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复存在 龙裔是有极限的,所以别做龙……
一开始确实是哑口无声的。
突然出现的陌生龙裔有着与持明相似的外表和持明族梦寐以求的龙相之貌, 他的角冠繁复而强壮,他的声音威严而古老,他的容貌不可令人直视。
但前提是这个龙裔浑身上下没有涂满着宛若胡闹般的七彩死亡荧光色。
这就好像一张被艺术工作者精心描绘的底稿, 却被孩子用不可喻的蜡笔胡乱画上一通,乍一看很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既视感。
于是,嘲笑声顺成章的爆发开来。
虽然不是所有龙师, 但在座的确实有不少人发出了嗤笑,那笑声仿佛在说, 看,这是多么不成体统的丑角模样。
龙淡淡的扫过他们一眼,没有发怒也没有羞愤, 就好像是再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失礼了,大家皆为不朽的族裔, 能够得见也是三生有幸,还请到这边落座。”最后是天风座下的一位龙师开了口, 从面相上看去, 他也是这群龙师里为数不多看上去比较缓和的家伙。
他也没有忽视丹恒:“饮月君的转世之身, 看起来您过的一切尚好。”
也许是这位龙师的态度使然,丹恒原本冰冷的眼色缓和了些许, 轻轻的朝他点了点头。
天风座下的龙师示意凉亭内比较靠近外侧的一个座位,言语间微微露出些许歉意, “很抱歉,不知还另有来人只留了一个座位。”
阿基维利闻言,很大方的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来。”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凉亭,非常直接的走到刚才发言的那位罗浮龙师身边, 对着对方莫名其妙的表情的脸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慷慨相让啦。”
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他屁股底下的凳子,晃晃然的拖着那张凳子来到龙的位置旁边,放好,坐下。
同,阿哈那边也是如此动作。
于是,按照位置的分布,主次的格局骤然变化,主位赫然变成了龙原本要坐着的那个位置,阿基维利和阿哈居于次一点的下座。
而原本坐在主位的两个罗浮龙师却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大屁股蹲,起身后也只能站着,看起来反倒像一场对于罗浮龙师的三堂会审。
完了,阿基维利还对地上的家伙挥了挥手,“谢啦,老登。”
不提地上龙师的瞠目欲裂,剩下的丹恒在思考了几秒后,拒绝了阿基维利邀请他随机抽取一个倒霉蛋抽凳子的提议,默默的站在阿基维利的身侧。
直到最后,龙落座而下。
“无礼之徒!你们在干什么?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就是这么没有礼数的家伙吗?”被摔了个仰趴的罗浮龙师爬起身,也不笑了,转而将矛头从龙的身上移开,转而厉声斥责阿基维利。
不得不说,这种问话,在阿基维利以万年为单位的开拓生涯中也是屈指可数。
是以,他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随后,他摸着下巴,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看上去非常有诚意的发问:“如果我说是,我家无名客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把你揍一顿了?”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很有诱惑力啊。
龙师的话语骤然噎住。
最后是天风座下的龙师看不下去了,为首的龙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像是不明白罗浮这边的到底怎么回事。
“请容我代他致歉,列车的无名客,这确实是我等的待客之礼没有做到位。”
不过说到底,这是罗浮的主场,他这话也等于是在说罗浮的龙师有失礼节,阿基维利等人立刻注意到,罗浮龙师的脸色青了不少。
“不知这位龙裔又是何方人士?听方才所言,可是与我族龙尊有什么交情?此番会面又是为何?”曜青的龙师接着问道。
“交情?”龙摇了摇头,直言回答:“现在没有。”毕竟他都死了好久了。
说完,他又听到了笑声。
龙继续不紧不慢的道:“至于会面目的”
他没有直接说,而是话题一拐,转而问道:“听说仙舟的持明做不了龙,也不打算做人,反而想要跟随原始博士的步伐转职去做兽,所以前来开开眼界。”
为了能够最大杀伤力的嘲讽他们,龙甚至用上了一个这几天才了解到的案例。
果然,效果绝佳,罗浮的龙师顿时露出一种被和脏东西混淆在一起的作呕表情,看来原始博士的审美已经到了这批搞上丰饶的龙师都无法忍受的程度了。
“那只是谣言,不过是族内有人急于解决龙裔的绝嗣之难,您也是龙裔,想来您应该也能解”罗浮龙师的话里满是开脱之意。
但龙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解。”
龙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七彩的眼睛中涌动着一种曾经龙师在丹枫、在历代饮月,甚至在现在丹恒的眼睛中都能看到却一直不明白是何物的东西。
龙重复道:“我不解。”
“如果要变成兽才能繁衍存续。”他无情的宣言:“持明族也就不必存在了。”
不知为何的,明明这句话听上去没有任何效力,从表面上来看,他更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化外龙裔对持明族的指手画脚,但在场的龙师却不约而同的恐慌了起来。
“这、这可不是您一句话就”
“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判定的?”龙接着这个陌生龙师的话说了下去,看着龙师身上的纹样,像是冱渊麾下的。
他哼笑了一声,没有作答反而问道:“那么,如果我说,只要持明族不复存在,你们就能够恢复繁衍的能力,你们又要如何选择呢?”
