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次没谈好，现在再来一次。
闻锦紧张的时候有个习惯，她会紧紧抓着宋亦泠的衣角。
而这个时候，宋亦泠也会反手握住她手心。
她们这个习惯从很早之前就有了，具体精确到哪一天，在时间的消磨中都不太记得了。
眼看着孟佳越靠越近，四周隐藏的娱记也不知踪向。
宋亦泠视线忽地从孟佳那儿移开。
“跑吧。”宋亦泠就说了这两个字。
“哈？”闻锦一头水雾。
在她反应过来时，宋亦泠已经攥着她的手心转身朝着反方向跑，穿梭在人群里，寻找那种特殊的归属感。
闻锦当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在机场跟着宋亦泠跑。这种中二病的行为，偶尔想想也不像是这个年纪该做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们到底为什么要时刻端着成年人该有的成熟过日子。
风过耳畔，夹杂着语音播报。
闻锦看不清前面的路，都是宋亦泠在带着她，她只能顺带抬头，望向宋亦泠披在肩后的长发，一点点轻扬起。
小挽没有跟过来。
应该是在后边跟孟佳解释。
停下后。
闻锦小口喘着气往回看：“怎么这么巧在这儿遇到。”
宋亦泠也顺势看过去，口罩挡住了一半的神情，都看不太清对方。
在平静状态下，都没注意到还牵在一起的手，有人习惯性地紧握，有人本能地放松。
缓神时，又尴尬地松开。
只回味着手心里的余温。
就刚刚那一秒，竟蓦然与第一次心动相重合。
宋亦泠觉得那应该不是一种错觉，是真切能感受到的。
相识相知相爱是一个过程，一环扣着一环，而在第一个环节中，那便是心动起源于哪个时刻。
那大概，就是在她第一次牵闻锦手的时候。
在剧组里，有一场吊威亚的戏，她需要飞上悬崖接住从崖上掉落下来的风缪。
这一场戏稍微有点危险，闻锦需要时刻警惕，而她也不能乱动，否则要是一个不注意让闻锦腰撞在了崖边石头上，肯定会出大事。
在现场一般先要走戏对台词，然后细节都拿捏了正式开拍。
闻锦跟她拍了好几场了，也不至于会紧张，在对戏上走的很默契。
到了吊威亚的部分，王琴指导这场戏就提出说，让宋亦泠先抱闻锦试试，试试能不能抱起来。
宋亦泠个子高，但人清瘦。
闻锦当场脸唰的一下红了，但仍旧是保持着镇定。
宋亦泠觉得她的表情稍稍奇怪，就直言问：“你害羞做什么？”
“我没有。”闻锦找借口，“有点热。”
那时候入冬了。
宋亦泠当时就试着抱了，力气是有的，很容易就抱起来了。
不是一镜到底的镜头，第一个镜头先拍宋亦泠接住风缪落地，第二个镜头吊威亚在空中，耗费体力一点，所以排在后边拍。
闻锦刚脱下羽绒服，衣料上还有余温，宋亦泠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往下移了点，一用力，手指不小心陷进了闻锦腰窝里，闻锦当时就笑场了。
“宋老师，手不能放这儿。”闻锦告诉她，“挪一点我就不会觉得痒了。”
“哪儿？”宋亦泠手掌放在她的腰上试位置，“这儿？”
闻锦压住她的手背，把她的手往上带：“这里。”
宋亦泠能感觉到一阵温润压着她，驱散了不少寒意。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在她往回缩的时候，闻锦顺带就握住了她的手。
那时候心脏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酸涩，酥酥痒痒的，同时又会让人眷念这种感觉。
宋亦泠想，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她有的心动。
*
而同样十年后再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产生那种感觉。
不过是在先前她们都忘了而已。
为什么会忘记，这个问题，宋亦泠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到横店，晚上七点。
娱乐周刊速度很快，已经撰稿发出。
标题是：闻锦宋亦泠机场酷跑
2014年网络上走红了一款游戏，天天酷跑，娱乐周刊借词描述她们。照片拍的算清晰，是她拉着闻锦跑的时候正好被拍到了。
误打误撞正好，这张照片有利的带起了众多讨论。
[这是遇到偷拍在躲吧都给逼成什么样了。]
[隐婚的消息实锤了，证据也有了，不过到底是为什么？我的意思是怎么就看上了WJ。］
[还需要解释吗？已经挖出来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有的交集，WJ是SYL粉丝，据WJ高中同学透露，WJ还买过SYL电影周边。］
[那我可以解为，这是暗恋成真，然后WJ成功追到了自己的偶像？］
宋亦泠看到这几条评论，眉心稍稍顿了顿。
“哪个同学透露？”
她把手机转向杨诗词。
杨诗词瞄一眼：“不知道啊，这个不是我们安排的。她真是你粉丝？”
“你怎么这么八卦。”宋亦泠没有正面回。
杨诗词靠着桌，端杯子的手腕往下垂：“这么说是了？那这事情就很严重，我说了平时不要私联，哪怕对方是艺人也不行，你怎么不听搞这一出。”
“我追的她。”宋亦泠手腕一甩，手机落在了沙发上。
闻锦暗恋她，她心动表白，谁追的谁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在一起了。
杨诗词更加不淡定了：“你喜欢这个小姑娘什么啊？她认识你那会儿半只脚还没踏进圈呢，你怎么知道不是别有用心？”
“哪儿都喜欢，别人都不行，就她。”
宋亦泠冷淡的语气里稍加了些傲娇感。
“我看你是疯了。”
杨诗词不解，很说的通，毕竟从她这个角度看，她只了解宋亦泠。
并不了解闻锦，像现在闻锦这样的流量花，她见多了。
自然是会和别的小艺人归类在一块儿。
“查查是哪个同学，我觉得有人要害她。”宋亦泠又一次滑开手机，细细翻看。
杨诗词看她：“怎么查？就这一个评论模模糊糊的，再说了她同期的流量小花这么多，她资源占大头，谁都有害她的可能。”
“你查不查？”宋亦泠抬起眼。
杨诗词安抚：“好好好，我去打听一下高中有哪些同学。”
这条评论顶了上去，这样扒搞不准很快就会到秦熙身上。
毕竟秦熙也是闻锦同学，那天也出现在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要是挖出她两为了秦熙吵架，又是带一波热搜。
同样的，这边毛黎也在问闻锦。
“你哪个同学知道这些事儿？你不会真的是宋亦泠的粉丝吧？”毛黎没有听到闻锦有透露过这些消息，第一时间知道俨然是诧异的。
闻锦反问：“是，怎么了？”
她的确是，喜欢过宋亦泠，从粉丝到朋友，仰慕过，同样也拥有过。
“不是，你真是？”毛黎锁上手机，“我提醒你，不能认，这你人设完全崩了，隐婚没塌房，你要是宋亦泠粉丝，你就真的塌了，甚至现在铺垫好的都会成为你别有用心的由。你以后还得继续走这条路，不能认，一口咬死。”
外界是不会管闻锦为什么喜欢宋亦泠。
也不会管她追星用的什么方式，哪怕她们没见过，哪怕闻锦只是买买周边，看看电影。
她们都看不见，她们只是会将“追星”标签打在闻锦身上，随后再演变成说她是私生饭。
媒体只会觉得这是一条吸引流量的新闻稿，大众会觉得这是故事的反转，消遣娱乐。
谁会在意闻锦喜欢宋亦泠有多克己制礼，又有多懂得分寸。
没人在意，大家都是有利可图。
闻锦当然明白，想了想说：“但……是我追的她，也是我先喜欢的她。”
“谁喜欢谁重要吗，反正你俩都在一起了。”毛黎现在头疼，“要是炒作还能有点法子，就怕爆出来的东西是真的。但我怎么觉得，你两快离了？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没有啊，感情还不错，我们只是吵架了。”
这不是事实，回来以后还没有在一起。
闻锦之前认为她会在重新来过时不跟宋亦泠有交集，但又很庆幸，她们都在。
她不能去跟毛黎说太多。
毛黎拍了拍她：“你现在好好想想，你高中那会儿跟谁关系好？有没有你是宋亦泠粉丝的证据？”
闻锦认真想过，高中，没有关系很好的，大家都是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绝不越界的存在。
这条评论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提到的关键词是周边，有人看到过。
“没有。”闻锦倒很笃定，她买东西都是藏着，也不会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
“有什么证据之类的找出来，咱们好第一时间销毁，另外，童姐让我给你转达一句话。”
“什么？”
“如果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大，她希望你在拍完《仙渡》以后，好好休息。”
闻锦抬起双眸，静静看着毛黎。
不忙的艺人永远都是不红的人。
小挽收拾好了东西，毛黎就离开回房间了。
剧组还是按照以前标配五星级酒店。小挽把家里带来的四件套换上，然后开始打整一些小电器和素食。
一边收拾还一边跟她吐槽：“闻锦姐，我现在觉得跟着你可幸福了，我刚刚在回房间的时候看到孟佳老师的助到现在还没吃晚餐。”
闻锦起身，手机叮咚一声响。
[宋亦泠：来我房间。]
“她怎么了？”闻锦手指点着屏幕，然后去翻收纳箱里的电脑，“电脑在这儿吗？”
小挽侧首看：“在，我来。”
“孟佳老师助是新招的，比咱们来横店的时间都要早，今天下午借酒店厨房给孟佳老师做菜，结果孟佳老师不满意，又重做了两次，搞得人到现在都没吃饭。”
孟佳，闻锦不了解，大学那会儿也没多少交集。她就知道孟佳毕业后签了国家话剧院，平时接私活，片酬自然没有流量明星挣得多，名气也是一直周转在电视界。
她去年帮忙演出话剧的时候，也和孟佳搭过组。
“这儿，你要电脑做什么？”小挽问她。
闻锦答：“我出去一趟，你把这些东西收好后就先回去休息。”
“闻锦姐，制片助发了明天的通告单，虽然是下午一点拍，但你明天有七场戏，你记得早点休息。”小挽不确定闻锦回不回来，只能把打印好的通告单先给她。
在剧组拍戏，通告单一般都是提前发放到演员助手里，拍什么，和谁拍，几场戏地点时间都详细记录在上边。
闻锦把单子叠好放进衣兜：“好我知道。”
她猜不到宋亦泠这么晚找她有什么事，但她倒是有事情找宋亦泠。
宋亦泠的房间和她的中间隔了孟佳，闻锦抱着电脑过去，四下无人，这时候她抬手敲门，指节半握还没碰上门板。
孟佳的房门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闻锦下意识看过去。
心脏猛地漏掉一拍。
两人四目相对，眉间都闪过一瞬间的诧异。
孟佳戴着口罩，看样子要出门：“闻锦，你？”
闻锦抬起的手往下放，她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
“我，路……”
忽地，面前的门开了，一道光落进左瞳里。
宋亦泠悠悠抬着眼皮，手把在门上都没朝孟佳看一眼：“进来啊。”
她还没说话，宋亦泠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房间，门再“砰”一声闭上。
第22章 第一次没谈好，现在再来一次。
“你怎么这样？”闻锦稍稍有点懊恼。
彼时她后背抵在门上，呼吸一簇看着宋亦泠，眸子里全是惊怔。她的手心还落在门把手上，冰凉浸心脏。
宋亦泠轻偏头观察她的神态，舒展开眉心：“怎么就成了路过？”
闻锦说不出话，她是不想让人知道，大晚上在宋亦泠这儿，剧组是传闲话最快的地方，只需要一天，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剧组。
闻锦反问她：“你是觉得她嘴很严？”
宋亦泠脸上湿漉漉的，覆着一层晶莹，像是刚揭掉面膜，稍带着额角的头发都粘着。
宋亦泠脾气温和：“严不严我不知道，也没什么不体面的，我们是结婚了，又不是在偷情。”
“宋亦泠。”闻锦提高音量瞥她一眼。
“有事？”
宋亦泠仍旧是一副温淡的样子，丝毫不会显得轻浮。
越是瞧着这样的一张脸，闻锦就越是难以言喻那种感觉，她有不甘，有不平，也有不舍，也有怨。明明刚回来不是这样的，大概和宋亦泠这一页，永远翻不了篇。
宋亦泠也渐渐收回神，转身进了洗手间，还不忘说，“随便坐。”
洗手间传来水流声，闻锦直接到桌边坐下，打开电脑，客厅灯光昏暗，宋亦泠只打开了壁灯。
按照宋亦泠的习惯，进组后酒店沙发得铺毯子，布置得干净清冽。有几个摆件是从家里捎带过来的，其中有定制的猫咪石雕，听说这是几经周转才找到了雕刻师。
前世，这个摆件是一直放在卧室的。
手机“叮咚”一声，闻锦低头去看，毛黎发来了消息。
[毛黎：你去哪儿了？］
[闻锦：宋亦泠房间。］
消息这么快，多半都是小挽传达的，因为出了隐婚这事儿，现在小挽就像是一双眼睛，时刻都在盯着她。
顶部出现正在输入的字眼，洗手间的水流声也停了，桌上的小音箱似乎将声音调到了最低，在耳边聒噪地绕着轻音乐。
[毛黎：没被人看见吧？这一整层楼还有别的演员，还有陌生游客，你们事情曝光了也不是这个玩法，我记得你明天下午有戏吧？］
闻锦蹙起眉尖打上一排字：不是，玩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挨个删除。
[毛黎：明天是拍第一场戏，克制点，事情闹的这么大，没人不知道，那个的时候注意点，别留痕迹在身上。］
闻锦扫视着这排字，目光变得更加僵硬。
手腕边的光被一道阴影遮住，她顺带侧首，宋亦泠正盯着她的屏幕。
“那个？哪个？”宋亦泠视线移开对上她的眼睛。
