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节目披露
检查了一番, 新的冰鞋上脚。
等到有人来喊去OP，丛澜起身，穿着队服利索地迈开一步, 后面的秦柠在地上收拾她的小行李箱，于谨则是手臂上挂着毛巾, 手里拿着保温杯和纯净水, 慈祥地看向丛澜。
面上无笑的丛澜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
配着训练服的手套是肉色的薄纱, 远处看去没有戴似的。
她十指细长, 弯曲间骨节隐现, 是曾经出现在写真集里的单独页面，被无数冰迷盛赞手是真的好看。
于谨：“走吧？”
丛澜：“嗯。”
她熟练地走在前面，后方跟着于谨秦柠晁锐和理疗师, 跟出征的大将一样, 无形之中透着凛然。
冰场挡板的门一开, 丛澜率先踩到冰上滑向侧边, 顺着边缘顾自绕行适应冰面。
紧随其后的丹尾千佳抬头望了一眼, 视线随着拿到红黑身影移动。
稍后，新的文字消息传出。
丛澜的短节目名为《皓月》，英文翻译《Light》。
这是一首原创曲。
·
曲矜给丛澜写了非常多的曲子, 多到能把他书房的地面铺满。
他写丛澜夺冠的骄傲, 写她冰面驰骋的潇洒, 写她弯腰抚摸脚踝的无言，写她奥林匹克广场的笑颜。
但他未曾披露任何一首歌。
连丛澜自己都没听过。
直到2016赛季, 他在COC上看到了《第二乐章》, 然后他写出了《飞鸟》。
忐忑地在2017年休赛季与丛澜合作冰演的时候, 将曲子弹给了她，收获的是驻足在钢琴边的丛澜的侧耳倾听。
她说很自由。
曲矜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能落地了。
他如释重负地笑, 却被丛澜打趣怎么如此紧张。
那时他苦笑，是啊，怎么会如此紧张？
可又要他怎么不紧张？
白存儒给曲矜改过很多曲子，唯独在某些曲谱上，他看见了这个学生展露在钢琴之外的爱。
他能看到这些曲谱上跃动的音符，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哪一首是第一个，哪一首是最后一个。
因为越到后来，音符传递出来的虔诚越深。
白存儒看着曲矜陷入到了“为丛澜写歌”的魔咒里，从最初的震撼，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深陷泥沼而不自知，那些曲子被曲矜视若珍宝，又很可能在某刻弃之如敝履。
他满意得发疯。
他谴责得发疯。
直到某日，别墅内三日灯火彻夜未灭，曲矜终拿出了一张谱子。
昏死过去之前，白存儒听见曲矜满足地说，这个一定行。
《未名》，不曾被定下的名字，是他送与丛澜的一份真正礼物。
·
丛澜还记得收到这份曲谱时，带来的惊艳。
这些年来的合作，冰演或者编曲，在彩排过后，或是有时间，曲矜会单独弹曲给她听。
有巴赫的，有莫扎特的，有舒赫特的，也有她未曾听到过的。
曲矜说，是他原创的曲子。
丛澜说：“为我写的吗？”
她可以听到里面的音符传来的话，每一个钢琴键的敲击，都是一句爱的诉说。
音乐家太不会隐藏自己的爱了。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随着演奏流转而出的爱意是藏都藏不住的澎湃，是小溪轻快流动，是海浪层层翻涌，是悬崖边的松柏俯瞰苍翠森林，是鼻尖嗅的那一抹花香。
曲矜认真点头。
丛澜笑着，点了点头。
她没有说谢谢，她就这样随意的、轻松的，看着曲矜的眼睛，点了点头。
如果第一次合作是来自白存儒的介绍，第二次是曲矜借白存儒的自动请缨，那么后来的每一次，冰演也罢，录制曲目也好，两人熟练得像是老朋友。
丛澜发去信息，说自己要编曲啦，问曲矜有没有时间。
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发我曲子。
曲矜想问，我的原创曲有幸作为你的赛用曲目，陪着你一起征伐冰场吗？
但每回演奏结束，丛澜都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就没问出口。
直到这日，曲矜将《未名》发给了丛澜。
只有曲谱，没有demo。
丛澜推掉了她本来定下的短节目曲目，给曲矜回了两个字“我要”。
她将这首歌命名为《皓月》，并定下了英文名《Light》。
不是moon，是轻盈的、微小的light。
或者是光，或者是渺小。
·
【丛澜资讯台：整合现有报道，确定丛澜2018赛季新曲短节目《皓月》，自由滑《红磨坊》。另：短节目为原创曲，作曲来自曲矜。
技术配置暂不详。】
【？？？原创？】
【曲矜？这个名字好熟悉】
【是这几年来的冰演合作钢琴家，舞台上他弹琴然后澜澜滑冰的那个】
【前两年的短节目和自由滑也有他编曲来着】
【原创诶！好强！是专门写给澜澜的吗？那岂不是量身打造？】
【找到资料了，全球最年轻钢琴家，曾经获得xxxxxx（一堆）奖，sns上公开表达了对丛澜的支持，他还为她发疯怼黑子】
【草，别太爱了钢琴家】
【为什么搜曲矜会出来一堆花滑……不是，曲矜你写新歌不在音乐会上演奏，直接给人家用？？？我心碎了】
【期待值一整个拉满了】
【丛澜资讯台：更新，《皓月》技术编排3F、3Lz3Lo、CCoSp、StSq、3A、FCSp、LSp，《红磨坊》技术编排4Lz、4T3T、FCSp、3F、3Lz、StSq、3Lo、3A3T、3A1eu3S、ChSq、CCoSp//@丛澜资讯台：整合现有报道……】
【好耶！3lz3lo新跳跃！终于可以看见小弹簧了！】
【fs只有两个四周？这难度有点弱啊……】
【醒醒，那是四周】
【被蓝莓的四周跳配置养叼了，我以为今年会至少三个四周来着】
【去年那个末尾的4s每次出来都惊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其实两到三个四周跳的配置才最舒服吧，也不能蛮上，再多的话对体力消耗非常大】
【男单是不得不上，女单有余地的话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技术配置方面，丛澜的自由滑没有放更多的四周，但她的4Lz单跳和4T3T连跳，也是很高的难度。
43连跳去年一整年都没出现在自由滑里，冰迷还问是不是丛澜不会这个难度了。
现在对丛澜来说，节目的呈现度与分数一样重要。
她的可选择范围很广，所以节目编排上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
【丛澜资讯台：最新混采区采访消息，《皓月》是朋友特意为她作的曲，编舞是丛澜与堂溪老师一起完成的，也就是说，今年的赛季短节目将会是丛澜首次作为编舞师身份的作品。】
【啊啊啊啊原本只是很想听到曲子怎么样，现在更想看视频了给我放出来啊啊啊】
【昨天的自由滑都没给我，怎么连短节目也不给啊啊啊真要等到比赛时候才放吗？】
【也可能是比完了以后才跟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挤出来】
【这群媒体不会追热点，指指点点】
冰迷群体里不只有丛澜粉丝，哪怕是不喜欢她的人，也很想见到她的新节目。
也许是冲着想挑刺去的吧，也许是黑到深处自然爱。
自由滑被在场的人夸上了天，若是放到别的运动员身上，大家只会以为是偏爱的人夸张了，但说的是丛澜，那就非常有可能是事实。
这是一条大家默认的共识。
结果，自由滑的视频还没露出来，一天过去了全是文字消息，有人怒号“外国人不行给我回中国来”，馋得她们无心学习工作。
毕竟，COC场地上，到处都是漏出来的片段，琐碎信息凑起来也能知道个大概。
去国外真不好，人少，管控得太严格。
这也是媒体方串通好了，刻意吊高了大家的兴趣。
没想到前面的还在吊着，后面的短节目就又抛出来了一枚炮弹。
原创曲+丛澜编舞，这两个信息综合在一起，比她自由滑挑战新风格都要让人震惊。
·
丛澜离开了混采区，身后还是一阵又一阵咋咋呼呼的“她真的自己编舞”、“原创曲”。
下午一点去抽签，女单排在最后。
丛澜在外面等了等，前面三个项目的都快速抽完了，她们这十来个人才走进去。
桑莹挨着丛澜坐在第一排，坐下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堆快门声。
她打了个哆嗦。
丛澜按住了她：“淡定。”
桑莹：“……”
姐我淡定不了。
抽签的速度很快，被喊到编号和名字就到前面来，在ISU官员手里拿着的袋子中抽个球，报一个号码，就可以了。
一分钟就可以过两三人。
GP分站又不是世锦赛，人少，一共才12名额。
桑莹在第一组，抽了个第五，她小小地“耶”了一声。
丛澜见状对她笑了笑，伸出手跟还站着的桑莹击掌。
与此同时，又是成片的开门声响起。
桑莹都快麻了。
唯一的好处是，她这个比赛的留存照片会非常非常多。
尽管她只是个丛澜背景墙。
但是没关系！给澜姐选的图肯定好看还高清，到时候她要去偷图存到自己手机里！
丛澜短节目抽了个第九，她被分到了第二组，怎么抽都不会差。
而且对她来说，位次已经不太能影响到P分了。
因为裁判想作妖，最后一个出场也能扣到毫无道理可言。
当地时间是下午一点多，国内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半。
蹲着等丛澜出场顺序的人也不少，里面更多的是熬夜等到了“短节目原创和编舞”消息而振奋欢呼的人，她们也是打算捎带着等一下抽签。
这个分站的时间安排有点抠唆，gala没有放在单独的一日，所以导致前面的比赛都被压缩了。
10月19日抽签报道，晚上七点半比双人和男单短节目，20日下午一点继续比双人和男单的自由滑，出了成绩之后，颁个奖过渡一下，晚上七点多再比女单和冰舞的短曲，第二日21日下午一点就开始比女单和冰舞的长曲，晚上六点多就进行gala表演了。
于谨：“时间真够苛刻的。”
一般来讲，都是四个项目的短节目依次比完，再排他们的自由滑。
这分站倒好，先愣头愣脑地把两个项目都给比完，然后继续第二波。
丁教练吐槽：“对体力很有挑战性。”
晚上比赛没什么问题，就是比完了以后还有尿检，还有采访，还可能有其他的。
睡觉之前八成还得做做理疗，等真的睡觉了也就到了凌晨那会儿。
早上五六点就要起来准备，上午OP下午一点就开始比赛。
整个过程会显得很赶张，等于是十八个小时左右，比了个短节目加自由滑。
也不是不行，运动员日常训练的量比这个大多了。
只不过，长途跋涉至此，状态还没调整好就要赶鸭子上架高强度比赛，是会有一定影响的。
于谨他们这次提前两天来这边，也是考虑到了比赛安排，所以没掐着时间线。
做好了准备也不妨碍他们吐槽，嫌弃一下总是有这个权利的。
第392章 人好多啊
正式比赛这天。
丛澜单手拎着行李箱从大巴上走下来, 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马尾辫在空中甩着利索的弧度。
后面陆陆续续下来了一群人。
今日的主场不是丛澜，上午ISU开大会, 下午分派裁判组，裁判组再自己开会, 等这边都结束了, 晚上七点半才会开始今日的第一场比赛。
小小的开幕式挺热闹的, 场地里坐满了人。
“我还是头一次在美国站见这么多观众。”有人吐槽。
大部分时间, 这边的场地都是坐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人, 后半个区域的位置向来是不开的。
前半场观众席也只是中间段的好位置开放一下，冰场短边处的两个区域是不开放的。
加上这边的安保不在意，很多人都买了后排的位置, 然后找前面的空座位去坐。
毕竟票价有倍数的差别, 能省则省。
就算观众愿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也多会被赶到前排去坐, 还不能人挨人, 最好空上一个位置，这样一来镜头里就显得比较好看——满满当当。
摄像师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切好画面, 注意不要把镜头扩大, 要不然整个场馆里空落落的, 播出去不好看。
“我去年不知道，花大价钱买了前排, 气死我了, 后面的人直接来跟我并排坐, 我一问，人家那票还是免费送的。”
“今年好像也有人是随便买的位置, 寻思着到时候可以来前排。”
“不可能！澜神在这里，哪儿有空位给他们乱坐？”
提前进场的时候，蓝莓酱坐下后翻出了自己的设备，单反先放腿上，直接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熟练地发到各大平台上，国内国外的网站哪个都没放过。
【蓝莓酱：这花滑盛事如你所愿，ISU你真该跪下给我们澜神磕个头。】附图非常满座的赛场x8，还放了去年从视频里截出来的某个扫到了座位的画面。
由于她的座位比较好，拍到了侧边一整个黑压压的摄像师们，以及在对面中间的一小批没有得到官方权限的自由摄影师。
【哇，好多人啊！】
【这对比图，后者格外惨烈啊】
【og官方都喊我们澜澜goat了，icu呢别装死，滚出来领goat】
【它认领了吧，我记得有次蓝莓后面跟了个羊的emoji来着，图片上还有个goat的字样】
【ISU的官网是可以发新闻的，之前澜崽每次破纪录和第一种四周跳，它都认领了，再简短也会发个一二百字的新闻稿】
【所以，在给你第二次生命的GOAT面前，你给我装什么没听见？发文章给我吹彩虹屁去！】
正式认可丛澜的GOAT身份其实没有什么流程。
奥林匹克运动会官方早就在自家网站、SNS上蹿下跳喊她“GOAT”、“Legend”了，半年期的回忆平昌冬奥新闻时，更是直接盛赞丛澜和她的团队。
丛澜非常优秀，人们也期待着她的蝉联。
只是在超出这份期待上，还多了一枚团体金。
虽然很多人说，花滑团体金的含金量不足，威慑力不够，但它到底是枚冬奥金牌，是一众人辛辛苦苦靠着自己的超绝发挥夺下来的。
两届冬奥，三枚金牌，丛澜是花滑史上第一人。
因为以前没有团体赛。
舒傲白俞寒也是两金，这同样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
奥林匹克爱惨了丛澜，一周发一条她的消息，国内微博上更是文章、短文、视频不断，就冲着翻她的赛事视频，都够这个官方小编发上两年。
靠着国际奥委会（IOC）拨款才能度日的ISU，不知道在高贵什么，IOC都发话了，一篇篇的小文章写得欢快，丛澜名字后必跟一个GOAT，到了ISU这里恍若哑炮，憋得邋遢。
蓝莓酱看着新增的评论里，又歪到了ISU认可丛澜身份的事情上，不满地撇了撇嘴。
“煮熟的鸭子罢了。”
死鸭子嘴硬，你不正式承认她就不是啦？
再切了其他app，看到了许许多多语言的评论，从英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到葡萄牙语，再到蓝莓酱压根就不知道的字符，每一个都在诉说着对丛澜的爱。
五湖四海，世界各地，在此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
丛澜今天没比赛，她是来给师弟加油的。
“先双人再男单啊？”丛澜问助理教练徐乐。
徐乐点点头：“嗯呢，小沐已经在热身了，你要去找他吗？”
丛澜：“外面有空位吗？观众席视野多好。”
徐乐遗憾摇头：“都知道你有给师弟加油的习惯，观众是满的。”
