,我尝了些,甚是清甜。”许泽平顺嘴说道:“蒋老大,待会儿回船舱,带些尝尝鲜。”
蒋老大连忙推脱,后来将许泽平送回安排的小房间后,还是许泽平死活硬塞他才勉为其难的带了两个回去。
大景朝的菜瓜远没有蓝星上的菜瓜个头大,约莫婴儿拳头大小,但是滋味确实不差。
也正是如此,许泽平买的多,买了有十来个。
听老师说,从东湘省到江南路途遥远,商船也会停靠补给,到时候他也可以尝尝莲子的滋味。
越是靠近江南,种植莲蓬的人家越多。
这就让他不由的想起了诸多关于江南的诗情画意,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在蓝星时时常忙于生计,让他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现如今他正好见识见识江南的风景美如画。
当然他也知道此江南非彼江南,万不可将其与蓝星的江南混合一谈!
老师说过,江南分为淮苏、苏皖两省,两省正是由淮河一分为二,而他的老家淮湖正是位于淮苏省。
当然他的名字也是来源于淮河,他阿父阿娘希望他犹如这淮河一般,稳重却生机盎然
许泽平听老师不经意透露的笑容,便知打小老师也是泡在蜜罐子长大的,故而才会生性温柔烂漫。
此番他们走水路便是从东湘省的湘江一路南下,从而进入淮河支流,一路到达淮河的源头淮湖洲。
许泽平的计划是先到淮湖,将先生要送的书信送到柳家,然后沿路游历,最后的目的地是三师兄的博文书院。
大景朝五大名书院,其中两所书院位于江南,一所是淮苏淮湖的淮湖书院、另外一所便是苏皖博文书院。
之所以不选择淮湖书院,乃是淮湖以策论诗书闻名,而博文则是以算经、八股文闻名,据许泽平所知蔡平蔡大人年少就在博文学院进修过。
连同阿兄都说过,二师兄章之英虽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却也在博文书院学习算经这些!
许泽平这辈子就没有打算委屈自己,自然是跟着心意走。
连着有几天没有练习毛笔字,这让许泽平一时间有些手痒痒了,他便吩咐小虎去打些水过来,他要研墨练字。
小虎是个憨厚老实的孩子,少爷吩咐他的话,他一路记在心里,出了船舱就直奔船老大说的日常洗漱的地方,绝不多打探半分人商船的生意这些。
许泽平深知能够搭上这商船全靠的是老师的关系人脉网,他当然不能够做出影响老师形象的事情,故而除去吃饭洗漱,他不打算去船板上晃悠,全然不去看船老大会倒卖那些买卖。
当然这些行为或许有些小家子气,但谨慎为上,这句话说得没有错,
许泽平两主仆的知趣,这让蒋老大心里也是十分的舒爽,倒也不是蒋家做着见不得人的买卖,终究是商人重利,蒋老大身在经商的主家,难免心里也存了些小心思的。
第149章 江南游3
一路上默契的小心思, 使得这趟搭船之旅双方都很满意。
十来日的船上之旅,许泽平甚少出去晃悠,无聊之时他便会推开船舱上的小窗户, 欣赏这湘江河与淮河两旁的无限好风光。
当然啦, 他说着锻炼也不是嘴上说着玩玩的。
基本上每日清晨起来就会做俯卧撑与仰卧起坐, 平均每日会花上两个时辰在锻炼上。
刚开始的时候,许泽平每五次为一组,做上一组中间少说也要间隔上十来分钟, 才能够做下一组。
原因无他,这身体是在是太废材了, 做五个俯卧撑那双胳膊就颤抖的不行。
而小虎看着他古怪的锻炼方式,也是惊掉了下巴, 看着他颤抖的双手, 更是激动的让他不要做这个奇怪的动作了。小虎生怕他这颤颤巍巍的双胳膊折了,要是折了,他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奈何他劝不住,只能够小心翼翼的守着。
好在一路上许泽平坚持下来了,从最初的五组一次,到如今已经可以做到十组一次。
加上每次五十个的仰卧起坐,他的体质总算是上来了, 不说诱人的性感肌肉, 至少不是松散的肥肉了。
他相信只要在坚持小半个月,性感的肱二头肌与迷人的腹肌不是问题!!
性感挺拔的身姿绝对能够把程哥儿迷得五迷三道,想到这里, 许泽平不由的就勾起了猥琐笑容。
擦了擦自己快要流出的口水, 他这辈子还年轻,他坚信不会比陈凯旋差的。
上午锻炼, 下午练字看书,晚上放风观赏风景,一天倒也不算太无聊。
蒋老大将许泽平主仆送下商船,他拱了拱手:“许少爷,我们来日再见!”
许泽平亦是拱手行礼,他很是感激的说道:“这趟之旅,多亏了蒋老大的照顾,不如今日我们请你吃个便饭可好?”
蒋老大见惯了应酬场面,自是知道客套话,他哈哈一笑:“许少爷说哪里的话,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也就是顺便罢了!便饭就不吃了,我还要回去向主子汇报嘞~”
“既然如此,那下回有机会了,我定当请蒋老大你吃饭!”
“好说好说。”
寒暄了一番后,许泽平并没有着急上柳家,而是寻了个客栈梳洗整理自己的仪容后,在提笔写了拜帖让小虎送上了柳家。
在收到柳家的回帖以后,许泽平才安心下来,打算按照回帖的时间三日后登门拜访。
“少爷,我们现在干嘛去?”
小虎将许泽平换下来的衣物清洗干净以后,眼巴巴的望着许泽平,显然来了新的地方不去玩玩,是不是太可惜了?
“听闻淮湖灌汤包甚是出名?”
一听有吃的,刚吃过饭的小虎肚子立马咕咕乱叫,眼睛发亮:“那少爷我们走吧!”
“走,本少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虎乐颠颠的跟在许泽平身后,满脸的兴奋。
刚一下楼,小二就殷勤的说道:“小少爷,可是要去参加赏荷宴?”
许泽平微微挑眉:“赏荷宴?”
提到赏荷宴,小二可就来精神了,他骄傲的说道:“对啊,赏荷宴可是由我们淮河书院与苏皖博文书院联合举办的,先是由每省选拔出三名文采最出众的书生郎,然后两省书生郎在进行比赛,最后的胜出者不但可得到白银百两,更是能够得到两方书院山长的墨宝!”
每年的赏荷宴是7月20日巳时开始报名,酉时三刻结束报名,故而有诸多书生郎从全国各地来到江南,不知情的小二自然而然的将许泽平归咎为参加赏荷宴的书生郎。
现如今正当酉时一刻钟,还有两刻就结束报名了。
许泽平一听来精神,“不知这赏荷宴几时开始?”
经许泽平这么一发问,小二后知后觉的知道了什么,他连忙说道:“小少爷,你若是想去参赛,快快去报名,报名的地点就在我们隔壁宝寿大街的柳湖楼。”
好在两条大街相隔不算远,许泽平在最后一刻踩着尾巴到达了柳淮楼,“兄台,赏荷宴还能够报名吗?”
林南楼正准备收起名单回书院了,他见着这气喘吁吁的少年郎,停顿了片刻,好心的提醒:“这赏荷宴可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哦?”
许泽平疑惑的说道:“啊?要什么条件?”
“参赛的书生郎,必须有秀才功名。”
倒不是林南楼看不起人,眼前这少年郎至多十五岁,在大景朝十五考得秀才功名的着实太少。
许泽平连忙掏出自己的身份铭牌拿了出来,递给了林南楼。
大景朝官员持腰牌,有功名的书生郎则是持铜牌,童生、秀才皆是青铜牌,举人持银铜牌。
林南楼看到少年手里的铜牌眼神里划过一次惊讶,在看到铜牌上刻着的字迹东湘省秀才许泽平几个大字,眼里的惊讶消失,原来不是江南人氏啊,怪不得如此。
在林南楼看来许泽平这么小小年纪的考中秀才,也不过是占了东湘省文风贫瘠的便宜,要是在他们文风盛行的江南是绝对考不上的!
正是心里生了此等的轻视,他才爱答不理的说道:“少年郎,这赏荷宴可是要交1两的白银的,我观你如此焦急而来,就莫要搭上这银子了。”
许泽平摆摆手,然后掏出了一两碎银:“无事无事,只是劳烦兄台了。”
起初许泽平当他是真的为自己着想,充满着感激,可是当林南楼登记好名单递给他参赛竹牌后的一句话,让他知道这人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东湘的秀才。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湘秀才,好心提醒还被当成了驴肝肺。
这句话一直让许泽平吃到淮湖灌汤包时,心里都还不舒服。
人生地不熟的,许泽平本身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可是偏偏这句话就跟根刺一样扎在心里了!
他们东湘省怎么了?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粥了?这么看不起他们东湘省的秀才?
越想越气,哼,下次见到这狗东西,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他们东湘省的厉害!!
气死了气死了,果然遇到刺头就不应该忍让。
第150章 江南游4
小虎吃着鲜美至极的灌汤包一脸的享受, 嗯,真好吃!
但是当他睁开眼注意到许泽平闷闷不乐的眼神时,关切的询问:“少爷, 您怎么了?难不成这灌汤包不符合您的口味吗?”
许泽平狠狠的吸了一口鲜美的汤汁, 然后三两口将手上的包子一口气吃完, 扬了扬手:“老板,再上一笼!”
淮湖的灌汤包做的个头并不大,比蓝星上的小笼包大一丢丢, 一笼十五文钱却只有五个,平均三文钱一个。
既然生气, 那就化悲愤为食欲!