闻锦镇静看着宋亦泠，一脸写尽无语，食指一动把屏幕锁上。
宋亦泠就这样很自然地手搭在椅背上，整个动作像是把她环住了一般。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对视，没有刚回来时的火药味，也淡下了那股前世所带有的冷漠。
说起来，在一起的时间越久，那方面的事情在后期也就减少了，她们基本都是分隔两地的状态，也没什么机会一起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锦隐隐觉得宋亦泠眼眶红了一瞬。
屋太黑了，看不清。
而下一秒，这种错觉又会被不正经给打断。
宋亦泠微微挑眉：“试试？”
“不想。”闻锦转向电脑，继续点着鼠标，“我现在心里只有事业和人民。”
宋亦泠顺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眉眼间还轻染着笑：“嗯？是不敢还是不想？”
闻锦手腕顿住，微蹙的眉间展开，转头看着宋亦泠：“没新鲜感了，咱两拜把子吧。”
宋亦泠：“……”
闻锦见她不说话，于是一个打拐岔开了话题：“我找到了我高中用的小号。”
*
闻锦高中那时候最火的论坛上经常会有粉团发一些明星最新消息，或者是一些路透图，她偶尔放学在家看点点赞什么的，然后匿名发点心情帖。
“你以前除了买电影周边，还做什么？”
宋亦泠没意识到自己问的这话带些奇怪的氛围。电脑屏幕的光溢出，落在她的发尾，头一偏正好半张脸陷入光内。
“谨不谨慎？”宋亦泠补充问。
闻锦滑着鼠标往下翻，听这话，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叫谨不谨慎？”
“小号有没有乱发过帖”
“忘了，太久了。”
闻锦在大号列表翻到了账号。
年少时，谁没个喜欢的明星。
宋亦泠出道时很火的，因为出演的儿童科幻电影收获了很多粉丝，闻锦到现在都记得，在宋亦泠的第一个活动现场，商场里外都站满了小孩看她。
在那个流量不发达的时代，宋亦泠这个名字就是流量，是价值。走在路上都能被人认出来，出名太早其实也不是好事，这也让宋亦泠生活受到了打扰。
闻锦在新闻上看到过，宋亦泠参加活动被人围着，当时才八岁被推倒摔骨折。
简而概论，喜欢宋亦泠像是一种潮流，但她不是跟潮，她在大荧幕上第一次见到宋亦泠就很喜欢，那是一种会让她心脏砰砰直跳，会让她瞬间明白，原来她是喜欢女孩子的。
这个小号里藏着的是她的青春，也是她的秘密。
闻锦想通过这个小号找找蛛丝马迹，如果有同学关注过，或许能知道是哪个同学在透露她的这些消息。
其实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滴水不漏。包括在上大学，没人知道宋亦泠一上新电影她就会去看。
明明那个过程，那时候那么美好，怎么后来结婚了这种感觉就逐渐淡了……
“输密码。”宋亦泠拍她肩膀提醒。
闻锦回过神，看着键盘半天下不去手，随后摁下了自己的Q.Q密码。
屏幕显示：密码错误
闻锦又换了一个，密码还是错误。
“密码我不记得了。”
十几年前用的账号，她哪儿会记得密码。
宋亦泠靠近看了看说：“注册个新的，点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公开内容。”
“噢。”闻锦照做，立马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用宋亦泠手机号注册的。
登陆进去后浏览小号的主页。
在小号主页刚弹出来的时候，置顶帖：来人间一趟，卟渡春风卟渡雨。
“你还挺时尚。”宋亦泠笑了笑。
闻锦脸上尴尬，那会儿读高中，谁不发点这种抒情的帖子。
“有什么好笑的，你就没摘过这种网络名句？”
“没有，尤其是带着颜文字的。”
闻锦找补：“那会儿很流行的，你不懂。”
她没觉得自己语气有多尴尬，滑动着鼠标往下，在往下走的一条时候。
扫视开头闻锦瞳孔一震。
宋亦泠目光微凝，想要看清置顶的帖子，没想到闻锦立马将屏幕叩上，浑身僵硬。
“我回房间慢慢看。”
闻锦欲要起身。
宋亦泠握住她的手腕，眉眼染笑，轻声问：“我不能看？”
“我困了，明天下午有工作，空下来再翻吧。”
闻锦表现得无所谓，实际上自己心里还是慌张的，这种时候一般都是争分夺秒。
宋亦泠俨然不信，身子懒懒地往后一靠，浑身隐隐生出一股疑惑。
“难不成你发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帖子？”
闻锦稍微紧张，都不看宋亦泠，声音打结了：“这是我的隐私。”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宋亦泠把椅子往后带。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她什么事情宋亦泠都知道。
甚至连小时候发生过的囧事，前世闻妈都跟宋亦泠当闲聊讲了出去。
闻锦手把着电脑更紧了，宋亦泠直接上手掠过她的胳膊，两个人贴得很近争夺电脑。
手肘就在不知不觉间抵上一阵绵软，闻锦当即颤动，往后一缩。
宋亦泠同时就将电脑打开，闻锦紧张的冒出冷汗，手心都是带出的潮热感。
在屏幕照亮瞳孔那一瞬间。
忽地，电脑屏幕上弹出电量不足，第二秒黑了屏。
闻锦此刻悬着的心脏落地，整个人都长舒一口气。
宋亦泠什么都没看到。
空气有几秒是安静的。
宋亦泠慢慢转头看她，一眼收尽她眼底的心虚。
“充电，我去洗澡，慢慢翻。”
“噢。”闻锦眸子低了低，她喉间涌动着一种奇怪的酸涩，而这种味道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得严严实实。
洗手间传来了淋浴器的声音。
氤氲的雾气腾升，闻锦没有注意到宋亦泠脸上的别样。
而这种别样是在冲凉时才收住了，宋亦泠侧颜安静，克制、隐忍都不足以让她半分失态。
是装的，也是成长。同时也会害怕，她想看，更害怕看。
在浴室一呆，二十分钟过去了。
当宋亦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发现闻锦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正在充电的电脑。
她满含嗔怨的心脏在瞬间戛然而止，脚步也逐渐放慢。
闻锦睡觉的时候很乖，同时睡眠又很浅，稍有动静都会吵醒她。
所以宋亦泠在拿她怀里的电脑时格外小心。
她放在一旁，给闻锦盖了小毯子时注意到薄衣料贴着的肩骨，在肩膀最高点骨节小小的凸起。
宋亦泠指尖碰到那个位置，心里有阵翻涌。
那天躺在一张床上，她怎么没注意到，闻锦这么瘦。
宋亦泠眼帘轻微低了低，她从未有过一种感觉，一种害怕到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每天都在绕着她，要说到底是怕什么，要是说在怕什么，宋亦泠自己也追究不明白。
抱枕边上的手机屏幕因为百度新闻弹出而亮了一瞬。
宋亦泠把她手机拿了过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拉出放在茶几下的塑料箱。
……
闻锦在宋亦泠房间里睡了一夜。
怎么睡着的她忘记了，身体的疲惫感随时都有，曾经连着一天转过三个城市，她以为她在习惯，其实随着名气越大，所剩的私人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房间的窗帘是关闭状态，闻锦是被小挽的声音吵醒的，小挽端来了煮好的米粥，外加两个水煮蛋一点青菜。
“闻锦姐你是回房间吃还是在这儿？在这儿的话我把洗漱用品拿过来。”小挽心情瞧着不错。
闻锦问：“宋亦泠呢？”
“哦，亦泠老师一早去做妆造了，这不，我刚刚撞见她，她给了我房卡。”
宋亦泠早晨有一场戏，比她早几个小时拍。
闻锦掀开身上的小毯子，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肩膀稍微有点僵硬，带着酸麻感延伸至手心。
“先回房间。”闻锦活动着胳膊，拿了电脑和手机，而小挽则是把搬来的早餐又搬走。
闻锦回房间后就开始洗漱，赶时间的原因面膜也只敷了五分钟。
此时米粥已经变得温热，小挽问她需不需要热一下。
闻锦将就对付了两口。
“闻锦姐。”
“嗯。”
旁边小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闻锦察觉异样，抬眼：“怎么了？”
“亦泠老师今天早上拿了包红糖姜茶给我，让我去片场前泡好带上，你生期快到了。”
闻锦这时候反应过来，好像是这几天。
“是，我差点忘了。”
小挽吞吞吐吐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几天降温，我多带了一件外套，今天有夜戏。有句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嗯？”闻锦开始收桌。
小挽接着帮忙，用纸巾擦着桌面上的蛋壳，然后一边开口讲：“那天直播里边听到你跟亦泠老师吵架，因为秦熙老师，很明显她是在担心你，秦熙老师那头要跟你炒CP带流量，她肯定吃醋啊。所以她的担心也是很正常的，我觉得你可以跟她解释你跟秦老师的关系。”
闻锦有听小挽在说的话，她不会觉得越矩，也随着这些话认真思考起来。
“都过去了还需要解释吗？”
宋亦泠没问她，她们都没提这件事。
小挽眼神坦荡投向她：“但她还介意啊，你们没有解决就不能叫过去了。不解释你们还会为了秦老师吵架，还会发生类似的误会。”
闻锦静默的神情有了变化，解释的目的是什么？
闻锦一时没有答案。
但不过小挽这点说的很对。
没有解决就不能叫过去了。
*
剧组拍了车在楼下接演员到剧组设的化妆间，闻锦是跟着剧组的其他演员过去的。
早上宋亦泠是和孟佳先一步过去做妆造，主演所在的片场都是由王琴亲自导，重头戏王琴会在以外，别的都是交给方副导。
在车上许荛老前辈亲切的跟她打招呼：“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了。”闻锦礼貌地回。
许荛之前在颁奖典礼上跟着宋亦泠坐一块拍过照。
当时她以为会宋亦泠工作室会借此买一些热搜给宋亦泠，但没想到宋亦泠秉持着低调，什么都没有。
许老太太年纪大了，一般都在一些年代戏里扮演些老辈奶奶的角色。
这次在仙侠戏里出演宗门的德高望重的老宗主。
戏份也不多。
闻锦到化妆间时，毛黎也到了，就在快捷酒店楼下等她。
一见面先撩头发检查脖颈处。
“干嘛呀。”闻锦推开她。
“我得看看啊，宋亦泠下手有轻重吗？”
“你大早上吃苍蝇了，说什么呢。”闻锦拍她肩膀，撂完话后往楼上去。
有懊恼，有脸红，闻锦的状态明眼人看都觉得不对。
主演的化妆间是单独的，闻锦和孟佳两个人共用一间。闻锦进去的时候，服装师正好在戏服。
毛黎紧跟其后：“我今天陪你去现场，明天就回公司了。”
“之前我拍戏你不是要呆好几天吗？”闻锦到化妆桌前坐下。
服装师礼貌的打了招呼。
闻锦在镜子里对视，微笑点头回应了。
毛黎靠着桌回：“这次有事情，童姐让我先早点回去，等公司拍宣传过来探班的时候，我再来跟着过来。”
演员进组后，经纪人处好了相关的事情就会暂时离开。
这时候的剧组只留有演员还有助。
闻锦听着觉得不对，目光轻微凝起看了毛黎一眼。
她刚想要说什么，门响了。
“闻锦老师？”门口传来一声清透的女声。
闻锦视线绕开了毛黎，朝着门口看去，化妆师Kari和刘姐提着箱子对她微笑。
毛黎稍显诧异，神色一顿看闻锦，后背离桌让了点位置出来。
Kari是宋亦泠的化妆师，宋亦泠进组都会带自己信任的化妆师跟剧组的化妆团队合作做妆造，这些都是签合同前就已经谈妥当的了。
而剧组最好的化妆师刘姐，都是只给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做妆造。
Kari说：“宋老师说让我给您做妆造。”
毛黎看一眼闻锦。
刘姐：“许荛老师那头正在盘发，我待会儿会过去。”
“闻锦老师，我先给你做个湿敷。”Kari打开随身携带的化妆箱，从里边拿出一罐霜。
毛黎问：“那之前给闻锦做妆造的那个化妆师呢？”
刘姐说：“她今天一早做完孟佳老师妆造后被调到现场了，给群演化妆。”
“闻锦老师您的发质有点干。”刘姐帮她把头发别起来。
闻锦只能尴尬地笑着应，朝小挽招手。
“手机给我。”
小挽帮她解锁后双手往前递，闻锦看向手机屏幕，眉心拧在了一起，手机在手心里翻了一圈。
“小挽，你帮我换过手机膜吗？”
“没有啊。”
“我怎么记得我之前钢化膜上有一条划痕？”
闻锦摁下锁屏键，屏幕黑了，又亮起。
小挽问：“闻锦姐，你之前好像不是防偷窥的屏。”
第23章 周而复始
闻锦之前的确不是防偷窥的屏幕，她没有在公共场合下玩手机的习惯，也就不会使用防偷窥手机屏。
自打出了上次新闻发布会的事情以后，宋亦泠就变得谨慎了一些。
在片场，宋亦泠带妆眯了一会儿。
在剧组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场地搭建、等灯光师、等演员，时间都在等待中渡过。
醒的时候，她收到了闻锦发来的消息。
[闻锦：谢谢。]
看到这两个陌生的字，她有点想笑。
[宋亦泠：谢什么？]
她倒喜欢闻锦那股热情洋溢不服输的劲儿，不像此刻，会话框里像是浸满了胶水，黏糊糊的。
顶部正在输入……
十几秒后，字眼消失，消息也没发过来。
宋亦泠眉间清风畅意转为一脸懵。
“亦泠老师好了，这边先对一下走位和台词。”场务先过来叫宋亦泠。
宋亦泠这时候把手机锁上交给小旗。
剧组拍戏会将全集同个场景的戏份筛选出来，然后集中拍摄，在演员通告单上很容易看到好几集的场次归在一起。