有的人想都不想直接买了联票，有的人虽然只买了女单比赛日的，但更多人考虑到丛澜可能会出现在场边，就干脆连其余两日的票也给买了。
还有一半的人是冲着双人男单比赛来的。
这么一搞，双方就对上了，座无虚席。
丛澜：“……”
我的错我的锅。
于谨今天就主要是盯着沐修竹，他短节目这次是两个四周，4Lz和4T3T，打磨到现在，这两个跳跃的成功率很让人惊喜。
因此，尽管赛前提交的技术配置上，本站12个男单里有六个人短节目两个四周跳、四人一个四周跳、两人无四周跳，沐修竹在里面的优势都是很明显的。
他的跳跃高飘远又稳定，瘦竹子似的人发育期没急着长个，先增了一大波肌肉，这些让沐修竹的技术在波动后逐渐趋向沉稳。
他着实是一个，幸运的花滑男单。
丛澜都羡慕。
·
齐妍和褚晓彤还真的连线找了个直播网址，边看边解说了。
两人还准备了吃的。
褚晓彤感慨：“幸好是中午开始，不然我都不想醒。”
埃弗里特当地是晚上七点多，此时国内是第二日的上午十点多。
刚巧，20号还是周六。
褚晓彤床都没下，抱着电脑摸着手机，旁边是个小桌子，上面摆着紧急喊外卖送来的水果零食和饮料。
【嗷嗷嗷有解说！】
【彤彤好久不见！】
褚晓彤：“瞎说，我节目昨晚才播了一个，一看你就没去瞅我。”
她录了一堆综艺，这段时日正是分批播出的收获期。
齐妍：“双人啊，这次双人去的谁来着？哦对对，那新语何叙，还有郭予诗王鸣。”
弹幕让两人说一下这两组的赢面。
褚晓彤接茬道：“还是得那新语何叙他俩吧？风格最近有点偏向小白她们了，这一次分站赛里的双人组合不是很强，冬奥之后好几组都退役了，新生代里他俩还是比较能打的，基本功很扎实，单跳抛跳捻转都稳的。郭予诗王鸣今年刚升组，他俩我还真关注不多，可以等比赛的时候看看。”
齐妍：“郭予诗王鸣最好成绩是什么来着？哎我这是不是暴露了我不关注花滑后辈啊，这可不能以后被人拿来骂我。”
褚晓彤在对面笑个不停。
齐妍：“还得打开国际滑联的网站去查成绩，哎不是我说，这破网站几百年了怎么速度还这么慢啊？啧，又没打开，刷新。”
连接速度慢，还经常跑出来白页，只能耐着脾气慢慢去等。
那新语何叙正在探索他们的适合风格，今年短节目选曲是《碟中谍》，自由滑是《牛郎织女》。
一开始这曲子出来，两人很茫然，不知道是几个意思，感觉差得挺远的。
后来编舞给了以后，两人欣然接受，因为他俩滑起来非常的顺。
郭予诗王鸣两人都是小小的，小姑娘有点惨白，在冰上被好多人说是“幽灵”，这次干脆自由滑选了《吉赛尔》，里面刚好有个幽灵片段，堂溪给做的编舞，据说非常契合郭予诗的表演风格，王鸣则是配合她就行。
队内的编舞师其实也没多几个，还是临了找人来合作的，但因为有堂溪茱迪的把控，选曲和编舞上有了监督，质量不会忽上忽下了。
但也不绝对，这东西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个编舞师出的作品放在不同运动员身上，哪怕他能保证自己没有私心偏待，效果也会有很大差异。
茱迪两人只能说，尽量去适合运动员，不至于让编舞拖了孩子后腿。
褚晓彤：“哦豁！那新语这个3F漂亮的啊！这点冰真的好看！她力量感上来了，是发育期过来了吗？”
去年就有点炸，时好时坏的。
齐妍：“两人的配合度很高，再练两年就好了。”
褚晓彤：“我们未来双人的扛把子！”
也不算是正经解说，聊着聊着还能扯个闲篇儿，涌进来看比赛的人越来越多，趁着浇冰的时候大家还能听这两位姑娘说个相声。
【迷惑了，她俩真的是东北出来的吗？我砸觉着是哏儿都的】
【大碴子味儿多明显，肯定是东北滴】
【二人转呗】
本次参赛的双人一共是九组，三个美国本地的，一个加拿大的，俩俄罗斯的，还有一个德国的。
那新语何叙在短节目结束后排在第一的位置，他俩的小分表也是独一份的干干净净，跳跃没有存周，定级什么的都没毛病，比第二名俄罗斯组合要高出两分。
郭予诗王鸣暂时在第五，成绩不太好，失误也比较多，下场的时候垂头丧气的，到了场边被教练亲切捏脸，安慰着“没事没事”。
【好强！！！双人第一！】
【爽了爽了，看见是第一我就爽了】
老+新参赛的好处在此时就显现了出来，前者赛事经验丰富，后者稚嫩但很可能初生牛犊不怕虎，怕了也没关系，两者可以交流心得彼此稳定情绪。
回到后台，那新语抱着郭予诗轻声安慰，同为双人组合，也都是从升组过来的，面对着新规则都是初次尝试，心境上都有重合的地方。
那新语：“没事，不怕，比完就好了。”
双人组教练们在商讨今年的分站赛名单时，也刻意地考虑了运动员的心态问题，以及赛场发挥情况。
像是有的人就比较稳，不怎么受到外界的干扰。
有的人则是相对会波动起伏，那就看看能不能找个同伴配合一下。
组合的两个确实能安慰彼此，但同性别的前辈，开导起来会更方便。
自然，如果前辈心态不行，那就找一个心境无波的后辈来，反正他们的孩子多，搭配方面不成问题。
比如女单那边，就可以冼初然配郝静柏，到时候肯定没问题。
褚晓彤回忆起来：“我以前比赛，其实最开始吧，比青少年组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去。我当时就很孤单，特羡慕其他国家成双成对的，我还可羡慕双人冰舞了，他们就算是一个组去比，那也至少得两人，还能商量着来。”
齐妍：“你这时光也没多久。”
褚晓彤：“倒也是。”
黄曦梦她们陪褚晓彤参加大比赛，齐妍也跟着褚晓彤一起过，后来就是丛澜了，不跟丛澜一起的时候褚晓彤也会带妹妹们去参赛。
褚晓彤：“就回忆一下嘛！那人家不是怕嘛！”
【我们彤姐心态不好，理解理解】
【啊，冬奥上英姿飒爽，我已经忘记了曾经的小烟花】
【hhhh别叫外号求求了】
但让前辈带后辈，不是说，前者就一定比后者强，这次的比赛里，刚升组的纯旅游来了。
张简方他们想要的，是彼此合作支撑，不是谁就要成为谁的垫脚石。
花滑也算不上啊，那块冰在比赛的时候就都是运动员自己的，也没人抢场地呢！
画面切了广告，双人结束后马上就是男单了。
褚晓彤吃了个芒果，说话声音有点含糊：“在浇冰了是吧？”
齐妍：“八成，切画面的时候我看见整冰车上去了。”
褚晓彤：“这次男单竞争强度还行吧，哎，突然间小沐就扛把子了嘿！感觉还有点奇妙。”
男单里比较出色的就是沐修竹了，随着他一起来的卞玄是今年才升组的小男单，拿过世青赛第三，有两种四周跳的储备，比较稳定的是4F，有点抽的是4T。
他算是点冰跳的选手，刃跳上比较苦恼，3A抽风的概率非常高。
第393章 卞玄
卞玄今年升组, 但他的年岁跟沐修竹没差太多，只小了后者四个月，都是2000年出生的。
区别在于沐修竹15岁换了教练, 平昌之前升组，而卞玄则是今年18岁了, 才升的组。
不是要压他的年纪和梯队, 而且这孩子太抽了, 自14岁开始比国际赛就基本没拿过奖, 四年间只两枚金牌, 分别是一个B级赛，一个JGP分站。
拿分站第一的时候，教练以为他能行了。
下一分站跌出十名开外。
教练：“？？？”
你玩我呢？
卞玄连JGPF都没进去过。
如果不是年初世青赛上爆种拿了个第三, 今年他怕是还会被教练按在Jr再练一年看看。
“不升组的原因？”褚晓彤扫了一眼弹幕, “技术不够, 男单的话大部分推迟升组都是因为技术不够。”
【哇, 彤姐虾仁猪心了】
【好利的一张嘴】
【dd都要哭了】
褚晓彤委屈：“哎哎哎, 是你们让我分析的，说真话又不乐意听了。”
其实不升组，卡到了年龄限制被迫自动升组的, 都是因为技术实力不足。
拿两周跳去跟成年组比, 拿不熟练的三周去跟成年组比, 闹着玩吗？
齐妍：“卞玄的成绩不是很好，他之前的比赛表现不佳。但运动员有个很玄乎的事情, 就是上赛季不好, 不代表这赛季不好。”
这话也不是找补, 很多时候都这样。
第一组出场六练，卞玄穿着一身橘白色的考斯滕, 在一众灰不溜丢的运动员里显得非常亮眼。
褚晓彤哎哎地喊了起来：“看看！我们的小伙儿多么帅气！”
齐妍吐槽：“不知道为什么，近期北美风的考斯滕很流行，不是亮度高的秋衣就是黑白灰的秋衣，男单也可以美美美嘛，飘逸一点的薄纱水钻什么的给我上啊！”
【那也得靠颜值撑起来啊】
【橘色好嫩】
【我们的人看着就是顺眼】
介绍六人的时候镜头会一一扫过，后续四散练习也可能会被抓拍。
由于丛澜的原因，这一场的中国选手似乎都被重点关注了。
亚洲人的面孔还是很好分辨的，这六人里刚巧一个中国人一个日本人，卞玄也因此被分到了不少镜头。
他确实好看，脸瘦但又有一点婴儿肥，早晚都在冰上没有多少晒太阳的机会，肤色本身不用多白，不晒黑自然就已经够白了，眼睛亮亮的，透着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
看得出来，对于升组后的第一场赛事，卞玄已经紧绷到快要爆炸了。
褚晓彤：“好可怜哦，像是进入了盘丝洞的小妖怪。”
齐妍：“哈哈哈哈哈！”
【什么破形容】
【为什么不是唐僧】
褚晓彤正色：“当然是因为他没有出家人的淡定。”
齐妍：“太紧张了，身体都是直的，我这辈子没在冰上见过这么直的人。”
褚晓彤思维发散：“你好像在一语双关。”
【本来没朝着那个方向去想，但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是】
【不就是隔壁那谁刚爆料自己是gay吗】
【正常，花滑gay的就很多】
【尊重祝福，只要节目好看不作妖也不是不行】
【他们不作妖还没地球爆炸的概率高】
齐妍愣住，稍后反应了过来，笑骂：“哎哎，你看这人……”
褚晓彤：“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没有啊！”
【原来运动员也会吃瓜哦】
【一手瓜，保证新鲜】
就这么地，解说和弹幕聊了起来。
·
丛澜在后台坐着。
沐修竹在热身的时候注意到师姐来了，去找了个凳子给她。
不等丛澜说话，戴着耳机的酷boy就扭头继续专注自己最后的赛前维持热身环节了。
一边站着的于谨：“……”
骂骂咧咧，你教练我都没坐呢。
你就会对你师姐好！
丛澜坦然坐下，面对着于谨的幽怨脸，她视若无睹，还把身边的行李箱给摆了摆正。
于谨：“！”
哼，生气气！
秦柠在不远处看得都快笑抽过去了。
沐修竹今年的短节目选自电影《加勒比海盗》，虽然时间短，一首歌的长度就已经勉强了，但最后剪辑音乐时还是放了两首歌进去，分别是《Jack Sparrow》和《He’s a pirate》，都是非常出名的曲目。
为此，丛澜在给师弟设计考斯滕的时候，融入了一些海盗元素，不论是藏蓝色底布上隐约的轮船轮廓、舵的刺绣，还是衣衫边缘由碎褶子形成的海浪，都极为用心。
藏蓝的考斯滕上衣，黑色的长裤，连体服显示着沐修竹当今的好身材，运动间哪怕是被队服外套禁锢了，底边也有一层层的海浪在翻涌着。
沐修竹脚上的刀套是一黑一白，从他师姐那里要来的，也是为数不多上过平昌冬奥赛场的一对冰刀套。
丛澜偏爱半透明的款式，这让颜色显得不是那么沉闷，而且上面镶钻，好看。
啪嗒嗒的声响里，沐修竹在面前的空地上折返着，忽而腾飞，落定时必有巨大的声音。
丛澜坐在那里，将行李箱的拉杆薅出来，左胳膊搭在上面，轻轻倚靠着，就这么看师弟训练。
有摄影师在拍。
前场激烈竞技，后场认真筹备，有人紧张得来回发抖，有人沉稳着一步一走。
·
看完了整个节目，褚晓彤一个惊声尖叫：“啊啊啊啊嗷嗷嗷！太争气了！太出息了！！！卞玄你太行了！！！”
齐妍：“稳了稳了稳了！”
褚晓彤：“他还在笑！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表现得特别好！”
两人嗷嗷的，房顶都要被掀翻了。
短节目开始前，在挡板跟教练打招呼的时候还一脸惊慌，等站在场中心音乐响起，卞玄就换了一副神色。
他在这样多人的环境里比赛过。
国内赛就这么多人。
网络上很多冰迷感慨这次的GP分站观众太多了，但卞玄想说，不算多。
国内赛这几年一直是爆满，两三千人场子的票压根就不够抢的，以前在首体不开第二层，现在开了第二层都有人想把自己挂天花板上，因为票还是不够。
所以全锦赛的场地越来越大，说好要在东北开，丛澜之前是在小场子里，现在有多大就开多大。
卞玄是经历过这样压力满满的比赛的，他也曾经在山呼海啸里开始过自己的比赛。
但不一样。
这次，他听见了很多人在用中文给他加油，可能是国内追来看丛澜的冰迷，也可能是在这里的留学生。
不管怎样，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句话是，“卞玄加油”。
或许有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感受，对于卞玄而言，第一场升组赛事，异国他乡远洋对岸，在这个他一点都不出名的地方，有人会清晰地说出他的名字，为他在这个偌大的体育馆里大声地加油，这让卞玄感动。
非常感动。
他轻轻地朝着发声的方向斜了一眼，幅度很小，离得远的观众压根就看不到。
由于镜头尚未拉近，观看直播的人也不一定会注意到。
但他的教练邝玉海，看见了。
对于这个学生，邝玉海是很发愁的。
卞玄的点冰跳太漂亮了，他轻轻巧巧地一个起跳，姿势飘得很，有点浮，但非常好看。
就连落冰都是轻盈的，冰花出得好看，弧线滑出得干脆利落。
队内的男单说实话都是走纤细那一挂的，身板厚实点儿的都练双人去了，发育关突兀长起来的一般都太容易丢技术了，要么退役要么回省队要么试着转双人。
这也导致了，很多男单看着都比较“弱”。
卞玄是其中最“弱”的，比他同龄的沐修竹都需要显得纤细。
这样的人容易压不住刃，F和Lz或者错一个或者错一对，但卞玄没有。
他的F和Lz干净得要命，pre都少，4T的提前转体能控制在45°，3F和3Lz直接就是0°，训练里出了4Lz，依然是优秀的，一出就是王炸。
可他刃跳是真的让邝玉海发愁。
在国青队的时候就这样，3A炸成烟花，十次里能无瑕疵成一次就不错了，赛场两个节目能全抽了，导致邝玉海拎着他的耳朵按在丛澜训练场地外围，让卞玄看她的3A。
卞玄哭着写了二十几份的“丛澜3A分析”、“卞玄刃跳自我剖析”等相关报（jian）告（tao）。
邝玉海找过于谨，两人商量过卞玄的跳跃，总结就是孩子天赋是足够的，队内佼佼者，但得练出来。
他学得快，技术正确率高。
点冰跳能当教科书，但刃跳不行。
女单的刃跳都能吊打他，3S跳得还没桑莹她们好看。
这也使得卞玄的4S总是出不来。
邝玉海同意卞玄升组，一是世青赛爆种拿了第三，二是今年四月上旬4Lz落冰，七月夏训巩固了一番。
技术难度够了，现在也处于发育期在长肌肉阶段，他的力量逐渐上来了。
邝玉海对他不是没有期待的。
“得稳下来啊！”他低声道，认真地盯着自己的学生。
·
喊第二组去六练的时候，丛澜刚巧看见卞玄回来。
小孩儿脸上洋溢着傻笑，跟老家的狍子似的。
她一看就知道，表现绝对是让他满意了。
果不其然，于谨挑眉看向邝玉海，那边回了一个“对对对”的眉飞色舞。
邝玉海嘚瑟得都快飞起来了。
如果没有重力限制的话。
沐修竹在前面走着，路过时顺势伸手，迎面而来的卞玄就这么地跟他击了掌。
沐修竹轻笑着点点头，沉稳的模样跟以前的跳脱差别很大。
卞玄小声地道：“沐哥加油！clean！”
他脸上就写着“我clean啦哥你也要这样哦”的字样。
沐修竹点着头，脚下快步地跟着指引去往了前场。
于谨跟着过去，丛澜也一起，箱子装备什么的自有领队秦柠等人看顾。
丛澜凑着时间，把卞玄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拍了一下，续了一次击掌。
卞玄兴奋起来：“澜姐！”
丛澜：“漂亮！”
卞玄：“昂！”