罗浮龙师闻言,那叫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意思?!你、你有办法?”
龙低头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慢慢的环顾周围龙师,将他们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中。
天风座下的眉目微蹙,想让颇有异议,原本饮月座下的目露喜色,欣喜若狂,冱渊底下的目露犹疑,却也有意动,炎庭和昆冈底下的神色不一,看来是念不同。
“你不必问我有没有办法,同为龙裔,我就问你,如果不用你们去做兽行,也不用你们费尽心思研究,只需要持明族消失,你们就可以恢复繁衍的能力,是每个人都可以,你们要怎么选择?”
冱渊底下的龙师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问道:“什么叫做只要持明族不复存在?”
龙轻轻一笑,“很简单,剥离龙裔的血脉,从一个龙裔,一个持明族,变成一个正常的人,龙裔的绝嗣之苦是受不朽命途的影响,只要你不再是龙裔,那么繁衍功能就会自然而然的回复正常,绝嗣也就不是问题了。”
“当然,没了不朽的血脉,你们大概会变成和狐人差不多寿限,保留了部分持明特长的长生种,自然也无论蜕生可言,一世过后便要迎接死亡带来的永恒虚无,就如同这个星海内任何以这个正常种族一样。”
说着,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些许诱哄,“你们也不用躲在仙舟内,与巡猎的战争共患难,你们大可以离开仙舟,也不会被人当做什么实验素材满宇宙的追捕。星海之大,你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说完,一群龙师的神色各异,就连原本罗浮龙师的欣喜若狂都僵硬在了脸上,一张脸赤橙红绿青蓝紫的,五彩缤纷的可堪同龙的身上的七彩色一比。
“这这这这简直大逆不道!”
罗浮龙师哆嗦了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大逆不道了?”阿基维利故作惊讶,“这怎么大逆不道了?难道还会比你们乱动丰饶把自己变成怪物更大逆不道吗?”
“不过是从持明变成一般长生种,虽然寿命短了点,但还是绰绰有余,外人都要羡慕死了,没了威胁,可以繁衍,外头的自由戳手可得,这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吗?”
“你一个化外民懂什么?!”罗浮的龙师拍案而起,“开拓的铁轨都曾一度断绝,但不朽的血脉却永恒传承,我等是不朽的龙裔,失去了不朽血脉,那我等的存续就毫无意义!”
闻言,另一位罗浮龙师连忙安慰道:“你也别反应这么大,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我等的血脉是不朽龙祖的恩赐,除了龙祖”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道这里的时候就说不下去了。
他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茫然的看向龙,神情从恍惚变得了然最后过度成一种极度的惊恐。
龙站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怎么不继续问了?”
“你、你您不会是?!”
“我给的东西我自然能收回来,现在该是你们回答我了,我的血脉族裔。”龙身后的虚影隐约浮现,虚影上巨龙发光的眼睛,威压四溢。
而在漆黑巨龙的身边,五条熟悉的巨龙虚影拥护在侧,一双双发亮的眼睛,穿透数不清的光阴,将目光投射到现在。
血脉先智一步给出了答案,龙师们还不等反应,身体便已经先一步跪倒在地,他们的耳边嗡鸣声不断,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可他们只觉得身体冰冷,脸色苍白,恐惧弥漫,那曾经求之不得的无上龙祖发问:
“龙师什么时候是只顾着争权夺利,祸害同族,将手段全使在自己族人身上的披着人皮的冠冕堂皇的兽了?”
“告诉我,这样的你们,这样的持明族,有存在的必要吗?”
第52章 叫爹 饮月真的生了一个小姑娘!……
祂都知道了。
这是大多数龙师的第一个想法。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天渊万龙之祖,所有龙裔共同的父君、创生之人,有着古老之称的不朽星神能得知这些轻而易举。
可就在想到这件事的瞬间, 大多数的龙师感到了自血脉深处涌上来的战栗的颤抖。
那是身为龙裔最本身、最基础的血脉先于智、逻辑和思维判断做出的求生示弱反应。
——祂在生气。
最为重灾区的罗浮龙师更是直接一个狠趴到了地上,几乎是脸贴着地面的跪伏发抖,连为自己辩解一二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龙, 你吓到他们了哦。”
清朗的声音从他们的龙祖身边传来,他们微微抬起头, 看见那个坐没坐样的无名客依旧安坐在那,连他身后的丹恒都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那是谁?!
这时候,被危机和恐惧填满脑子的龙师们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这个能这么近距离坐在不朽星神旁边,以一个平起平坐的姿态和他对话的人的身份。
星神、星穹列车、无名客, 这答案还不明显吗?!