宋亦泠第一场拍的是日外的戏份。
今天她呆在A剧组由王琴导，而闻锦B剧组是方副导负责。
第一场戏，宋亦泠能看出来孟佳紧张，这一场是风缪下山要回只剩下残骸的王国收冤魂的戏份，而九方嫣在这时候想求得她的原谅。
九方嫣占用着风谬的身体，风缪是由阿皎在半道随意捡的女尸替她还的魂。两个人之间还没有缓和关系， 第一场戏需要的爆发力很足。
孟佳扮上风缪长相上乖巧，她身上既没有仙家子弟清冷，也没有亡国公主的腹黑感。这种时候拼的只能是功底。
走台词的时候，王琴先讲一遍戏，让孟佳迅速找到情绪。孟佳毕竟是力推进来的，家庭伦剧和仙侠所要的状态有区别。
曾经有一娱乐八卦博主做过一个表格评价，整个娱乐圈90后小花都榜上有名，针对演技排名孟佳是圈在上层的，不过这人是不甘做个演员的，想做明星，戏路就要做改变。
不过荧幕吸引力这东西很玄，有的演员在一个圈层有了自己的表演方式，口碑人设较好，一旦转换战地会观众无意识祛魅，
宋亦泠跟她对戏算顺利，从客观来讲，孟佳演技可圈可点，人物解到位。王琴讲戏时，她脱口而出的一句：那我现在不应该原谅但又会有恻隐之心。
看出来了，天赋型演员。
太阳被乌云遮盖住了，白日灯又多支起两盏，电动滑轮轨道的摄像师打了手势。
Camera rolling——
场记打板：“一镜第一条。”
杨诗词站电动滑轨后看着，开拍了，她身子转了过去叫住小旗：“跟我过来。”
小旗搁下手里的杯子，一头水雾跟着杨诗词走远了，一直到10几米外，避着人，杨诗词才开始说话。
“昨晚闻锦是不是在她房间里睡的？”杨诗词头朝着宋亦泠那头斜了斜。
小旗诧异，又不敢多话，犹豫了半天才扭扭捏捏说了句好像没有。其实她早上起来便撞见了，当时宋亦泠还在桌前，让她声音小点。
“她一大早顶着个黑眼圈，你还跟我撒谎呢。”杨诗词面色凝重如石，“她昨晚是不是没睡？”
小旗朝宋亦泠那边看一眼。
“不清楚，我今天早上叫亦泠姐起床的时候，发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不知道是刚起睡回笼觉还是一夜没睡。”
“不知道有没有人撞见，最近你注意，不要让记者溜上去再拍到些什么不好的博眼球。”杨诗词眉头微皱，似是觉得烦躁朝宋亦泠那个方向看，“她拿的几尊奖我看要在今年止步了。”
小旗也不接话，把握不住话语间的分寸，只能选择沉默。
第一场很顺，王琴喊过，起身拍手叫好。
不是重场戏开了个好头，演得也顺利。
小旗本分工作，递水、搬椅子。
杨诗词明显脸色愠气未消，视线跟着宋亦泠走，直到人坐下喝水，她阴阳问：“你吃得消吗？”
宋亦泠仿佛没听到，懒散散地问“什么意思”，左手接过小旗递来的手机。
她运指如飞敲了几个字，转头听杨诗词手机“叮咚”一声。
“看看，我发给你的，查查这几个论坛账号。”宋亦泠眉间隐隐藏着思绪，“联系上，私底下解决了。”
杨诗词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小幅度往下滑。
屏幕上显是着三个账号，她刚想要张口问，上方弹出电话。
杨诗词滑开，侧身声音压低了：“我马上过来接你，行，我发给你地址，你先去酒店。”
挂断电话。
“我去接人，你在片场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宋亦泠也不问是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还不忘多加一句：“别忘了。”
“我待会儿就发给法务。”杨诗词也不忘补充，“你在剧组注意点。”
注意什么，杨诗词没有说。但宋亦泠心里有杆秤，无非不就是说她和闻锦这段关系。
而到第一场拍完，闻锦还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剧组的安排是这样的，宋亦泠先在A场拍，拍完了以后再跟着转去B场，和闻锦还有几个老前辈拍场内的戏。
闻锦不是没有看到宋亦泠的消息，还没回复手机便关机了，昨晚手机没有充上电，她让小挽带上备用手机，许荛临时让跟组编剧改台词，因此她的台词也要变动。
一场戏的剧本经常会有改动，演员多想法各一，这个删点那个改点，一场戏就变了。
许荛身边就一个小助，还是到剧组前临时请的。
老太太在剧组事情不多，工作上一定是严苛的，和闻锦对着新改的台词也不是懒散状态。
闻锦之前没想到原来阿皎这个人物这么复杂，毕竟《仙渡》是十年前拍的戏了。
这部戏里边很多情节在十年以后看是较为平淡的。
许荛在跟她对完戏以后问：“小锦你觉得这一段OK吗？”
闻锦又看了一遍台词，问：“是哪里不对吗？”
“我觉得不太好，没有抓到阿皎这场戏的心。”
闻锦自己也能感觉到：“是不太对。”
“你再想想看。”
“好，谢谢许荛老师。”闻锦琢磨着台词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去打磨阿皎这个角色。
阿皎古灵精怪，不过是魅仙传人，习得一手好医术，不过这医术医的不是人，而是世间怨灵恶鬼。因此几百年间见惯了这些恶鬼生前事，有种老少横秋，但性格又跳脱，不好拿捏。
没演之前，闻锦不感兴趣这个角色，拿到这个角色后反倒是产生了兴趣。
小挽泡好了红糖姜茶给她：“先喝点东西，闻锦姐。”
闻锦的第一场戏还没开始，这时候需要等自然光。
大概是等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闻锦便酝酿好了情绪上场跟许荛拍。方副导不是很讲究，每个角度都拍了一遍就给过了，这不是一场重要的戏，指不定在后期还会被删减掉。
正式开拍也就一小会儿，和电影不太同，每个镜头都是精细打磨。
“各位老师先休息，等A组主演和女二转过来，我们拍下一场。”方副导拿着对讲机指挥，说完了又指挥现场道具师重新布景。
下一场戏要等宋亦泠过来拍，闻锦心底来讲是有点期待。
不见会想，这种感觉倒是像回到了以前暗恋的时候，那时候她演风缪，基本两个人都是在一组拍，偶尔会分开，那时候她就特别期待赶紧拍完转到一个组里。
只要见到宋亦泠，就会稍微安心，就像是日落长远，候鸟归巢那种安详感，所有的纷纷扰扰都不值得一提。
想远了，闻锦收回思绪。
“我今天看网络上热度已经下去了，目前大众评论的方向都是很好的。”小挽在空余之时给闻锦多送了点业余话。
闻锦拿过备用手机，轻描淡写问：“那个手机呢？充上电了吗”
“在包里呢，充电宝充着的，我找找看。”小挽身上背着一个书包，都是装着水杯还有纸巾，“这儿，给。”
闻锦觉得稍有些闷热，阿皎的这套衣服外边加了一件红色斗篷，人物标志特色。衣服特别不好穿，因为服装师没加纽扣，衣服会掉，所以直接把衣服用针线缝合的。
刚滑开手机，“叮咚”一声，最顶上出现一排陌生电话号码。
闻锦一般不接陌生电话，皱着眉挂断随后拉进黑名单。
认识的都会有联系方式，也会留有电话，像这种陌生电话，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娱记特殊渠道找来的，然后打电话想进行采访。
毛黎也走了，现在的剧组就闻锦和两个助。
闻锦进组一般会找两个助分担工作，这样不至于谁会累着，反正助的工资都是艺人自行承担的。
闻锦挂完电话，都点开微信，最顶上是秦熙发来的消息。
[秦熙：我在横店见组，要约顿火锅吗？]
[闻锦：哪个剧组？]
[秦熙：一部网络连载古风小说改编的，穿越剧。]
[秦熙：我刚到。]
闻锦正想着怎么回，指尖哒哒点在屏幕上，三两下打上一排字，头顶忽然一道阴影将她笼罩住，她的手慢下来，抬头往上看，正好宋亦泠在她后面站着，低着头视线到她的屏幕上。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毫无防备碰撞到一起。
小挽顺势站起来给宋亦泠让位置。
宋亦泠玉冠竖起的长发掉了一缕在她耳畔。
“回她？不回我，区别对待？”
闻锦不说话，低下头站起身，正面和宋亦泠平视着。
宋亦泠唇角带着些浅嘲，三秒后，笑收了收折身绕开她。
“宋亦泠。”闻锦忽然叫住她，身子也转向宋亦泠那边，呼出一口气解释，“我手机没电了，刚充上，她的消息弹出来了，所以先回的她。”
这句不像解释的解释，宋亦泠眉间稍有点愉悦，她弯唇眉眼一动：“我还是有点不高兴。”
闻锦以为自己听错了，走近了些，她怕剧组别的人听见。
宋亦泠怎么会看不懂她这个动作的意思，惬意且洒脱的撂下一句：“我也要吃火锅。”
“还不知道几点收工。”
在剧组演员工作时间不固定，开工时间一致，收工时间没人知道。
宋亦泠说：“有一家24小时营业。”
“那……收工去？”闻锦试探问。
宋亦泠学她的表情：“那……你请客就当哄我。”
“我这个叫哄你？”闻锦愣了愣。
宋亦泠扬起眉梢，轻声回：“嗯。”
闻锦倒不至于在宋亦泠面前害羞，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话没讲过。
闻锦看着她，嚷了一句：“那你也太好哄了。”
宋亦泠吸一口气凝视地神情放柔和了些，嗓音变得正经：“换个人你试试，看我好不好哄。”
小挽听到这句话马上将头低下去，在一旁的场务也把头转了过去，整个剧组都知道她两的关系，都是活跃在一线吃瓜人员。
“宋亦泠，你声音小点。”闻锦紧张地拉她袖子。
宋亦泠自然是注意到了这边有人在看，也不再继续往下说，反倒是问她：“听说你今天的戏改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
“剧组有摄像头。”宋亦泠伸手问小挽要剧本，“给我看看。”
小挽马上翻到闻锦那一页，已经用记号笔勾出来了。
闻锦接着问：“你装的？”
“是，移动摄像头。”宋亦泠往下慢慢翻。
而闻锦听到这话则是转眸四处看，方副导拿着对讲机指导灯光，王琴让摄像重铺拍摄滑轮轨道，老演员们在记新改的台词，孟佳在补妆，都忙着。
闻锦本想问她是谁，转眸时看宋亦泠认真的样子，她喉咙里的话也戛然而止住。
九方嫣的妆造在仙侠剧里一直都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宋亦泠很衬这种深色。听说在定妆时都改了三个版本才敲定的。没有刘海，正好将优越的五官凸显出来，宋亦泠属于明艳不带锐利的长相，骨相自带着清雅，有种扑面而来的侵略性美感。
闻锦一看，就陷进去了。
“过去对对看，我看看是你哪里有问题。”宋亦泠把本子合上，一抬头闻锦便收了失态的眼神。
不过这一幕也被宋亦泠捕捉到了。
她干干地应，同时跟上宋亦泠：“也不是有问题，就说不上来，进入角色有点慢，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演员都是从模仿开始，然后再去解刨角色，解和感受角色。”宋亦泠把本子给她看，“我觉得你不是有问题，毕竟你拍了十几年戏，有自己的表演模式了。”
孟佳路过，无意间听到宋亦泠这句话，眉心皱着望过去，视线落在闻锦身上，两个人在搭好的折叠桌边上坐下，宋亦泠还在耐心地跟闻锦刨角色。
拍了十几年戏？是什么意思？
第24章 周而复始
在演戏这条路上，表演经验越丰富，演技也就越炉火纯青，都是可以靠时间练出来的。
炉火纯青的演技不带解角色也能表演的很好。因为演员本身能控制模式化的笑、哭、怒，这样的表演能在观众面前及格，但成就不了经典。
当年秦熙怎么演的阿皎这个角色，闻锦不知道，但不过她记得，后面主要是风缪的高光盖过了所有的配角，因此秦熙的演技也没有被人圈出来指点，总而言之就是不温不火。
后来的观众叫不出秦熙的名字，只要在外边出现，总有人喊她一声“阿皎。”
那就证明秦熙这个形象也是刻入人心。
闻锦这十年间拍过太多戏，已经忘了《仙渡》剧组发生过的事情了。
宋亦泠跟她一块儿呆在片场也没人觉得奇怪，大家看新闻，私底下有没有议论是不清楚的。不过她们没听见，就当作无事发生。
时间到下午六点，夕照的光线正好投射在雕花小窗上。
在场务来叫开拍前，小挽给闻锦手机。
“秦熙老师又发消息过来了。”
闻锦也没问，拿过手机三两下点在屏幕上回了消息。
[秦熙：你在忙吗？我来探班方便吗？顺便接你，刘制片也在，她说她好久没见你了。]
刘制片，《宫墙》剧组制片人，当初这本子还是她指名道姓要闻锦做主演，搬出刘制片的名字似乎就将闻锦架在那儿了，直接说不去似乎容易得罪人，在圈子里人情世故是首张牌。
[闻锦：不方便，我最近吃不了辣的，而且收工太晚了，没有时间，有机会再说。]
总不能说不想，都在一个圈子里转，得罪人也不太好。
回完了消息，手腕一甩将手机给小挽，闻锦上场了。
她和宋亦泠在一起十年，除了
第1部 《仙渡》，再也没有合作过，娱乐圈是个很玄学的地方，玄在哪儿？就在于很多演员一旦确定了关系，就特别难再转到一起合作。
反倒是一些刚分手，前一秒官宣，第二秒又出现在同一个节目上，两个人还不得不给对方笑脸。
这一场拍摄很顺利，除了重场戏拍了好几遍以外，中场戏都是一次过。
宋亦泠和孟佳对视的时候，闻锦走了神，不过没有被镜头拍进去。
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走神了，走神的时候，她在想，当年她跟宋亦泠拍这场戏的时候，宋亦泠的眼神牢牢地吸着她，一直到收工她都不能平息。
在片场的时候，整张脸不受控制的变红，后面导演只能让化妆师又给她盖了两层粉试图遮一遮。
导演也为此有些苦恼，怎么这孩子一见到宋亦泠就脸红。
搞得在场的工作人员想笑又不敢笑。
收工是晚上九点。
宋亦泠和闻锦拆了妆发后就撤了，让小挽和小旗把东西带回去。
横店是国内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而在这里生意最火的就是酒店和餐饮业，闻锦最长的时间一年都呆在这边，对这边已经很熟了。