他出乎意料地clean了自己的短节目，4Lz完成了，4T3T完成了，连一直苦手的3A都稳了。
没有摔倒，没有翻身，没有步伐滑出。
卞玄只是稍微地有一点落冰不稳，随后直接就顺着力道调整了重心，放在GOE上也是半点不会扣分的。
这次的短节目，他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场Sr赛事的高分，是他的PB是他的SB也是目前的场次第一。
86.19，如果不是38.71的P分太拉胯，GOE也上不去的话，卞玄是很可能破了90高分的。
他的跳跃和步伐卡点能力不错，有丛澜在队内追求至臻，现在国家队的人音乐卡点强迫症是基础。
就冲这个方面的合乐性，怎么算都不该连40都上不去。
早于卞玄出场的美国选手4T抽成1T，蹲转直接标V，P分还在41左右呢！
褚晓彤看见出分后直接开骂：“拉倒吧，个瘪茄子了，这分数够给人干哈的啊？40都不到，打发叫花子呢？抠搜的，这群裁判也是哼搜马草的。”
齐妍本来也想骂，结果褚晓彤先一步反馈了出来。
褚晓彤还在连续输出：“糟禁了，就这完成度不给个42我们WINGS都不答应！裁判邪乎得很啊，行大二正的，他们认真看比赛了吗？别不是闭着眼睛打分的吧？”
【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是东北话骂人好爽啊】
【爱了爱了，彤姐再来点】
【翻译一下，拉倒吧这破事儿完蛋了裁判不讲理，够厉害的啊发呆呢吧真的看比赛了啊】
【我本来想说彤姐收着点儿，你现在也是个名人，要是直播被人转到外网就不好了，但又一想，这就算是学了汉语的人也不一定能翻译过去】
【国外说icu坏话的人也不少啊，当然，捧臭脚的更多】
齐妍无奈提醒：“这是直播，你私下跟我吐槽就行了。”
褚晓彤哼唧了一声：“憋不住。”
【别啊妍姐，让我们听听，我们掏vip】
【哪里充钱，我先来五毛的】
【所以运动员也知道分数不对劲，唉，想想这两位以前也被这样对待过】
有人在弹幕科普，卞玄刚升组，第一场Sr赛事，而且他在Jr时期的奖牌履历单薄，之前的分数也很低，这些都让裁判对他没有印象，所以打分方面一开始会比较吃亏。
这话骗骗别人还行，多年来再这一套说辞，就真的是吃了ISU的洗脑包了。
褚晓彤看到了不少这样的言辞，她哼哼唧唧的，又想开口了。
齐妍戴着耳机呢，一听对面有动静，就立刻制止：“醒醒，我的彤姐！”
褚晓彤撇撇嘴：“啧。”
于是接下来，得不到满足的观众在弹幕里刷了一片片的“啧啧啧”。
齐妍气笑。
一分钟前还因为卞玄clean了短节目，开开心心的，现在就对分数有一堆埋怨的话要说，欢快氛围都被打破了。
不过屏幕里，KC区的男单看见分数后倒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对于以前短节目只上过一个4T还时不时用全三周跳来比的卞玄，他最高分数也只到过72多。
遗憾的是，卞玄短节目失误概率比自由滑也没好多少，clean这个词在他以往的不多比赛里，几乎不存在。
褚晓彤看着弟弟又一个振奋地自我鼓掌，就咂咂嘴，觉得不是滋味。
“如果，我是说如果，”褚晓彤说道，“这一场是我们WINGS出成绩，不论从技术角度还是表演角度，都会得到更好的评价。”
她没有再跟刚才似的，那么的气急败坏。
抱了一个粉色猪猪和一个黄色小熊玩偶的卞玄起身，预备跟着教练离开KC区，两人的神色都比较轻松，对压分一事没有那么的在意。
因为已经在意不过来了。
褚晓彤：“卞玄是一个点冰跳非常优秀的选手，在我的职业生涯里，他的4T是可以排在前三位的，我毫不夸张。男单练四周的难度不比女单低，是的，他们的身体条件比我们优秀，但与此同时，体重、骨骼、压力，也是一起增加的。”
她开始分析这一场的卞玄了。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很多人的点冰跳是会在起跳瞬间有偷懒的，T跳下压到几乎要成为刃跳，F和Lz干脆起跳变刃，这些在卞玄身上都看不见，他的4T干净到我可以说是目前出场的男单里独一份。”
“连跳节奏也好，43连跳很难，非常难，能有一个连贯的接跳，没有明显的借力情况，这说明他前一个跳跃是优秀到有余力的，后一个跳跃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看，4Lz今年他刚出，休赛季的时候猛练练出来的，因为教练说他如果没有合适的难度就不一定让他升组，所以他出了，孩子不是怕压力，他是可以百炼成钢的。”
“4Lz有点弱，点冰不是那么干脆，但就算我不带滤镜说话，我也可以盛赞这个跳跃是足够标准的。在现在的男单赛场上，会4Lz的人不多，也不少，可高飘远俱在还轻盈标准的，没几个。”
“旋转方面他的柔韧性不是很好，蹲转的速度最后慢了一些，换足时能看见吃力，旋转不是只看位移大不大的，它要看转速、衔接、变速、姿态……很多方面。”
齐妍接道：“是的，男单的旋转跟女单的风格会有差别，不过标准都是一样的。”
褚晓彤：“合乐性很好，3A落冰脚下有点问题，但落冰时砸在的那个重音，真的让我格外舒服！起跳落冰、旋转、步法衔接，接续步的那一段类似舞蹈的小跳衔接，每一步都在音符上，我承认这个节目拿不到45+的PCS，但我觉得42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她分析的速度很快，嘴皮子叭叭叭的，卞玄起身离开，下一个选手上场，这边还在继续说着转三外勾括弧步进入跳跃的难度。
【懂了好多，原来一个节目要这么去看啊】
【彤姐好努力啊，一点点跟我们说，连步伐都拆解了】
【有点泪目了，感觉彤姐在跟大家解释dd的优秀，担心之后被人说是因为同国籍才不满分数，而不是因为dd值得】
褚晓彤想让大家知道，花滑虽然看上去规则繁琐复杂，实际很多地方都是科普了以后就能马上让普通人看出来的。
这个竞技项目有门槛，但不是想象里那么的高。
而这场比赛里，不合乐的人太多了，自顾自地滑着编排，跳跃旋转混乱，这些哪怕不去刻意地关注，视觉和听觉的合作之下，也能让观看者皱紧了眉头。
褚晓彤：“每个人都拥有欣赏美的能力，这是我们的基础能力。”
听她这么说，观众们也确实发现了，卞玄的节目是很认真地在表演。
不管不顾撇开音乐，偶尔顺着节奏滑两下，在音乐中契合编排，这是三种不同的状态。
卞玄在做的是第三种。
观众是可以从运动员身上看到这份认真的。
敷衍与认真的外在表现，差距本来就很大。
齐妍：“合乐很难吗？想做到丛澜的境界是很难的，但想做到最基本的，我认为没有问题。其实就是想不想去做，而不是能不能去做。”
褚晓彤思考了两秒，否决了齐妍最后一句话：“有时候确实也是能力限制了。”
齐妍一愣。
有时候跟不上音乐，也可能是因为脑子里只能想着编舞的步伐，没有余力去听了。
但如果是技术足够，只是仗着自己的高贵国籍肆意妄为，那就也是没能力了。
——不然呢？很骄傲吗？
【好损，这人的嘴真的好损】
【明白，以后要是谁再瞎滑，我就默认是能力不行】
【原来运动员私下是这样的，有趣】
【我证明，东北籍的运动员是真的嘴皮子不饶人】
【那我现在就要卖一下安利了，诚邀大家收看彤姐参加的综艺《你好冠军来了》，以及纪录片《冰雪征程之花样滑冰》，粉丝剪辑视频《花滑国家队那些事儿》】
弹幕里搬着小板凳开始吆喝宣传了。
很难说里面有没有宣传分部詹吟他们的人混入，搞个小小的舆论适时引导方向，也是必须的。
·
沐修竹比较幸运的是，他抽签顺序是最后一位。
第二组里有两个美国选手，还有在机场遇到的那位加拿大运动员Osborn Austin。
很多解说人员在看见第二组阵容的时候，都精神抖擞。
“这一组里有两位会4Lz的选手，他俩的这个跳跃都非常有代表性。”
这基本是所有频道解说的话。
但在褚晓彤这里，还多了一句：“哦，代表丛澜的那种代表性。”
沐修竹就不必说了，他跟丛澜一个教练，还总是挨着师姐训练，于谨好多训练方案都是自丛澜身上学来的，更别提他了。
Osborn Austin则是大方承认过，他学4Lz有过一阵瓶颈期，是后来教练带着他分析了丛澜的比赛视频，才跳出来的。
走了前面的99步，这个很关键。
但没有最后一步，就永远凑不到100步的距离。
【我知道这个小哥哥，他昨天采访的时候夸了好久的澜神，感觉是又一个费奥尔多】
【好久没见抽风俄男了，他是退役了吗】
【没啊，上个月还参加了大鹅的国内分站赛，就是成绩今年不乐观，又沉湖了，一个4T都出不来，摔好惨的】
赛场上俩丛澜迷弟，六练前还没进场，视线交错的时候沐修竹就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了。
这敌意还不是那种比赛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沐修竹：“？？？”
眼见沐修竹都站到冰上了，现场观众有点激动，不过大家的视线更多是落在前后出场的通道帘子那里。
都想看丛澜会不会出现。
丛澜其实来这边了，只是没出帘子，就在后面不远处站着，因为不是很想影响这一组运动员的状态。
于谨站在挡板外，淡定地双手插兜。
第394章 承影
本该是主场, 但平昌冬奥被万众期待结果崩盘的阿美莉卡小王子Morton He，这次没来。
他按照惯例报了这一站，时间出得晚, 不是五六月份的那一批，而是舆论已经骂成“mh怕不是怂到尿裤子了连比赛都不敢参加了”以后, 为了平息喜欢他的冰迷们的怒气, 教练压着他报的分站赛。
冬奥前大放厥词金牌舍他其谁, 短节目自由滑全崩, 别说第一了, 前三前五都不跟他挨边，Morton He这一战败得惨绝。
他心态崩了，崩到不愿意再去面对这个冰面。
第一次参加冬奥就夺冠,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事情。
男单里很多人都是第二次才能有个好成绩, 而Morton He是在赛季初, 就得知只要他能稳住, 冰协就能助力他得第一的人。
这次崩盘, 全赖他个人不行罢了。
烂泥扶不上墙、是谁啊原来是我们叫嚣世界第一的mh啊、短节目你摔得真是狗吃屎啊……
嘲讽言论一波又一波，尤其是曾经在采访里，Morton He说过不下一次的狂放言语, 还讽刺过沐修竹、楼翎等人, 以及一些其他的男单运动员, 这些人的粉丝早就对他充满怒气了。
媒体也没惯着他，想抓热点, 想出大新闻的, 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重重压力之下, Morton He赛后心态彻底不行了。
他对下一个赛季都没指望了，但外界舆论甚嚣尘上, 一边是“没关系他继续比下一个北京奥运就是他的王者归来战场”，一边是“笑死个人了这货怕不是怂得尿裤子不敢上赛场了吧”，闹到最后，一起被骂的教练憋不住了。
“你需要出现在大众面前，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不了到时候退赛。”
于是，Morton He的名字上了两个分站名单。
但在本场比赛开始前，他退赛了。
理由是伤病。
实际，没人看到他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冰场，训练时有没有出伤病没人知道。
褚晓彤也不待见他，对一个就差亲口说出辱华言辞的人，行为举动处处都在表达辱华意思的，她真的很难给出半分好脸。
为此，有解说遗憾这一次看不到第四个会4Lz的男单出现，看不到一场短节目四个4Lz集体比拼，觉得不是滋味。
褚晓彤啧了一声。
【mh的4lz错刃又踩刃，我想不到谁能期待他的lz啊】
【他那个lz也太飘了吧，轴乱飞，落冰也丑的很，跟一袋子石头砸下去似的】
【hhhhh我想起来了有人做的cut对比，一个mh一个我们小沐，都是4lz，小沐就是高飘远轴直又正，他就是动态乱晃落冰趔趄，差距大得要命】
解说也是非常会睁眼说瞎话的了。
但他有一点没说错，这次的男单竞争是很激烈的，只说会4Lz的，本场次就有三个人。
已经出场且成功爆种clean的卞玄，马上要开始的Osborn Austin，以及最后出场的冬奥第三沐修竹。
他们三人的4Lz，都是标准又技术正确的好看。
褚晓彤：“而且都有丛澜的特色。”
丛澜作为国家队内第一个跳跃4Lz的运动员，不论男单女单都是第一，她是教科书，是PPT里的教程原型，起跳、控轴、落冰、衔接滑出，每一个动作都是队内其余人学习的对象。
卞玄和沐修竹的4Lz，只要是看过丛澜4Lz的人，都能一眼分辨出他们三人的相似性。
哪怕卞玄的4Lz不稳，没有后两人那么准，也不影响这一份“丛澜特色”。
·
卞玄正在接受采访，有人问到了他刚才放在短节目里的4Lz。
小孩儿笑得眼睛弯弯，用力点头：“嗯嗯！”
记者看他可爱，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卞玄正色，先是看了一眼镜头，认真道：“首先我要谢谢丛澜师姐，再谢谢我的教练……”
邝玉海在旁边：“……”
得，沐修竹第二。
卞玄对丛澜只有感激。
他国青队入队后，比沐修竹好的一点是，原来的教练没跟来，他是直接跟了邝玉海的。
邝玉海虽然教学时候严格，但他对孩子的方方面面都很关系，从吃穿住到心理状态，无一不在乎。
他为了进步，早日跟上队内越来越多的运动员情况变化，特意跟同伴一起去学了心理学相关的专业课，还考了证。
卞玄Jr三四年的成绩不好，邝玉海对他没有打骂，哪怕他一场比赛崩到跳跃摔一半，教练都不会生气怒吼。
这是他的幸运之一。
之二就是丛澜。
他入队的时候，丛澜已经是世界第一了，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是一个在花滑界云端的人物。
但训练里，丛澜对他别无二致，被教练委托来带滑行旋转跳跃时，看他们的目光都很平等，没有前辈欺负后辈的意味，也压根就不存在有人故意提前对卞玄说的“队内霸凌”、“丛澜强势”。
遇上邝玉海不在，丛澜路过还会带卞玄一节课，她分享自己的技术一向大方，从不藏着掖着。
这是所有上过丛澜课程的运动员，都能感受到的。
卞玄还记得，自己有次队内测试崩盘，沮丧地坐在一边。
丛澜见状，一句一句地跟他分析刚才他的失误所在，她看得仔细，说得真切，卞玄受宠若惊，没想到丛澜居然还会关注自己这么一个队内小透明。
那会儿，他连一枚奖牌都没拿到过。
4Lz是邝玉海指着丛澜的裸眼3D投影教他的，科研团队对丛澜的研究深到不见底，搞出来了能冰场借助设备投影成型的3D影像，资料库里有丛澜的各种技术动作。
跳跃是最关键的，也是队内教学时最常被用到的。
它就像是一个可以连贯慢放、暂停的模型，虚拟，又接近现实，每一个关键帧都有技术分析，可以辅助教练进行教学活动。
丛澜的虚拟空间里有，她被非人类教练教学的时候，用的是这个。
那时还是2008年。
现在，早在2016年后半年，这个类似的技术就出来了。
第一次看到测试中成型的投影时，丛澜呆在了原地，她幻想过，也曾经向人提起过，大家都渴望却又深知这是难以做到的。
电视里后期合成投影很方便，落在实处很难，VR眼镜也只能辅助一下罢了，别说直接凭空造物。
全息投影技术、半全息投影技术早在2010年左右就发展起来了，最为大众所知的，应该是初音未来这样一个IP形象。
她的演唱会现场偏向2.5D，是在一块透明屏幕上进行投射，从而构建出来的三维感。
针对花滑的全息投影，只要周围的设备够多，光屏准备充足，技术上去了，限定场地和时间，也不是不能做到。