甚至连丹恒这个龙裔都没有站在龙祖身后,而是站在了他的背后。
——阿基维利
龙师们冷汗都下来了, 不是, 今年是个什么日子?怎么陨落的星神一个两个的全都跑出来了?!
“嗯?别担心别担心。”阿基维利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懒散的朝他们挥了挥手,“我没打算和你们计较。”
龙师微微松了一口气。
“反正, 龙都打算清门户了。”
龙师们又一口气倒吸了回去,就差昏过去了。
可惜, 龙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龙祖明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持明族。”最后,是冱渊麾下的一名龙师战战兢兢的开了口。
龙淡淡的看过他,“为了持明族?祸害持明卵叫为了持明族?想尽方法架空龙尊,限制龙尊, 与龙尊夺权是为持明族?将自己的族人变成神志不清的怪物是为了持明族?!”
“回答我,冱渊的底下的龙师,龙师职责是什么?”
龙只列举了三条案例,却几乎囊括了在场大多数的龙师。那名龙师已经被龙的一番话问的哑口无言,只会发抖,他想反驳自己没有,却又说不出辩驳的字句。
不说其他仙舟的龙师有没有残害同族,龙师与龙尊的权利之争几乎是在各个仙舟上都是一件常事,不管是龙尊还是龙师都已经对此司空见惯。
前者的记忆模糊不清,不知道一开始并非如此,后者的认知与生俱来的,仿佛从龙尊的权利之中分一杯羹早已是龙师们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片刻后,还是天风底下一名脸色好点的龙师回答道:“龙师的职责是教养龙尊成长,在龙尊缺位时代行管,在龙尊在任期间,行监察之责,谏言献策,保护龙尊与持明族。”
“看来还是有人没忘。”龙微微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这个原本的职责还没有被人忘干净,他的脸色好看了一点,“那么现在,你们来告诉我们,你们保护了什么?”
“我们只是”
有龙师想要解释,可当他抬起头,与那无上的龙祖对视之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幽深竖瞳仿佛能看进每一个与他对视的龙裔的内心,看出他们最原初的,也是最本真的想法。
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怎么可能呢?
权利本身就是一味毒药,在品尝过后,想要再放下就是万难之事了。
于是最后,他只能说,“请您息怒。”
龙都被气笑:“你倒是告诉我,我怎么息怒?”
一众龙师不敢言语。
阿基维利在一旁旁观着这一切,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们还是不明白,贪图权势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有野心有欲望想要跟上一层楼也不是坏事,甚至想要打破传统与龙尊争权更未必是坏事。
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有手段,有相应的品格,能够承担与这个位置相匹配的责任,那么这也没什么不好。
龙并不是因此在愤怒。
“唔,不如这样吧?”阿基维利突然出声提议道:“我有一个方法,如果你们同意,那么龙也不用生气,你们也能得偿所愿了,龙尊也不会和你们对着干了,怎么样?”
龙闻言转头看他,见他面上嬉笑,就知道他没憋着好事,这人怎么原来越像阿哈那家伙了?
想到这里龙没好气的瞪了被下了封口令的阿哈一眼,就是这家伙带坏的阿基维利!
阿哈:???噢,阿哈真没面子!
“你想如何?”龙问道。
“唔,解释太麻烦了,我们直接拿罗浮打个样,麻烦几位长老派个人,把你们龙尊带来如何?”
罗浮的龙师目光闪烁的瞥了一样他身后的丹恒,还不等说话,阿基维利又开口了,“诶,你别看丹恒,这可不是你们龙尊,这是我家无名客,我家的小青龙。”
龙师也立刻低下了头,应声:“是,我即刻命人将龙女带来。”
白露被带来的速度很快,龙师原以为,按照白露最近的闹腾行为,底下人至少还要找上好一段时间,和白露纠缠又要花上一点时间,可意外的,白露这一次却意外的听话。
白露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阿基维利和丹恒,见到熟人,她原本有些外强中干的气势瞬间变的很有底气,昂首阔步,摇着尾巴就走了进来,见到龙师跪了一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罗浮龙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见龙没出声,头也不回的道:“龙女不可无礼,这是我族龙祖,还不快行礼!”
但还不等白露应声,龙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来“不必,倒是你们应该先回答我一下,罗浮的龙师,为什么你们龙尊小小年纪,尾巴上就带着枷锁?”
龙师一愣,慌忙回头看去,顿时如坠冰窖,只见这段时间用尽了方法摆脱枷锁,让他们头疼不已的白露这一次居然乖乖的戴上了尺木枷锁。
不是?她这段时间不是特别讨厌带枷锁吗?!他们关禁闭、说教甚至加派了人手都没能让她妥协,怎么今天就这么恰好?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龙师傻眼的时候,阿基维利的声音恰好响起:“小白露,好久不见!”