最后两个半大小子吃了三笼包子才满足的离开,这导致小虎连许泽平生气的原因在哪里都不知道。
次日卯时三刻, 许泽平领着小虎按照赏荷宴的规定来到了柳湖楼的大门前。
此时此刻, 柳湖楼的大门前已经支起了一个巨大的擂台。
擂台上站在一老两少,老人约莫五十来岁,一身素雅的圆袍十分的儒雅,慈祥的面容让许泽平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至于两位年轻的其中一位约莫而立之年,须着山羊须,十分的威严;另外一位就是许泽平厌恶的讨厌鬼, 林南楼。
看这个架势, 许泽平知道这林南楼充当的应该是主持人的角色。
果不其然,许泽平生了这个念头以后,林南楼就站了出来, 朗声说道:“欢迎诸位秀才郎来参加我们此届的赏荷宴, 此次我们请来了我们淮湖柳山长与贺教谕作为我们此届的评审员”
巴拉巴拉的一串话语后,许泽平了解了两个信息, 一个是两位评审员的身份,二一个就是今日的海选赛,将要淘汰一半的秀才郎。
参赛的共有八十位秀才郎,也就是说明日留下来的只有四十人。
海选的方式也很简单,随即抽签,两两对局,三局两胜,赢着胜出、输着直接淘汰,没有复赛。
三局:第一局比对子,第二句比诗经,第三局比算经。
规则介绍完毕以后,柳山长与贺教谕就坐到了评审台上,林南楼捧出了一个圆竹筒,大小如同读书人的笔筒一般大小,而与笔筒不同的是里面放置着密密麻麻的竹签。
林南楼继续扬声说道:“竹签的下头雕刻着诸位秀才郎的名字,随即抽选的方式,则是由柳山长与林教谕一人抽一支竹签,抽中者两人进行比赛。”
林南楼笑眯眯的捧着竹筒走到他们二人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山长、教谕,您们请。”
“好,那我们第一局比赛的人选是:许泽平对林旭生!”
林南楼看到这两个名字,神色显然有些的不自在,因为许泽平他的印象极为的深刻,乃是昨日他轻视的书生郎,至于林旭生则是他的族弟。
他的控场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不过三息时间,他就恢复了过来。
倒是柳山长听闻许泽平的名字有些许的出神,他记得大伯的关门弟子正是这个名字,昨日家中好像正是收到了这个孩子的拜帖
因为正直赏荷宴,故而才将约定的时间定在了三日后。
待许泽平大方登台之时,看着这端正的孩子,果然如大伯所说,是个好孩子。
许泽平故意从林南楼的身旁经过,还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气得林南楼牙根痒痒,偏偏就不能够作声,生怕自己表情管理失败让山长反感。
“第一局比赛对子。”林南楼站到许泽平与林旭生的身边,和善的挤出笑容:“你们各自出一上联,谁没有答出下联则就为输。”
林南楼的话刚说话,柳山长就开口了:“我观两位书生郎都年少有为,我加个难度如何?现如今正直夏日赏荷时节,我们就以荷为题做出上联。”
柳山长一开口,自然是不容反驳。
放在从前许泽平自然不屑于盗名欺世,现如今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决定做一回小人了,他走到桌子边提笔挥毫,不到片刻上联已出——莲城莲韵浓,莲叶接天,污泥不染千重碧。
莲花与荷花就是同种植物的不同称呼,故而许泽平的这上联没有丝毫毛病。
林旭生见许泽平已经动笔,他自然不敢落后,很快就提出了上联——荷花映日红,出水亭亭如欲语。
二人的上联皆是不俗,相对于难度来说,显然是许泽平的更胜一筹。
交换上联以后,许泽平很快就对出了林旭生的下联,反倒是林旭生捧着许泽平的上联久久不能够动笔。
林南楼看到族弟这模样急的不行,偏偏三息、五息片刻时间已经过去了,林南楼只能够说道:“林秀才,可对的出来?若是对不出来,这一局你就输了。”
林旭生咬牙切齿,“这根本就是绝对,没有对的出来的下联!”
许泽平讽刺一笑,随即提笔——荷邑荷风爽,荷花映日,清水长浮一派香。
看着许泽平这下联,林旭生顿时一僵,他低下了头:“这句我输了。”
林南楼对上许泽平这得意的眼神,气的胸口痛,他咬着牙根说道:“这一局,许秀才胜出!”
第二局比试诗句,依然是以荷为题,许泽平知道自己胜出了第一局,加上最后一句算经,他有八成把握胜出,所以第二局他就没有盗用他人文章,自己中规中矩的做了一首诗句。
果不其然,第二局他输的比较难看。
林南楼讽刺的轻瞟了他一眼,你也不怎么样嘛?
许泽平没有一丝的生气,心里想着别高兴太早,好戏还在后头嘞!
第三局比试算经。
许泽平温和的看向林旭生,“林秀才,不如你先给我出题?”
这两句比赛下来,林旭生再是木鱼脑壳,也看出了族兄与许秀才的不对付,他咬了咬牙:“一起出题吧,相对于比较公平。”
许泽平提起毛笔,本来是想出三角几何题,但是犹豫片刻还是出了最经典的鸡兔同笼类型题,只是这次他将种类增多了,使得难道加大。
问:笼中关着鸡、兔、蛇三种动物,共有头34、脚71【假如蛇尾等同于脚】,问三种动物各几只?
林旭生则是出得比较经典的方田章卷中的合分术。
问:今有一块方田,三分之一种植水稻、六分之一种植大豆、六分之一种植青菜,剩余种植麦子,请问种植麦子的地方为方田的几何?
合分术可是林旭生学的最好的一节,他信誓旦旦的看向许泽平,保证这个小秀才是答不出来的!
却不想许泽平同他交换考题后,便笑了,这让林旭生头皮发麻,心里生了不好的念头。
而他看到许泽平出题,更是双目发红:“这蛇怎么可能与鸡兔关在一起?蛇在笼子里,鸡兔还能够活着吗?”
许泽平无赖的摊手:“我就是出个题目,林秀才这么生气作甚?难不成是做不出来吗?”
柳山长看着许泽平这无赖的模样,笑着摇头,大伯这小弟子倒是生的有意思!
若不是大伯先收了他,自己倒是也很乐意收个有趣的小弟子。
林旭生硬起头皮,“怎么可能!”
许泽平轻松的说道:“那你加油哦!”
说罢他在心里比划比划,就答出了林旭生的题目:三人之一种植麦子。
林旭生看到许泽平轻松的就写出了答案,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有些无助的看了一眼林南楼。
算经向来不是林南楼的强项,他心里也有些慌,看向了贺教谕,“贺教谕,答案可是正确?”
贺教谕颔首:“不错,正是此答案。”
林南楼捏了捏湿润的掌心,安慰自己,没事的,只要族弟答出了这题,就没有错。
林旭生相对于之前的曾荣死记硬套,他已经有相对成熟的解题方法,他如同【孙子算经】中的那般第一行摆出了头三十四,第二行摆出脚七十一
按照从前那样,将脚数初以2,用头数去减半脚数,用以剩下的数这就可以算出鸡兔数了,可是现在看着这个数字,他着实无从下笔。
脚数初以3?
不对啊,好像算不来。
林旭生的额头冒出了虚汗,显然是被这道题目难住了。
柳山长看向贺教谕:“庆然,你可算出答案了?”
贺教谕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需要给我点时间。”
此时,擂台下的书生郎们也都在小声议论,这许秀才怕是个糊弄鬼吧?故意那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来戏弄人?
至于围观的百姓则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下赌注这届胜出的三位人选是谁了。
片刻钟过于,林旭生垂下了头:“我输了。”
许泽平骄傲的挺胸,走到林南楼的身边:“怎么样?东湘是不是你们淮湖厉害?!”
许泽平用词倒也是谨慎,没有说整个淮苏省,而只是单单说了淮湖。
淮湖府作为淮苏府城,自然是人才济济,现如今耳尖的柳山长和贺教谕怎么品不出滋味来?
显然,林南楼曾出言得罪了面前这少年郎!
林南楼咬着牙:“你莫要张狂,有本事写出答案来!”
许泽平哈哈大笑,提笔写下来兔9只、鸡10只、蛇15只。
第151章 江南游5
林南楼算上一遍后, 答案正是如此,他哑口无言。
许泽平笑眯眯的说道:“那我明日可以来参加晋级赛吗?”
林南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牙龈都要咬的咯咯作响了:“可以。”
听着从林南楼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许泽平就像只斗胜的大公鸡, 大摇大摆的走擂台上走了下去。
“南楼, 下一场比赛吧。”柳山长出声拉回了林南楼的思绪,“莫要耽搁诸位秀才郎的时间了。”
“是。”
林南楼管理好自己的清楚,捧着圆竹筒走到柳山长与贺教谕的面前, 他们一人抽出了一支竹签。
“第二场,苏”
"许秀才, 可否告诉我解题的思路?"
许泽平刚走下来擂台,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书生郎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十分腼腆的看着他。
书生郎一开口, 立马引得周围的人也都看向许泽平,一脸的好奇。
许泽平没有这么强烈的表现欲,他就含糊的说道:“刚刚那题也是我瞎编的,按照心里的数字出的题,并没有什么解题思路。”
说罢,许泽平给小虎使了一个眼神,就匆匆逃离了现场。
直到快要看不清他的身影时, 一个中年读书人突然惊呼:“不对, 刘秀才,你应该拦住他,他是今年东湘省的案首!最擅长的就是算经!”
中年书生一开口, 全场震惊, 纷纷的围住了中年书生,开始扒许泽平的来历。
——“这位兄台, 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打哪里知道的?”
——“我说的肯定是真的!千真万确!因为小生华湖府人氏,今年落榜,故而才想着出来游历”
听着擂台下的议论声,林南楼脸色很难看,这次真的是他自己小瞧人了。
而贺教谕挑了挑眉,看向柳山长轻声说道:“山长,没有想到这小子来头不俗啊,说不定正是来我们淮湖学院求学的?”