宋亦泠让小旗提前定位，但很不辛，包间还是没有了，只剩下大厅还有位置。
这个点要不都是刚收工的剧组来吃的比较多，听小挽说最近有十几个剧组都同时在横店拍戏，明星都是喜欢坐包间，私密性强，所以大厅空下这么多位置。
门口迎宾认出了宋亦泠，眸子亮了一瞬间，同样的也认出了闻锦。
引路时三步两回头看。
闻锦拉了宋亦泠的袖子小声说：“要不然换个地方，我们会不会被拍？”
“你怕？”宋亦泠侧首小声问她。
倒不是怕，是今天一起在大堂吃火锅，明天就会传遍好几个剧组。
横店永远是吃瓜一线，明星吃火锅不稀奇，关键是这顿火锅跟谁吃，那便有的说了。
服务员带她们到靠窗的位置坐，宋亦泠一坐下点锅底直接要了清汤，然后让闻锦点菜，她点的都是平常吃的那几样菜，肉比较少，都要控制体重。
服务员贴心地说：“我把屏风搬过来挡一下吧。”
闻锦的位置一眼能看到大门，不过这个点没什么人会在门口注意到这里，屏风挡在过道，正好避免了包间的人出来碰见。
等上菜期间，宋亦泠拉开饮料罐推给她。
“我好像记得我们以前也在这儿吃过？”宋亦泠侧头朝着大厅看过去。
这个点大厅还剩下一桌，大厅正中是个台子，在白天的时候会有川剧变脸的节目。
闻锦也跟着看过去：“我跟你第一次吃饭就是在这儿。”
宋亦泠一听，笑了笑，故意反问：“是吗？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因为你那次喝多了吐我一身。”
宋亦泠眼皮往上抬，笑意不减：“我想起来了，是在酒店，后来……”
“宋亦泠！”
“生什么气？”宋亦泠轻轻笑着，“我就不是第一次了？”
闻锦眉头拧在一块儿，如挨了一顿闷拳，整个人浑身都是暴躁，手里的拉罐往桌上一顿，试图要用这个动作堵住宋亦泠那张嘴。
两个人四目相对着，闻锦手里的拉罐捏出声音。
半响，她压低了声音威胁：“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三分钟手抽筋的事情说出去。”
这话让她面上红温，慌乱一闪而逝被假装淡定盖住，仿佛这句狠话一撂对方就有所收敛。
宋亦泠凝起眼神看她，忍着笑问：“三分钟什么事情？”
她们声音不大，没人能听见。
闻锦脸色刹那苍白宛如瞬间石化了，整个人杵在椅子上接不出下半句。
“说嘛，三分钟什么？”
闻锦手里的拉罐往前一推，恍然起身：“我懒得跟你说，我去趟厕所。”
宋亦泠看她慌张的背影，神情稍微有所收敛，但笑没有，眼底的笑也缓缓蔓延开，最后目光轻落在桌沿的右手上。
闻锦到了洗手间，看了一眼洗手台前的镜子，镜子里的她脸上尽是红晕，天晓得她为什么要用这句话惹宋亦泠，那些本来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这样浮现在脑子里，像残缺碎片，时不时往脑子里拼凑一点。
她从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脸，试图擦去脸上的红晕，本就薄的皮肤擦得有些微疼，扔掉湿巾后钻进了厕所隔间。
闻锦从厕所出来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朝着位置走去。
她视力极好，看到宋亦泠正在玩手机。
锅里的水雾往上升，已经开始冒泡了。闻锦迎面朝着宋亦泠走去，在几米远的地方，她仿佛瞥见了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秦熙。
旁边是刘制片。
“欢迎光临，请问您们几个人？”
“三个，订过位置了。”
闻锦皱眉直直地看过去，目光忽然一颤。
与此同时，宋亦泠的余光也注意到她回来，抬起头说话，话还没出口，谁知闻锦直接欺上她，将她压倒在椅子上。
秦熙朝着这边看，红皮长椅背挡住了二人。
宋亦泠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闻锦的呼吸落在了她的鼻尖，痒酥酥的。
两个人距离非常近，恰好旁边的竹帘挡住了大厅坐的那桌人。
闻锦慌乱的视线跟她黏在一起，再稍微近一点唇瓣便能碰上对方的鼻尖，闻锦喉间忍不住滑动。滚烫的呼吸仿佛桌上滚烫的汤底，浓稠、温热。
“你做什么？”宋亦泠视线从她鼻尖上移开，声音比往刚刚要温和。
“没什么。”闻锦比宋亦泠还要慌张。
空气里飘着的火锅味像是催化剂，很容易让人浮想出什么。
红皮沙发缝隙能直通大门的位置，闻锦透过缝隙往外看去，正好见秦熙往这边看。
宋亦泠又问：“你现在不怕被拍了？”
闻锦倏地捂住宋亦泠的嘴，食指靠近：“不要说话。”
宋亦泠呼吸是热的，心跳清晰的透过胸腔敲击着她的手臂，同时那灼热的目光就在靠近的时放缓了。
所有的芥蒂、隔阂都被拉近的距离所融化，不再想问任何一句答案。
宋亦泠刚想说话，她听见大厅里传来声音。
“辛苦秦熙老师还提前订好了位置。”刘制片的声音，客气又礼貌。
秦熙：“这家火锅要提前预定，不辛苦，还好是晚上，顺手的事情，先进去吧。”
宋亦泠听到秦熙的声音，低下的视线转而乍现几道寒芒，她看闻锦，彼时闻锦好似认真在听外面的动静，她漆黑的瞳仁黯然失色。
同时心底宛如一滩死水，再无法激荡起半分波澜。
听到没有动静了，闻锦这时候才抬起头，目光看向门口，人走了，她此刻松下一口气。
宋亦泠半撑着身子，放慢了呼吸，她在准备开口说话时，正好瞥见大厅背对着秦熙转过来。
“刚刚……”闻锦话到一半。
宋亦泠揽住她的腰身，往后躺，动作恢复到刚刚，收紧了手往秦熙那边看过去。
就这样视线之间完美的错开了。
闻锦没有反应过来，唇瓣靠着宋亦泠的鼻息，心脏都跟着紧了。
“宋……”
“别说话，你不是怕她发现？”宋亦泠声音压低了些。
这句话让闻锦内心波涛翻涌，浑身都被酸水浸透，隐隐难受。
宋亦泠往外看去，秦熙已经离开了。
她手上一使劲推开闻锦。
闻锦有一刻是慌的，握住宋亦泠腕部的手松了松，宋亦泠站起来，顿然一收眼底的情绪，故作轻描淡写，从屏风后面绕出去，她一个眼神都没给闻锦。
恍惚间，闻锦似乎看到宋亦泠眼眶红了一圈。
宋亦泠出了火锅店。
闻锦放轻声音唤她的名字：“宋亦泠。”脚步也随即追出去，又退回来到前台结账。
结账期间，她一直朝着外面看去，宋亦泠已经好几米开外了，脚步顿住，在路灯下转身看她。
“闻小姐，你们还没吃呢，是菜不合口味吗？”服务员摁着计算器问。
闻锦着急，对视着不远处的宋亦泠，只见宋亦泠这时候朝着她走过来。
停在离她半米的位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闻锦仓惶回：“没有没有，忽然有事。”
“好，这是账单您看一下。”
闻锦也没看账单详细，只注意到结尾的总计，拉开钱包。
旁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秦熙
“我在外边接你，你到哪儿了？”
秦熙手拿着电话，温和的神情在对上闻锦的眼睛时，忽然停顿，脚步也跟着刹住。
“小锦，你怎么在这儿？”
闻锦递钱的手腕半举着，
门口的宋亦泠眼神轻蔑略过秦熙。
第25章 周而复始
“有什么问题？”宋亦泠走近，手很自然地搂过闻锦。
她的警惕性素来很高，动作没有刻意，但注意力还扫过一周，查看有没有手机拍摄。
服务生往旁边走，听见了，抿着唇不吭声当作没听见。
毕竟这家火锅店的老板也是圈内隐退的明星，基于这点上，大家更是知趣了。
秦熙对上宋亦泠突然的目光，也不着急将视线转回到闻锦身上。
“没什么问题，偶然碰见了，不能问？”
宋亦泠轻蔑笑一声：“当然能，不过你觉得现在合适吗？不怕有人拍？”
这话太过刺耳了，宋亦泠火气上头也没有要客气的意思，侧首往监控的方向看，声音跟着放低了一些。
闻锦见宋亦泠吃味的语态也不吭声，把钱给了服务员又多拿出几张红票说：“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小费。”
服务生有瞬间错愕，道谢过后走远了。
“拍到了又怎么样？我们是同学。既没有炒作CP，也没有别的越矩的行为被拍，怎么现在是不允许朋友在一块儿聊天了？宋亦泠你好像对我有误会。”秦熙语气轻飘飘的，说完以后看向闻锦。
闻锦被架得不上不下，她本意根本不是躲秦熙，而是刘制片。
她淡淡地说：“现在的情况被拍了是不好，我们是合作关系，但我跟她关系又不一样。”
闻锦用这句话结束火药味，伸手拉住宋亦泠，使了个眼色：“走了。”
宋亦泠漫不经心看秦熙一眼，忍不住嗤笑：“我对你有什么误会？”
“那天直播你说的话，我不是没有听到，我是什么人？”秦熙问她，“倒是你，你才是有目的出现，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商量了什么，不过没关麦克风，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宋亦泠的神情陡然变了，又忽然被一阵强装出的轻松掩盖住：“是故意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熙也不说话，沉默了两秒端端看着宋亦泠：“不道歉？我倒是想问问你，我是什么人？”
“你什么人你不清楚？要我点明？你自知之明有点差啊。”宋亦泠不屑地撇过她。
那天在电梯里听到的事情一清二楚，要吸闻锦的流量来夺资源。
秦熙的事情都是那位背后的姐姐在做主，而那位，宋亦泠怎么会陌生，从她息影后两个人像是对家，这圈子的蛋糕就那么大一块儿，有她吃的，就没对方吃的。
梁子是结下了，但这跟秦熙没有关系，宋亦泠针对的不是秦熙，是秦熙背后支招的人——李以乔。
当然是对现在的秦熙稍微会有些醋意。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要问哪儿不一样？她只会想到，闻锦喜欢她，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宋亦泠，我怎么总觉得你在害怕？”秦熙藏不好自己的情绪，毕竟太年轻，宋亦泠是一眼看穿对方所有的心思，“好像你在怕我。”
宋亦泠听笑了：“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还有。你那么应激做什么？”
宋亦泠仍旧是端着姿态：“明明是你在怕我啊。”
闻锦见两个人说话都不客气。
上次在直播中，宋亦泠的话是有针对了秦熙，这些话要是私底下说对方没听见就算了，这个圈子忌讳同行说闲话，又没有招惹，平白无故被人说了，肯定心里是不痛快的。
闻锦找到机会插话：“我跟宋亦泠不是炒作，我们本来……”
“结婚了？”秦熙轻声问，目光瞥向宋亦泠。
“是，我们结婚了。上次我拍照本来就是误会。”闻锦明确地跟她说。
谁知，秦熙听笑了：“结婚证都没有算什么结婚？”
这句话让宋亦泠手腕忽地一颤，闻锦也是身子僵硬。
秦熙怎么会知道！
这句话像是古钟敲在她的心脏上，同时她明显感觉到宋亦泠手心紧了。
她转头去看宋亦泠，堵在喉咙里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
秦熙脚步顿了一下，捕捉到宋亦泠忽然骤变的脸色，仿佛已经扳回一句，鼻息溢出一声笑，转身便回了包房，刚刚打电话要接的人也没有接。
闻锦攥着宋亦泠的手，她们手心都是潮热，在秦熙走的第二秒，宋亦泠手心松开了，没有说话，没有表情，转身朝着外边走去。
在宋亦泠不说话的时候，闻锦心脏跳动的更加厉害，因为她太了解宋亦泠了，宋亦泠一个眼神她都能精确捕捉到含义，这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因为时间堆砌起来的默契。
酒店楼下隔壁街有民国造景，晚上还有剧组在拍戏。
她听到了人工洒水车在造雨。
闻锦连着叫了宋亦泠好几声，宋亦泠的步子还是不停，最后她绕到了宋亦泠面前将人拦下。
“宋亦泠，你好好听我说，我今天不是在躲她，她是约我了，而且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咱两没有结婚证的事情，我也觉得很奇怪。”
闻锦很极力的在解释，但这件事似乎是越描越黑，她们共同经历过，所以更懂秦熙是什么意思。
宋亦泠也有在听，眉梢上除了有未消散的愠气以外，还是一本正经听闻锦说话。
闻锦的声音止住了。
“继续说。”宋亦泠停在原地。
“我跟她之间没什么，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我信。”宋亦泠按下心里的潮涌，“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问我，有没有什么想问你的。”
闻锦当然记得，那天躺在床上，她一夜未眠，思绪烦躁。
“我指的是热搜的事情。”
“我知道。”宋亦泠眼周轻微红了。
闻锦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腕：“所以你为什么不问我？”
宋亦泠没有挣开她，这瞬间身子是疲惫的，她压住所有的情绪，包括会发抖的声线。
“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你是想听这个答案，还是问题？”
闻锦眼神牢牢定在宋亦泠脸上，迫切的想洞察宋亦泠所有的情绪，但她又不忍心带着狩猎者的目光去看，而这种感觉会将她牢牢锁在一个密封的玻璃瓶内，窒息、闷热、什么都听不见。
“答案。”闻锦捏着她的手腕，同时目光放软了。
宋亦泠深吸一口气问：“你还想离婚吗？”
闻锦眉心往里走：“你要问我这个？”
“这不是问题，是答案。”
宋亦泠把住她的手腕，将手腕从闻锦手心里抽出来，没有一点犹豫转身便走，那些她想说的话都在这个答案里，这个答案是模糊的，也是清晰的。