只见白露熟稔的叉腰摆尾,和他对视一眼,眼底目露狡黠,嘿嘿一笑:“什么好久不见,总共也就一个多月吧?你过的怎么样?这回旅行又碰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阿基维利指了指龙:“喏,收获之一就在这站着呢。”说完三两步上前把白露从腋下抱了起来,朝向不朽,“来小白露,叫爹爹。”
“啊?”白露傻了眼,懵逼的转头看向同样在打量她的龙,懵懵懂懂的感受到了血脉的回应,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的白露下意识被阿基维利带歪了,“你还真是我爹?”
阿基维利当即就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当然是。”全宇宙所有的龙裔的爹怎么不算爹呢?
不过“你的话,感觉叫爷爷也没问题啊。”
“啊???”
其实阿基维利说的也没错,白露现在身上化出龙相的力量来源于前代饮月君丹枫,并且按照白露的诞生方式来说,丹枫的确算的上是她的‘父亲’。
但最懵逼的还不是白露,而是寄宿在龙这一抹本源之中,跟着老父亲一起出来的龙尊残魂。
‘我说什么来着!饮月真的能生!!!还生了一个小姑娘!!!’
莫名其妙因为后世发疯而喜当爹的初代饮月:
已经蜕生成丹恒的丹枫早已化成一片记忆,自然不知道自己干的事情还在七百多年后意外坑到了自己的前不知道多少世,而白露本身对此更没有什么概念,她只是茫然的看着龙,用会被龙师说教的语气,歪头问道:“你是谁啊?你真的是我爹吗?”
龙本来正要回答,却突然听见,又一个龙尊残魂问:‘话说,这小姑娘如果管龙祖叫爹,那饮月是不是就是和龙祖一森*晚*整*个辈分了?’
龙:
初代饮月: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听的见残魂对话的阿基维利和阿哈笑的一抖一抖的,连抱着白露的手都抖得更筛糠一样,在这片安静的凉亭中显得尤为突兀。
龙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很可惜,小姑娘,你是我的孩子所创生的奇迹,若按照人类的辈分,你确实应是叫我一声祖父,我新生的族裔。”
他轻轻的从阿基维利手中接过白露,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如一个平常人的长辈一般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是叫做白露,对吗?”
白露点了点头。
“我是龙,【不朽】的龙,你或许应当听说过我的存在,白露。”
白露闻言,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惊讶,不同于将不朽荣光挂在嘴上的龙师,白露对这位说是自己祖宗但实际上遥远的不得了的星神没什么概念,她每天看诊想午餐吃什么就已经很纠结了,哪有空去向什么不朽龙祖?
所以,当她坐在龙的怀抱里,听见了对方的自我介绍,且血脉也提前给出回答的时候,白露也没有什么这是个厉害的大人物的实感。
“原来你就是龙啊!”她干巴巴的惊叹道:“你看起来好吧,配色有的点怪怪的,但还是很正常啊?我听龙师的描述说什么龙祖非凡人之姿什么的,反正通篇都是你好厉害,你不一般,还以为不朽龙祖会长得有多怪呢。”
龙没有计较,反而大笑了几声,“那看来让你失望了?”
白露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失望的?我又没有见过你,你长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对了,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阿基维利立刻冒出个头,问道:“是这样的,小白露,如果你可以选择不用当龙尊,你要怎么选?”
白露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真的吗?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长高了!也不用每天都被关在宅子里,去哪都要被人跟着,买什么东西都要别过问啊?!”
她说一件事,龙身上的气势就盛一层,罗浮的龙师趴在地上恨不得上去捂了白露的嘴。
阿基维利点点头,又问:“可以哦,不过你的龙角和龙尾巴说不定会没哦。”
白露立刻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就没了吧,没了龙角和尾巴,我也依旧是我啊,又不能改变什么,不过虽然我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正经龙尊,但我还是要问问,如果我不干了,会由谁来接手啊。”
阿基维利示意了一下地上罗浮的龙师:“喏,他们。”
白露看见人,露出了一个嫌弃又担心的表情,“你确定吗?虽然我确实也没尽到什么责任啦,不过我本来也没什么权利,当然是无所谓啦,但是从这段时间的事情来看,这真的不会把持明族往火坑里送吗?”
“嗯,有道。小白露已经很有龙尊的样子了。”阿基维利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又往地上看去。
“那么你们呢,如果现在龙尊即刻让位,如你们所愿,所有权利全都交到你们手上,持明族也归你们管,甚至包括丰饶遗迹的责任都归你们,你们愿意吗?”
龙师们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眼神,连忙摇头。
“怎么?不愿意?”阿基维利笑眯眯的问道,星神那星空底色的的眼睛并不冰凉,却也足够透彻万物。
“你是不愿意要龙尊手上的权利,还是不愿意要龙尊背负的责任?亦或者说,你们是不愿意失去龙尊的庇佑?”
第53章 下场 劲爆!假面愚者新书——插翅难飞……
星神们没有把龙师们做的那些腌臜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列出来, 他们的眼睛透彻万物,说出的话不留情面,却又点到为止, 在这样的情境之下,龙师们只感觉自己像是一群跳梁小丑。
当然,小丑其实没什么不好, 如若能够坦然承认自己是小丑,那也是一种厉害之处, 没看见全宇宙最强的小丑就在那边坐着吗?