柳山长先是一脸骄傲,“那可不是,也不看下是谁的徒弟!”
再是听到贺教谕的话,微微摇头:“怕我们淮湖不是他的目标。”
贺教谕看着柳山长的前后反应,微微吃惊:“莫非山长你识得这小子?”
“这许小子乃是我大伯的关门弟子,打小就聪明伶俐,对算经十分了得,我大伯没少在我阿父面前炫耀。”柳山长说道这里,有一丝的怅然,因为他的阿父前两年已经仙逝:“他这次会来淮河,还是我大伯托他来送信。”
谈及此事,柳山长已经明白大伯的用意了。
大伯这个人看似对家族以及书院的事情一贯不管,实际上暗中关注着,一封信而已何必亲自让这小子来送?
目的不过是让这小子恰逢这赏荷宴罢了,淮湖书院已经连续三届赏荷宴输给博文书院了,且次次都是算经拉后腿。
自打圣上上位以来,对于算经十分看中,据他所知,圣上想要造大船航行威慑蠢蠢欲动的倭寇岛的贼人!
而造航行的大船,需要的就是打量的算术功底。
故而这几届的赏荷宴,算经题占的比例很高。
柳山长的大伯贺教谕自然知道,那可是他们大景朝多少读书人的偶像?六元及第,十八岁的状元郎!
一听是哪位的徒弟,贺教谕的眼前一亮,“何不趁机将许小子留到淮湖来?”
贺教谕在淮湖书院算得上是算经优秀的夫子了,可是饶是如此,差博文还是一大截,就连许小子出的这道题,他虽是有头绪,但也还要思考许久。
柳山长摇了摇头,“你别忘记了,博文那小子是许小子的嫡系师兄。”
柳山长一提,贺教谕恍然,博文的山长的确是光明先生的嫡传弟子,哎,这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又让博文得了这么个好苗子!
“少爷,现在我们去哪里?”
小虎乐颠颠的跟在许泽平的身后,他觉得他们少爷真厉害,一道题难住了全场的读书人耶!
“带你去吃甜甜的冰粉怎么样?”
许泽平的心里自然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趁着现如今淮湖的书生郎关注赏荷宴,他要来淮湖各大书坊转转,若无什么意外,待他安定下来,就要着手写志异话本子了。
提起冰粉,小虎更加兴奋了:“好耶!”
带着小虎吃吃转转,逛了一圈淮湖美景以后,许泽平才带着他转进了淮湖的各大书坊
不知是否是淮湖书院的缘故,淮湖的文风很盛,书坊流传的诗歌集这些诸多,话本子甚少,许泽平转了诸多书坊,也不过十来本话本子。
话本子虽然少,但与永安州府的差不多,也是些情情爱爱没有什么两样。
如此一来,许泽平就有信心了,自己着手写的这些鬼怪志异不说大卖,拿点润笔费养活下自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两主仆回到客栈时,将近酉时三刻,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茭白的月光已经现出了一个角。
许泽平打算上楼泡个澡就休息了,却不想他一进入客栈,一个模样讨巧的稚气童子就出言叫住了他:“可是许泽平许秀才?”
许泽平看着灰衣麻布的童子,有些吃惊:“你可识得我?”
童子挠了挠头,一脸歉意:“许秀才,打搅了,小的乃是贺教谕宅中的小书童,小的奉贺教谕的命令想要请秀才您到宅子商讨一下题目。”
小童的姿态放得很低,许泽平看着他十二三岁的年纪,心中就不免的有两三分的同情,这个年纪就需要出来讨生活,也不容易。
只是想到贺教谕,他又不由的有些嘀咕,因为能够做到教谕的至少有个举人功名,一个举人还需要向他这个小秀才来讨教题目吗?
见许秀才生出了犹豫之心,小童只能够按照贺教谕的话说,他踮起脚在许泽平的耳边说道:“贺教谕说他算出的答案好像和你的不一样,但是验算又都是正确的。”
小童的话一出,许泽平不禁眉头一拧,今日他在擂台下说的话虽是敷衍,但也是事实,他确实是按照答案出得题目。
第152章 江南游6
“许秀才。”
贺祝听闻许秀才来了, 欣然走出书房,一路迎到了正门处。
许泽平连忙还礼:“贺教谕如此折煞小生了。”
贺祝连连摆手,“今日一见, 贺某只觉得与许老弟投缘, 贺某痴长许老弟二十载, 厚着脸皮自称一声老大哥,许老弟可是介意?”
“能够与贺兄相识,也是小生的荣幸。”
二人寒暄一番后, 贺祝就领着许泽平走向了书房,拿出了他推演的题目——
已知蛇头+兔头+鸡头=34 故而蛇头=34-(兔头+鸡头)
已知蛇尾+兔腿+鸡腿=71【兔腿是兔头的四倍, 鸡腿是鸡头的两倍】故而蛇尾=71-【4*兔头+2*鸡头】
又蛇头=蛇尾
故34-(兔头+鸡头)=71-【4*兔头+2*鸡头】
3兔头+鸡头=37
鸡头=37—3兔头
贺祝指着推演的步骤,他看向许泽平:“许老弟, 你看愚兄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许泽平看到这一步, 不禁的浮现出了震惊,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学习【九章算术】这些年来,他敢保证大景朝没有人精通蓝星的解方程,今日却在贺教谕这里看到了三元一次方程的前身,说实话,在路上来的时候, 关于这个题目他思考了一下, 确实是自己忘了很多题目,导致答案的不一致。
他还在想贺教谕是如何解出来的题目
“贺兄,小生万分佩服你, 这道题确实是这样解题。”许泽平十分敬佩的看向了贺祝, 指望他接下来会说出不等式的概念。
却不想贺祝抓了抓头,有些窘迫的说道:“推演到了这里, 愚兄着实是难住了,最后选择了死套,才得出来与你不一样的答案,不知许老弟你有何高见?”
许泽平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这道题目,小生在出的时候,漏了一个已知条件,才使得答案不一致了,若是按照现在的状况,只能够用不等式来解接下来的题目。”
“不等式?”贺教谕求知的看向许泽平,“可否告诉愚兄?”
许泽平清了清嗓子,“贺兄,我们用简易的符号来代替三种动物,假如兔子x,鸡y,蛇z只。”
z=34-x-y
z=71-4x-2y
Y=37-3X
许泽平一边说一边写式子,且已知三种动物都有,故而y已该是正整数,故而37-3x应该大于等于1,故而X大于0,小于等于12.
说道这里,许泽平看向贺教谕:“贺兄,你可看明白了?”
贺祝的眼前一亮,他试探的写到若是x取12,那么y=1,z=34-12-1=21
12乘4+1乘2+21乘1=71
他检验了好几个数字,果然如此,他连忙夸赞:“如此,许老弟你真是大才,竟然发现了新的解法,我定要将这个方法上报给山长,让他编纂成书,你必定是流芳千古的先贤!!”
许泽平见贺教谕如此的郑重,说真的,他慌了!
这可都是蓝星上大佬们玩剩下的,哪里轮到他来顶替大名?他连忙拉住贺祝:“贺、贺兄,你听我说。”
贺祝见许泽平这紧张的模样,只当他不想这么高调,理解的说道:“许老弟,你是不想这么早暴露你的才华对不对?为兄能够理解,毕竟你可是我们淮湖的压阵底牌!”
因为慌乱,许泽平倒是没有听见贺祝后面的话,他着急的说道:“不是的,贺兄,这解题方法并不是我推衍出来的!”
听闻许泽平的话,贺祝有一瞬间的呆愣:“嗯?”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许泽平只能够硬着头皮开始瞎编了:“这方法,是我偶然在一本孤本上看到的,但因为孤本太过破烂,加上题目又怪异,这就导致我对那本孤本随手乱放了,等到再想找的时候就找不到了一直到我外出时,才发现这孤本已经被野猫撕的细碎了。”
如此真诚的语气,加上坦诚的神色,让贺祝生不出怀疑的心思,他想到自己见证不了一个先贤的崛起,他的语气中不禁的带有一丝失望:“当真不是你推衍出来的?”
许泽平知道贺祝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法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今日白日确实是为了面子才做了欺世盗名的事情,现如今他真的不想在干这事情了:“自然,贺兄,你说我骗你干什么对不对?你看,若不是这符号这么怪异,我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孤本随手乱放。”
在许泽平这好一顿的忽悠下,贺祝已经将关注点转移到了那本消失的孤本上面,询问许泽平是不是真的完全细碎了?
许泽平自然信誓旦旦的保证细碎了,只是自己脑海里还大致记得一些算经题目。
这番交流,二人好似相见恨晚,一直到亥时二刻,临近午夜时分,贺祝没能够留住许泽平,遗憾的让人驾马车送他们回客栈。
看着消失的马车,贺祝都还在遗憾那细碎的孤本,消失孤本还在,定将是传世大作哎,也怪那位先贤大过于聪明,研究出了这简易的符号。
哎,也怪他们这些愚人,觉得这符号过于的怪异。
哎!
跟随的仆从,听着贺祝连连叹气,却不敢宽慰,毕竟主子从喜笑颜开到叹气也不过一息时间,让他们好像都摸不到头脑了?