就这样，宋亦泠自己也被困在自己给的这个答案里。
她周身酸痛无力，洒水车的声音钻透耳膜，明明这条街没有人、没有声音、更没有下雨，她却宛如被大雨浇透，浑身矜败。
有句话秦熙点破了她。
她在害怕，怕什么？大概是重来，那些一腔孤勇已经被消磨殆尽，所有的坚定回到原点时，对方会有更好的选择。
而她，不是失败后还要拾起的必须，是重来的路上，要避开的障碍物。
闻锦在原地，心脏传来的窒息感涌入浑身，她每一口呼吸都在疼。
站在原地看宋亦泠模糊的背影，目光陡然落寞，她吸一口气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就像倒在血泊里捏紧那份离婚协议一样，头昏脑胀，每口呼吸都会带出眼泪。
恍然间，她想起来了妈妈那句话。
没有平淡，是她们恰好因为生活都忘了。
在宋亦泠的记忆里，秦熙跟闻锦是同学。再往记忆深处走，是这十年来的经历。
详细讲的话，那大概要从第一次见到秦熙开始。
闻锦在试戏《仙渡》剧组的时候，秦熙最初是没有来试阿皎这个角色的。
是在闻锦定下了风缪以后，秦熙才来的。
两个人合作过一次，又是同学。关系自然是比别的亲近一些。
宋亦泠还记得，秦熙喜欢围着闻锦转，外人看来是老同学性格合得来，这关系在剧组里止步到了这个地方。
到底是朋友的心思还是别的，宋亦泠看得很清楚。
但某一层关系没有说破，大家都会装傻，用朋友这个词欲盖弥彰。
她们在一起以后，秦熙是个很会止步的人，宋亦泠即使跟李以乔不和，也不会将恩怨加在秦熙身上，这十年，秦熙事业蒸蒸日上，独自扛起票房大旗，是李以乔力捧的明星。
曾经有过一次，秦熙找到她。
那时候的带来了很多关于闻锦的海报，还有故事。
一个人在低谷时接受到了善意，才会产生别样的情愫，对于秦熙来说闻锦是一道光，一道高中时期照亮她的光。
话题到了这里，秦熙说想征求她的同意，想跟闻锦表白，不索取任何的关系，就表明心意。也不想做朋友了，输了，就当陌生人就好了。
秦熙也知道闻锦的选择是宋亦泠，不管她做多少努力，都是宋亦泠。
宋亦泠没有给回答，也没将这件事跟闻锦讲过。
当然，秦熙也没有表白，就那次过后，越走越远了。
这件事，一记是很多年。
所以她在害怕，害怕记住的这件事会成为闻锦另一个选择。
这就好像，没闯过的路是答案，闯过的就是选择题。
……
闻锦回酒店后，路过宋亦泠的房间，她停下来转过去敲了宋亦泠的门。不过宋亦泠没有开，她叫了几声宋亦泠的名字，宋亦泠还是没有她。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闻锦又去了一次，把小挽煮好的小米粥一块儿带过去了。
没想到宋亦泠早早的就去做妆造了，好似是在刻意躲着她。
两个人在剧组碰见也是岔开目光，闻锦知道剧组不方便说话。而从她的这个角度来看，宋亦泠的答案是很直白了当在说：离婚了，答案不重要。
是不是这个意思，闻锦就只是猜。
剧组今天拍摄的戏份是重场戏，关于九方嫣、风缪、阿皎还有几个宗门师尊对峙的情节。镜头要给到每一个演员，又要层层递进拍摄每一个细节。
所以格外的重要，连着重拍了好多次，直到最佳日光过去了，王琴才说明天接着拍这一场。
这一场戏挪到了明天，而明天的戏份又移动到了后天。
剧组统筹重新发了通告下来。
闻锦在休息的时候就在片场找宋亦泠的影子，找到了又发现宋亦泠在和许荛聊天，她不好过去打扰，就在座位上一个劲儿的灌水。
小挽问她：“闻锦姐，怎么你跟亦泠老师好几天都没说话了？”
闻锦也不回答，看宋亦泠那个方向。
宋亦泠正认真看着手里的剧本。
“我去趟洗手间。”闻锦把眼神收回来，起身离开了片场。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背过身，宋亦泠正朝着她看过来，眼神轻微暗淡了下去，拿着剧本的手指往里收，本子上记号笔清一色勾下了台词。
许荛看向她，眼眸浮现笑意问：“小吵小闹都没什么，哪个在一起不吵架，只是吵架，又不是不爱了，你剧本拿反两个小时了，你在看什么？”
宋亦泠这时候才将本子转过来。
许荛往她身边一探眼神，抿着笑：“你这本子上勾的全是阿皎的台词呐。”
宋亦泠低下头，轻抿出一个礼貌的笑，也没有说话。
手机叮咚一声，紧接着震动。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宋亦泠起身，将手机翻过来，来电显示是杨诗词。
她避开人才滑开接听。
杨诗词先一步开口问：“你确定秦熙知道你们没有结婚证的事情？不对啊，我什么也没查出来，但不过我倒是发现你给我的几个账号里边，有一个是秦熙。”
第26章 不谈恋爱
是她，情况有以下两点。
1：让事情发酵转变风向（后果：闻锦被黑）
2：隐婚事情关注度降低（后果：闻锦被黑）
两点都是一个结果，基于这个点上，秦熙倒是不会这样做，而她关注闻锦的小号，是别的目的，或许是从高中起便开始注意到的闻锦。
宋亦泠查不出来，揉着眉心细细想这个事情。
耳机里还是杨诗词的声音。
“你们的事儿还有谁知道？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你漏掉了谁？”
宋亦泠面上稍显得有些烦躁，压低了眉心肯定道：“不会。”
就回了杨诗词两个字，干脆以及利落，这时候的她刚跟闻锦认识，前前后后都是清清白白的。
耳机里边沉默着，宋亦泠手碰上耳机，以为信号出问题了。
谁知杨诗词的声音结结巴巴又挤出来：“你不会在怀疑我？我没跟人讲过，你怀疑毛黎都不应该怀疑我。”
“没有怀疑你。”宋亦泠无奈地摘了耳机，点开免提，将手机搁到小凳上。
双手交叠捏住衣角，往上举过头顶，外衣在发丝上带了些静电。
“挂了，我回酒店。”
宋亦泠单手抽开衣襟侧面的绳索，另一只手挂断电话。
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后，小旗递包过来：“亦泠姐，车在外边。”
宋亦泠把屏幕滑到主页，锁上手机。
“拍完了吗？”她问。
小旗说：“听说还没有开始拍。”
宋亦泠稍作停顿，心脏被这句话搅得浑浊。
小旗偏头看了看，小心翼翼问：“我们要去看看吗？”
“拍戏有什么好看的。”宋亦泠把手机交给小旗，径直出了化妆间。
普通观众看到成品影视剧播出，很难想象到拍戏是最无聊的事情，演员面对镜头要演出悲欢离合，要在围观下呈现剧本，稍加情绪不对，拍出来的效果都不好。
深夜十二点，闻锦还没收工。
王琴亲自导这一场重场戏，灯光后的摄像开始移动。大家都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器，录音组也屏住呼吸等王琴喊CUT。
声音传到王琴的耳机里，她皱了皱眉，手往上抬了抬。
方副导喊了CUT。
“小锦，佳佳，你俩喝过白的吗？”王琴朝着场中央喊。
闻锦和孟佳相互看一眼，都没喝过白的。
闻锦平时喝酒，但从来没沾过白的，剧中的阿皎和风缪也没沾过酒，今天这一场戏是临近大结局的戏份，风缪感谢阿皎将她从梦魇带出来，两个人聚在一起喝酒的戏份。
都没喝过酒，那刚沾酒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手里的瓶子装的是矿泉水，喝得面不改色。
王琴又问：“那能不能喝？能喝我让人给你们换成江小白，先喝点酝酿一下，然后我们开始拍。”
孟佳先站起来：“没问题。”
说完话还看向旁边的孟母。
就这样，道具瓶里换成了白的，闻锦凑近一闻，眉头皱了皱。
剧组一场戏不能拖太久，昨天预计的片段没有拍完，今天又增加了时间，消耗的时间都是钱，剧组的投资有大部分都花在了演员片酬上，这时候王琴能省则是省，能快速拍完的绝对不拖。
在几口下肚以后，闻锦觉得喉咙的灼烧好了些，慢慢适应了这种感觉。
白酒辛辣味让她整个口腔觉得不适，回甘后直咽口水，闻锦就坐在房顶跟着孟佳大口大口的喝着，面部又会因为白酒不自觉地产生不适神情，这就是王琴要的效果。
……
宋亦泠看了好几次手机，洗澡时都将手机放在台子上，余光随时都盯着。
但整个过程，手机没有任何的动静。
穿上浴袍后，头发还是半干状态，宋亦泠拿着手机从屋子里出来，手指不嫌无聊的乱滑着，从微博退到微信，又点进新闻里，内容也没看，只是滑着。
直到屏幕上边出现微信消息。
手机在手心里震动传来麻意，她站床尾点了进去，看到新消息的备注有一瞬的失落感。
[裴悦：宋老师，收工了吗？我刚收工，带着宣传来探班。]
演员在进组期间，公司会派艺人宣传探班拍照，回去能写几篇演员宣传通稿。但不过都是中期才会派宣传进组，这次前期恰好公司别的艺人在横店拍戏到中期了。
宣传替裴悦取素材，所以让裴悦跟着一起来探宋亦泠的班，回头还能多一篇稿子。
宋亦泠跟裴悦很熟，以前没有独立工作室的时候倒老是在公司撞见，一来二去说说话，关系可以说普通朋友的位置，更深层次的是没有的，就比如宋亦泠热搜，“朋友”就不会问，而朋友是会比媒体先一步八卦。
宋亦泠还正在回复：收工了。
还没发出去，消息由弹了过来。
[裴悦：我看到仙渡片场了，正在收工，那我明天过来。]
宋亦泠删除打好的字，重新打。
[宋亦泠：在那儿别动，我来接你。]
[裴悦：宋老师？你来接我？]
没看到人，宋亦泠也能想到表情，她换了一件衣服，半干的头发随意挽起来就出门了。在房门打开那一瞬，宋亦泠听到电梯“叮”一声，视线轻微的抬起来。
闻锦从电梯出来险些扑倒，小挽眼疾手快抓住，连忙搀着人。
宋亦泠脚不自觉地往前一步，目光紧盯着闻锦，摁住语音键回复裴悦。
“我收工了，先不过来了。”
“这白酒怎么后劲这么大，能吐出来吗？”小挽拍了拍闻锦的后背。
闻锦捂着嘴干呕，一张小脸吐得通红了。
“闻锦姐，我们先回去卸妆，睡一觉就好了。”小挽哄着她，随后拧开矿泉水，往闻锦那儿递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面前的宋亦泠。
“亦泠老师，今天拍戏王导让喝的真酒，闻锦姐喝多了……”小挽解释到一半。
闻锦也抬起头，晕乎乎地望着宋亦泠，脸上的妆已经花了，口红也被磨得没有了，宋亦泠刚要开口说话，闻锦忽然就扑了上来，软乎乎的身子紧紧贴着她，她心口轻微起伏，腰身被紧紧环住。
闻锦委屈问：“宋亦泠，你为什么要凶我？”
宋亦泠暗暗道：“到底是谁比较凶。”
小挽在诧异的神情中止住了呼吸。
宋亦泠一顿，心脏咯噔跳动着，那种柔软仿佛隔着衣料嵌进身子里，滚烫的灼烧感像是燃烧的酒精裹住了她的心脏。
她低眸看了看闻锦，怕人滑下去，伸手拖住。
“你回去休息吧，我来。”
“哦……哦好。”小挽还是不太放心，三步两回头后才钻进电梯。
宋亦泠刚带闻锦回房间，大门一关上，闻锦先一步跑到洗手间，手把着马桶边缘吐了起来，她下午没有吃东西，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狼狈得像是淋过大雨的小鸟。
宋亦泠将化妆棉沾上卸妆水，将她转过来帮她擦着脸，毛巾擦过唇角晕出的口红，晕开的睫毛膏沾在眼帘下，手一并带过去。
闻锦迷迷糊糊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宋亦泠下手力道过重，她的呼吸重了一拍。
闻锦半阖着眼看面前的人，软绵绵带上鼻音哭了：“宋亦泠，怎么又是你啊。”
“你想是谁？”宋亦泠语气平和，扔掉脏了的化妆棉，换了新的，刚转过来，闻锦就又扑上她，重复着刚刚的动作，环紧了她的腰身。
“你后不后悔，不接我电话？”闻锦忽地冒出这一句话，扬起唇角看着她，明明是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头埋在宋亦泠肩膀，好似是有半刻清醒的，她紧紧压着宋亦泠，哭得没有声音。
“我接不了，我当时……”宋亦泠说到这儿哽咽住了，声音断在喉咙里。
喝酒的是闻锦，但她却比喝多的人还要难受。
那种感觉是无形的，无形到浑身滚烫，像是被酒精浸泡着伤口，刺痛、发痒。
停顿了两秒，闻锦抬起头看她，目光还是朦胧无神的状态。
脸颊上挂着泪珠，裙摆的布料随着风一点点摩擦着宋亦泠的小腿。
“我特别讨厌你。”
闻锦声音闷闷的，她双肩都跟着细微发抖。
宋亦泠呼吸缓而闷，喉头瞬间紧了说不出话。
闻锦那天打电话也说了这句话。
闻锦当时声音哽咽地质问：怎么走着走着，我们就到了两条不同的路上。
“我知道，你说过了。”宋亦泠应着她的话，双手环着她，将手腕的皮筋缠在闻锦的头发上，避免待会吐了弄脏头发。
“你不知道……”闻锦的脸在她衣服上蹭了蹭，没有卸干净的粉底沾上她的衣服。
宋亦泠也没在意，一圈圈缠着她的头发。
闻锦继续喃喃地说：“我讨厌你这么忙，你为什么这么忙？你忙到…….你不回家吃饭。”
闻锦话说不清楚，拧紧了眉头。
睫毛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唇角瘪下去和着酒气委屈地说：“你不吃饭就算了，你回家都不亲我。”
宋亦泠闻言眉心皱了皱，被忽如其来一句醉酒话浇透浑身，心脏上的刺痛感也减少了，视线就走到闻锦脸上。
闻锦眼眶红着，蹙着眉间，哭着说：“你忙到我们性。生活都不和谐了，你要跟我谈柏拉图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什么时候跟你谈柏拉图了？”宋亦泠被她逗笑了。
“你谈……爱……你不谈……性，你不是好人。”闻锦推了推她，混着酒气还知道抹把泪。
宋亦泠后腰撞在了洗手台角，她吃疼的吸了口凉气。
她不清楚闻锦是不是醉的没有意识，但也不计较，掌心扶着腰，伸手勾下毛巾，打开水龙头。
“喝多了怎么不忘点别的，我就该抽个空跟你谈一礼拜性。”宋亦泠说完其实也才想起来，是有很久了。
在谈离婚前很久没有过了，因为她跟闻锦不在一个地方。