可他们要的不是2.5D，是更趋近三维立体的投影，能多角度让观看者近距离分析，呈现资料库内的技术内容，而不是单纯的欣赏。
团队用了很久才做到。
张简方为此拨了队里的一大笔钱，丛澜当年的周边衍生交到队内的经费，基本全投进去了。
与丛澜个人拥有的虚拟冰场里的投影相比，被命名为“承影”的三维投影技术成品，显得很稚嫩。
它不能凭空造物，需要依靠光屏和角度，无法伸手去触摸点击，每一次都要技术人员在一旁操作。
很浅显的初期水平，但它的出现，意味着全息技术与花滑的落地项目成果初现，也许以后，就会有丛澜见到的那种真正的凭空造物般的投影。
与动捕技术为主的WINGS相配合，承担教学责任的“承影”，是一个很好的训练参照物。
WINGS是立在挡板外的大屏幕，承影则是出现在冰面上的虚拟影像，在这两年的研发里，逐渐过渡到了可以在180°的范围里观看到影像细节的展示成果。
虽然还受限于光屏，但已经足够大家惊叹科技进步，张总给科研的钱没白花。
冰迷都夸丛澜的技术是经得起各种角度慢放的，卞玄却只想说，那是你们不知道，队内的丛澜模型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暂停式剖析，比慢放都挑人。
这部分资料里一半是来自赛场和日常训练搜集，另一半是丛澜专门根据要求，配合着一点点录制捕捉的。
队里的人都知道，她为了这一套新模式教案，所付出的有多么熬人。
这部分，完全不在丛澜的责任之内，她是在自己的训练和比赛时间之余，抽空费精力去做的。
今年夏训结束后，首钢在之前特意流出来的一片紧挨着冰面的空地上，终于有了承影设备的身影。
它也将常驻训练场地，在两年上百次的落地测试后，达到了基础的使用标准。
可以预见的是，WINGS与承影两大系统，将会在京张周期里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冰迷喜欢丛澜是因为她的成绩、技术实力、人格魅力，而国家队所有人喜爱她，是因为她做到了所有人都没有做到的，她照顾到了所有人。
这也是为什么，进入国家队的人，没有一个不对丛澜心悦诚服。
他们都得到了丛澜的帮助，直接和间接，没有人可以在中国国家队避开丛澜的助力。
所以，闲暇时刻操着小号去跟故意黑丛澜的人对骂，也不是有谁强迫他们，纯属他们自愿。
卞玄：“4Lz是一个很难的跳跃，它是四周跳里分数最高的，除了4A。我很高兴自己可以掌握这个难度，也在努力地训练，希望可以达到丛澜那样的程度，如果可以的话。”
记者：“你很喜欢她，好像很感谢她？”
卞玄笑着，说出了一句让人震惊的话：“没有丛澜，就没有我的4Lz。”
第395章 小沐的WR
【丛澜资讯台：SA男单赛后采访+1, 运动员卞玄采访中涉及丛澜的内容，翻译稍后补充】视频
【文盲绝望了，听不懂啊, 为什么运动员的口语都这么好，这合理吗】
【很合理, 我姐妹儿北外的, 被导师薅去国家队给人上课了, 她说这群人课外班多得很, 从音乐舞蹈到英语数学, 啥都有。ps我还得到了她蹭来的澜澜签名照，嘿嘿】
【这样的姐妹给我来一打，谢谢】
【我去, without her, there would be no 4Lz for me, 弟弟你真的很敢说】
【迷弟+1】
【小沐, 你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一个运动员敢这么说, 我想象不到】
【是表白吧！这得是表白吧！年下我可以！嗑到了嗑到了】
【可是一个技术动作的成功，最大的功劳还是你自己啊，你争气啊】
【所以更说明了, 他是真心认为澜神对他帮助大的】
【想看纪录片了！求求了给我出一集丛澜和她的小伙伴们, 我必须看到她如何化身丛教练！】
【其实是有的, 片段，你找找能看到她带教练课】
【我想看一季】
【迄今为止进过国家队的运动员, 没有一个在外面说过蓝莓坏话的, 靠,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等等我嗷：我发现这一站SA，虽然现在女单都没开始比赛, 但是澜妹儿的消息层出不穷，没有一分钟断过，以及，卞玄弟弟你真的很敢讲】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
【看到别人夸她，比我自己被夸奖都高兴】
【啊啊啊更想看一场现场了，能被人这么崇拜，已经不单单是成绩优秀的缘故了】
·
男单六练结束，有人开始了他的短节目。
沐修竹跟着于谨回后台。
褚晓彤吃着梨子，看了看弹幕：“卞玄对澜神表白？咦，这是什么瓜！给我看看！”
一群人七嘴八舌短句子给她解释。
褚晓彤遗憾：“我还以为真的是……这话啊，正常，你现在去找找队内的跳跃，也别说跳跃了，滑行都是丛澜教的。你们没注意到吗？队内的教学技术已经全部换新了。”
如果说前几年还在陆续从老技术改成新技术，有的教练和运动员没跟上，依然处于更换技术的阵痛阶段；
那么，现在的国家队，每个人的技术都可以说是世界一流最新水准。
褚晓彤：“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形容……假设一道数学题，7+6，有的老师会教你怎么列竖式满十进一，有的老师会教你怎么分裂再凑整数，6变3+3再去做加法，要是两位数的加减还会有什么错位数相加减啊，这些都是可以的，都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方法有很多，结果只有一个。那这些方法的优劣是什么呢？哪一种的速度更快更准确呢？
我们练花滑的也是这样，都是有方法的，一个3A都能有无数种起跳的方法，关键就是看哪种更适合运动员。
像是我单跳勾手三周就会错刃，齐妍的刃跳空中的轴大多数会后倾，我们那一批的运动员大多都有这个毛病。
你说是个人问题吧，也不见得，因为后期改了技术我们这个毛病就好了，所以教学更新是很重要的。
再比如，转三进大部分的跳跃都好进，那下腰鲍步进2A要怎么进呢？起身的时候怎么控好重心，进入时的状态要怎么卡，起跳要注意什么？
说着就太多了，总之，老技术都比较陈旧浅显，国外也一直有大师班，人家还非常难进，不就是因为教学经验丰富，技术先进吗？”
【所以我们现在也有这样的技术啦？】
【对，以前都想去外训来着，国外的花滑起步毕竟都很早】
【我们双人技术很好啊】
褚晓彤：“双人很好，之前的精力都在这个上面，都是前辈们一个个熬出来的技术。你去看看，没有人不被练废，没有人不带重伤，能在场上的都是熬下来的。”
听到褚晓彤在喝水，齐妍接道：“现在的教学会让大家更容易出成绩，也少伤病，技术还标准，我们都说是新技术。还有，我看有人在夸瓜队成员的节目丰富了，跳跃旋转的进出都有了很多变化，这都是得益于教学革新。”
褚晓彤点头：“嗯呐！大部分都是于教练从澜澜那里总结的，你们不老是说她是澜神吗？我们队内也这么喊的，不是打趣，是真的这样认为。”
齐妍：“她带动了整个队伍的技术发展。”
【可是我们出四周跳很晚啊，男单也没见有几个】
【女单全世界好多出四周的，十二三的都能有两三个四周跳了】
褚晓彤哼了哼：“你扪心自问，那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四周跳吗？如果就那么搞，我也行。”
齐妍连忙提醒：“哎哎哎！”
【hhhh来自彤姐的傲娇】
【彤姐虽然没有四周跳但是我们有3A啊】
【3A也能吊打虚假四周，pre踩刃偷周存周五毒俱全的四周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我发现这些四周跳女单都没3A，看来3A才是检验一个人技术能力的王者跳跃】
【3A不会就是不会，再偷周再抹冰也是不会】
这边聊着，那边一个个的，短节目陆续进行着。
Osborn Austin比沐修竹提前上场，他的短节目配置原来只有一个4Lz，余下的是3A和3Lz3T，这次看到竞争如此激烈，就干脆跟教练说了一下，也放了两个四周跳进去。
赛季初本是想慢慢找回竞技状态的，没想到第一站就激起来了孩子的斗争意识，教练简娜·卓娅恨不得给在场诸位男单挨个点赞。
亚麻色头发的Osborn Austin有着白人的典型深邃眼眸，脸型也好看，尽管也是秋衣风格，但白色的秋衣上好歹有点儿施华洛世奇的钻，滑动间衣摆垂落的碎片飘逸起舞，考斯滕略略地闪着光，整体看去还是美的。
【新一届小仙男来了，啊，终于能让我洗洗眼睛了】
【这人真漂亮啊，白人的外貌真的好占便宜】
【目前我们卞玄的成绩还是第一，就看他能不能超过了，诸君，我感觉我们小玄子至少能拿个前三】
【你这不就是个废话吗】
想躺平比个一般难度，结果现在只能上两个四周跳，这难度放在世锦赛里都是有争第一的趋势的。
褚晓彤：“短节目是《小夜曲》，唔，感觉挺适合他的忧郁风，这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忧郁的。”
一开口，嗓音就比较哑，不是忧郁，是大叔了。
·
听到了外场一阵欢呼，比卞玄那会儿差不多，丛澜就知道又有一个人比完了，八成还比得不错。
于谨抬手看了眼时间，还差一个人就到沐修竹。
Osborn Austin压力之下抗住了比赛，成为在场的第二个干净小分表的所有者。
他的配置与卞玄差不多，得分上却有着很显然的偏待。
只一个P分，就比卞玄高出了近五分。
43.62，一个出场最高的P分，配上总分97.13，既是Osborn Austin初次征战GP的傲人赛绩，也是新规则之下的WR。
cop2.0营业初期，每一个高分都创新世界纪录。
在这个时候，只要早于世界排名前几的运动员出场，大概率就可以手握一个WR。
不过由于B级赛八月份就开始了，所以卞玄的分数没有破掉之前有人创下的WR，因此无法把握住这样好的机会。
观众席因为这个分数，全场都在欢呼。
简娜·卓娅跟着Osborn Austin回到后台时还满脸的兴奋，跟伙伴紧紧拥抱。
下一个选手已经在冰上了，后台这里沐修竹也在做最后的准备，差不多就要出去比，毕竟短节目的时间很短。
丛澜远远地跟简娜·卓娅点了点头，对方一扬手，打了个招呼。
倒是没过来，因为不太合适，也担心会影响到沐修竹的赛前状态。
竞争对手的教练在场外刻意施压，大吼大叫，去影响紧挨着的选手，这个行为在花滑赛场上是普遍存在的。
没有什么道义，赢就是王者，输就是丧家之犬，有的人将这些看得很重。
但也有人是光明磊落的。
比如于谨，比如简娜·卓娅。
在又听到了前场传来的声音时，丛澜起身，跟着于谨他们往前面走去。
穿过不算短的选手通道，很快，她就来到了最外面。
场馆灯光明亮，高处悬挂着不少的照明灯具，有摇臂摄像机在往这边快速转来，捕捉了丛澜，立刻将镜头对准了她。
现场、直播，瞬间一片哗然。
【丛澜澜澜澜澜澜澜！】
【嗷嗷嗷嗷我就知道我的等待都是有意义的！】
【是来看师弟比赛的澜澜！】
【澜神你真的好爱师弟，小沐你不拿个第一就说不过去了】
褚晓彤：“啧啧啧。”
齐妍：“羡慕吧？你比赛都没澜澜去看。”
褚晓彤：“我也就是浅浅的，在冰上vip席位看她六练op和在场边扒着挡板欣赏她节目而已。”
齐妍：“……”
你赢了。
【打起来打起来】
【一些来自彤姐的骄傲】
【谁说我们彤彤没有被澜神加油过？团体赛的时候，澜澜在场边喊得比谁都大】
【我可太爱这俩人的唠嗑解说了，摩多摩多】
丛澜注意到了镜头，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去拍沐修竹。
侧边KC区在等分的选手和教练，也扭头朝着她看来。
褚晓彤点评：“这头发不是于教练扎的，这么简单的一个编发加丸子头，就是丛澜自己个儿随手薅的。”
齐妍：“她又不上场，编什么复杂的发型？队服下面八成还是训练服。”
她们在场地里训练，出来后也是直接套队服的外套和裤子，不会立刻换了全部的衣服。
丛澜头发有点乱，没用发胶，小碎毛一簇一簇的，跟她比赛时的工整平顺完全不同。
还没化妆，就一个素颜，虽说是二十岁的人了，但在场下气势收敛，全然一副邻家妹妹的模样。
【妈粉心都化了】
【太可爱了，这么软乎乎一妹子真的是霸榜八年的世界第一吗】
【难以想象平昌时的人居然跟现在这个是同一人】
现场闹腾得连选手的分数都听不清楚，广播直接被音浪掀翻，本晚比赛获得掌声与呼喊最多的，不是这几十个人，而是来陪师弟的某位女单。
沐修竹脱外套摘耳机，递给于谨的时候还往丛澜那里看了两眼，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
丛澜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于谨旁边：“好好比。”
沐修竹：“嗯！”
难得有两人的比赛分开这么久的机会，往常都是男单先比女单最后，丛澜不怎么能来给师弟现场加油。
沐修竹觉得，他不能丢师姐的脸！
师姐在场边看着呢！
杀气腾腾的船长走上了冰面，黑金冰刀还是与丛澜一批回国的，他绕场两圈，适应冰面的同时也简单检查了视线范围里的冰面情况。
再度绕到于谨跟前，沐修竹抽了纸巾擤鼻涕。
于谨习惯性嘱咐两句，沐修竹嗯嗯地听着，伸手抓了一把于谨拿着的冰刀套。
于谨：“？？？”
沐修竹：“求个好运。”
师姐冬奥的冰刀套呢！
黑白无敌！
于谨：“……”
他无语了：“人站在这儿呢，你摸真人不比摸刀套靠谱？”
沐修竹恍然，看向师姐：“对哦！”
丛澜伸手，笑道：“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沐修竹与之相握，两人郑重地轻晃后随即分开。
他抓住挡板上端，广播里念了沐修竹的名字和短节目名称。
“沐修竹，来自中国，短节目《加勒比海盗》，教练于谨，编舞梅林、丛澜。”
用力推了一把挡板，顺着力道滑向场中，转身之际沐修竹手臂高举，欣然接受着场地里听到了编舞两个名字后，躁动起来的声响。
你们看，这是我的短节目。
你们看，这是师姐给我编舞的短节目。
你们看，我必不负这份信任，与偏待。
【啊啊啊啊啊卧槽我听到了什么！！！编舞里居然有丛澜的名字！！！】
【那个LANCONG是真的好看，这几个字母怎么那么好看】
【小沐你真的是积了大德，有个这么好的师姐，送鞋送刀送考斯滕现在还给编舞，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褚晓彤感慨：“以前表演滑澜澜会自己改动作，今年倒好，啥都自己来。配合编舞很难的，我最近在学这个，脑袋都大了一圈。”
齐妍：“总觉得她以前也能搞，就是没时间做。”
生活被填满了，每年都很忙碌，想做的事情有太多没有开始。
但幸好，慢慢地，只要念着想着去做着，就会一点点都做了。
丛澜间杂着跟非人类教练学会的东西，都在比她逐渐地展示给众人，跳跃滑行AI，乃至于编舞。
她站在围栏后面，隔着这层挡板，认真地盯着场中的沐修竹。
船长已就位，音符出，可起航。
指向自由的罗盘，在沐修竹的规尺步下形成，他高举右手，似是扬帆，这将会是一个关于冒险与友情的故事，是最初，是中段。
管弦乐的起势，平静无波的海面上，一艘船自港口驶出。
打斗在4Lz跃起时爆发，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落冰后就是双方的嘶吼对抗，单簧管的快节奏里，释放着来自处船长的邀请：亲爱的，欢迎来到加勒比。
褚晓彤：“漂亮！小沐的4Lz越发的好了！这个单跳不给4以上的GOE我会觉得新规则执行上是在放屁的！”
He is a pirate.