回到客栈已经是午时一刻,客栈中备着的热水不多了,许泽平也只是泡了个热水脚,在缓解了疲惫后,方才用冷水将身上擦拭了一遍
好在是夏日,不然都会被冷死。
躺倒床上那一刻,周身的疲惫袭来,使得许泽平都来不及复盘今日之事,已经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在完全进入与周公约会状态前,他的脑海里庆幸的是,好在从贺教谕这里得出了【九九乘法表】的出处。
——出自【算法大成】,最早用于大秋朝。
乃是前朝的前朝。
第153章 江南游7
七月二十二日, 亥时三刻。
许泽平看着擂台上脸色不太好的林南楼,愉悦的露出了八颗牙齿,若不是怕林南楼急眼动手, 他甚至是想跳起来朝他挥手打招呼。
林南楼心知自己越生气, 这小子就越高兴。故而他努力的压下自己的情绪, 平稳的扬起笑容,走到擂台前:“恭贺诸位才子通过昨日的淘汰赛,进入今日的晋级赛, 今日的晋级赛仍是是三场比赛。
第一场:字谜。
第二场:飞花令。
第三场:算经。
不同于昨日的相互出题,今日三场比赛将由我们两位评审先生出题, 每一场比赛答题时间不同,第一场比赛答题时间半个时辰、第二场比赛答题为滴漏二十七下、第三场比赛答题时间半个时辰, 每一场比赛没有复活的机会。
规定的时间内, 没有答对题目,当场就失去比赛资格”
许泽平听着林南楼这平稳的嗓音,就知道他不想搭理自己了。微微上扬嘴唇,不搭理就不搭理呗,反正他也已经出气了。
听着絮絮叨叨的规则,许泽平则是漫不经心的打量起赛场的情况了。
他们四十名书生郎前后站成了两排,年龄有大有小, 长者已经头发花白、幼者如他约莫舞象之年, 就在他眼神扫视之际,只见一青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许泽平微微正色, 直视了过去。
顿时, 青年眉开眼笑,兴奋的朝着他挥手:“许秀才, 在下周会凌,东湘来的!”
周会凌?
许泽平好像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正想回话时,林南楼咳了咳嗓子:“请诸位保持安静,莫要影响了旁人!”
许泽平抬眼,只见林南楼眼神中带有一丝警告,就知道这老小子摆明了跟自己过不去!
周会凌是盛安十一年的秀才郎,前两年来到淮湖学院求学,知道林南楼是监院的得意门生,在淮湖学院的地位超然,见他开口了,自然是要给个面子。
于是乎,比了比手指,示意许泽平莫要在开口了。
昨日他就见许秀才同林南楼之间有些小摩擦,但是碍于没有空闲机会,故而才错过了提醒。
想着同为东湘来的老乡,周会凌自然不想许秀才入了淮湖以后日子难过。
现如今面对面的,他就忍不住示意许秀才低调些。
他可是知道监院也是柳家的本家人,与柳山长关系亲密,他们这些小秀才还是老实些的好。
许泽平看懂了周秀才的眉眼官司,念在老乡的面子上,他还是闭了嘴。
林南楼十分满意许泽平的低头,嗓音中控制不住的扬起了一丝骄傲:“现在请诸位才子站到擂台上面来!”
就在许泽平恍神这片刻,擂台上已经摆好了四十张案几。
庆幸这柳湖楼门前的擂台宽阔,四十张案几摆放的不算拥挤,四十人跪坐在案几后正正好。
跪坐礼在大景朝并不盛行,今日之所以摆放了低矮的案几,使得各位书生郎跪坐提笔,也是方便两位评审员观察诸位书生的动态,以防他们相互使小花样。
待诸位书生郎跪坐好后,林南楼开始依次发放宣纸
“第一题:山上复又山。
第二题:八九不离十”
柳山长的节奏并不快,确定诸位秀才都写完一题以后,才念下一题的题目。
声音徐徐,不知不觉十道字谜题已经布置完成。
第一题:出。
第二题:杂
在柳山长念题目时,答案就已经在许泽平的脑海中生成,故而他又快又准的将答案题写了上去。
他将目光锁定在第三题上面,一人挑两小人。
思索三息,答案已出,夹
昨日出尽了风头,许泽平并不想太打眼,他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听着大部分人的提笔声结束,他才写完答案停笔。
十道字谜有简有难,在柳山长公布答案后,有四五名书生郎沉重的摇了摇头,他们遗憾的长叹一声,失望离场。
许泽平看着林南楼安置好的滴漏,他知道第二场比赛开始了,滴漏三下为一秒,故而第二场飞花令答题时间,约莫九秒。
飞花令,许泽平回想起前文的规则,并不限于自己作的诗句,他就知道这场考的是各位秀才郎的知识储备。
他心里无限的喜悦,他别的不行,单单这傲人的记忆力就是他读书以来的小外挂,在阿兄和老师的熏陶下,不说万首诗句,数千首还是不在话下的。
贺教谕清了清嗓音:“飞花令我们亦是十道题,每一道以淘汰一名学子为结束。”
说罢,贺教谕随手从竹筒中抽取了一根签,看着竹签上的名字,他随口念了出来:“周会凌。”
周会凌很是紧张,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就蹿了起来:“到!”
贺教谕看着面红耳赤的书生郎,轻轻一笑:“莫要紧张,第一道题目从你开始,依次往下传。”
“是、是。”周会凌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第一题,我们就简单一点,以花为题,不拘种类、但凡有花名就可,开始吧。”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周会凌因为紧张,他磕磕绊绊的说完,看向了身后的书生郎:“兄台,你请。”
“小荷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第一题并不难,诸位书生郎又都是十年寒窗苦读,故而三十五人,接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淘汰一人。
顶着炽热的高温,诸位读书人不但没有疲倦,相反还兴趣盎然,皆是眼巴巴的看向贺教谕,示意他出第二题。
连带着围观的人群,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谁也不肯离去,有些莽汉看得热血沸腾,顾不得楼上围观的小姐哥儿们,都还是撸起衣袖,惹得一些小姐哥儿们脸色臊红,偏偏还不敢大声呵斥。
“江以恒。”
贺教谕刚念名字,这书生郎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眼巴巴的说道:“教谕,请出题。”
“第二题,我们以荷花为题。”
正当江以恒准备答题时,贺教谕慢悠悠的开了口:“第一题出现过的荷花诗句,不可以在出现了呦~”
看着贺教谕坏笑的微笑,众位书生郎,有些哑然,他们好像上当了?
第一场比的又急又快,谁还记得其他秀才郎说过什么?
第154章 江南游8
周会凌悄咪咪的咽了咽口水, 他转身看下身后的秀才郎,试探性的说道:“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说完, 见众人没有提出异议, 他松了一口气, “兄台,你请。”
“凌叶萦波荷飐风,荷叶深处小船通。”
轮到许泽平之时, 他神色从容,风轻云淡的说道:“镜湖三百里, 菡萏发荷叶。”
兢兢战战的秀才郎过多,神色从容的许泽平倒是让柳山长不得不注意, 他无意的说道:“庆然, 你说这小子这般的从容是真的还是装的呢?”
上一轮诸位秀才郎背过的诗句过多,不说他们本人,就连带两位评审员也是不能够保证自己完全记下来了,而贺祝之所以如此刁难他们,也无非是锻炼他们的情绪管理,若是他们足够淡定,能够蒙混过关, 也将是他们的本事!
毕竟入朝为官, 将要面对太多次的蒙混糊弄了,若是这点小场景都糊弄不过去说明这仕途之路,还有很长的岁月需要沉淀。
贺祝听着柳山长微微自豪的嗓音, 他无情的戳破了:“若是山长您声音足够的平稳, 我便相信他是装的。”
柳山长睨了贺祝一眼,“你这厮, 倒是打趣起我来了。”
许泽平的位置正好与周会凌首位相照,许泽平说完这首诗,就意味着第二轮飞花令开启。
他遥遥看向周会凌:“周兄,你请。”
说罢,许泽平跪坐了下来,周会凌站了起来。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捏紧了拳头,保持自己的音色平稳:“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许泽平清楚的记得周会凌这首诗已经在第一题被淘汰的林秀才背诵过了,但是他观两位评审员神色淡淡,丝毫没有想起这茬,他的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再观众位秀才郎神色慌张,额头冒汗,他更是心中有数。
既然林南楼这厮针对他们东湘,许泽平勾了勾嘴唇,那就莫怪他来暗搓搓的淘汰他们淮苏秀才郎了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
削瘦的庞秀才刚刚说完这句诗,本以为通过时,许泽平就站了起来,看向了林南楼:“林先生,这位兄台的诗句在第一题时,哪位穿着红色圆袍、脸庞圆圆的兄台就已经说过了,你说是不是?”
被许泽平点名的秀才郎一脸诧异,他说过了吗?
可是看到眼神质问过来的林南楼,他使劲的回想了一下,猛然眼神一亮:“对对对,我是说过了,就在第一题的第三轮。”
庞秀才心胸并不是宽广的,顿时他就恨上了许泽平、林南楼、红袍圆脸的秀才郎,他愤恨的瞪了一眼三人,然后恼怒离场。
伴随庞秀才离场,第三题飞花令开始。
“第三题,我们以梅花为题。”贺教谕漫不经心的抽出了一根竹签,“欧善,从你开始。”
第二题结束之时,他们以为终于要逃离这个坑之时,贺教谕又将他们扔到了这个坑里。
第二题,林南楼只当许泽平是好运气,恰好记住了这句诗词。
可是当第三题、第四题、第五题,许泽平连续淘汰三人后,林南楼意识到他不是好运气,他是真的将所有人背过的诗句记在了脑海中!