可惜,这里有着的只是一群不愿意成为小丑的小丑。
他们辩解道:“这是族中规制,不可废啊。”
龙抱着白露瞥过来沉沉一眼, 龙尾状的威压盛极,显出了形状, “你要和我谈规制?”
‘怎么?这个不朽星神换你来当当这么样?’
他眼中的竖瞳流露出了这样的神色,看着那高高扬起的龙尾, 罗浮和冱渊的龙师哪里还敢在说话, 立刻闭了嘴缩了回去。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 现在没有规制了,只要你们一句话, 咱们立马通知龙尊,该下岗下岗, 该换制换制,该自由自由,怎么样?”阿基维利立刻打断道。
“刚好,小白露不是想去外头玩吗,星穹列车,绝佳选择。”
可没有人敢回答应是。
“看来你们都觉得不怎么样呢。”半响后, 阿基维利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出声,把场地让给龙。
“需要我提醒你们吗?”龙上前几步,低头看着他们:“你们现在能在这争权夺利、能光明正大搬出所谓族中规制压制人,甚至能弹劾仙舟将军的政治资本是哪里来的?”
“是”龙师们猛然抬头,对上龙的眼睛后又立刻低下。
“是龙尊守望丰饶祸迹换来。”不用他们回答,龙自己就接了下去。
他看向罗浮的龙师,定定的看着人,“然后,那孩子被你们痛骂至极,甚至连给他雕刻的塑像上都留着斥责。”
龙的声音逐渐的淡然,话语不再带着浓重的威压与怒气,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客观事实一样,“我知道,虽然你们嘴上说不出话,但心里肯定在说,罗浮持明如此,是前任饮月君之过,是他断绝传承,抛下责任,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切。”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浮龙师的身体不由得颤了颤,一众龙师也终于从劈头盖脸的责问中回过神,咂摸出来这是要拿罗浮这边的家伙开刀啊。
这下子,不管是冱渊那边的还是炎庭、昆冈座下的都纷纷闭了嘴,他们虽然也少不了和龙尊争权夺利的戏码,但确实也不到罗浮这边的程度,这个时候就别上去出头找骂了。
至于天风座下的龙师,因为常年经历战事,他们压根没空内斗,反而是这方面情况最小的,因而老早就老神在在的闭了声。
什么?他们是无辜的?
龙祖的教导,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懂不懂。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对号入座,知不知道。
天风座下龙师的淡定把其他龙师气的咬牙切齿,但又说不出什么,难道不许人家问心无愧吗?
至于罗浮的龙师,已经被骂的头都不敢抬,只能跪趴在地上。
“知道那孩子和你们的区别在哪里吗?”龙继续道:“那孩子不会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今天,你们跪在我面前,因为我的力量不敢怒不敢言,却依旧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但是你们之中应该还有人记得,那孩子,一次也没为自己辩解过吧?”
确实,罗浮龙师里尚还记得七百余年前事情的人恍惚想起,那个被他们视为噩梦,气的咬牙切齿,一见到那张冷冰冰的脸就恨得牙痒痒的龙尊在饮月之乱后,一句话也没说过。
锁龙针只能让他发出闷哼,龙师的威逼利诱他充耳不闻,判官的审问他也毫无反应,就算是曾经的挚友也没能让他说出什么话来。
身为龙尊,他其实有千百种方式通过利益交换来减轻自己的罪行,就像现在的涛然那般,但他什么都没做。
那位曾经高高在上堪称用鼻孔看人的饮月龙尊,就像变成了无法复燃的死灰,坦然的等待着未知的末路。
那是一副很狼狈的场景,其模样在当时让很多龙师痛心疾首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大叹畅快,可是不知为何的,那个大罪人坦然的模样此刻想来竟是比他们这样衣衫瑟缩的跪伏在地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你们曾经暗中对龙尊做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在没了龙尊之后,持明族的地位是多么尴尬,你们自己也清楚,现在抬起头,看着丹恒。”
龙祖有言,罗浮的龙师不得不照办,其他龙师也有样学样,默默的朝丹恒投去了目光。
丹恒也没想到这里头还能有自己的事情,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的瞩目,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
“从他的眼睛里,你们还能看到什么?”龙轻声问道。
罗浮的龙师不得其解,这还能看见什么?不就跟个大灯泡一样会发亮吗?!
龙祖想让他们看到什么?