见面的次数都变得少了起来。
闻锦这时候忽地抱住她，仰头看着她，眸子里都是眼泪打转，视线在暧昧的气氛中渐渐松了，轻点着脚尖，靠了上去。
第27章 不谈恋爱
宋亦泠和闻锦第一次是在确定关系后的第三天，那时候的她们都是新手很生疏。过程中总是迫切寻找出口，笨拙又难耐，只能通过声音和言语询问怎样才能让对方感受到传达的爱意。
闻锦吻她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是麻木的。
她没有反应过来，毛巾在手心里压出褶皱，感受唇瓣的麻意撩拨浑身，克制、智，在这时候都不在思考的范围内。
没有感受到回应的人，手勾了上来，指尖隔着布料收紧，缓慢的呼吸声里能听到摩擦声。
宋亦泠心口起伏，在闻锦靠近的第二次，她回应着，无法克制地压住对方的唇角，空气里飘着亲吻声，不知道是她太过急促还是酒精麻痹了闻锦的耐力，一声闷哼像羽毛一般扫过她的耳廓。
闻锦身子一软，手腕无力地往下垂，人往下沉，双腿都失了力，她声音软软地：“抱。”
“抱去哪儿？”宋亦泠呼吸乱作一团，如被擦燃的火柴，干燥难耐。她还是听闻锦的，将人抱起来往浴室外面走。
宋亦泠没开灯，借着浴室散在客厅的光线，把人放在了床上，转身从衣柜找了一件软料衬衫出来，扔床尾。
闻锦浑然不知觉地躺着，手臂搭在床沿。半身裙折叠起来被小腿压着，内衬盖住了隐私的地方。
宋亦泠脱了她的鞋子，伸手解着闻锦纽扣。
一颗，两颗。
闻锦呼吸起伏，滚烫的肌肤碰着她的指尖。
宋亦泠手停下，思考着要不要帮闻锦换衣服。走神的这两秒，手腕被握住了，她抬起眼皮闻锦，捕捉对方眼里的清晰，但很遗憾，还是朦胧无神的状态。
“我给你换衣服。”宋亦泠试着把手腕抽出来。
宋亦泠根本没料到，说完这句话，对方手上一使劲将她前拽，一阵酒气铺面而来。
她对着闻锦的视线，听对方撒娇的声音：“我让你抱，宋亦泠。”
宋亦泠喉头滑动，慢慢说：“我先把衣服给你换了。”
或许是隔得太近，鼻尖碰上的时候痒痒的，闻锦的目光也在对视中放软了，呼吸变得缓慢而闷。
闻锦试着抬起下巴，轻微一动，两人唇瓣犹如蜻蜓点水碰了一下。
四周漆黑，尝到甜头的蚂蚁会再次试探，宋亦泠轻偏头靠上去，吻一下，又放开，亲吻声在静夜里很是明显。
闻锦熟练地抱住她，不用教主动贴上，两个人交缠在一起。
没有试探，没有拘束，默契的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方式，吻漫长且有力，又似带着急不可耐。
宋亦泠将吻从唇角带到耳畔，直到一声轻哼，她加重点在耳垂的位置，指尖解着第三颗纽扣。
一直到最后一颗，闻锦很乖的随着呼吸半起身，后背的暗扣什么时候松的她没有感觉。
褪下的衣服跟那件衬衫一块儿扔在了床尾。
房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乱作一团的呼吸声，闻锦抱着她的手松开了。
温热细腻的吻意蔓延至浑身，左心房的位置传出一阵酥麻感，她更是提不起半点力气，发尾刺着她的皮肤，又痒又麻。
闻锦忍不住动了动，声音软了下去，要说的话瞬间也断片了。
身子沉重得提不起来，往深渊一直坠落，坠到尾端落入云朵上，轻飘飘的感觉袭来。
馨香灌着感官，呼吸是热的。
酒精的刺激下，她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如在热带雨林穿梭了一番，碎发都黏在额角。
轻捻慢拨的攻势拉长了深夜，闻锦急着缠上去，……………………
宋亦泠不着急地回应着她的吻，慢压着她的气息，空气里都是乱作一团的呼吸声……
忽然在传来一声吃疼的倒吸气声，闻锦眉头紧紧皱着。
宋亦泠察觉不对，收了回来。
思绪被智填上了，面前的闻锦是十年前的，还没谈过恋爱的人，也还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她退回来，进度从中间拉回开头。
轻舔慢舐温吞对方的呼吸。
…
这个过程难以言喻。
闻锦仿佛置身于冬日的冰湖里，浑身不是寒凉，而是炽热，平静地吞咽着感受……
宋亦泠素来专心温柔，……吻擦过耳畔，像在冬夜随着风声起起落落，磨着薄雾，穿透云层，反复试探压顶云寂静，搅乱了万物，听到了一声不同寻常的风声。
这声音会让人丧失力气……终于，她移了位置。
黑夜里，……被发丝擦过。
绸……没了……万……没了……，紧张地跳跃、……没了……最终浸出些潋滟出来。
……
宋亦泠起身，抽了张纸巾擦试唇间。
闻锦还攥着她的衣角，擦过的纸巾顺带扫了扫领口处……领口被打湿了。
闻锦像睡着了，纤细的手臂搭在床沿，嘴里还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
宋亦泠给她穿好了衣裳，横抱起……闻锦靠在她怀里说了句什么。
当时她没听清，靠近问：“嗯？”
“我不想回家。”闻锦眉心微微皱着，说完又在她衬衫上蹭了蹭。
这是闻锦第二次这么说了，宋亦泠起先刚回来，觉得像是一场梦，或许她是有回去的机会，毕竟在那个世界，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处。
逃避一直不是她喜欢的。
转念想或许她该庆幸，庆幸闻锦也在这儿，如果只有她回来了，那现在闻锦要怎么办？
第一天，她在等回去的机会。
第二天，她在查看这时候的闻锦，翻微博，看新闻。
第三天，她想见闻锦，想见这个时候闻锦。
见到了以后，她竟一眼看出，闻锦已经不是那个见到她会紧张地唤声宋老师的闻锦，也不是那个一眼就面红心跳的闻锦，她从容，她傲气，甚至眼里有恨。
宋亦泠没办法辩解，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关注网络新闻的她也忘记了。
关于重生前的记忆，她停留的最深的就是在会议场上的争吵。宋亦泠也是在会议室内看到了闻锦的热搜，有有据的监控视频就摆在大屏幕上。
她很想努力保持镇定，全场所有人都盯着她，在她脸上找真假，看热闹。
她也想试着压住自己的脾气，压住那一瞬间的崩溃。
但真的很难，因为这段时间积攒了太多的委屈，这些委屈就好像是一块锈迹斑斑的钢刀，封禁在记忆深处，无人问津。
“宋总要怎么处这件事？这视频都放出来了，是实锤。代言那边全部要撤掉，《深处》昨晚刚发定档预告片，对赌协议的事情已经遭到了泄露，制片方等着要补救措施。你要保闻锦，这公司都得赔出去。”
对赌协议是金融界的话术。
公司高管在宋亦泠转来转去，也不管这会议场上有几个人，临时改变会议内容，没人想到。
宋亦泠没有给答案，出会议室后压住了慌张。
“怎么回事，查到了没有？”
“查了，新来的那个说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内容，还在调监控。”
“我不是问这个。”宋亦泠手里的本子拍在杨诗词胸口，“我是问视频怎么回事？”
杨诗词站在原地回：“还在查，不要着急，现在事情讨论度是很高。”
作为当事人，宋亦泠应该是整个公司最后一个知道的。
宋亦泠这时候更加生气了：“你们可以啊，出事到现在不跟我讲半个字，什么意思嗯？手机给我。”
杨诗词手放进衣兜，也没拿出来。
“你一回来就开会，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另外，离婚协议我帮你拟好了，看你现在这样犹豫不定的，你们为什么要离婚？”杨诗词放低了语气问她。
“她说淡了，各有选择吧。”宋亦泠这么回的杨诗词。
话音一落，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来。
“宋总。”
李以乔踩着高跟杀了过来，唇眉上是笑意：“出这么大事，我就得亲自找你了，丢卒保车想好了？”
宋亦泠撂起眼皮看她，连个礼貌的笑也不会抛给她。
“你先处家事，正事我在会议室等你。”李以乔缓缓轻笑，折身绕开了宋亦泠。
共事的在边上看见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别冲动，这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如果只是劣迹艺人，不会对公司受到影响。”共事的直接挑明说，“《深处》打算先拿奖后上映，现在拿了奖不能上映，亦泠你可以相信闻锦，我们都可以相信，但不是凭你一张嘴来信的，视频是证据你懂不懂。”
“手机给我。”宋亦泠再次强调。
杨诗词这时候也不肯动了，走到今天，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
共事的说：“我来处，交给我，你不能不管我们死活。”
“给不给？”宋亦泠又问。
杨诗词也摇头。
宋亦泠吸一口气，她忍着脾气，稳住所有的情绪说，声线开始发抖：“给我！”
“不许给！”共事的把住杨诗词的袖子。
所有的真相都会被大众认定，宋亦泠在给闻锦洗白，因为两年前宋亦泠力捧闻锦上综艺做导师已经是被舆论绊了一脚。
她常常会觉得，自己不适合玩脑子。
她有成长，那是这十年累积的经验。
而十年前重新开始，她也会少走很多弯路，甚至可能会坚持在荧幕前，这些都是不一定的。
出事那天，她想，她要问问闻锦，问热搜是怎么回事。
她想听听解释。
回来了以后，她才发现，其实她们的问题，一直都不是热搜。
也不是信任感，是还在不在意。
从她想听解释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是在意的。
她是不想离婚的，只是她暂时忘了在意的感觉，暂时让平淡填补了爱。
……
闻锦醒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昨天拍戏晚，王琴调整了时间，等中午最好的日光段开拍。
所以她在十点前去做妆造就好了。
耳边有吹风机的嗡嗡声，声音很小，但却又很是清晰。
她手肘支起身子，眯眼环视四周。
房间的布局跟她一样，但床褥的颜色确是清新的薄荷蓝，桌上的加湿器还在工作，这不是她的房间？这似乎是宋亦泠的。
她是记得进了宋亦泠的屋，不过那好像是一场梦。
吹风机的声音停顿了。
她循着声音下床出了卧室直奔浴室，她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太薄显得似是很透，隐约还能看见身形。
闻锦放慢脚步，探头往浴室看去。
宋亦泠正在镜前扎头发，动作缓慢轻巧，目光轻往上抬，从镜子里对上她的眼睛。
她顿时就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闻锦转头要逃，宋亦泠忽然叫住她：“藏什么？”
第28章 不谈恋爱
闻锦怎么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喝多了，但怎么上了宋亦泠的床，这一段是忘记了。
她淡定地转过去，动作不含蓄，缓慢对着宋亦泠的视线：“我怎么在这儿？”
“我带你进来的。”宋亦泠用湿巾擦拭着手心，从手背到指节，说话也是慢吞吞的，“你喝多了，小挽扛不动你。”
“所以是你主动带我进来的？”闻锦往前一步眉心往里走，挂在耳后的头发随着她步子幅度往前掉。
宋亦泠轻点头，眼角的弧度透出闲适：“闻老师，你缠我身上你是只字不提啊。”
闻锦面颊被她说红了，被吹出的空调风熏得慌张，移走视线，镇定回：“我以为是做梦。”
“这么说，你连做梦都想跟我睡？”宋亦泠看她脸上的红晕，笑了。
宋亦泠到桌边倒水，跟她说：“早餐在桌子上，粥没放糖，温度正好。”
宋亦泠此时的态度像是无事发生，也没有一点翻云覆雨后的扭扭捏捏，也不收敛那些姿态。
“宋亦泠，你趁人之危。”闻锦往桌边走，态度没有刚刚好了，倔强撑起来的正经只是暂时的。
宋亦泠把水杯往前递：“你怎么不说是你借着酒劲占我便宜？嗯？”
她托举水杯的手腕抬了抬，眉梢轻挑，没有傲慢，只有调侃。
闻锦笔直的脊背僵硬无比，清秀的眉目强撑着装出的坚韧，没有，但气势足，她在自己这儿也是赢家。
“宋亦泠，你是不是喜欢耍流氓！”闻锦忽地转过去，声音好似平铺直叙，不带一点骄矜，因为她先开头的，就没办法光明磊落质问。
“那不是，对你怎么能叫耍流氓。”宋亦泠梳着头发，挂到耳后，腕上的皮筋一圈圈绕着，扎好头发后，低声轻飘飘补充，“对你这叫调情啊。”
闻锦这下肠子都悔青了，两道目光似是要把宋亦泠戳出个窟窿。
而她的视线又很轻巧且不自觉地往下移动，白皙的胸线停在视线范围内，熟悉的馨香能让她模糊地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像走马灯一般，忽地闪过。
宋亦泠看她神情，眉眼的笑意深了一些，故意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轻佻眼尾：“想起来了？”
闻锦仓促将目光移开，喉头滑动，镇定道：“你都知道我喝多了，怎么会记得。”
“那我帮你想想？”宋亦泠玩味看她，视线下走，正好落在薄衬衫上，一点红隐约贴在布料上。
闻锦手挡住，呈现保护自己的姿态，挺直的细腰一转欲逃，没想到被一只手扣住。
手掌稳稳拖着她，又在她转过来时候猝不及防往上移，她脊骨瞬间都麻了。
“宋亦泠，我跟你说我喝多了不记得了，我要是冒犯你我也不知道，那肯定不是处于我的本意，酒精会麻痹人的智，你懂不懂？”闻锦语速极快，话音一落，人转向宋亦泠。
睁眼对上宋亦泠扬起的眼尾，鼻尖只隔了一厘米。动作的幅度带起来些玫瑰香，甜腻又诱人。
“说完了？”
闻锦眉眼僵硬，屏住呼吸，脸都热了。
她牙关紧得很，宋亦泠眸光稍微低像一只搅乱气氛的狐狸，轻佻慢试往前碰，快碰上闻锦唇瓣时，闻锦手心往里收，轻侧首避开了。
宋亦泠语调轻扬：“怕我？”