看着许泽平从容中带着挑衅的眼神,林南楼第一次生出了畏惧,这一次好像真的是他轻敌了。
这些事迹无一不证明,这许泽平并不是个大气之人,相反他还有些小心眼之人。
林南楼微微垂下眼帘,既然如此,入了淮湖书院,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好在贺教谕的恶趣味结束了,贺教谕抽出竹签:“许泽平。”
许泽平背脊挺直,微微拱手:“贺教谕。”
“第六题,以竹为题,竹为首、依次递后。”
许泽平明白了贺教谕的意思,他遥遥看向周会凌:“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周兄,你请。”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船尾竹林遮县市,故人犹自立沙头。”
听着众位秀才郎的朗朗朗诵声,许泽平的心头却是百感交集,这人确实不能够坐井观天,若非自己的记忆力超群,能够熟记各种诗集句子,只怕早就被这些才子秒成了渣渣。
听闻老师建议,他万分庆幸。
时间悄然而过,一晃已经是未时,第二场飞花令堪堪结束,此时擂台上只余下二十名秀才郎。
贺教谕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看着唇色干枯的诸位秀才郎,敬佩的拱了拱手:"在座的读书郎皆是我们大景朝的栋梁之材,皆因赛时耽误了诸位用餐,不知众位的意见是继续比赛还是休憩一炷香用膳?"
“贺教谕抬举尔等了。”
擂台上朗朗的回应声,不带丝毫怨恨:“我等意愿继续比赛!”
两位评审员亦是顶着烈日同他们挨饿,年事已高的柳山长都不曾喊饿,他们又岂敢哀怨辛苦?
贺教谕示意林南楼给诸位秀才郎斟茶,在他们饮过茶水,稍稍休整过后,贺教谕亲自为二十五秀才郎发放宣纸,洁白的宣纸上书写着三道题目
劲瘦的草书,无一不说明了字主的风骨。
第一题:已知笼中鸡兔鸭三种动物,头数80,腿数190,已知鸭30只,求鸡兔数量几何?
第一题鸡兔同笼衍生题,第二题合分术,第三题经典两鼠穿墙题。
许泽平看到这三题,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两鼠穿墙还是十分经典的,他记得【九章算术】第七章说的就是这个题。
第三题:今有墙垣八尺厚,白鼠第一日穿墙一尺,黑鼠穿墙半尺,次日白鼠穿墙半尺之后数日不变,黑鼠穿墙日日不变,请问第几日墙垣穿通?
看着这三题,许泽平摩擦了一下手指,不得不说,鸡兔同笼这题在古代考试中出现的频率还真是极为的高,遇到的这些老师,好像每一个都喜欢出这个题。
想到这里,许泽平不由的抬头想要看一眼贺教谕,却不想贺教谕正定眼看向他。
二人对视之时,贺教谕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要加油哦~
第155章 江南游9
三题对于许泽平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很快就写出了三道题目的答案。
第一题:鸡35只,兔子15只。
第二题:三十二之二。
第三题:七天半。
设x天穿透, 故而二分之一x+1+二分之一(x-1)大于等于8
x大于等于二分之十五。
许泽平写完题目后并没有着急提交答题, 而是观察着四周学子的反应, 除去那么一两个神色从容,大多数是在抓耳挠腮,他便知道淮湖学院的算经真的是不理想。
昨日空闲的时候, 也同吃小吃的小贩们闲聊过,参加赏荷宴的秀才郎基本上都是淮湖学院的学生。
参加赏荷宴的秀才郎除去淮苏本省应援的读书人, 基本上都是淮湖学院与博文学院的暗自较劲!
许泽平不知道朝堂是如何局面,但是他也听阿兄说起过, 朝堂出生江南的官员占了将近五成, 而这五成中分成了三派:淮苏派、中立派以及苏皖派。
淮苏派以江阁老为首。
苏皖派以乔阁老为首。
至于中立派并不曾出过阁老,中立派可以说最为的正派,也是坚定的保皇党,如蔡平蔡大人,不参与任何的争斗,圣上指哪打哪。
而这中立派多数都非江南人氏,是早年间曾在江南游过学的学子。
之所以江南派会争锋对立, 阿兄隐晦的提过, 好像是与隐田一事有关。
江阁老出生淮苏大族,其家族势力与柳家不相上下,只不过柳家喜好铸书传世、于官场上并不钻营, 偶尔出那么一两个族人为官, 也多数是清贵之流的翰林院小官。
而江家不同,最高者官至阁老、余下尚书侍郎知府若是细细数来, 倒也是吓人。
至于乔阁老一派,多数是寒门子弟,他们心知寒门不易,故而对于隐田之事很是愤恨
贺教谕时刻关注着许泽平的动态,见他已经放下笔双眸出神像是发呆,不由的挑起了眉,他悄无声息的走下台,状若无意的经过诸位学子绕到了许泽平的身后,漫不经心的发问:“其他秀才郎皆是在奋笔疾书,许秀才你倒是好,发起了呆?莫非三题都已经答对?”
安静的擂台上顿时像是炸开了锅,所有的秀才皆是将目光投放在了许泽平的身上。
一时间,许泽平只觉得坐立不安,在这些嫉妒愤恨的眼神下他暗搓搓的瞪了贺教谕一眼,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坑货!!!
我好心给你解题,你竟然给我拉仇恨?!
贺教谕无视许泽平的怒火,只觉得年轻人就是火气旺,一点点小火苗就炸了,他风轻云淡的一笑,弯腰想要抽出许泽平的答卷。
却不想许泽平挡住了答案,努力的压低了嗓音:“贺教谕太抬举小生了,小生刚刚不过是在想解题思路,并非已经写完。”
“可是当真?”
许泽平并不想成为众矢之矢,他压抑着情绪,挤出笑容:“当然是真的。”
贺教谕明白了许泽平的意思,昨日观这小子与林南楼的小摩擦,以为他是个喜好瞩目的性子,今日一看,竟然不是这么回事。
看来昨日许小子能够违背自己的性子当众挑衅林南楼下他的面子,还当真是林南楼得罪了许小子。
许小子也是个能伸能缩的汉子,也幸得许小子的目的不在淮湖书院,不然这林南楼日后的日子可不会这么爽咯~
毕竟柳家向来护短,这柳山长又尽得柳家真传。
贺教谕坦然的松了手,失望的摇了摇头:“我就说嘛,我出得题目这么难,怎么会有学子这么快就答出来了呢?也都怪你,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许泽平心知贺教谕这是在提点自己,日后朝拜圣人的场景可千万别像今日这般出神,不然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许泽平暗自心领神会,他应答:“皆是小生的不是。”
许泽平跟随大流,磨蹭到了最后一刻,交上了答卷。
二十余张的答卷,只有了了五人答对了三题。
贺教谕拿着答卷沉重的叹息了一口气,“游陆生、许泽平、江长寿、柳繁续、董中五人通过,余下学子晋级失败。”
贺教谕的话一出,整个擂台上长叹一片,多数都是在掩面难过,少数缠着相熟的秀才郎在对答案
通过的五人相互对视一眼,除去许泽平以外,余下的四人基本上都是暗自忌惮,毕竟最终的决赛只会余下三人,另外两人是注定要被淘汰的。
许泽平倒是没有多想那么多,他来参加赏荷宴本来也是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见识见识淮苏学子的实力,至于进不进决赛于他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能够进是最好的,不能够进也没有关系,他观看比赛就是了。
正是如此坦然的心态,使得他在五人中格外的轻松,让余下的四人对他的忌惮之心更加的强烈。
周会凌兴奋的冲到了许泽平的身边,一脸的兴奋:“许秀才,你真是太厉害了!!真是给我们东湘省长脸!!”
周会凌并非是个天资聪颖之人,他能够考上秀才,全靠的是刻苦,日夜学习不低于八个时辰。
在东湘这种文风贫瘠之地,刻苦之人占极大的优势。
但是在江南文风盛行之地,情况却是并不乐观,淮湖多数学子都是世家出生,打小泡在文坛中,故而外乡来的周会凌日子并不好过。
淮湖书院又推行月考,每次月考成绩落后者就会安排打扫茅厕的惩罚三次落后者就会惯于一朵小红花,以示鼓励。
淮湖最初的衷心,是给予学生激励。
但是在这种相互攀比的心态中,这种小红花的意味就变了,变成了一种讥讽、一种耻辱。
在淮湖学子们的内部流传这一句话,这所谓的小红花不过就是茅厕之花,屎臭的茅厕花。
周会凌很不幸,刚进入淮湖之时,接连三次倒数第一,得了这茅厕之花,至今还有人会讥讽他就是个茅厕小奴仆。
周会凌知道这些人敢肆无忌惮的羞辱他,皆是因为他是东湘来的,在淮湖孤立无援。
如今出现了一个东湘来的老乡,叫他如何不开心?
第156章 江南游10(捉虫)
“哪里哪里, 侥幸而已。”许泽平很谦虚的摆手,“周兄,莫要过于的夸赞, 不然小生会在沾沾自喜下失了体面。”
“哎呀, 许秀才你就是过于的谦虚了。”周会凌本想说来参加赏荷宴的秀才可都是淮湖的天之骄子, 能够从他们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本就是优秀至极,可是看到淮湖这些读书人考究的眼神,周会凌就闭上了嘴巴, 还是莫要给许秀才拉来仇恨。
他转念说道:“许秀才,在下痴长你几岁, 不介意在下唤你一声泽平吧?”
他乡逢老乡本就是一件喜悦之事,许泽平又怎么会介意呢?
许泽平板起了脸, 佯装怒道:“周兄, 这是哪里的话?如此之言,倒是见外了!”
周会凌瞧着许泽平的怒色一愣,他正想道歉,就观许泽平眼里透露出来的笑意,立马就笑出了声,不禁的锤了一下面前这少年的肩膀:“倒是显得小生狭隘了~!”