在长久的沉默之中,是天风座下的龙师叹息开口,“是疏离和冷漠。”
像是有些恨其不争,他又添了一句,“至少,老夫在天风君的眼睛里,从未看到过这些。”
龙没有评价他说的对不对,只是又唤了一声:“饮月。”
众人微愣,只见龙的身后青光闪烁,水波荡漾,青碧色的水磨晕染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看那模样竟是和丹恒别无二致,就是穿的比丹恒严实。
嗯,很有男德。
不用任何人解释,在场的龙师便都明白了。
——那是初代饮月。
他睁开眼睛,看向这些他素未谋面的族裔,眼中有着满满的很铁不成钢,也有着物是人非的痛心。
当这两双不尽相同的眼睛放在一起比对,差别就倏而明显了起来。
无论饮月的眼瞳中蕴含着怎样的情绪,说到底,那底色都是面对着自己的族人,是一种保护者看着被保护者的眼神。
可丹恒不是这样的,他看向龙师们的目光也许有淡淡的尊敬,有愤怒、有厌恶,可这些情绪之下不变的是分明的疏离,那是对着无关者和外人的眼神。
丹枫曾经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们的?
好像是一种冰冷的,终于蕴含着愤怒与烦躁的眼神,犹如方壶之上千年不化的玄冰,经常带着微不可见的失望。
可无论如何,只有期望过,才能谈失望。
“你们失去了一个曾经全心全意爱重你们的龙尊。”龙淡淡的下了判语。
“最后是这个孩子,一个潜力非凡的孩子,你们又做了什么?”说着,他轻飘飘的抬手,捏碎了白露尾巴上的枷锁。
没有人应声。
到了这,龙也没有要继续骂下去的意思了,他淡淡开口,为在座的龙师下了判决。
“即刻起,罗浮龙师集体废除龙师职位,剥离龙裔血脉,交由冱渊君判罚,待判罚结束之后,若有未入灭者,流放寰宇。”
这话一出,几个罗浮龙师的脸瞬间灰白,想要祈求宽恕却直接被龙的威压捂了嘴。
“罗浮持明事务重新遴选暂代人,龙尊由我亲自抚养,成年后再遴选龙师,相应制度变更也到时候交由龙尊处。”
龙看着罗浮龙师惨白下去的脸,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而看向其他龙师。
“至于其他人,哼,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回去写认罪书交由自己的龙尊处置,不用抱着什么侥幸心,只要你还是龙裔,你就跑不了,明白了吗?”
等到一众龙师点头的点头,应是的应是,龙才看向怀里愣神的白露,见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长了吗?”
龙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看上去很是在意的尾巴拢到她怀里,“对,听说你医术很好?”
白露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我也只会治疗,哦,还有封印建木,其他龙尊该有的其他能力,我都没有,也没有像丹恒先生那样强大的攻击力。”
龙嗤了一声,“那是他们不会养,谁说你没有攻击力的,你要是成长起来,敌人都得头疼。”
“真的吗?!”
阿基维利在一边插话:“真的,你也不看看是这是谁?”
白露被他说的一愣,还以为他说龙身为不朽龙祖的身份,正要恍然大悟,就听见,阿基维利接着道:“这可是当初一次生了一个星海的龙裔,还费老大劲将人养大的银河级奶妈!是奶妈的祖宗!”
“噗——!”她听见欢愉的喷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说法怪异的不是一点点,白露虽然年纪看上去比外表大,但心智却算不得多大,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反而下意识的想象出了这个形象的龙奶孩子的情形。
人高马大的星神化为人形,撑着一身肌肉穿着一身颜色粉嫩的保姆服站在一个星球的龙裔面前,端着奶瓶挨个喂奶,完了还要左右晃晃哄睡,就像来看诊的一些家长诉苦的那样,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龙裔抚养长大。
隐约间,欢愉的笑声传来,白露甩甩脑袋,回过神,不禁露出了一个敬佩的目光,她拍着龙的手臂安慰说:“你真的辛苦了。”
龙:
虽然不知道这小龙到底想到了什么,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
而另一边,即将收到消息的景元正在工作期间忙里偷闲的打开玉兆摸鱼。他随手点开某个论坛首页,看到页面上背景飘红的头版头条,然后猛然又喷出了一口水。
只见,帖子上黝黑的标题加粗的一行大字赫然写着:
【劲爆!假面愚者新书——插翅难飞,别名:药师快逃!霸道岚神爱上我!激情预售!特附特绘版插画光锥,前十名先到先得!】
景元顿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好家伙,这还是仙舟网络吗?这给他干哪来了啊!
第54章 史同大作 你听说过模拟宇宙吗?
景元带着云骑军赶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
他先是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面露死灰的罗浮龙师, 为那位伏波将军接下来繁忙的日子哀悼了三秒,然后就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云骑军把人压下去。
龙的这番举动对景元不是没有影响, 不过相比于多出来的那些公文,能够一举解决罗浮持明内部的矛乱,让这个原本令人胆战心惊的不定时炸弹熄火, 保罗浮安平,才是景元更加想要的。
是以他道谢之时, 话语之中颇有真诚,“劳烦龙君了,景元代罗浮上下, 感谢龙君的出手相助。”
龙微微摇了摇头:“不过是处了一些族内之事,算不得什么相助, 那些小崽子给你们添乱了。”
“哪里的事,龙君放心, 持明与仙舟盟约长存, 龙师们的一时昏头代表不了全部持明族。”景元笑眯眯的道。
龙微微点头, 知道这是对方在安自己的心,表示仙舟绝对没有要与持明族决裂的意思。
“听游云天君所言, 龙君似乎是要在罗浮久居?”