她察觉没有慌乱，眼眸怔了一秒，手松开。
第二秒。
低下头，吻衬衫上的刚绣的红梅，想要吞噬殆尽这浅色，又小心克制的护着这阵馨香。
嘴硬跟诚实完全是不搭边的。
收敛在眼里的情绪一秒就乱分寸，像一阵波涛海浪毫无征兆地灌进血液里，一张一弛有节奏地冲进脑海。
闻锦手腕使不上力，声音渐模糊在呼吸声里，两个人的气息都乱作一团。
“想起来了？”宋亦泠的声音像是刚被春雨润泽的玫瑰那般一点点绽开。
点到不满足到，这种焦躁让闻锦面色红得更厉害，宋亦泠要碰不碰地挨着她的唇角。
闻锦不说话，后背发烫。喉咙也干涩得很，像被困在极地，迫切要寻找出口。
她眼睛瞧着宋亦泠，从蛊惑的视线再到诱人的唇色上，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吻上去。
宋亦泠似乎是看穿她的心思，轻偏头靠上去，浅尝戛止吻了她。
衬衫上若隐若现的梅色忽地被春色捉住，一种微妙感围着红梅打转。
这一点就像是点火的开端，闻锦竟不自觉地想往前靠，脚尖轻踮起时，宋亦泠停在原地等她吻。
闻锦心口起伏着，压着内心的慌张。智瞬间填满大脑，她怎么没想起来，宋亦泠就擅长勾的人不上不下，喜欢看着她主动凑上去。
“我要回去了。”闻锦一把推开她。
说这三个字声音发抖，转身加快步子往门口去，走了几步后停下，转回卧室。
宋亦泠站在原地笑了笑，也不拦着，转回到桌边揭开饭盒。
换衣服时闻锦才平静下来，直到看见衬衫胸口处湿了一块，她心脏砰砰直跳。
昨晚那身衣服上还混着酒气和香水味。她是顾不得这些的，路过宋亦泠身侧呼吸都屏住了，头也不回出了门。
“吃早……”宋亦泠话断在大门“砰”一声中。
手里的勺子还半举着。
宋亦泠盯着那个方向看，眼睛轻轻眯起来。宛如在吸取这空间里所有的温度。
闻锦想不在意这件事的，但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她没办法视而不见，也没办法清扫一早宋亦泠说的那些话。
继续发展是非良性关系。
这种要扼杀在摇篮里，不能助长。
所以后面的几天里，戏份拍完，闻锦转身就钻进了车里休息，看到宋亦泠朝她走来，她马上便躲，对戏时绝对不接宋亦泠的话。
平时也不在片场呆着，等着开拍，小挽再叫她。
她在车里玩游戏，拖着ipad打植物大战僵尸，目光盯着屏幕，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
“宋老师。”
宋亦泠刚拍完，正擦着唇角的血浆，眉骨的画得伤口过于逼真，循着声音转过去时，眼神很是烫人。
孟佳脚停顿，稍微愣了一下，随后说：“宋老师，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下一场戏我想找您提前对一下，不知道您有时间吗？”
“开拍前你找我。”宋亦泠慢悠悠叠着纸巾，撂话也快，说完就转了过去。
留了孟佳一个人在原地发愣，手腕拖着的剧本尴尬地往回收了收。
孟佳的助夏媛是新来的，之前给另一个演员当过跟组助，人很是勤快。
演员进组招助都不喜欢要新人，最不济都是希望有跟组经验的，有眼力见，人聪明。很多大学刚毕业的姑娘对演艺圈有期待，但最后在鱼龙混杂的剧组转不走，从此对这个圈子也祛魅了。
夏媛机灵，孟母也很喜欢。
人微胖，但五官底子极好，白皮肤大眼睛，说话也是得体。
不过漂亮的助，一般闲不住，也不会一直在助这个行业内打转。
见宋亦泠这般态度，夏媛先一步说：“孟佳姐，那待会儿开拍前，我去请宋老师过来。”
“你得罪过她？”孟母也看到了。
孟佳说：“没有啊，没有合作过。”
她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哪里得罪了宋亦泠，宋亦泠的态度说不上很好，但也不会特别差，句句有回应，但不多，也不会因为她出错而在拍摄时不耐烦。
总之对谁都客气，血液里确是冷的。
谈不上失望，不过这种感觉真有点糟糕。
“我之前在上个剧组听说，宋老师平时为人是谦和的，拍戏时比较认真所以显得冷清。”夏媛看似是在替宋亦泠解释，实际上这句话包含了很多含义。
孟佳和孟母都没有说话。
小旗已经搭好了椅子，买了咖啡。
宋亦泠往那儿一坐，Kari就上来帮她补妆，先擦干净血浆留下的红印，然后再去换下一场需要穿的衣服，最后再用粉饼补上。
“亦泠姐，你要的水果已经切好了。”小旗从包里拿出饭盒，半个苹果，几块哈密瓜加上两个圣女果和提子。
宋亦泠眼睫垂着，松唇说：“给闻老师送过去。”
小旗哦了一声，然后用纸巾包着叉子擦了擦，往闻锦那个方向去。
Kari笑说：“亦泠姐人真贴心，昨天给闻锦老师化妆还听她跟助说想吃哈密瓜。”
宋亦泠知道闻锦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很喜欢吃哈密瓜解馋，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水果，能很好的控制体重，又能当作零嘴。
两分钟后，小旗又拿着东西回来了，脸上表情难看。
“亦泠姐，闻锦老师说她不吃。”
宋亦泠面色平静，像是一早料到了，但内心又波涛汹涌翻腾着，看一眼小旗手里的东西，沉声说：“知道了。”
Kari抿紧了嘴，也不往下接话，三两下给宋亦泠擦好说：“亦泠老师换衣服。”
宋亦泠正在给闻锦发消息。
眉头稍微轻蹙着，隐忍了几天闻锦这种撇清关系的态度，面色都降到了极冷。
[宋亦泠：是我过来找你，还是你过来找我？]
走到更衣室，闻锦还没回。
服装师将衣服拿过来，拉开帘子：“亦泠老师，这件白色的内衬穿中间，这样能看到白领，扣子在中间夹层里，您有问题再叫我。”
宋亦泠指尖在屏幕上打字，敷衍式嗯了一声，拎过衣服钻进更衣室，脚勾住凳子坐下，缓出一口气将打好的字删掉，又重新打。
[宋亦泠：剧组组织媒体探班，娱乐周刊做主力，过来，商量一下应对。]
在剧组拍摄期间，王琴组织了媒体探班增加曝光量，将爆点戏先发网络做宣传。
之前媒体没有采访到她们，对于网络上之前模模糊糊的关系还会想要一个答案，当然这次探班，不能在明面着直接问，宋亦泠只是想找个借口。
消息摁下发出。
屏幕上顿现一个感叹号。
宋亦泠轻蹙的眉头忽地顿停住了，就这么把她删了？
第29章 人物
闻锦看着空荡的会话框，眉间是难以言喻的心情，她不敢安静，一静下来都是那天早上在宋亦泠房间的画面。
还会莫名地闻到宋亦泠身上的香水味，很浅淡甜糯的玫瑰香，以及那种在空气里散开的暧昧。像一道铁链拉系着她，不停将她往温水里拖拽，让她往下沉，最后沉溺于其中，贪恋那种感觉。
她不敢贪恋，不敢回想。
因为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们发生了这种事，虽然不稀奇，但宋亦泠每提一次，她尴尬一次。
尤其是最佳媒体要进组探班，宋亦泠这人胆子大，不避讳，这时候被拍到些东西，又得重回热搜贴上不敬业的标签，剧组是用来谈恋爱的新地图。
这些话太难听了。
手机一下下的在手里翻转着，人在走神。在片场等开拍的过程一直都是很漫长的。
小挽买好了饭提过来，还未走近，就喊：“闻锦姐，毛黎姐来了。”
闻锦这时候才回神，从车门望出去，毛黎手里提着东西朝着她挥手。
每次闻锦进组拍戏，就是毛黎的休假时间，这期间毛黎除了帮她审几个剧本以外基本没有别的事情做。
中午吃的清淡，一份黄瓜炒鸡蛋，一盒虾，几个混搭的素菜，摆满了小桌。
小挽平时都跟着闻锦一块儿吃饭，所以每次的菜基本是不会浪费的。
毛黎这次主要是跟着公司的艺人宣传一块儿过来的。
公司派了宣传来，闻锦懂。
受重视的时候，也就代表之前让她休息那番话不作数了，凡事都要看形式来。
同时，毛黎带来了一个消息。
毛黎还避着小挽才说：“你不知道吧，前几天秦熙回京华被拍了，被人拍到跟李以乔在一块儿，这照片要是爆出来，就坐实了她是李氏集团私生女的消息了。”
闻锦夹了一块黄瓜塞进嘴里，并不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
“这照片是星娱日报的一个娱记拍的，之前采访过你来着，你那次采访发言多大胆啊，我还请她吃了顿饭，把那段给剪掉了。就因为这顿饭，我俩关系不错。”
“星娱要爆这个料？”
“不，她没把照片带回去，准备私底下卖掉的，没想到被李以乔找到了，花高价给买断了。”
一般娱记不拿回社里的照片都会选择私底下出售，首选都是卖给明星本人，如果明星不买，那就到别的地方发一笔横财。
闻锦觉得吃饱了，搁下筷子。
毛黎还在说：“难怪呢，直接把丁饶那后台都给压住了，没想到真是私生女。诶，我说，你这CP还好没答应，童姐这次发了好大的火，这么大的事情你都瞒着，要不是宋亦泠那边能想到法子，她指定得放弃你了。”
“秦熙那头你就盯到这个？”闻锦擦干净唇角，纸巾抛进垃圾桶里。
小挽拿着垃圾袋进来收桌。
毛黎帮着擦桌，回：“你给我那个时间我好好查了，这一个月前后她去了一趟音乐节，还有个歌手开演唱会她去做了表演嘉宾，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啊，详细的私生活就问不到了，毕竟人家那助跟的久，不会在外边乱说话。”
闻锦听着这段话，认真的神情里出现一丝谨慎，插吸管的动作停下，看向毛黎。
“她是怎么知道你们没结婚证这事儿的？会不会是你给说漏了？”毛黎手肘放在桌上，专心地询问。
闻锦很平静转头看她，缓缓问：“你看我像不像有病的样子？”
“那就奇怪了。”
是很奇怪，闻锦第一时间反应的是，秦熙可能跟她和宋亦泠是一样的，十年前回来的。不过上次在网咖见到秦熙的时候，没有很特别的地方，一切都是正常的。
装是不可能装得这么好的。
所以是哪儿出问题了？闻锦现在能想到的就是之前在《宫墙》剧组跟秦熙说过些什么，或者是秦熙发现了些什么，由此给猜的。
闻锦是自己也忘了，在上个剧组跟秦熙到底聊过些什么，毕竟时间隔得太久了。
“今天我让宣传多给你拍点照，回去好多点宣传通稿，我发给你的本子看了吗？”毛黎帮她把头发顺，撇到肩后，让她走前边下车。
闻锦应着：“看了，我想再等等，挑点别的本子。”
吃饭会脱妆，而剧组正式开拍又是不定时的，闻锦如果不是要去找老师补妆，是不会往片场走的。
宋亦泠一直都是开小灶，小旗给她准备的午餐就更素了些，溏心蛋配甘蓝沙拉。
这顿饭吃的没味，她看着剧本勾今天的台词做笔记，心思也全然不在这上边。
闻锦怎么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把她删了？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得深，索性也就不吃了。
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后，宋亦泠浮躁的目光渐渐淡了下来。
小旗吃过东西后在旁边刷贴吧，平时空下的时候她喜欢上贴吧或者论坛吃瓜，有的真有的假，假的就感叹一下爆料者的想象力，真的就往下继续滑看看爆料者挖到了哪一步。
正好刷到一条爆料：听说一项不喜戴资进组的某导演这次栽了，还是栽在一位小花身上，这小花可有来头了，瞧着平日活跃少，没想到放着好好的银幕屏资源不占，非要挤流量圈，还惊动某位老前辈帮忙进组抢角，到场见组试戏的演员一个没试，直接定了这位。演戏那是一把好手，那演美女是演的出来的？真应了那句有话题度的才是明星，只混着个眼熟的那是演员，没代言粉圈小，看来也不是所有安心演戏的能安心。
小旗把这条爆料给宋亦泠看。
宋亦泠扫第一排就猜到了点的是谁。
“亦泠姐，底下有人在猜，会不会真的把这件事给捅破了？”
宋亦泠云淡风轻说：“就只差把名字给贴上去了。”
的确是这样，因为剧组妆造官宣海报的时候，底下是有不少人在吐槽，闻锦的海报位稍小一些，为了避免撕番位，剧组刻意将配角的大小调整得差不多。
毕竟这是大女主，除了宋亦泠以外，大家的戏份是大差不差的。
这条爆料很有意思，紧紧一分钟点赞多了一千，小旗再退出去刷的时候已经被删除了。
“诶？怎么没了？”小旗又刷了好几次。
宋亦泠没听小旗在说什么，手里的笔一扔往片场去，这时候闻锦应该吃过东西要去补妆了。
宋亦泠刚准备下车，迎面一道阴影盖住她，她抬眸看去，夏媛恭敬地跟她打招呼。
“亦泠老师，您好，我是孟佳老师的助。”
宋亦泠看着她，认得，在片场老是撞见，这个自我介绍只是一个过程。
“夏媛，怎么了？”小旗是和夏媛认识的，剧组的助很多都是两人或者三人一个房间，都是隔壁挨着的，一来二去要不了两天就熟了。
“我听说亦泠老师中午吃的比较清淡，拍戏这么累下午容易饿，所以买了点面包还有菠菜汁给亦泠老师。”
突然送东西，很莫名其妙。
宋亦泠视线下移，看着夏媛手里的牛皮袋，有封口，正面是透明的塑料模隔着，能一眼看到里面瓶装的透绿菠菜汁。
夏媛被宋亦泠看得不知所措，但仍旧是微笑的对着宋亦泠，眉间稍微拧了一秒。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不自觉地冒出冷汗。
宋亦泠开口问：“什么事？”
夏媛松了一口气，笑回：“是这样的，快到开拍时间了，孟佳老师找您对对戏，找找戏感。”
“我等会过去。”宋亦泠敷衍式回，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欲绕开夏媛。
没想到夏媛却拦住了她的去路：“亦泠老师，您试试合不合胃口，这家新品卖的很好。”
“你拿回去吧，我不吃。”宋亦泠二次折身往前去，夏媛继续拦。
“您收下吧，今天通告很满，晚饭时间为了取光延长，肯定会饿的，补充能量。”夏媛热情的态度像一道刺眼的阳光，撕开袋子，“您试试，要是您觉得菠菜汁好喝，我下午再给您带一份。”
夏媛一边说，一边拧开了瓶子，递给她。
小旗见状马上上前：“给我吧，我来。”