他是一个海盗。
小提琴不复优雅，炸街似的剥夺着所有人的心神。
沐修竹在乐声里航行。
恰到好处的改编，丝滑流畅的音乐，卓绝的花滑艺术表现，十月份的沐修竹，比二月的他强上许多。
褚晓彤：“他仿佛脱胎换骨了。”
是对音乐的进一步感受，是指尖都在与旋律契合，是他更加富有力量的跳跃，是深而流畅的滑行，还有那复杂的衔接与优秀的旋转。
船长，我们要去哪里？
不需问我，你只要知道，整片蔚蓝海域都是我们的方向。
他将冰面化作大海，将冰刀化作船舶，一杯朗姆酒，就是一个破旧酒馆的热闹。
3A在惊涛骇浪里起飞，4T3T书写着与亡灵的往来，蹲转是避让也是前进，迷人又无情的大海，接续步的恣意逍遥里，人们在狭窄的船舱里四处奔逃。
褚晓彤：“他就差一个烟熏妆了。”
【解说不要破坏这么好的氛围】
【小沐你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艺术感up到澜神高度了，我们小沐嗷嗷嗷】
冲破风浪的船长一挥手，摇摇晃晃的甲板上，他驻足遥望远方。
短节目ending pose，冬奥第三的男单结束了他的演绎。
褚晓彤兴奋地跳到了地上，在冰冷的地板上走来走去的。
“小沐真的！完全不一样了！他这个短节目演得好好！非常好！”她嗷嗷着，不断重复这句话，仿佛已经忘记了其他的词汇。
人在激动的时候确实会这样。
场地里，画面中，镜头在回给了沐修竹之后，又落到了场边丛澜的脸上。
于谨与她一起出现，后者敏锐察觉，抬头看去，捕捉到了这份摄像师的“偏爱”。
丛澜双手凑到嘴边，大喊着：“小沐最棒！”
全场的欢呼里，听不到这句话，但镜头里对个口型是可以翻译出来的。
沐修竹向着左侧看去，与师姐相视一笑。
这次的等分区里，茱迪不在，可还是有两个人陪他一起。
于谨丛澜一左一右，难得的，运动员在不是自己的比赛中，也出现在了这里。
“wow——”
“是丛澜！”
“你师弟好厉害啊啊啊！”
各种语言又嚎叫了起来。
丛澜：“特别好，比训练里都要好。”
沐修竹：“我也觉得特别好！比完我自己都笑了！”
丛澜：“保持住，今赛季多破两个世界纪录！”
沐修竹：“好嘞！”
他这套短节目滑起来非常得顺，以前也有很好的编舞，但沐修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丛澜正式参与了编舞，他的心理作用下，导致自己认为这套节目就是与众不同的。
总之，他就是觉得，《加勒比海盗》这个短节目，是他迄今为止不管在训练里还是赛场上，都最喜欢的一套。
实则是，丛澜知道沐修竹的技术长处和漏洞，他喜欢什么衔接，他如何做会更好，这些东西都被她融入到了编舞里，真真实实地做到了最大限度的扬长避短。
这本该是编舞师的基础要求，但现实里能做到的人太少了。
更多的不是编舞师去适合运动员，而是运动员反过来适应编舞师的编排。
因此，玛丽娜·维斯里娃在给丛澜编排自由滑时，多次对外夸赞她是一个非常好的运动员，不管怎么样的编排都可以做到，给她留了充足的发挥空间，就是这样的道理。
而且在合作过程里，丛澜并不是全部接受，她会与玛丽娜·维斯里娃协商，不那么合适的部分，她会修改。
就这样一来二去，慢慢地，才把《荣耀》打磨成型。
沐修竹没有这样的能力，以前丛澜也会看他的节目编排，只是说到底，她没办法替沐修竹把所有方面都做到最佳，只能帮忙改几个小地方，整体还是人家编舞师的内容。
这一次不一样，从第一个步伐开始到结束，全是丛澜与堂溪合作着为沐修竹量身定制的。
【雾草啊104.64，破百了！！！】
【p居然给了44.1，ICU长眼了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都拿了ogb也该配这个分数了】
【五分制的GOE是真的高啊，分数感觉上100好容易】
【那这场比赛也就这么一个100】
【WR！！！】
男单短节目新的WR，在Osborn Austin的上一个纪录出来后还不到八分钟，就这么的，被破了。
于谨吼了一嗓子就把沐修竹的头给按下去了——他用的力气太大了，不是rua，跟泄愤似的。
“争气！”他大声地说道。
丛澜就在一边笑，接了身后顶端观众席落下的一只白熊玩偶，塞给坐在中间的沐修竹。
“谢谢谢谢谢谢！”含糊地说着谢谢，沐修竹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连串的谢谢，也不知道是在谢玩偶还是丛澜还是于谨。
他欢快地蹦跶起来，挥手跟在场的观众互动道谢。
褚晓彤：“记住这个名字，中国花样滑冰国家队，沐修竹。他是cop2.0的男单短节目世界纪录获得者，也将会创下更多的世界纪录。”
京张周期第一场GP分站，沐修竹以一个WR，开始了属于他的，王者生涯。
小将终也成长为了，可扛一片天的名将。
第396章 女单参赛情况
今日的两场比赛, 双人拿到了短节目的一五，男单占据了短节目的一三。
非常漂亮的成绩。
褚晓彤：“虽然短节目不算什么，后面还有个容易翻盘的自由滑。但怎么说呢, 这成绩我觉得也是可以多夸两句的！”
齐妍：“很算什么了，两个第一呢！”
直播频道里已经乐疯了, 弹幕齐刷刷的都是【中国花样滑冰国家队】、【冰上尖刀花样滑冰】, 间杂着一些刚结束了短节目的运动员名字。
沐修竹由于成绩凛然, 加上受关注度也高, 被提起的篇幅也是最多的。
褚晓彤咧着大白牙：“嘿嘿, 高兴！”
大周末的，一开始就这么高兴！
她甚至多吃了两口饭后水果，直把自己撑到打嗝。
【彤姐收一点, 直播呢】
【这午饭吃得够早的】
【谁能想到我还有听彤姐直播打嗝的一天】
【原来褚晓彤的直播风格是打嗝】
褚晓彤：“？？？”
你们有礼貌吗？
·
赛场后场, 沐修竹比完就等于男单都结束了, 他跟大家离开了KC区, 现场沸腾起来的掌声一直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都没有停下。
沐修竹掀开帘子等丛澜等人走过才松手, 周围的工作人员不由得笑了笑，轻轻摇头，似是在赞赏。
他蹦蹦跶跶的, 一路走得欢快。
“那我过去啦？”沐修竹跟教练和师姐说道, 视线瞥了瞥后面的采访logo墙。
于谨：“去吧去吧！”
丛澜：“嗯呢。”
媒体虽然很想采访沐修竹, 但他们也不想放过丛澜，嗷呜着一起喊丛澜的名字。
于谨看了看她：“跟主场似的。”
丛澜：“是吧？骄傲吧？”
于谨点点头：“确实很骄傲。”
严肃地说完, 他莞尔一笑。
这一刻, 于谨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带丛澜参加比赛的时候。
那会儿也这么热闹, 虽然人很少，但“会3A的12岁小女单”, 依旧在冷寂的赛场和网络上掀起了层层风浪。
从业者为之动容，那是丛澜首次在世人面前出现。
于谨：“好像是昨天一样。”
丛澜没明白这意思，懵地：“啊？”
于谨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
第二天虽然有女单的比赛，但因为赛程安排，丛澜其实跟双人的比赛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七点之后才开始的。
时差影响下，她的出场顺序在国内是21日的十一点半之后。
这个时间就比较友好了。
也因此，直播渠道里凌晨四点半到上午十点的男单、双人赛事，观看者人数尚不多，一等到双人比完成绩出来，在男单、双人上领奖台的时候，观看人数呈爆发式增加。
双人里，那新语何叙最后排名第二，自由滑有个抛跳失误过大，两人的配合在那次摔倒后急转直下。
郭予诗王鸣则在短节目第五的情况下追到了第四，遗憾地与领奖台错失。
男单最终排名与短节目一样，沐修竹第一，Osborn Austin第二，卞玄第三。
尽管升组很晚，Jr时期赛绩不亮眼，卞玄也只是比沐修竹小半岁，但在这第一场Sr比赛里，他的发挥异常出色。
第三的领奖台上，卞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奖牌。
他眼角氤氲出了水意，默默地用手背蹭了一下。
啊，拿奖了！
解说正要开口煽情，然而还没张嘴，褚晓彤看见她这个直播间卡没了。
正在拆冰淇淋的褚晓彤：“……”
对面的齐妍：“……”
没有在一起，但她们似乎在空间里看到了对方懵逼的脸。
哭笑不得地重新进去，褚晓彤嘟囔着“就没见解说给卡跑了的”，搞完所有的设置又过了一会儿。
弹幕里充斥着“解说不见了”、“我那么大一个直播间呢”、“好卡真的好卡”，评论区各种“我真的进不去”、“求求了给个机会”……
昨天丛澜在赛场出现的短暂片段，已经被人剪出来发到了网上，因此，很多人扼腕自己没去蹲直播，不然还能捕捉到一个新鲜的丛澜。
今天是正赛，赛程又如此给力，凌晨四点的比赛很难去看，但上午十一点半之后的，哪怕是上班上学的人，大多数也是可以看到的。
清华某教授实验室。
博一的许裁燃正在苦恼自己约不到计算机的时间，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她扭头，是同伴兴奋地喊她去会议室。
许裁燃：“干啥啊？”
宋煦：“看比赛啊！小师妹的比赛！快点快点，都去会议室了，拿大屏看！”
许裁燃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真的快到了她设置的闹钟，立刻起身，麻溜地跟着她一起往会议室去。
“哇塞，我还是第一次看花滑比赛。”
“这次的时差很友好，主要也是对岸的排布有点毛病。”
“导师要是知道我们在会议室看这个，不会生气吧？”
“估计会吧，我前天去找他办公室，听见他跟老赵吐槽今年新入学的研究生，你知道的吧，说是吐槽其实是显摆。这小师妹真的好卷，人来报道露了一面就跑了，但她人不在这里却留下了她的财富——这才刚开学不到俩月，一篇SCI已经发出去了，一区的，影响因子都11.072了！要不要这么疯啊！我羡慕嫉妒，听了一嘴怕我酸到当场跪下，我赶紧跑开了。”
“卧槽这都已经能毕业了！”
“她不是运动员吗哪里来的时间写论文啊？年初她不是在参加奥运会？”
“所以老板非常想让她弃体育从学术，已经疯到吃饭时候都在想这事了。”
“我已经好几次见老板对着电脑挥舞空气拳头了。”
许裁燃：“……”
大爷的，我也好酸啊！
研一刚开学就发论文的不少，问题是一区SCI是谁都能发的吗！
这得是本科阶段就已经在写的吧！
老师你果然一早就看上了人家！
她知道丛澜，报到时候领着人去找老师的就是她。
那会儿导师笑眯眯的，许裁燃看出来了老师对丛澜的喜爱，只是没想到这位奥运冠军在这么繁忙的赛场间隙里，还能遥远地卷她们一卷。
许裁燃绝望了。
她决定看完比赛就去找隔壁组师兄，看能不能凭借她的美色，不是，零食贿赂，尽快约个能实验的时间段。
一进门，会议室里已经坐下的二十多个人头齐刷刷望着门口。
“嚯，够齐的啊！”
“哎，隔壁的那个，你怎么来我们组了？”
“你们这里视听最好，我不来多亏啊！”
连位置都得靠抢的。
对外界很多人来说，丛澜是“蝉联了冬奥女单的3ogg神奇GOAT”，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讲，她是“没来蹲实验室但已经发了一篇SCI的狠人&花滑之神”。
曾经有人认为丛澜没通过竞赛上的清华，说明她智商也就一般般，真正的天才都不经过高考的。
还有人查了丛澜的成绩，觉着她都没什么出色的竞赛活动得奖内容，大学四年忙着比赛也没顾上发论文，顶多就是一个国内核心期刊，算不上什么。
然则，她没竞赛奖，没国外论文，不是她不行，是她没时间去做。
她没办法削减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做学术方面的研究，因为她的身体需要在睡眠期间进行恢复，运动量极大的情形下睡眠不足会影响到她的竞技实力。
她还需要将有限的时间做取舍，身体劳累了也得动脑子，她不在赛场周围写作业，但她会在酒店打开电脑远程补课。
宁缺毋滥，不是丛澜拼不了数量，是她没时间去做其余的事，她得省下来搞点自己更感兴趣的。
比如AI的假设，比如曾经从系统那里挖来的一些知识。
每次用邮件与导师联络，对方在电脑前都非常叹息，反复地看页面内容，只觉这孩子本科太过藏拙。
丛澜：谢邀，我仅是想要个快乐的童年罢了。
快乐的丛澜将在女单第二组上场，清冰之后尚未到第一组比赛时间，很多人离开座位去解决个人问题，就在这时，现场大屏幕切到了后台的画面。
“哇——”
“澜神！”
是正在后场热身的丛澜，队服下面是考斯滕的裙摆，她画着全妆，橘粉色和金色亮片的烟火红金眼影，美到摄像师都不由自主地推进了镜头，将其聚焦于那双眼睛之上。
美得令人失去语言。
褚晓彤都呆住了：“这姐妹儿的眼妆是越来越好看了，回头澜澜退役了可以当美妆博主。”
【给我出教程！！！声嘶力竭！】
【就没人蹲她的化妆分享吗！给我出翻包视频！彤姐去翻她化妆包！这女人真的好会画啊！】
【以前好像出过，不是，你们花滑的都这么会化妆的吗？我怎么觉得赛场上的小女单都好漂亮的】
【也不是，很多人虽然都是自己画的，但她们的妆容一直都是同一个，澜神不一样，她每次都是跟考斯滕一起的】
【澜神没有黑历史的，以前大粉大绿眼影流行的时候她都是美美的独特妆容，非常不主流】
【还记得彤姐有一年的春神，是澜澜赛前给画的，美死了】
褚晓彤：“啊对，有时候一起参加比赛，她会给我画。我手残，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妆，最多就改改眼影腮红唇膏颜色。翻包视频？她化妆品老多了，你们要是想看的话，俩钟头都打不住。”
【三个小时都行，给我翻！】
【彤姐天时地利人和，求求你了给我们多翻翻澜澜的私下生活，我好想多看看她】
【自家人解说真好啊，还能听点儿内幕】
褚晓彤：“没啥内幕，于教练的编发澜澜的妆，这俩在我们国家队都是瑰宝。大家还开玩笑，说集齐二者可以得到PCS+1的成就。”
弹幕一阵哈哈大笑。
谁知道裁判看不看脸，反正他们喜怒无常。
褚晓彤是觉得，妆容也好，头发也罢，归根结底是为了节目服务的。
如果能让节目的演绎变得更好，她就满足了。
毕竟，裁判的眼睛是瞎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褚晓彤托腮，看着电脑上的丛澜。
“别的不提，她真的好好看哦！”褚晓彤道。
赛场之下看丛澜，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褚晓彤评论：“美得我都能再吃一碗饭。”
【秀色可餐没错了】
【别吃了彤姐，比赛还没开始，你就着男单双人的颁奖典礼已经吃了半个小时，再吃下去会撑的】
【我决定也定个外卖，过会儿一起吃】
广播里出了一串英语，叽里咕噜的，看见有人弹幕在问这是啥，是不是要开始了，褚晓彤随口翻译了两句。
又被人第一万次感慨国家队的运动员现在英语口语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褚晓彤笑了笑。
女单比赛马上开始，第一组六练。
桑莹出现在了赛场挡板外侧，丁教练抱着她的外套，就在侧边两步的距离站着。
这次的女单竞争很激烈，比男单差不了多少。
丛澜不说，桑莹也是国家队新一代的佼佼者，八月份跳出了她的第一个Sr赛场3A，这次如果能在A级赛里跳出来，就更能确定她的技术水平了。
再者，大鹅的两个女单，一个是17岁的Lidia Kapustina（莉迪亚·卡普斯汀娜），她去年升组今年休赛季出了3A，在九月初的B级赛上跳了出来，短节目判定存周，自由滑足周翻身；
一个是今年刚升组的Anna Mamedova（安娜·马梅多娃），她是带着4Lz和4T升组的，去年还没有的难度，今年在本国赛事罗刹杯里，出现了。
除了这些人，霓虹的两人丹尾千佳、南野晴美，前者是去年丛澜等人伤退GPF后凭借稳定发挥，打败了挑战难度的热门女单夺得了第一，后者的名气稍微弱一些，拿了全日比赛的第六名。