不等龙回答,阿基维利就先摊了摊手, “没办法,谁叫罗浮的龙师都不会养孩子呢?所以,龙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要过来养了,反正他经验深厚。”
景元闻言看了一眼被龙抱在怀里,与他颇为亲近的白露, 金灿灿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也好,能得龙君教养,也是一桩幸事。”
这样,这孩子才不会被禁锢在一方天地之中。
他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扫过丹恒熟悉的面容,话语中似有感慨,“龙,当是不应困于浅滩的。”
龙对白露的血脉进行过溯源,大抵知晓几分景元与这孩子之间的因缘,说话时也多了几分宽容,“不必担心,现在在这里的我只是不朽的一缕残魂,对你们没什么威胁。”
虽然他说的大大方方,但景元也不会真的完全当真。
不说这一缕残魂是星神所留,对方要是真的毫无力量,也不可能仅仅一个会面就把龙师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过,不朽残魂还留有几分力量景元并不关心,只要对方对罗浮没有恶意,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罗浮的事便好。他一个当将军的,所求不就是这点事情吗?
现在看来,接下去,他会有好一阵日子不用头疼龙师们的小动作喽,说不定直到退休都不用头疼这事呢?
这么想想,景元甚是舒心。
至于之后?
之后的事当然就是交给到时候得符卿来头疼啦!
正事聊完,景元才有才有机会说起琐事,当然这件琐事也不能真的算是无关紧要,毕竟如果控制的不好,这可能要涉及到仙舟民俗信仰派和欢愉派系宣战的问题了
他拿出玉兆,神色微妙的点开刚才匆忙之间被自己收藏下来的帖子,一边心想自己这个小号绝对不能被暴露出去,一边将玉兆的画面递给阿基维利。
“游云天君,有件事想要向您求证一下。”
他指着那个比先前飘红的还要厉害,甚至已经开始满页面飘花的帖子,幸存侥幸的问道:“这应该不是常乐天君干的吧?”
阿基维利和丹恒凑过脑袋,看到景元玉兆的一行字,一时间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两个人动作统一的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接入仙舟网络开始搜索。
阿基维利看到帖子的瞬间嘶了一声,这帖子底下一开始是清一色的问号,大概是不少仙舟人点进来的第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什么假面愚者的恶作剧。
看这个不太正常的点击数,应该是有不少人点进来后立刻退出去查看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点进酒馆的论坛,然后再点进来。
往下翻去,后头有人反应过来了,开始怒骂这是什么玩意,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某个正在仙舟的假面愚者的玩笑发错地方了。
但当他们真的发现这玩意是真的有人写了一本书还拿出来买的时候,显然一同爆发了。
后头的情况就混乱了,假面愚者虽迟但到,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消息,反正就是闻着乐子的味道就顺着星际网线爬了过来,以一种看乐子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的态度加入了这场混乱。
结果不言而喻,混乱扩大了。
对信仰巡猎的仙舟人而言,这样的文字排列简直就是看到都会污了他们的眼睛,也难怪反应这么大。
而且这个帖子发布的地方还是仙舟的公共板块,而并非单独的罗浮板块,也就是说,这玩意六艘仙舟都能看得到。
看这流量的样子,恐怕很快,这条帖子就能登上各个仙舟的头版头条了吧。
阿基维利感觉已经能听到各个仙舟上响起的尖锐爆鸣声了。
他还顺带拜读了一下这个小说的试读部分。
【他站在高堂之下,面对万夫所指,桀笑的老者试图将英雄拉入泥地,他高声厉喝,摆出凌厉的态度企图迷惑神的使徒,将英雄认作繁木的孽徒。
可只有英雄知道,他在回味着将箭尖对准那个人的时刻,从闪着寒光的箭尖之上,他看见了那个人淡然柔和的微笑,那一瞬,令他心生摇曳。】
阿基维利:
这场场景,这个剧情是不是有点熟悉!
岚那个时候绝对不是这么想的吧?!
而且这个标签是怎么回事?情深虐恋?追爱火葬场??相爱相杀???还有这个推荐语又是谁写的?!
——继凤求凤之后的又一史同大作?!旷世虐恋的千年追逐?!
阿基维利默默的将帖子收藏,随后拍了拍景元的肩甲,“放心。”
景元的眼睛里旋即升起一抹希冀,只见阿基维利笑容阳光,“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子。”
景元:
“游云天君,我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否认的答案啊。”他捂住了自己脸上的痛苦面具。
阿基维利又拍了拍,动作间有一种让他放弃挣扎,面对现实的意思。旋即,他转头,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阿哈,眯了眯眼。
“阿哈。”他叫着对方的名字。
阿哈立刻露出往日浮夸的微笑,像是很无辜一般的回应他:“怎么了,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双手抱胸,用一种‘还不赶快坦白从宽’的语气,问道:“你做了什么?”