玩笑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又是拉近了许多。
又是寒暄了几句, 周会凌便提出邀约共进晚膳, 许泽平并没有拒绝。
周会凌居淮湖两三年,于许泽平来说,他就是个了解风土人情的东道主。
他稍稍前许泽平小半步, 一边走一边介绍起了淮湖的一些风土人情, 许泽平领着小虎居他身后,认真的倾听着。
一个愿意讲, 另外两个愿意听,三人之间甚是融洽。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周会凌就领着许泽平七拐八绕的到了他时常打牙祭的食肆,入了食肆,闻到香辣的饭菜香,许泽平惊讶,这是湘菜馆?
周会凌瞧出了许泽平的惊讶,他笑着说道:“这淮湖菜系多数偏甜,我不大爱吃,想着你来淮湖可能吃的不大惯,故而带你来了这九湘食肆若是你想吃淮湖菜系,我们就去隔壁的酒楼。”
“周兄误会了,小生来了这淮湖几日,除去它扬名的灌汤包是我的心头好,余下吃食着实不得我意。”许泽平笑着解释,“只是小生眼拙转了好些时候,竟然没有转到过这九湘食肆,一时间,惊讶了。”
“嗨,这食肆是对小夫妻经营的,因为淮湖的经济繁荣,他们小夫妻白手起家,这主街两旁实在是盘不下来。”周会凌笑着说道:“我也是在淮湖将近一年,才寻到的这里。”
“周秀才来了?”一个笑容和善的妇人,挽起衣袖走了出来:“今日还是靠窗的老位置吗?”
周会凌笑着摆手,“今日来了贵客,老板娘你得给我安排个安静的包厢!”
妇人瞧见周会凌身后的隽秀书生郎,视线约莫停留了一秒,随后才说道:“这书生郎俊秀端正,不光是生的好、这端正的姿态,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儿郎,着实是个雅致的贵客。”
老板娘常年与客人打交道,嘴上功夫着实了得,一通夸赞下来,寻常的书生郎根本就接不住招了。
好在许泽平老黄瓜刷绿漆,脸皮厚实。他圆滑的打了太急,“老板娘和周兄都是一等一的敞亮人,小生啊,就喜欢和你们这种会说话的敞亮人聊天吃茶。”
今日在擂台上瞅见许泽平与贺教谕的对话,周会凌以为他是个不善交谈之人,但这一顿晚膳下来,周会凌知道着实是自己看走眼了。
从风情人文到诗书围棋、再到算经史书,许泽平似乎都是信手拈来,相比于他,自己真是闭塞至极。
史书这一块,许泽平甚是好奇,因为他打小就想知道这里是否是蓝星。
但遗憾的是,这里真的不是蓝星。
这个星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虽然有很多的历史文明与蓝星重叠,但终究不是蓝星。
从大景朝往上追溯,目前史书上记载的最清楚的朝代就是大周朝、之后是大禹、大夏、大春、大秋、大西,然后是大景朝。
关于【千字文】以及【幼学琼林】中的很多事件,许泽平也前去了解过,确实都是实际发生的事实,但历史背景就像是架空出来的
这些纷乱的历史,只让许泽平感叹,终究还缺少一个实事求是的先贤来编纂成书。
周会凌满脸通红,他举着酒杯大着舌头:“可惜许贤弟你年龄尚小,不然我们就可以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许泽平斟了一杯茶,“多谢周兄体恤,愿意让小生以茶代酒。”
想起许泽平志向不在淮湖书院,周会凌不由的叹一口气,他醉意朦胧的说道:“哎,若是许贤弟你能够留在淮湖那该多好啊,我们可以日日抵足”而眠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倒头趴下了。
听闻许泽平要前往博文求学,周会凌大口灌酒,何尝不是一个情感宣泄口?盼了许久来的故乡之人,还来不及深交,又将要失去。
这好似他又将要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看着醉趴下了的周会凌,许泽平才惊觉,还没有问周兄住的地址?
同小虎对视一眼,许泽平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扶周兄回客栈。”
“听少爷的。”
憨厚的小虎也喜欢实在的周秀才,想到周秀才请了他们吃这么好吃的家乡菜肴,小虎就对他好感度爆棚!
当他们扶着周会凌走出包厢时,一个急急忙忙的书童就寻了过来,说周会凌是他家少爷,要扶周会凌回去。
许泽平认不得这书童,不敢将周会凌随手交给这么个陌生人
就在二人纠缠之时,食肆老板娘帮忙解了围,证实这人确实是周会凌的书童。
故而,许泽平才将人送出去。
周会凌的书童生的不壮硕,偏生周会凌又是个健壮的书生,书童扶着他摇摇晃晃的,这让许泽平看得心惊胆跳,生怕他们二人摔倒在地,于是乎,他给小虎使了一个眼神,小虎小跑上去搀扶住了周会凌的另外半边身子。
许泽平想着自己先回客栈休息,可是联想到小虎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这一跟竟然来到了淮湖书院的后门处,原来周会凌没有住旁的地方,他就住在淮湖书院学子住的宿舍院中。
或许是巧合,许泽平竟然撞见了江长寿与董中。
第157章 江南游11(捉虫)
两人站的位置并不隐秘, 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周会凌的书童小带着他们走的是学子宿舍院的后门,从后院到学子入住的统一院子其实还有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的两旁设计了假山流水, 一眼望去, 曲径通幽, 颇有诗意。
他们二人所站,可以说藏都不藏,直接站在了回廊中央。
许泽平很清晰的就听到了江长寿所说的话——
“董中, 我给你这一千两,你明日主动退出比赛!”
董中低着头, 许泽平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也能够清楚董中说的话:“江少爷江夫子说了, 我若是比赛到了决赛, 他就收我为徒。”
许泽平也不清楚这个江夫子是何人,但是从董中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不愿意退赛。
江长寿冷笑一声:“可是你那个赌鬼弟弟今日又欠了赌坊500两,你若不拿了这500两,你弟弟的腿脚可就没了!”
董中不傻,他猛然的抬头,震惊的望向江长寿:“我弟弟的是你下的套?!”
江长寿摆了摆手, “董中, 你可不要乱说,我可是个好人,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
若是他眼中没有那抹得意, 脸上没有那讥讽的笑容, 怕是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董中又怎么不懂前后因果,可是他没有证据啊!
即使有证据, 他也斗不过江长寿,斗不过江家啊!
董中咬牙咬的咯咯作响,瘦弱的手腕青筋暴起,他的手腕抬了许久,还是落在了那十张银票上面,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颅,幽幽的嗓音中是无限的落寞:“我答应你了。”
江长寿转身看向回廊之外的许泽平一行人,谦谦的一笑:“不知许秀才可有兴趣参加这项活动?我可以给你五千两银子!”
显然江长寿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几人,这种交易并没有避讳许泽平,说到底是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许泽平抬眸,不悲不喜:“你是想让我唤你江少爷还是江秀才?”
听许泽平这口气,江长寿本以为有戏,心里闪过一丝不屑,果然就是小地方来的,见钱就眼开!如此一想,语气就越发的虚伪:“随许秀才你开心,咱们都是和气人不是?”
许泽平神情波澜不惊,他的嗓音淡淡:“咱们都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在淮湖书院还是做刻苦的江秀才好,毕竟这铜臭味的江少爷辱没了咱们淮湖的百年声誉不是?”
江长寿气恼的脖颈通红,他怎么不明白自己被眼前这山野小子给羞辱了?!
“许秀才说的极是,说道这一点,我还得向你学习。”越是气恼,江长寿语气就越是平和,他朝着许泽平谦谦一笑,“只是这时间不早了,许秀才,我们改日再见。”
江长寿走后,小当连忙说道:“许秀才,这江长寿可是淮湖出了名的衣冠禽兽,您这得罪了他,日后在这淮湖可是怎么办啊?!”
小当不说,许泽平也知道这个江长寿是个老yin比,不过与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等这个比赛结束,他就离开淮湖去苏皖省了。
小当之所以这么着急,是他清晰的记得少爷打扫茅厕那几次,这人没少使坏他可是从一些书童嘴里打听到了,当初在茅厕门口上放水桶的主意就是江长寿授意的。
“小当,你扶你家少爷进去吧。”许泽平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谨慎的嘱咐道:“今日之事,你就莫要同你家少爷说了。”
小当见许泽平一脸严肃,他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加说什么,只能够点头。
许泽平遥遥看向董中,“董秀才,你也不是个多嘴之人,对吗?”
董中沉默的看了一眼许泽平,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对于这个敢羞辱江长寿的人,他很是有好感。因为他自己是个胆怯懦弱之人
看着董中清瘦的背影,许泽平不由的高声说了句:“有些人就让他双腿断了的好,免得祸害旁人的前程。”
说罢,许泽平也不顾董中是何反应,带着呆愣的小虎走了。
小虎呆呆的看着少爷的背影,此时此刻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想法,他明白少爷虽然本性良善,但是他是个很有原则的善人。
“少爷,明日就是拜访柳先生家人的日子了。”小虎沏了一杯茶,端到正在练字的许泽平身边:“少爷,您还是要继续比赛吗?”
因为这两日比赛,许泽平已经有两日没有练字,他心知不能够在这么荒废下去,故而在锻炼完泡了澡后,就研墨开始提笔练习楷书。
他手中的毛笔停顿一息,许泽平问道:“我记得回帖上面,记录的时间是酉时一刻?”
小虎连忙找出柳家给予的回帖,翻开帖子,上面写的正是酉时一刻。
跟随许泽平这些时日,小虎会趁着许泽平空闲时,拿出启蒙书籍请求许泽平教他,故而小虎也识得了好些字。
小虎谨记大虎哥哥的话,要给少爷分忧,有了空就多学些字,走出去才不会给少爷丢人。
“那就赶得上。”许泽平继续提笔写字,明日最后一场晋级赛,许泽平记得是午时三刻结束。
午时到酉时中间整整有两个时辰,完全够他洗漱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去柳家拜访。
况且柳家作为举办赏荷宴的东道主,许泽平就不相信他们对自己的动向无所闻?