这两位倒是没有3A和四周跳，不过她俩的技术发挥属于比较稳定的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阿美莉卡三女单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女郎，叫做Eudora Hansen（尤朵拉·汉森），她有着奇怪的3A和4S，技术弱成功率不高，但由于是本土选手，加上国籍非常受到ISU的偏待，Jr时期分数就高，今年升组大家都认为她会延续这份偏待。
【为什么大鹅来的人没有索菲娅·古谢娃？她的技术不是最好的吗】
【对哦，她好漂亮的】
褚晓彤：“啊，她伤病，今年没报比赛。”
去年轰轰烈烈炒了一年的“又一个丛澜”，人们都赞赏这位有着4T和4F的小女单，低空、落冰不稳、周数存疑，然而她的发挥实在太抽，被大鹅冰协和ISU力捧的揠苗助长，教练组给的压力，都使得索菲娅·古谢娃的跳跃处于紧张又没有落到实处的虚浮状态。
她在冬奥里看到了丛澜的表现，心理遭受了重创。
索菲娅·古谢娃终于明白了莉莉娅对她说的话，也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投机取巧到底有多么低劣不堪。
不是没拿到金牌的遗憾，而是，索菲娅·古谢娃从灵魂深处自省，加上伤病复发，两相加成之后，她几乎快要丧失花滑技术了。
她觉得自己玷污了这块洁白冰场。
也觉得自己的教练、冰协、无数人，都玷污了真正的努力。
看着家里的那几枚奖牌，索菲娅·古谢娃愧疚地直抓自己的头发。
这份悔恨来得不算晚，但格外深厚，母亲的不理解与教练的放弃，短短半年，她患上了抑郁症。
大鹅的新闻媒体抓马又乐于探听私事以及与公众人物在网上当众撕x，索菲娅·古谢娃的事情早在七月中旬就爆了出来。
细节有待探讨，还有人说是她冬奥发挥失常整个人疯了，延伸出了探讨运动员成绩与心理健康的议论话题。
真真假假凑在一起，最后也只有莉莉娅找人要了联系方式，去与陷入苦难中的索菲娅·古谢娃见了面。
但在外界，他们知道的仅是：索菲娅·古谢娃沉湖，冬奥后一蹶不振。
褚晓彤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她与索菲娅·古谢娃没什么接触，听到的东西还不一定有冰迷多。
是以，对于有人的提问，她也只说了一句“伤病”。
因为这就是索菲娅·古谢娃的家长对外告知的内容。
第397章 桑莹
听到褚晓彤的随意一言, 喜欢索菲娅·古谢娃的人有点难过。
有的人无所谓她技术是否标准，又是否存在五毒俱全，总之她出了ISU认可的四周跳, 那么她就是天才少女。
有的人则是觉得，她代表着新生代女单, 她的勇于尝试是出于竞技精神, 忽高忽低的成绩也塑造了“美强惨”, 无形之中虐了粉, 许多人逐渐对她上了心。
这些人听闻了褚晓彤的话, 百感交集。
【曾经也是天才少女横空出世，被认为是最有可能追上澜澜的人啊】
【还想看到她标准技术出现在赛场上，有点遗憾】
【冬奥赛后她哭得梨花带雨, 是真的美】
【但感觉彤彤这么一说, 有点烟雨皆过雁过无痕, 或许不到一年, 我们就可能会忘记她了】
【养伤也不代表以后不出现啊, 养好了就出来了呗】
【那是你们没看到大鹅媒体的新闻怎么说的，算了，她都那样了我就不多说了】
褚晓彤的语气里有着不在乎、没关注, 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竞争者, 没有成为朋友, 也没有留联系方式，最多就是赛场后台见了面打过招呼而已。
她懒得在这里细数索菲娅·古谢娃的技术毛病, 因为这不重要了。
命运的馈赠早就已经标好了价码, 它的意外来临并不一定都是好事。
【诶, 桑妹手里抓着的是澜澜的黑巧吗？我好像刚才在微博上见到了有人拍的后台图里，澜澜的书包里有这个包装纸】
【竹子抓冰刀套祈祷, 桑莹用巧克力许愿，不错，一脉相承】
【什么牌子，快！我要立刻去淘宝下单！】
画面里第一组六练刚开始，场边桑莹不知道抓了个什么东西，双手交握作祈祷状。
她的教练，也是褚晓彤的前教练，手上有着盘得圆润发亮的紫檀木珠串的老丁，正无奈地看着自己学生跟他似的，搞赛前祈祷仪式。
六练的发挥也是很重要的。
丁教练：“给我吧？”
桑莹把巧克力乖乖地交给他。
丁教练一捏，都已经软到化成液体了。
他：“……”
桑莹双手一推挡板，嘿嘿笑着跑远了。
褚晓彤：“……”
镜头可以不用给这么多，谢谢。
【hhhhh笑死了这一幕为什么如此熟悉】
【丧丧这个祈祷动作好熟练啊，感觉以前某人比赛的时候也出现过，只不过做这个的是教练而已】
【怎么叫丧丧了？太晦气了，不好听，桑桑就桑桑，妹妹的名字这么阳光非要给取个不好的谐音】
【嗓音妹子的外号很好取的，一把好嗓音！】
齐妍也在对面笑：“丁教练好不容易可以忘却的东西，又被他新学生给捡起来了。”
褚晓彤无语：“昨日之日不可留！给我忘记黑历史！”
弹幕里一群人夸着不是黑历史，是很可爱的回忆，还有人执着地询问桑莹手里的黑巧是什么牌子，太想去买了。
褚晓彤看见了以后回复道：“是娜塔莉给她代购的，俄罗斯直邮。国内不知道有没有卖的，对，俄罗斯的巧克力好吃，澜澜喜欢吃酒心和白巧但是她要训练所以一般收到后都是分给别人，自己干看着。”
【娜塔莉这个名字也是好久没听到了】
【谁是娜塔莉啊，昨天入坑的还没补比赛】
【莉莉你不行啊，这就被人忘记了！】
【是送了一只西森给澜澜的人，jr时被澜神压着打的可怜小姑娘，她技术一开始有点毛病不过后来这几年大部分都改过来了，说起来也算是现在这批俄萝的师姐辈儿】
褚晓彤拆了一根棒棒糖，窸窸窣窣的声响里，她半开玩笑半显摆：“澜神的受害者非常多。”
但也是大鹅冰协的受害者。
好一点的是，她比索菲娅·古谢娃醒悟得更早，她曾经的技术要比后者更扎实，所以索契之后娜塔莉还在役了几个赛季。
只是冬奥赛季里她受伤了，否则也一定会去争一争平昌名额的。
·
不知道是不是那块黑巧的祈祷带来的好运气，六练时桑莹的八个跳跃都成了。
她甚至尝试了一把3A，夏日杯B级赛以后，训练里大多时间都不成功的3A，这次落冰了。
丁教练：“起跳稍稍有点晚，周数不是很足，正赛里要再提前一些。”
落冰后脚踝拐了一下，桑莹奋力站住，姿态不是很好看，但没翻身没摔，这就已经是胜利了。
桑莹：“嗯！”
她的这个3A落下时，场地里一阵欢呼。
这是第一组六练中唯一的一个成功3A，其余五人有尝试的，全都失败了。
桑莹是第一组的第五个出场，是以，六练结束后她向着观众席谢礼，抱着自己的纸巾盒，跟着丁教练离开现场，消失在了幕布后面。
第一个顺序的运动员停在了冰上，她来到场边，与自己的教练做最后的接触。
官方解说里，有人提到：“我们的明珠终于开始发亮了。”
女单，花滑明珠，是镶嵌在这顶冰雪王冠上最亮的那颗珍贵宝石，有着其余四个项目都无法媲美的热度。
以前是，现在更是。
·
第四人正在比的时候，桑莹已经收拾好准备往外走了。
她穿着黑色考斯滕，这次的短节目是《月光》，丛澜曾经滑过。
有的人是白月光，有的是黑月光。
B级赛上桑莹的表现很好，冰迷们很期待这个赛季里她能将这套节目打磨得越来越好，铸就属于她自己的《月光》。
路过丛澜的时候，刚巧看见她正在弯腰去拿水瓶，浅青色的魔法药水，淡淡的颜色看上去很漂亮。
桑莹的步伐慢了一拍。
丛澜恰好抬头。
她戴着耳机，见桑莹似乎要停在这里，以为刚才桑莹跟自己说话了。
边扯左边的耳机，丛澜边“嗯？”了一声，以示提问。
桑莹伸出手，小声道：“可以蹭蹭吗？”
别的比赛里是没有机会，这次难得一起来，还是国际赛的女单外战，刚好丛澜没在热身而是在拿东西，这些凑起来也不过是万分之一的概率罢了。
桑莹：不蹭蹭简直是暴殄天物！
丛澜一愣，随手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右手抓住她，用力地抱了一下。
两人穿着都比较单薄，桑莹可以从薄薄的考斯滕上感受到丛澜队服的硬度，也能感受到来自前辈的温热。
丛澜：“加油！”
桑莹：“昂！”
自然，也可以百分百地感受到，丛澜带给她的信心。
凸起的拼图块被按下，任何一点不平的地方都被消弭，桑莹展颜一笑，快乐地奔赴她的战场。
临走前，视线划过了抓在丛澜手里的那个水瓶。
浅青色真好看，桑莹想着。
都是青绿色系，在大范围上，技术动作的确认达标也是绿色的标识。
第四位选手已经比完，场周落了一些玩偶，有冰童立刻跑了上去，勤快地帮她捡拾礼物。
桑莹在她离开冰面时进入。
镜头切到了KC区，等分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有丛澜漫长的五分钟，也有其他人迅速的三十秒，但总的来说一定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褚晓彤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们知道吗？澜神赛前的魔法饮料从来不喝红色粉色，以前还喝过橘色黄色的，后来就只喝青绿色的了。”
【？？？】
【这是什么说头？】
【这个颜色好像有点熟悉】
褚晓彤：“她说，绿色就是技术通过。”
丛澜还说，看到她饮料的人，也会技术通过的。
褚晓彤不知道后台里桑莹在离开前跟丛澜有互动，她也只是忽然回忆起这件事，一切只能说是冥冥之中。
没有什么用的玄学，甚至注意这点的丛澜也没当真过。
但今天，它好像真的发挥作用了。
继前一个选手七动作有五个都被标记符号，不是存周错刃就是旋转标V接续步降级，紧跟而来的桑莹展现了真正的花滑。
是绝对正确的技术之上力保艺术性，是干净的跳跃、深刃流畅滑行、多姿态旋转，以及无处不在的卡点合乐。
这是一幅美丽的月下静谧景色，恬淡，神秘，有着黑夜的天然诱惑危险，亦有皎洁月光垂落的轻纱清凉。
【我发现这两天的节目里，双人就不说了他们一个比一配合好，单人项目中，真的很容易就分辨出来我们的人】
【滑行的姿态和用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个背影就知道了】
【而且跳跃非常良心，几乎不错，也不存】
【卡点狂魔，看得我很舒心】
连早前被吐槽技术抽风、合乐性一般的卞玄，这次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她流畅得像是精灵一样。”
“哇哦，这个月光好美。”
“是月桂女神！”
各国解说在用无数的溢美之词肆意狂夸，嘴里就没停下来过。
相比前一个选手的惨淡技术，桑莹跟在她后面出场，属实占到了不小的便宜。
洗了观众的眼睛，也让大众意识到，原来花滑是这样美丽的一项运动。
以前能令人有此想法的，是丛澜，是褚晓彤，现今小将们也可以做到了。
褚晓彤在桑莹clean完成后扑到丁教练怀里时，酸不溜丢地怀念着自己的曾经，也不忘夸她夸大家：“你们看，这就是我们升组的小将啊！”
只是刚升组而已，就可以做到其余人磨练多年才有的高度，不论是技术还是艺术，两只手都抓着不放。
她们被人骂进度慢，被嫌弃赶不上丛澜，被怀疑是不是偷懒所以比不上世界领先女单。
从夏日杯到这一场分站赛，不管是那时的桑莹3A景筱曼3A冼初然4S，还是郭予诗王鸣卞玄桑莹的赛绩，都在告诉冰迷们，中国花样滑冰梯队后继有人。
桑莹目前还追不上丛澜，她没有达到丛澜15岁时的高度，但她在努力追逐。
属于桑莹的《月光》，自此之后被亲切称呼为“黑月光”的短节目，正式进入了冰迷们的视野。
每个人都应该留下点儿经典，《黑月光》就是桑莹的经典。
升组A级赛第一站，第二组出场前，桑莹以当前最高的技术分和节目内容分，凭借总分78.62成为了当前的第一。
褚晓彤喟叹道：“你们还记得吗？去年这个时候已经结束的JGP里，拉脱维亚那一站，桑莹只得到了第六。”
她那时还是一个Lo跳控不好轴的小女单，落冰总是存周降组，会的四种三周跳里F的成功率是最高的，Lz用刃时很容易出现起跳瞬间变平的问题。
两年Jr赛事，桑莹不是一个被认定会成为女单接班人的运动员。
她的Jr成绩实在是不亮眼，哪怕放在国家队里也不怎么数得上。
可今年，出3A，纠3Lz，clean短节目，一年时光让她脱胎换骨，升组后判若两人。
丁教练总说不急不急，稳下来，沉下来，我们都能练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桑莹一开始很急，后来她知道，半年出不了3A，一年出不了四周跳，起码在她这里是这样的。
但是，丁教练和教练组能让她两年纠正所有的错误技术，两年出漂亮3A，两年提升节目艺术高度，两年升组大放异彩。
听到成绩看见自己刷新PB的桑莹哭花了妆容，眼线微微晕开，她在镜头前抽泣。
丁教练无奈：“情绪变化这么快的吗？刚才还蹦跶着举玩偶给我看，现在怕是连看都看不清了吧？”
桑莹：“呜呜呜好高的分数啊！”
丁教练：“会更高的。”
桑莹：“呜呜呜教练我真的在A级赛出3A了！”
丁教练：“会有更多更好的3A。”
桑莹：“说好了今年帮我出四周跳的。”
丁教练：“会的会的。”
桑莹：“呜呜呜拉钩好吗？”
丁教练：“……”
镜头前别这么幼稚，我好歹是个四五十的中年人。
但谁能拒绝可爱的运动员呢？
最后丁教练只能放下他抱着的一堆玩偶（冰童塞给桑莹的），艰难伸出小拇指，跟桑莹拉钩。
【说的什么！给我接语音！】
【KC区不是有话筒吗！收音放出来啊混蛋】
【急聘唇语翻译师】
褚晓彤想起来了自己第一场升组赛，说实话，那时候她比得惨不忍睹。
她承认，同等年岁自己是比不上桑莹的，没有后者这么自信、轻松、敢于放手一搏。
丛澜这样的定海神针抗走了所有的压力，教练组后勤团队和冰协的依靠厚实如大山，队内无数模拟考帮助运动员熟练比赛氛围……完善的配置，让京张周期的桑莹不再是温哥华周期的褚晓彤。
不过，好像也不用羡慕。
我们的每一步不就是为了让后来者过成现在这样吗？
就像我们的当初，也是在前辈们留下的大树下乘凉。
双人和男单的项目可能隔着什么，让褚晓彤不那么感同身受。
同为女单，屏幕里的一切都太熟悉又太陌生，她能回忆起自己的曾经，却发现那些画面老旧了起来。
国家队革新技术，革的不单单只是技术，还有腐朽气息、怠惰环境、陈旧规则，张简方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根除弊病罢了，日常不察觉就会忽略，回首时便有了鲜明对比。
所以褚晓彤才会觉得，京张周期的女单们，与她那时大为不同。
这是因为，死水被盘活了，不再是说上去好听的代代相传，而是落在实处的活水引泉。
齐妍也发现了这点。
在看直播的黄曦梦亦是如此。
黄曦梦想要回放，忘记了这是直播暂时做不到，她手指点击着屏幕，看到提示才意识到没有进度条。
“真幸福啊。”她呢喃，眼里满是渴望。
在这样的环境里训练成长，该多么幸福啊！
被人调侃是陪着前辈来锦上添花的“无用”，让教练组为了他们劳心劳力编排比赛分派，很多人质疑他们是否配得上这份用心，临近开赛，贴吧论坛都有着“我就是觉得他们是废物，还得前辈扛压力才能站上赛场，垃圾”的类似言论。
前辈撑的是伞，握着伞柄的却不是仅一人的手。
迄今，三个项目的今赛季升组小将，皆交出了满分答卷。
第398章 吓人的3A
【中国国家队：正在进行的2018/19赛季世界花样滑冰ISU大奖赛美国分站赛里, 女单运动员@一颗桑莹短节目获得78.62，目前暂列第一。稍后即将进行第二组比赛，预祝我们的运动员@丛澜CHINA比赛顺利！】
【妹妹超棒的！】
【桑桑加油嗷！】
【小编很懂了, 不毒奶我们就是好朋友】
很多账号都发布了相关的内容，特别是这几日一直活跃到不行的中国冰雪、花样滑冰、协会官号等等, 恨不得十分钟一次赛事进展播报。
宣传组的配合很给力, 花滑科普、赛前引导、言论趋势、新闻追踪, 等等, 做得都非常流畅, 既方便冰迷和路人实时跟进比赛，也可以带大家沉浸式体验花滑国家队之强大。
联合各官方媒体发文，是专人组织的, 不然也不会如此及时。
詹吟累得两天能瘦五斤。
“按照惯例, 丛澜新考斯滕和节目出现, 会有一大批热度和讨论, 要控一下吗？”有人问。
詹吟抻了抻自己的脖子：“盯一下吧, 浑水摸鱼的太多。对她新节目的介绍稿写好了吗？曲子和编舞的，都准备好，后续一点点放出去。不要提前发, 视频剪辑还要一段时间过渡。”
比赛可以直播, 但剪好传到网上, 有一定的时间差。