宋亦泠没听到夏媛说什么，步子一快往前，牛皮纸袋在她这个动作里“啪”一下掉到了地上。
宋亦泠往回看，菠菜汁撒了出来，浸湿了袋子，她沉下的眼帘这时候放温和了一点，低身把东西捡起来，交给小挽。
夏媛错愕的神态，盯着地方沾湿的地方，眼眶似是渐渐红了，宛如受了委屈，两颗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
“我还有事，待会儿会过去。”宋亦泠拿了张纸巾给她，随后也不打算在原地停留。
这一幕正好是被闻锦看到了，她从房车里出来便看到了夏媛哭，宋亦泠递纸。
毛黎注意到，抱着双肘问：“看来宋老师底下没什么架子啊，这小助缠着摔了东西，也不是她的问题。”
闻锦还是盯着夏媛在的那个方向，想着宋亦泠刚刚那个放软的眼神说：“她见不得女孩子哭，你在她面前哭一个，她也这样。”
闻锦还是有点吃味，那个眼神就这么扔给了别人，是的，她很小气，心里不舒服。
片场补妆时，毛黎跟着让宣传拍照，也有剧组宣传在录花絮，这些大概都是会在后期营业的时候放出来。
“拍背影，回去写稿的时候注意注意。”毛黎提醒着带来的艺人宣传。
小姑娘刚大学毕业干这行觉得新奇，脖子上挂着新款相机，见到什么都拍了下来。
闻锦补好了妆后，开拍了，这场戏是阿皎和九方嫣的对手戏，两个人被困在梦魇神树里，阿皎正跟她开着玩笑。
在她对着宋亦泠笑的时候，还莫名的觉得有点奇怪，而阿皎又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说话没什么分寸，尤其是开着玩笑喜欢动手。
闻锦左脚跟宋亦泠绑在一起，一根道路铁链拴着二人，她的脚腕画了淤青，而宋亦泠的脚腕处是没有淤青的。
“你们木偶是不是没有知觉？”闻锦转过头问她，这一下猝不及防对上宋亦泠眼睛时很容易出戏。
宋亦泠台词厉害，微表情都贴合人物，不会因为对视而出戏。
“你是问我疼不疼？”
闻锦眼睛亮晶晶的，靠近了些抿笑问：“那你疼不疼？”
“这里疼。”宋亦泠指尖停在心脏的位置，字字咬得清楚，又仿若释怀，云淡风轻，风轻吹，眸子红了一圈。
闻锦顺着看下去，丝毫没察觉宋亦泠的神情：“你不是没有心脏吗？”
两个人对视着，凉亭的廊道上，四周都是虚幻的场景，白日都是幻影，道具师调试鼓风机，让宋亦泠鬓角的碎发轻轻飘着。
她哽咽了后，回：“长出来了。”
“好！”王琴站了起来，对这一段很是满意，耳机还挂在脖子上，“很不错这一段。”
闻锦松下一口气，这应该是今天最难拍的一场，她要和宋亦泠对视，要绑在一起，这是拍的第三次，终于没有偏离状态。
宋亦泠跟着去看一遍录播，在播放到结尾时，她说：“不太好。”
“哪儿不好？”王琴诧异了。
摄像灯光都诧异了，纷纷望向宋亦泠，当然，包括旁边的闻锦，秀眉拧着等宋亦泠往下说。
“没有心脏，阿皎这个角色医治过上千冤魂恶鬼，这一场戏是破冰重场戏，她刚对九方嫣改观，按照角色性格来说她应该很好奇才对。”宋亦泠说这话转头看闻锦。
闻锦被她一看，竟莫名地紧张。
王琴觉得有道，转头问编剧：“这个地方加一场阿皎伸手去摸九方嫣心脏的戏份，需不需要补充台词？”
“补充一下会更好。”编剧回答，“我再加两句，这个情节相对来说更饱满。”
“编剧老师，能不能让闻锦老师直接靠上来听心跳声？”宋亦泠声音清晰，眼帘缓缓往她身上一搁，唇间上扬。
闻锦抿着的唇瓣更紧了。
宋亦泠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第30章 人物
“多加了两句台词OK吧？”王琴先问宋亦泠和闻锦的意思。
闻锦审过台词后发现是很贴合人物，也没什么意见，两分钟背下多加的台词然后走一遍情绪。
走情绪，现场先试流程，拍的时候代入感会更好，这就跟现场走走戏是一样的。
卡到正问宋亦泠没有心脏那一段，闻锦犹豫了一秒才靠上去，耳廓和宋亦泠胸口隔着两厘米的距离。
宋亦泠抬起眼眸看她说：“近点。”
“我知道。”闻锦语气冷绝，话音一落，宋亦泠搂着她往前贴近，她的耳廓猝不及防贴上宋亦泠胸口。
“这样。”
宋亦泠轻声提醒她。
闻锦靠近是能听到宋亦泠的心跳声的，有节奏不紧不慢，很是淡定，她在熟悉的馨香中心跳加速。
随后猛然推开宋亦泠。
两个人的气氛四周无人察觉，王琴看走的这段戏很是满意，这个情节更加丰满了，能更好的概括出当时的处境。
“准备一下，开拍。”
王琴摁下对讲机，补光板开始调试位置。
宋亦泠见闻锦紧张得耳廓都红了，视线轻缓缓地移动开，收掉脸上的表情，眉头上扬：“准备好了吗？”
闻锦不回，对着王琴喊：“可以了。”
这一场戏拍的算顺利，闻锦解人物是透彻的，但她同时也发现宋亦泠能很轻巧地把握住九方嫣的每个神态，包括掌握住心。
在宋亦泠出道那会儿，很多观众对其声称是天赋型演员，闻锦也知道宋亦泠拍戏认真，前世那会儿，宋亦泠在片场不是拿着剧本，就是在翻大纲，也会为了贴合角色去体验角色的生活。
这些都是宋亦泠。
在工作中的一面她见过，当然，爱情上也是有的，要说在一起十年尽是失望是不可能的，她们美好过，习惯有对方的存在。
多年前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某一天提离婚的会是她，而矛盾的也是她。
闻锦在换戏服的时候，思绪还轻微飘着。距离媒体探班还有一天，今天这场戏拍得她面红耳赤，剩下的都是宋亦泠和孟佳的戏份了。
一些老戏骨等着媒体探班结束就需要暂时离组了，而她们也会从场外转到场内做拍摄，毕竟是仙侠剧，有的场景搭建会耗费财力，所以很多剧组会选择幕布拍摄后期加特效。
天气转凉，闻锦裹了大衣在身上。
从试衣间出去的时候，她的脚步刹在一阵声音里。
“我想回老房子住，方便给我钥匙吗？”白歌的声音，踩着长靴，手缓慢地放进衣兜里。
宋亦泠说：“我不喜欢家里住人。”
“那是宋遇的房子不是吗？”
“房本是我的名字。”
白歌仍旧是眉目和善，盯着宋亦泠看了几秒后，问：“亦泠，我怎么觉得我这次回来，你的态度很奇怪，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宋亦泠眼皮轻撂：“怪吗？”
她倒不是讨厌白歌，而是知道接触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倒也不至于过于冷淡对白歌，毕竟是宋遇的对象。
不过前世从宋亦泠知道，是白歌选择离开，后边算是压垮宋遇最后一根稻草，而让宋遇选择自杀以后。
宋亦泠的确是想躲着白歌。
她是不喜欢道德绑架，这件事虽然跟白歌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每每看到这张脸，她其实就会想起来这件事。
“很奇怪，你是宋遇的妹妹，她不在了，我自然是也拿你当一家人。”
“是吗？”宋亦泠轻轻笑了笑，随后眼底沉下去，“当一家人？那你跟我姐现在什么关系？”
“怎么这么问，她已经不在了。”
“要是在呢？”宋亦泠问，“女朋友还是什么？”
白歌不说话，在宋遇死之前她就单方面提出分手了，此刻白歌心有余悸，听宋亦泠这么问，目光浅移开，心口跟着起伏。
闻锦听到这里，视线微敛，脑子里思考着宋亦泠问的白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闻锦老师您还没走呢。”
化妆师陈姐恰从对面的化妆间出来，一眼就对上她恭敬地打招呼。
此时在廊道上的宋亦泠和白歌都有默契地朝着她这个方向看。
闻锦有种偷听墙角被抓包的感觉，脸上顿时臊得慌，轻点头回应。
陈姐继续说：“今天王导说明天媒体进组想给您改改妆，我明天负责给您改妆。”
“好，我知道了。”
闻锦应下。
赶紧跑，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宋亦泠已经朝着这边走来，闻锦想从走廊另一头离开，刚提步，一阵阴影挡在她面前。
陈姐立马笑着打招呼：“亦泠老……”
“砰”一声化妆间的门关上。
陈姐尾音断在这儿，一头水雾地看了看白歌的方向，两个人面面相觑。
闻锦余光扫过宋亦泠，提着包的手捏紧了，宋亦泠还未换妆，画红的眼尾轻佻着，不张扬，可柔可韧的姿态。
“让开。”闻锦先开口了。
宋亦泠不挪步，端详着她，慢悠悠开口：“躲我？”
闻锦想了想，抬起头，将眸子放得极冷：“是，躲你，有什么问题？”
宋亦泠听笑了，别过头一声笑：“平白无故睡了一觉，现在又躲着我，我还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闻锦记不清了，但确实有发生这么一回事，因为这回事，现在的她们就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抱歉。”闻锦沉思后吸一口气，“我道歉，酒后失态道歉。”
闻锦的目光很平静，眉眼淡，似乎是真的不将这件事放在眼里，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算不得大事。
宋亦泠眉心动了动：“就道歉？”
她声音放软了许多，语气说是在问，不如形容是难以置信。
“不然你还要怎样？”闻锦看她，眸子里多了些底气，这些底气像是刚刚门口那一幕给她添加的。
宋亦泠往门口看一眼，大门仍旧是紧闭着。
“你态度很奇怪。”
“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之前不是。”宋亦泠看着闻锦，调整自己的呼吸，看闻锦不说话，察觉到了不对，于是问，“听到哪儿不舒服的？我跟你解释。”
闻锦是有被戳破的不自信，还没来得急开口，一抬眼便看到宋亦泠正盯着她，似乎是已经窥探到了她所有的心事。
“不用解释。”闻锦别过头，“宋亦泠，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们过去了。你也默认了，你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没有意义。”
“我什么时候默认了？”
“你问我还离婚吗？这是你给的答案对吧？离婚了不重要，这是你想说的。”闻锦手腕收紧，稳着声线，“我提出离婚，你同意了，为什么我们就是撇不干净？”
“这不是我想说的。”宋亦泠压着火气，她没想到闻锦会这么解，用简单朴素的话来说，那句话的初衷是想表达她不在意，她信闻锦，所以答案对于她而言不重要，她在乎的是闻锦还离不离婚。
“这就是！”闻锦音量提高了一些，“是，我刚回来那天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纠缠，我看到你跟白歌在一起我不舒服，我看到你脖子上戴的项链是别人送的，我也吃醋，你是宋亦泠，你不缺人喜欢你，是，我放不下，那是因为我爱了你十年，这是我的问题！我不想继续，当我能清楚的意识到问题，那之前种种行为都不作数。”
宋亦泠听得很清楚，她心一下子就紧了，像是绚烂的调色盘被一滴黑墨渗入，沾不得碰不得。
宋亦泠缓了缓，没有着急接话，低下头时眼眶红了一圈，她几度想开口，声音都很哽咽，终于能发出声音时，声线却微微颤抖。
“但……我想。”宋亦泠声音哽咽补充后面四个字，“我后悔了。”
从她回到这里，见到闻锦那天起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同意离婚，为什么就不能沟通解决问题。
只有四个字，听得闻锦难以置信。
“你后悔什么？”闻锦眼内不受控制一热，“这十年我们算什么？宋亦泠，出事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在做什么？”
闻锦委屈，如果宋亦泠接电话，她不会到最后车祸时都揪心的疼，手里的包砸在她宋亦泠身上，眸子里滚烫的热泪滑了下来。
“我……在开会，我看到的时候……”宋亦泠解释，眼睛干涩，视线浑浊，又不敢看闻锦。
“又是开会！你哪次不这样说？”闻锦嘴唇发抖，气结涌在胸口，人破防是一瞬间的。
“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我就想跟你解释一句我没有出轨，不管我们有没有签离婚协议，那张纸在一天，我跟你就是一家人，但你为什么只有开会！你在网络抹黑我！一句各有选择带给我什么你知不知道！”
闻锦崩溃的哭出声，她不是稳不住脾气，不是稳不住情绪，是积攒了太久，从回来以后就一堆事情缠着她。
“十年！这十年我们在做什么？我暗恋你三年，我到现在都记得，跟你在一起那天我一夜没睡，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甚至到最后我还想，要是知道会这样，就不结婚了。”
宋亦泠见她哭，自己的眼泪也啪嗒一下弹到面上，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她在努力稳住气息，用尽所有的力气，一闭眼吐出气息，开口时嗓音还是起颤了：“那不是我发的，小锦……你怎么就不会好好想想。”
宋亦泠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如释重负，但同时内心又宛如提起新的千金石。
闻锦睫毛颤抖望向她，抖掉了些眼泪，目光里是不信，不带半点迟疑的不信，这时候的宋亦泠有什么证据？拿不出来。
“我不想吵了，宋亦泠。”闻锦在哭劲里一点点缓过来，手还抹着眼泪，“似乎你的所有情商都用在了生意场上，大概是你坚信我不会离开，所以才会一次次忽略我。”
在闻锦的视角看，宋亦泠不是一个被拿捏的角色，她任何场面游刃有余，行业内外谁都敬她三分。
而她不知道，这些是宋亦泠让她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