“是,听少爷的。”小虎一边说,一边打开油灯,用小铜针将灯芯拨了拨,使得灯光更亮些。
次日,许泽平站在擂台上,果然比赛的秀才郎只有他、江长寿、柳繁续、游陆生四人。
柳繁续乃是柳家子弟,不缺钱不缺名;游陆生约莫三十上下、生的白皙斯文,穿的也是华服锦袍,又是前来应援的秀才,显然不缺银钱,加上他不住在淮湖学生院子;剩下一个就是许泽平,也是个不住在淮湖的人怪不得江长寿会对董中下手。
不知董家底细,但从昨日江长寿的态度上看,怕也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家世。
与江长寿对视,许泽平还没有开口,江长寿就风度翩翩的抬了抬手:“许秀才还真是如同传闻中的那般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麒麟才子呢!”
一听这话,许泽平就明白了,短短一夜的时间,江长寿已经将他的来历摸清楚了。
第158章 江南游12
“江秀才, 抬举了。”许泽平笑得跟朵花一样,他笑眯眯的抬了抬手:“小生不过是从贫瘠的东湘省出来的,哪里能够跟江秀才同比, 林司仪, 你说对不对?”
江长寿看着今日与昨晚态度天差地别的许泽平, 就知道这个也不是听来的那般端正君子,指不定心里的龌龊事有多少呢!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柔和了。
江长寿在淮湖的为人, 林南楼可是一清二楚,更何况林家作为江家爪牙, 林南楼可没少给江长寿办事他看到扯自己下水的许泽平,心里恨的牙痒痒, 但是在柳山长与贺教谕的眼皮子底下, 偏生还只能够挤出笑容来:“许秀才知趣就行。”
柳山长作为一山之长,明面上是得一碗水端平。
但是贺教谕不同,他二甲进士出身,是圣人钦点的淮湖官学的教谕。
虽然淮湖官学的实力不如淮湖学院,但是贺教谕特殊的身份,却是足以让他在两方学院中横着走。
再加上贺教谕的背景特殊,这使得淮湖的学子都不想触他的霉头。
毕竟谁都不像贺教谕那般, 有个长公主母亲。
贺教谕的母亲乃是文景帝的幼女, 也是盛安帝最小的妹妹。大景皇朝的皇子皇女皇哥儿的齿序皆是单独排序的,文景帝无哥儿、但是有五个儿子七个公主。
公主中贺教谕的母亲皓蕊最小,也是最为受宠的公主, 因为她的母妃是死在最得恩宠的时候。
故而她的名字是公主中最为特殊的, 从皇子辈取名。
文景帝中两个孩子的名字最为特殊,一个是小公主皓蕊, 一个是长子龙昭承。
龙昭承的名字,乃是文武帝钦赐,从这个名字不言而喻,给予了偌大的希望,可以说是明明晃晃的指定了下下任皇位的继承人!
皓蕊虽是公主中最小的,但却不是文景帝众位孩子中最小的,因为皓蕊比较幸运,在她之后,文景的子嗣不但艰难了,且最后三个皆是皇子。
是何缘故,龙昭承其实心里知道缘故的。
那是因为德惠贵妃怀孕了
德惠贵妃盛宠多年无子,她不介意后宫多多有子嗣来分君后覃臻的宠。但是当她有孕后就不一样了,她一旦产子,那么这皇位就必须是她儿子的!!
她不允许有人来分她儿子的东西。
德惠贵妃之子出生后,宫中长达十年之久无皇子皇女出生,一直到德惠贵妃之子安稳长到十余岁,羽翼渐渐长成,才陆续有三位皇子降生。
这也是为何龙昭承与他最小的弟弟逍遥相差十八岁的缘故。
这个妹妹在盛安帝弱小时没少为他求情故而盛安帝对她也是存了几分情怀的,登上皇位以后,越过一众庶出妹妹,将这个幼妹破格追封为长公主。
而皓蕊之所以会这般看中龙昭承,也皆是因为她幼年时,君后对她的看顾。
皓蕊虽然得宠,但是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没有母妃保护的她,时常会受到其他公主的排挤、甚至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被奴仆欺负。
文景帝的宠爱就像是一抹泡沫,想起来了宠一宠,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孤单一人
一直到五岁那年,误打误撞闯进了君后的椒房殿。
她才知道看起来冷心冷肺的君后殿下,也不是传说中的会吃人。
只是皓蕊公主着实命运多舛,她出嫁是为了给长兄拉拢兵权,嫁给了镇安侯。
却没有想到镇安侯贺凌早已经有了心上之人,对于公主的下嫁,根本就是横刀夺爱。
在婚后,皓蕊公主过的并不快乐,但是为了不让君后她们看出自己的忧愁,只能够硬着头皮住在镇安侯府,因为这场赐婚是她求父皇的。
皓蕊公主之事,一直到她产子而亡,才让宫中来的稳婆看出弊端。
堂堂大景公主竟然是产子、脱力而亡
皓蕊公主生产时的身体太瘦了,五尺多的身高、竟然八十斤都不到,要知道彼时她是一个临盆的产妇!!
皓蕊公主之死,文景帝大怒,直接夺了镇安侯的兵权,将皓蕊公主之子接到了宫主荣养。
皓蕊妹妹之死,龙昭承心存怀疑,他知道镇安侯再蠢,也知道皓蕊腹中的是嫡子、还是带有皇家血脉的嫡子,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去苛责、也不会容许妾室去动手脚!
要知道彼时的他与自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可能给干这种傻事。
唯一有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中做鬼,要让他们两人分崩离析。
只可惜,龙昭承不得文景帝的青眼,作为一个太子、一个窝囊的太子,实在是手上权利太少,正当他要彻底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时,被文景帝呵斥停止查办了。
一直到龙昭承登基,这件事情才水落石出。
皆是德惠贵妃的手笔,皓蕊公主的贴身丫鬟乃至稳婆都已经被德惠贵妃收买。
而文景帝会呵斥龙昭承,禁止他往下查,也是为了保住德惠贵妃的颜面!
贺祝的名字也是皓蕊公主临死前所取,庆祝他的降生。
或许是流言蜚语、又或许是打小生长于皇宫,贺祝对于镇安侯府并没有多少的感情,饶是身上的世子之位,也是盛安帝强行赐下给这个外甥的。
对于这个虚无缥缈的世子之位,贺祝并没有多稀罕,他想要的是阿娘的平安。他不敢想象即使是死,也会庆祝他降生的阿娘,会多么的宠爱他
上一个得罪贺祝的人,坟头上的草已经三尺之高了。
昨日贺教谕有意无意的提点许泽平,林南楼就看出了贺教谕对于许泽平的好感,他既不想得罪江长寿,更不想让贺教谕不爽,故而他只能够来这里和稀泥。
显然江长寿对于林南楼的答案是不满意的,因为平时他一开口,林南楼一定会顺着他的话对许泽平大肆羞辱!
江长寿凉薄的瞥了一眼林南楼,正当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柳繁续站了出来,他淡淡的说道:“若是江秀才想要像董中那样不比赛了,就尽管在这里耽搁时间吧!”
看在柳繁续的面子上,江长寿只能够终止了这场谈论。
第159章 江南游13
争论已平息, 林南楼稍稍松懈一口气,他看向擂台上剩下的四位秀才郎,向台下的观众解释的说道:“董秀才因家中母亲突发恶疾, 主动退出了比赛回家侍疾去了, 我们为他的退赛感到遗憾, 但又为他的孝顺感到深深的敬佩”
听着林南楼叭叭叭的声音,许泽平看着一脸和善笑容的江长寿,心里却是一阵恶心。
林南楼赞许完董中的孝顺后, 进而转入了今日比赛的主题:“今日比赛将围绕这四座盆栽展开,诸位秀才郎, 可是看到了这富贵竹上挂得密密麻麻的小竹筒?”
许泽平四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四座盆栽, 盆栽上种植着四株富贵竹, 富贵竹的枝叶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小竹筒。
林南楼继续说道:“这四座盆栽分别对应了:算经、诗书、策论以及其他。”
四位秀才郎定睛一看,果然看到盆栽下面贴着对应的横幅。
“这其他里面,包含了对子、字谜、以及山水画。”林南楼一边注意着四人的神情,一边介绍规则:“小竹筒中则是两位评审事先备好的题目,每一道题目都有相对应的积分,这积分从1-10分根据题目的难度而定,其中诗书、策论以及山水画将由两位评审现场打分。
决赛的前三, 则就是根据积分的高低来获取。
最后提醒各位秀才郎, 比赛开始后,秀才郎们可以自由从富贵竹上拿取小竹筒但是拿取小竹筒的规则是,一次只能够拿取一个, 且拿取后就必须答出此题后, 方可在拿取下一个,若如同时拿取多个, 视为违规,直接出局哦!”
介绍完比赛规则后,林南楼笑呵呵的发问:“各位秀才郎可是听懂了?”
“听懂了!”
“那么现在比赛开始,巳时二刻比赛结束。”
林南楼的刚说完,许泽平几人都迫不及待的冲向了盆栽。
既是以积分多少为结果,他们自然都选择了自己的擅长领域。
对于许泽平来说,他的首选定然是算经,饶是策论不赖,但是策论太过于费时间了
许泽平与江长寿同时到达算经盆栽前,相互对视一眼,谁也不想让谁。许泽平刚抬手准备摘下面前的竹筒:“原来江秀才也最擅长算经啊,还真是巧合呢。”
却不想江长寿笑容和善,出手却是猛然,直接夺过了许泽平要摘的那一支竹筒,“不好意思了,许秀才,我先拿到了。”
许泽平倒也没有生气,仍由江长寿打开了竹筒,仗着身高优势,恰好能够瞥见纸条上写着的积分——十分。
十分?