尽管现在这个空档越来越短了，要做到最好, 还是得一步步来, 不能急, 也不能一股脑全都放出去。
《皓月》是曲矜专门给丛澜作的曲，那么就要先介绍一下这个曲子是什么, 之后再放曲矜的消息，由于短节目是丛澜参与的编舞，这部分内容也不能忽略。
专为一人作曲，还得是能用到比赛里的，这个难度有多高，曲子有多好，不能只让冰迷来说，请音乐学院的教授、专家过来评价，重量和说服力会更好。
花滑编舞有多难，为什么需要编舞师？
这在赛前就专门夹了一次科普，当时连丛澜的新节目都没半点风声，其实就是为这事准备的，而不是冰迷以为的官方日常科普。
由此，可以引申出来我们当前编舞师的筹备力量有多好，丛澜能编赛用曲目又有多么的厉害。
丛澜的成绩铸就了她脚下那高耸入云的阶梯，为她镀上一层金光，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世界第一，是3ogg拥有者，是迄今为止花滑历史上唯一一个冬奥得到两枚金牌的女单，是GOAT是LEGEND。
但她的厉害可不仅仅是在这些方面，还有很多足以细说的。
她早已成为了中国花滑的门面，与此同时，张简方亦是想让她成为所有运动员向往的高度和目标。
他想做的，不是打出来“丛澜”这么一个名片，而是希望后续有无数继承者与突破者。
花滑界现在浮躁异常，男女单拼四周的现象已经变得妖魔化，有少数人老老实实地练技术，更多的人则是寻找歪门邪道，后者还有无数解释开脱的话语来支撑自己的选择。
张简方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他听到队内、外界有不一样的声音传来，有人说既然国外的运动员技术五毒俱全都能在赛场拿奖牌，为什么我们的运动员要这么苦哈哈地练难度？学他们啊！师夷长技以制夷啊！
其实是不对的。
国外的运动员有国籍护体，只要ISU愿意，再稀烂的技术落在小分表里都能成绿色正GOE。
亚洲籍贯的运动员，又哪里有这样的待遇？
且，在这样的操作下，运动员还是运动员吗？
他们不过是ISU官员手里的傀儡罢了，是被扶上去的虚假雕像，是靠着造势撑起来的空荡荡衣衫。
张简方最不愿意的，是泯灭孩子们心中的那一份坚定——从幼儿园开始，老师们就教导我们要成为一个诚实、认真的人，怎么突然间，我要开始学习如何弄虚作假了呢？
花滑是一个太年轻的运动项目，接触的孩子从三岁到六岁是最多的，再晚也不过是十岁。
能练到三周的，大多是临近Jr的年纪，正是要被塑造三观的时候，却被人告知你要学怎么抹冰、怎么偷周、怎么用不正当手段来完成虚假的三周跳四周跳，因为这样的话你才可以得到胜利。
成年人的世界已经如此了，十来岁的孩子也要被野蛮的胜利观荼毒吗？
为什么不能教他们，尽管现在难度过高，竞技越来越困难，但我们依旧要守好本心，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为什么不能教他们，竞技运动没有捷径，勤学苦练追逐进步才是你们必须要学的？
为什么不能教他们，刻意学习错误技术，是一个丢脸到足以令人唾弃的选择？
张简方要的是生长在红旗下的运动员，不是为了拼第一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劣质思维保存者。
当成年人在呼唤童话的时候，小孩子更不应该过早地放弃童话。
小孩子可以了解社会阴暗面，但需要有人引导，告诉他们，你看，社会是这样的，但是我们不要这样做。
他需要知道危险，知道错误，然后避开，学会自救。
詹吟等人这个周期的重点，是推“何为运动员”。
他们的工作范围不是简单的周边制作、宣传活动，而是关于丛澜、沐修竹、桑莹、冼初然等在役运动员，以及褚晓彤、齐妍、卓铮、舒傲白俞寒等退役运动员，和堂溪、林璇等目前已经成为裁判或其他官员的早期退役运动员，他们的曾经与现在与未来。
平昌周期除了丛澜，还有褚晓彤、沐修竹等人的宣传是比较多的，一方面是他们更受大众的关注，一方面是张简方特意安排。
所以后续冰迷们才能熟练地知晓梯队建设的进展，这与国家队日复一日地渗透宣传是息息相关的。
宣传组要立起来“真正的运动员”这一名片，谴责该谴责的，赞许该赞许的，对外发声，态度坚定，执拗而严肃。
也等于是，未来四年的国家队将会直接出手破除各种花滑洗脑包，用强硬真实手段戳破自古以来的各种虚假表象。
至于力度如何，就要看张简方与ISU与美国冰协洽谈的结果是什么样了。
与体总名下大多数运动项目的管理者不一样，张简方很乐意对外分享一些基础信息，比如国家队成员、训练目标、会议方向等等。
前四年，这也是为人诟病的一点，老古板们觉得张简方这是在作秀。
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花滑市场迅速卷起风暴，体总数次表扬，锦旗挂满办公室，张简方这履历表越来越满，马上又要在自家门口比冬奥了，可以想见，他的未来会是一片坦途。
旁人的羡慕对张简方来说，是很快乐的。
他就是要告诉别人，路得自己走出来才行，躺着一动不动，怕麻烦什么都不做，随波逐流浑水摸鱼，在当下无疑是行不通的。
隔壁短道还在卷内斗，花滑已经开始美美拿奖和赚钱了，短道领导看得眼热，正在思考要怎么转变。
毕竟，他们是离花滑最近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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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澜出场的步伐是轻盈的。
人一进入观众视线范围，在大多数冰迷都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一处掀起了波澜。
“嗷嗷嗷丛澜！”
“LAN！”
“哇啊啊——”
水面被石块击中，有涟漪四起，而后从一处蔓延至整个场馆，巨浪滔天，热闹异常。
丹尾千佳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了个哆嗦。
她震惊地抬头，眼里是慌张无措。
太意外了，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尚没有跟丛澜一起比赛过。
哪怕是星野晴奈最受欢迎的冰演，丹尾千佳都没感受到过如此疯狂的欢迎。
上万人齐齐鼓掌呐喊，这是当红明星才有的待遇。
与明星不同的是，近四个月没见过丛澜一身队伍出现在冰上了，冰迷们痴狂得快要发疯。
她们太想丛澜了！
比赛的丛澜，就是神！
与丛澜一起出现的五个女单，默默地后退一步，似是被她的强大气场震慑，无形之中成为了拱卫女王的态势。
丛澜低头，盘发的辫子间露出了半轮明月，四周散落着星星，那是她的发饰。
修长的脖颈被一条细碎的钻石项链包裹，赛场灯光打得足，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那是碎钻凝结成为星河的吊坠，模拟着星星交汇，又仿佛水面波光。
眼影不复之前摄像机转到的后台模样，烟火渺茫的浅淡红金色上，多了一抹蓝。
褚晓彤在直播里“啊”了一声：“原来刚才的还不是完成体啊？”
【嗷嗷嗷快进冰面给我脱衣服！】
【这女人真的好过分，她已经越来越会了，以前还会在外面就穿着考斯滕的，现在都藏着到六练才给看新衣服】
【看到边边了，好像是个蓝色的裙子？】
是一件蓝白色的裙子，上半身被纹路切割成为不规则的图案，有重色从上往下描绘着放射的渐变色。
裙摆是浅色的蓝紫白青晕染，颜色跳出了上半身的沉重变得轻快，只是，这些令人愉悦的色泽上，居然还有断断续续的烧边与空洞，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乍一看，似乎是阴雨时节的天空，又似雨后即将复苏的青蓝，却也可以认为，是灰沉夜幕笼盖着静谧大地。
【这裙子美哭我了】
【摄像师能凑近了给我看看细节吗？】
【心满意足，果然是蓝莓稳稳的水准】
褚晓彤：“啊，自己设计考斯滕就是好，小裙子每次都这么好看。”
齐妍：“你也学学，现在不是有时间了吗？回头设计好了去做出来，然后你开冰演的时候用。”
【嗷嗷彤姐要开冰演吗？个人的？我现在就攒钱！】
【希望能自己演俩小时那种，彤彤求求你了我想看】
【被惊澜养叼了，彤姐你个人冰演不拼盘我就看】
【那我得坐场子正中间，让彤彤围着我滑】
褚晓彤叹气：“还没影儿的事儿，你们就聊上座位号了？”
她们这几个互动里，现场已经炸翻了窝。
于谨熟练地接过丛澜递来的外套，对新考斯滕初亮相引起的轰动早有准备。
一些非常习惯的事情罢了。
丹尾千佳艳羡地望了一眼那个蓝色背影。
好强啊。
她想着。
各种意义上的强。
“嗷嗷嗷嗷嗷！”
“澜神无敌！”
“草了！！！神仙啊！”
刚坐下的观众立刻又站起，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疯狂喊叫。
无他，场地里的丛澜在适应冰面时，几乎没有进入的准备阶段，直接起了个3A。
不是那种很明显的蓄力干拔，是滑行中不经意间的突如其来，以为她要继续往前滑，却没想过，抬脚就是一个跃起。
“我们都对你有信心，澜澜，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有更多的筹码，来帮助张总去跟人谈判。”
“蝉联冬奥的女单冠军，半个世纪以来的花滑第一人，新的周期应该让所有人见识到，你不是他们以为的衰败孱弱。”
“你是花滑之神，神是没有下坡路的。”
不要给ISU铺垫你竞技实力下降的机会，更不要让大众以为你就是风言风语里的“20岁大龄女单冷不丁就退役了”景象。
这是来之前，队内的人对丛澜说的。
所以，此刻，她在正式出现于大众视野内的第一刻，就用王牌3A向所有人展示她的实力。
不用超长的滑行待机，不用刻意的步法准备，被人津津乐道的“丛澜3A”，再度进化成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模样。
如果说3A是无人可掌控的风，那么丛澜就是这风本身。
她落冰之际，无言宣告世界自己依旧立于花滑之巅。
眉眼微抬，丛澜轻扫空中飞速赶来的摄像机，眼神淡漠。
那一眼，所有的猜疑诬陷瞬间土崩瓦解，依着她的3A，巨碑高耸而起，强势地镇压着一切不轨者。
良久，褚晓彤才舒出一口气。
“啊，”她说，“你真的很难从她身上，看出来半分退让。”
【好他大爷的嚣张啊，我爽翻了】
【浑身的毛孔都在喊着我好爽】
【快吓死这群傻x了吧哈哈哈我刚才看到有裁判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太好的是，现场太嗨了，离丛澜太近的其余五人被震撼到冰都不会滑了，有选手默默扶住了挡板，恍若刚学冰的孩子。
有人被称呼为神，是捧杀。
丛澜被称呼为神，是事实。
叮咚——
六练结束。
魂不守舍的五人伴着淡定的丛澜离开了冰面，在出入口那里一众往后缩着，让丛澜先出去，这才心有余悸地挨个踩到外面的地毯上。
“太吓人了。”丹尾千佳苦笑着跟自己的教练妈妈说道，“太吓人了。”
教练：“……”
想安慰，可是我也被吓到了。
第一次与丛澜同台竞技，甚至还分在了一组的前后位，但，怎么能这么吓人啊！！
第399章 褚晓彤解说风格
女单里与丹尾千佳有同样感受的人不在少数, 几乎每个与丛澜第一次同台的人，都是这样。
把她们拉个名为“丛澜受害者联盟”的群，这些年来怕是都能攒上百名。
竞技运动向来考验心态, 技战术在哪里都是必备的。
于谨已经不太需要在这种时候对丛澜有额外指导了，他要负责的是观察, 以及维护丛澜不受外界的影响。
一路上收获了无数目光, 或疑惑或敬佩或惊喜, 疯狂想要询问丛澜刚才举动的媒体方已经坐不住了, 若不是被人拦着, 怕是早就突破了界限奔赴到了选手热身区，抓着丛澜要这个明显的新闻热点。
无人可否认，哪怕是现在这个女单飙四周泛滥的新赛季, B级赛里蹦出来了一堆的四周跳小女单, 也完全不能打破“丛澜3A”的高度。
A跳就是绝对的王者之跳, 是花滑选手的信仰。
在唯二能跳3A难度的男女单项目中, 丛澜是公认的第一。
“如果你们有机会的话, ”褚晓彤说着，“真的，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在冰上的丛澜的3A。那是一切视频、照片都无法展现的魅力与震撼。”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无比感慨, 仿佛看到了曾经。
就像是八年前第一次看到12岁的丛澜在偏僻少人的国内赛上跳的那个落冰3A, 也许当年的3A与今日这个对比起来稍显稚嫩，但不得不说, 它们给人的感觉是近似的。
惊讶乃至于惊恐。
却又掺杂着喜悦、难以置信、一点点的欣慰。
【excuse me？那是我不想去吗？那是我买不到票好不好！】
【痛哭, 没票】
【彤彤, 票票，求求】
第七位女单选手来到了场中, 广播里介绍着她的名字和节目，场边有她的教练在紧张地原地踱步。
尤朵拉·汉森，本土参赛选手，已经在八月份的北美B级赛里被确认，将会得到ISU力捧的阿美莉卡新女单。
金发白人，她有着华裔都没有的种族厚待。
【我见过她的3A，如果这也能被称为3A的话。轴没有一次是正的，转体超过180°，落冰时会缺90°-100°，五次里大概站住一次。就成功率来说还算可以，因为这技术是个人都不可能站住不摔】
【北美祖传撇子3A】
【倒也不是祖传，甜心宝贝这个技术还真的挺绝的，没几个人会】
【Morton He会吧？我记得他原先3A不稳的时候就是缺周也能站住】
【次数少，而且他轴没这么乱，虽然现在也偷周转体得厉害】
【反正就是，现在花滑赛场上一个标准3A都不好找，男单那里也是一地鸡毛】
尤朵拉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什么，手还在胸前画着十字，是祈祷的姿势，不是花滑选手惯用的找轴心的“士”字。
她是基督徒。
今年升组，阿美莉卡稀缺的4S和3A俱在的白人选手，这些buff叠加在一起，注定她将会在这个赛场上得到比Morton He还要强的保驾护航。
短节目三个跳跃，3A空成了1A，3F错刃到离谱，连跳3Lz3T的最后一跳，落冰时浮腿冰刀还搭了冰。
如果有摄像机追过去，当会看见冰上多了一条不该出现的冰痕。
然则，3F没有任何标记，别说错刃了，连个感叹号都没标，连跳更是GOE加到了1.18。
褚晓彤都呆了：“这都能1.18？”
实时分数跳出来之前，她笃定地跟直播观众说这跳废了，连跳节奏不行高远度一般第二跳还有明显的干拔蓄力动作，浮腿搭冰更是一个扣分点，加在一起顶多是个零点几。
“能给个正分都算裁判给她面子。”褚晓彤说道。
结果随后她就被打了脸。
这该是本场分站赛里，灌水灌得最明目张胆的一次。
褚晓彤恨不得这是个能回播的视频，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离谱了啊家人们，这就太离谱了啊！我这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加上1啊！你从+3改到+5，你也不可能给她加上1啊！”
齐妍：“啊……”
尤朵拉还在继续她的短节目，一段接续步。
褚晓彤已经没心思解说了，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你看，技术手册里明文规定的，用刃模糊-1，不标注也可以减；
浮腿搭冰能-1和-2，准备时间过长、空中姿态不好、起跳不好，能-1到-3；
用刃错误是得-4的！
以上全算，并且，连跳不流畅，卡顿，节奏不好，是可以-2-3的。
加分难，这扣分洒洒水，我再怎么数我也没找到她这个单跳和连跳正向GOE的来源。疯了吧？？？”
齐妍在对面撺火：“我以前还因为第一跳和第二跳接连失误，导致第三跳虽然落冰了也被不合理扣分，裁判组回复说是因为前面的跳跃影响到了整体印象。哇，原来新周期就没有这个规则了呢！”
【？？？这是什么稀巴烂的规则？我怎么没见过？】
【算在pcs里我还勉强承认，goe连坐是什么鬼？】
【我知道这个！！！那一场妍姐因为这个没进入第三组，分到了第四组比的世锦赛！】
褚晓彤：“呼——”
她在深呼吸控制自己。
齐妍：“五分制的标准是真的，又高又低的。”
高在卞玄4Lz瑕疵就被及时扣分，沐修竹4Lz那么漂亮也没得到满分；
低在尤朵拉3F明显错刃都能有0.68的分数，3Lz3T是观众们肉眼可见的失误都能不被扣分。
用刃模糊不一定都是负分GOE，也可能九个裁判里三五个是零分，有的给了1或2，余下的是-1，算在一起最后勉强有个零点零几。
但那是用刃模糊，不是实打实的离谱错刃。
看见了弹幕里有人说【兴许是个平刃】，褚晓彤气笑了。
“平刃？我错刃平刃都犯过，抓我抓得一年比一年严格，我平刃连WINGS都给出过瞬时判罚，怎么，你要在我跟前论述什么叫做平刃什么叫做错刃吗？”
她厉声道：“这就是个错刃！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个错刃！”
齐妍连忙在对面呼噜炸毛的褚晓彤：“哎哎哎，淡定淡定啊！注意保护嗓子！”
褚晓彤：“跟我说平刃？哈，平刃？平刃就是错的刃！给个遮羞的名字就真当是圣旨去兜拉了一裤子的屁股了？还得裱起来挂墙上敲锣打鼓拉出去街上转一圈是吗？
用刃模糊就是个双标的规则，以前说看不清楚用刃，行，我信。现在能看不清楚吗？
买一张坐在裁判席后方的票，你拿手机拉近焦距去拍，你都能拍到裁判那个屏幕上技术动作有多清晰！
这就是一个早该淘汰了的规则！现代科学技术早就把用刃拍得一清二楚了！”
模糊二字，用在哪里好像都是不太公平的。
因为有了余地，在这个范围里往哪边偏都可以，就会导致更多的不公平诞生。
尽管，ISU的裁判规则内，有一句明文规定叫做“裁判应作出有利于参赛选手的判罚”。
你看不清楚这个刃，那就当做她没错，却也不能当作她真的错了，所以不能给高分，也不能肆意扣分。
你拿不准一个分数该给2还是3，那就给3，因为你要帮助选手。
现实却是，高贵国籍错刃当模糊，模糊当正确，找借口的是浅刃没错、平刃不抓，能给3就给4。
其余国籍的运动员，该怎么抓就怎么抓，甚至抓得更为严格，浅刃也能判用刃不清，扣个小分，拉一下九个人的平均分GOE。
褚晓彤不喜欢在F和Lz上特定的“用刃模糊”四个字，她吃这方面的亏太多了！
【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要是深刃，谁能抓你】
【有这些经验你还挺骄傲，我就说运动员都完了】
和谐的评论区总是会有一些讨人厌的极端话语。
褚晓彤冷笑：“是啊，丛澜深刃也不是没被抓过姿态不好，我深刃也不是没被习惯性打负事后说不好意思给我判过多次比赛下意识就打了-2没注意到这一场是没错刃的，七个人给我两分就他给我-2，我还得谢谢他是吗？我还得谢谢你是吗？”
裁判席上经常会出现某些裁判因国别对选手态度不同，丛澜她们就遇到过不少七个人给满分唯独一人给了零甚至负分的情形，在一众的3和2里显得格格不入。
哪怕ISU事后对该裁判做出了禁赛惩罚，成绩却是不会修改的。
更别说，禁赛期这个裁判都可以被邀请去参加别的比赛。
每次冬奥后过后的一年，有不少裁判会被检查被判罚，运动员除非检测出了兴奋剂，成绩都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知道错，但就是不改。
这是ISU一贯的宗旨。
为人津津乐道的“裁判印象分”，吹的是参加比赛多了、过往成绩好了，后续的打分就会增加，会被偏待；
但同时也有人会恶意地如对待褚晓彤这样，靠着“不好的印象”给出非常低的分数。
之后还要责怪是运动员不争气。
褚晓彤：“你还挺厉害呢，错都是我的，别人都是对的。我寻思着，这标准怎么不落你自己身上呢？你都错成这样了，还在外面大放厥词呐？”
【主播还骂人，什么素质】
【运动员就这样呗】
褚晓彤：“不耽误时间，拉黑了。有本事你去微博找我，我等着。”
她撸袖子就想直接骂，要不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况，褚晓彤早跟飙四字词语了。
齐妍扶额，她没见到褚晓彤的神情，但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
尤朵拉神游似的滑完了她的接续步和一个还算不错的旋转，结束了整场短节目。
画面里，金发女郎脸上带着苦涩，她不知道自己的分数，可她明白自己比砸了。
三个跳跃全都失误，这真的是再糟糕不过的比赛。
趁着KC区等分，先前给褚晓彤助威的直播间观众们，此时刷起来了另一条弹幕。
【悟了，原来彤姐的直播风格是憋了一整个在役期好不容易退役了一定要好好掀一掀ICU老底的猛女路线】
吃播解说算什么啊，八卦内情算什么啊，当然是一起骂ISU才爽啊！
【只要你骂ISU，你就是我好朋友】
【从今以后我要粉彤姐，爱了爱了】
【她真的好直白，勇到我害怕】
第400章 殊途同归
尤朵拉最后的得分是72.01。
居然上70了。
一个让人非常意外的高度。
她自己在KC区都惊讶到不行, 瞪着眼睛猛地扭头看向教练。
但教练很淡定。
“这是你应得的。”教练只这样说着。
他看向了侧边的裁判席，那里有三五个人正往这处看来，双方对视后, 很注重赛场摄像机存在的裁判们冷着脸扭了回去。
连一个意味深长的了然都不敢表露，给不知情的人看去, 就是压根不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然则, 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观众都知晓, 不, 这是他们冷漠表面下的肮脏交易。
尤朵拉目前暂列第二, 她蹦跶了起来，得到了出乎意料的高分，兴奋得冲着四周欢呼。
观众里有为她喝彩的, 更多的则是喝倒彩, 质问声不绝于耳。
“哪里来的这个分数？”
“为什么可以这么高？刚才比她表现好的第一组选手都没有这样高的分数！”
“PCS给了33.25, hello？真的是人能给出的分数吗？”
总分次于桑莹六分多, 但桑莹是有3A的。
尤朵拉没有。
怎么会如此呢？
P分与桑莹的差距不到一分半, GOE更是除了明显的失误1A之外，裁判在权限范围里快要给补足了。
特别是接续步，失误过多影响到了赛场心态, 加上观众太多, 六练又被丛澜的表现给震撼到, 尤朵拉到了这个部分几乎是出于自暴自弃的状态，一段接续步滑得连刚练冰三年的小孩子都不如, 飘忽得完全不是A级赛选手的水准。
可是它得到了1.39分。
这等于九个裁判里有效分数基本都在3~4, 桑莹那么努力, 也不过是1.11。
褚晓彤快气炸了：“我要去看小分表，我要去看看这个33.25的P到底是怎么给出来的。还有GOE, 这么高的总和在单项里一定高得离奇，还要扣掉跳空的A，这算下来……哦都成1A了，基础分值太低，GOE减分也减不了多少哦……啧。”
男单的两周跳及其以下的周数跳跃在短节目里照旧是不作数的，会当零分处理。
但女单不是，一周以上的跳跃都会被承认，1A自然也会算分。
五分制的cop2.0区间扩大，GOE按着BV的乘积来算，1A的BV太低，导致九个裁判给-5，最后也只不过是-0.55。
非常划算。
只是代价高昂，因为1A的BV也才1.1而已，再减去一个GOE，得到的分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这样一来，哪怕不用看小分表，褚晓彤都能算出来其余六个技术动作上，裁判有多么的努力！
这么差劲的表现，为什么会上70？
凭什么上70？
“没给判罚还给了正GOE，还这么多……”
她气得翻白眼，直教对面的齐妍喊了多声名字才回过气来。
桑莹的小分表已经有人发到网上了，褚晓彤刚才用手机查看过，给得很严苛，不说乱扣分，反正没怎么给面子。
男单到现在，都这样。
此时，联想到clean的桑莹和失误摆烂的尤朵拉两人之间的差距，褚晓彤的喉头一涩，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哭腔。
“怎么能这样啊……”她说。
齐妍也气到差点说不出话来，她看着ISU直播界面里将当前出场的选手分数重新排列，尤朵拉·汉森的名字落在了桑莹之后，尽管她没有了争夺第一的可能性，桑莹也比这个人成绩好，但齐妍依旧生气。
她们运动员，真的真的，只想要一个公平。
“怎么能这样啊……”齐妍哽咽着，重复了褚晓彤的话。
直播间的观众们，在一霎寂静后，全都疯了。
【把我们看着长大的妹妹惹哭了！！！啊啊啊啊ISU我杀你们这群造孽的啊！！！】
【草草草我真的受不了了别哭别哭】
【我这就从纽约过去，等着】
说着气愤的狠话，倒也不会真的去做违法之事，只不过，大家太生气了。
刚才褚晓彤还跟齐妍打趣，你来我往的，这会儿因为分数陡然失落到带着哭音，彼此陪伴了这么长时间，很多观众已经把她俩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本来嘛，一起说仇人的坏话，就已经是亲人了的。
【感觉也不只是为桑莹而哭，两个人比赛的时候肯定也受到过很多这样的委屈】
【是积攒到爆发了吧，听彤姐解说的时候，提起比赛她的声音就会有些低沉，加上刚退役，对赛场肯定是不舍和难过的】
【还有人说褚晓彤解说是作秀，在役不反抗退役了倒是嘚吧嘚，就是为了进娱乐圈炒热度】
【瞎了他们的狗眼】
褚晓彤自由解说，来源于她的突发奇想，况且这也是她退役以后新赛季cop2.0规则应用于正式的成年组A级赛的第一场，格外有意义，这才拉上齐妍一同免费给大家解说的。
也有平台提前来找，褚晓彤拒绝了。
退役不代表退队，队内姜意她们给褚晓彤提前打过招呼，这次的解说也由褚晓彤经纪人向冰协报备过。
可以说，虽然是在家里进行的无官方组织的解说活动，但背后一点都不是“突如其来”。
她不接平台方，是不想受到太多限制。
经纪人跟队内报备，是当做张简方的一个新尝试，来为明星运动员走出一条新时代的退役之路。
舒傲白会成为冰协官员，会在运动员委员会发光发热，会追着堂溪的脚步走向ISU核心。
俞寒会成为正式的教练，培养新人，承担责任，做他该做的事情。
齐妍、黄曦梦……她们这群人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了，有自己的努力，有张简方与冰协的帮助。
国内的梯队建设很完善，后勤涵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多。
连郁红叶都开了一个公司，对接省队、国家队退役的运动员，为他们进行职业规划与后续支持。
很多路都走过，失败的、成功的、正在尝试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的不是无意义，是“为了花滑继续奋斗”。
退役了不代表就此与花滑割席，只要运动员愿意，她和他，就永远是花滑大家庭里的一员。
张简方手里有太多的牌，他把大家保护得很好。
可他还缺一张当下最关键的。
刚巧，三年的世界第二，一枚奥运团体金，一枚奥运单项银，3A双子星，血战索契三名额的2013世锦银，花滑赛场上出名的古典美人，平昌冬奥的一曲离歌，褚晓彤身上的传奇色彩，其实一点都不比丛澜少。
“丛澜之下，是褚晓彤”，有人讥讽这句话，但更多的人敬佩这个运动员。
谁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压力有多大。
刚巧，这样的人，满载荣誉退役了。
张简方也就得到了京张周期里，赛场之外最好的一张牌。
褚晓彤会成为一个走向娱乐圈的“名片”，她会是京张周期与丛澜在不同战场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在张简方的筹谋中，牺牲掉安逸舒适，以一人之力站在冰协前端，高高的，是焦点，但也是被攻击的重点。
丛澜不知道这些，褚晓彤在一开始也没想明白这些。
可现在，她跟了大半场的分站赛，蓦然地，明白了张总到底要她做什么了。
经纪人传来的队内回复是，放心说，没事，有队里兜着。
所以褚晓彤敢毫不客气地评价每个运动员，敢说“裁判印象分太脑残”，敢骂打分不公平，敢直言曾经受到的不公平。
历年来骂ISU的人不少，欧体的Noah就是其中之一，但一个运动员刚退役就这样，确实不妥当。
正如有些观众想的那般，舆论发酵起来的话，ISU在之后的赛事里针对我们在役的运动员怎么办？他们治不了你，还管不到运动员吗？
这番，确实是打老鼠怕伤了玉瓶。
很多运动员退役了也不敢说ISU和各家冰协的坏话，原因除了要继续吃行业的饭以外，也有这些顾虑。
痼疾难除，得益者有恃无恐。
张简方要如何破局？一个丛澜，一个WINGS，一个利益交换，一个裁判长，一个……够吗？
不够。
花滑圈子太小，破圈只有丛澜一人。
不够。
张简方要她，化身为矛，尖锐地朝向外界，从运动员转型成为明星，以更强烈的热度，淬铁成钢，用利刃撕破那面盖在花滑之上的黑暗。
如果一刀不够，就多来一剑，再不够，就加一根长矛。
褚晓彤用手背擦去了眼泪。
还有我。
她的目标，是成为从花滑圈伸出去的一根枝丫，出格，但夺目。
·
张简方看着手机里传来的信息，沉默地叹了一声气。
他其实不想把孩子们牵扯进来，都是看着长大的，印象里还那么的稚嫩单纯，转眼间就从树苗成为了足以顶天的大树。
可又怎么舍得将这棵刚刚成长起来的树，压上那么黑压压的一片天呢？
姜意抬头：“怎么了？”
张简方：“新的舆论发酵了。”
“褚晓彤解说”，这是新的方向。
姜意闻言，不用多说就明白，她也复杂地叹了气：“唉……”
褚晓彤太适合进入娱乐圈了，成绩足够成为她的靠山，外貌气质完全不输一线明星，哪怕不能爆火大红，也可以在里面占据一定的位置。
冰协在，张简方在，她就不会缺资源。
而且，她是有十几年运动员生涯的，对花滑的爱半点不比他人少，也甘愿为之赴汤蹈火。
正如有些人开玩笑说的，彤姐躺在自己的成绩簿上，就足够过完后半生了。
明星与运动员不一样，这是两个不同的圈子，前者面向极大多数人，是截然不同的地方。
褚晓彤会面对无数的恶意、揣测，她的一举一动会被更多人审视挑剔，每句话都将成为她的罪行审判依据，任何一丝不当都是打她入深渊的石头。
“果然当运动员的时候发那么多微博vlog就是想红”、“国家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退役当明星的吗”、“你队友都去当裁判了你为什么不去”、“飘了飘了”、“我看长得也就一般般，娱乐圈这种遍地都是”、“早晚会撞南墙”……
坚强的人也会受到伤害，没有人真的是钢筋铁骨。
姜意：“她是，我们队里心态最不好的。”
曾经是观众一多就会发抖的人，看到恶评会缩在被子里哭一晚上，有阵子害怕比赛，后来喜欢比赛，但还是会紧张会胆怯，只是永远有那么一份勇敢撑着她。
前两年维持技术不退步的同时练四周跳，她确实没练出来，可褚晓彤一直以前辈的身份，在鼓励着队内的其余人。
面对艰难事件时，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很重要，第二个同样，因为如此一来，就会立刻有第三个、第四个跟上。
丛澜的技术太好了，可国际上偷鸡摸狗的技术筛子们得到的成绩也不是假的，真的不要学一学、偷偷懒吗？
褚晓彤说不要。
她的每次摔倒，都在鞭挞那些想走歪路的人的内心，响彻训练场的摔冰声，声声打在了他们的心上，让他们无地自容。
张简方：“太幸运了。”
我太幸运了。
国家队不是一个人的，能走到现在，不是一个张简方、一个丛澜、一个于谨能做到的，要姜意、祁寻春、褚晓彤、舒傲白、丁教练、邝玉海等等等等，所有人加在一起，才有这副光景。
姜意：“退役不代表离开。”
每个退役的运动员都会得到这样一句话。
退役不代表离开，那只是要开启另一条路而已。
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