许泽平挑了挑眉,“江秀才好运气呢,一拿就拿到了最高的十分呢,加油哦!”
许泽平没有细看题目,但也大致瞟到了题目内容,正是那日自己出给林旭生的题目类型,只是数字变了下,难度升级了下遥遥看着坏笑的贺教瑜,想必他应该是故意出来刁难自己的。
因为自己百分百会选择算经!
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的被江长寿夺了去,许泽平在心里同情江长寿三秒钟。
说罢,许泽平转身拿了另外一支竹筒,打开竹筒看到了题目,方田一分。
emmm,许泽平虽然有点看不上,但也没有办法,快速的写完答案,拿到了评审员面前,过了后,林南楼就在公示板上记许泽平得一分。
接下来许泽平的运气就像是踩了屎一样的臭,基本上都是一分、二分、三分题,但是架不住他的答题速度,短短半个时辰,他已经答了二十题了。
一眼扫过去,公示板上是记录者他密密麻麻的加分,有心人数了数,已经有35积分了,直接甩了第二名的柳繁续整整十分。
柳繁续选择的是诗书,他的答题亦是速度,但有个弊端就是打分需要综合两位评审员的分数,故而就落后了许泽平。
至于第三名的游陆生,选择的是其他,有对子有字谜,答题需要耗费点时间,故而积分也难得,目前为止落后了第二名七分。
而最惨的要输江长寿,截止为止才是个蛋蛋。
他捧着那道难题,脸色涨的通红,偏生看着许泽平的答题速度,他又急又气,额头上都冒了一层虚汗!
因为羞恼,他顾不得什么规则了,直接站了起来抗议:“两位评审员,这样不公平!”
贺教谕微微侧过身子,挑眉:“哦,不公平?哪里不公平了?这竹筒是你自己选的,还是抢了别人要选的,你喊什么不公平?”
旁人畏惧这江长寿,贺祝可不放在心上,别说是江阁老庶子的嫡子了,就是江阁老自己站到他面前来,贺祝都不见得愿意给他三分笑脸。
江长寿气得脸色铁青,却也只能够讪讪的坐下。
阿父说了,不能够得罪贺祝,贺祝身份特殊。
许泽平注意到江长寿的不忿,心里嗤笑,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当然啦,许泽平是不知道贺祝的身份的,他只当贺祝是官学教谕,不畏惧江长寿这老yin比,毕竟在这重礼的大景朝,有几个敢欺师叛祖?
因为愉悦,许泽平的大脑更加的活跃,解题的速度也就更快了,从一分题到九分题他刷刷刷的答题,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积分蹭蹭蹭的上涨,已经临近五百分,整整甩了第二名一百积分。
而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巳时一刻。
许泽平扫了一眼公示板,第一名许泽平四百九十分。
第二名柳繁续,三百八十八分。
第三名游陆生,二百七十分。
第四名江长寿,五十分。
江长寿也算是运气好,生生的硬套下,花了两个时辰,误打误撞的获得了一个答案,解开了第一题。
然后在紧急的时间下,又火速的做了十来题,得了五十分。
现在距离比赛时间结束只剩下最后一刻钟,许泽平心知江长寿错过了时机,在加速也不可能够超过游陆生了。
想到满头大汗拼命刷题的江长寿,许泽平的心里一阵松快,真是活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第160章 江南游14
林南楼统计好四人的总分后, 有点迟疑,他站在公示板面前,久久不敢宣布成绩。
最后还是贺教谕站了起来, 他走到公示板面前扫了一眼四人的总积分, “第七十八届赏荷宴, 淮苏场胜出三人:许泽平、柳繁续、游陆生。”
江长寿眼神阴翳,脸上再也维持不了往日的谦谦笑容,他的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 尤其当擂台下传出热闹的掌声时,他再也站不住了, 直接失态的转身离开了擂台。
贺教谕可没有顾忌江长寿的感受,相反还大声的说道:“两日后辰时三刻, 我们在柳湖楼门口集合, 一起出发前往苏皖博文书院!”
下一届赏荷宴总决赛的场地是由上一届赏荷宴夺魁者决定的,夺魁者出自那一省,则下一届赏荷宴总决赛的场地就是在魁首那省的书院。
如上一届魁首出自苏皖省,则这一届总决赛的场地就在苏皖的博文书院。
许泽平惦记着下午要去拜访柳家的事情,也顾不得与周会凌寒暄,匆匆忙忙的就拉着小虎往客栈走去。
这就导致想要与他探讨题目的贺教谕,找人都没有找到影子。
柳山长笑呵呵的看向贺教谕, “庆然, 今晚可要去老朽家一叙?”
贺教谕瞟到了柳山长木木的柳繁续,就不由想到上一次教柳繁续算经的经历整整两个时辰,才勉强教会了合分术这一章节, 真是太笨了!!!他下意识的就摇头, “山长,突然想起一点事情, 今日就不去唠叨了。”
柳繁续注意到贺教谕的眼神,自然知道贺教谕这是在嫌弃自己了,可是算经向来是他们柳家人的短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还好这些天找人给自己的算经开了小灶,不然怕是要丢人丢大发了。
柳山长呵呵一笑:“哎呀,是吗?那可惜了,我还想着今晚许小子会上门拜访,想着多准备两个菜嘞~”
这刚准备抬脚的贺教谕立马停下了脚步,他笑意盈盈的凑到了柳山长的面前:“哎呀,想着这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有陪山长共进晚膳来的急?”
柳山长看着贺教谕这比翻书还快的神色,轻哼一声,“还真是个厚脸皮。”
贺教谕腆着笑脸,乐呵呵的没有半点生气。
许泽平回到客栈,吃了午膳又泡了茶,稍稍休息后就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心情彻底静了下来。
估摸着时间,就让小虎打了温水上来,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温水澡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已经到了申时二刻。
从他们居住的客栈走到柳府恰好二刻钟,许泽平给小虎使了一个眼神,小虎立马关上了房门跟上了许泽平的步伐。
叩叩叩
小虎上前敲了敲柳府的大门,很快就从门口探出了一个青年小厮的头:"谁呀?"
小虎将贴身的回帖从胸口拿了出来,他客气的将回帖递了上去:“我家少爷谨遵光明先生的意思,前来拜访柳家老爷。”
柳府的奴才自然知道光明先生是谁,连忙打开门,恭敬的接过回帖:“可是许家少爷?我家老爷正厚着您呢?”
这小厮一边同看门的童子说了声许家少爷来了,一边出门迎接许泽平。
不到三息的时间,柳繁续就急走的迎了出来,“许师叔,有失远迎了,还忘见谅。”
许师叔?
柳繁续明显比自己要年长四五岁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显然许泽平有些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又怕自己说错话,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柳繁续注意到了许泽平的小尴尬,连忙解释:“光明先生乃是我父亲的大伯父,故而您与我父亲同辈,我唤你一声师叔是理所应当。”
前文说过柳繁续乃是柳家子弟,事实上他是柳山长的幺子,只不过在淮湖学院他怕旁人会因为他是山长之子对他有看法,柳繁续从来不说自己的真正身世,只是含糊的说道他出生柳家,是旁系子嗣。
柳家甚是繁荣,不管嫡系还是旁系子嗣皆是众多,加上柳姓在淮湖也是众多,故而柳繁续的这番说辞也没有被人拆穿过。
许泽平记得老师说过,他这一辈他是长子,底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的弟弟前几年仙逝,现如今柳家当家乃是他弟弟的嫡长子柳开泰。
柳繁续如此一解释,许泽平就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对于今日柳繁续开口解围心里也有了数,果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出手帮忙。
也怪不得江长寿会卖柳繁续一个面子!
“阿父与贺教谕现如今正斗棋斗的白热化,故而了让我来接应许师叔,还请许师叔莫要怪罪。”
“自是不会,繁续,这是说哪里的话。”
许泽平与柳繁续有柳淮之这层关系在,就注定二人即使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
柳繁续对许泽平还是颇有好感的,主动的说道:“许师叔,我已加冠,字荣生,你唤我荣生便可。”
“好的,荣生。”
二人年纪相隔不大,也算是有心交往,自然相处起来便是融洽。
柳繁续并没有带着许泽平前往那中规中矩的会客厅,而是直接领着许泽平去了柳开泰的书房。
见着书房下棋的那一老一壮,许泽平都惊呆了。
他没有想到这评审的柳山长竟然就是他要拜访的柳家家主但若是他稍微仔细的想想,其实也不难推出这其中的门道。
对于许泽平二人的到来,下棋的二人并没有惊讶。
相反柳山长还悠闲的说道:“荣生,给你许师叔沏茶。”
柳家家主的这书房打造的自然是惬意,宛如一方水榭,顺着婉转悠然的回廊,穿过幽幽莲池,来到这背靠竹林的书房。
为了更好的欣赏这翠绿竹林,这书房背后并未做成实心墙垣,而是用檀木雕刻着镂空墙,可是大半的推窗。
许泽平一入这书房,就将目光投放在了这书房的雕花镂空墙上,见着柳山长二人也没有时间搭理自己,他看向为自己沏茶的柳繁续,傻傻的问道:“荣生,这冬日在书房中不会冷吗?”
听闻许泽平的话,柳繁续噗嗤一笑:“师叔,你当我阿父就只有这一处书房吗?”
许泽平对上柳繁续充满笑意的眼神,忽然就窘迫了啊这,果然是自己太贫穷了嘛?
他突然想到了蓝星上面的一句话,真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