阿哈眨了眨眼,又笑,“阿哈做了什么?阿哈做了很多事!阿基维利,你是问哪一件?”
这话其实有些莫名的细思恐极,但阿基维利却直接略过,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问的是能让你放个分身在这里,真身不知道飘去哪的事情。”
他扶了扶额,“你这两天动静这么小,原来就是在搞这个嘛?我就该有点危机感。”
这算什么?谈情说爱降智吗?
他也没打算继续和阿哈废话,默默地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怼到阿哈眼前,“我想想,你真身该不会正在寰宇里躲避岚的追杀吧?”
他这话就跟预言似的,没过一会,太卜司的符玄就送来了一道投影,“将军,太卜司捕捉到了帝弓光矢的出现痕迹。”
景元闻言,眼角抽了抽,“目标是?”
“这就是奇怪之处了,帝弓司命的光矢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射向丰饶孽物,而是在某个无法观测的地方就消失了。”
一下子的,众人的目光默默看向了阿哈。
阿基维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得了,我去找你吧,以你的性子,岚怕是不把你扎成漏斗就不会罢休的。”
说完,他把丹恒往龙那边一推,嘱咐道:“我很快救回来,这段时间,你先跟着龙,他一个孩子也是喂,两个孩子也是养,不差你一个,这么好的升级机会别浪费。”
然后就没了身影。
剩下的丹恒还不等回应,就被龙搭上肩膀,半推半就的拐走,“来,正好,我再教你点东西,开拓会遇到的事情可不少,这样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不长眼的,直接一尾巴抽飞。”
丹恒就这么懵逼的被带走了。
阿基维利在宇宙中好一阵的找,他利用阿哈放在自己身上的命途赐福反向追踪,终于在某个漆黑的寰宇角落,找到了正好不偏不倚躲过一个光矢的阿哈本体。
这家伙浑身上下已经被扎了好几箭,就跟个刺猬一样,阿基维利在旁边观望了一会这场‘你追我逃’的游戏,思绪飘忽间觉得,按照那个帖子的逻辑来说,那个什么旷世追逐的主角也不是不可以是岚和阿哈咳咳
等到岚出气出的差不多了,阿基维利才连忙上前拉着阿哈就开跃迁跑路。
他们在宇宙里跃迁了大半圈,确定了自己冒头不会有岚的光矢继续神兵天降的时候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停下来后,阿基维利回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本书,我要亲签加附带特典版本。”
阿哈一把搭上他的手,“成交!”
——唰!
下一秒,一道光矢精准无比的擦过阿基维利的肩膀轰在了阿哈身边空荡荡空间壁垒上,溅两人一身的虚数碎片。
阿哈立刻撒腿就跑,只留下一句,“阿基!等我回来找你!”,然后就没影了。
剩下阿基维利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光矢的来处,确认岚没冲着自己来之后,思索了片刻决定先打道回府,嗯,反正阿哈死不了。
完全忘了是自己的话导致巡猎杀心再起
他回到停驻在仙舟港口的列车上的时候,正好碰上列车上来了客人。
那是个穿着华丽的跟阿蒂尼孔雀有的一拼的金发男人,戴着一个圆顶的扁款礼帽,挂着单边的耳坠,胸前很大胆的开了一个倒爱心形状的胸窗,比丹恒那个还要夸张,脸上笑容优雅又轻浮,就像刚从纸醉金迷的赌场里走出来的赌徒。
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是三种大小和颜色的瞳孔重合交叠的模样,给他这一副好模样添了不少危险又魅惑的气质。
乍一看,很有那种文艺作品里魅魔的既视感。
他坐在列车的沙发上,星坐在离他稍远一点的对面,小桌上摆着之前从克里珀那边敲来的石头。
哦,看来这个就是那位冤大头一般的买家了。
阿基维利恍然大悟,那位先生看见人也站起身朝他打招呼,他脱下帽子,露出被发胶收拾过的发顶,将帽子收于胸前,微微欠身。
“看来这位就是我的好同事情报上说的新任无名客之一吧,你好,不才砂金,隶属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
阿基维利对这位某种意义上是自己真正的赎身人非常热情,“哦,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冤咳咳,大方的好心人啊。”
砂金听了这话立刻哈哈笑开了,“好心人,不得不说你是第一个这么称呼我的人,这是一点见面礼,就当是交个朋友了,希望下次有这种好事,你们还能想起我。”
阿基维利看着立刻到账的20万信用点,睁大了眼睛。
这何止的冤大头!这是财神爷啊!!!
他和星对视了一样,看到星一副果然如此的点头,立刻回头上前握起对方的手,亲切的称呼,“朋友,有兴趣来开拓吗?!”
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因为搞没了列车资金被帕姆骂了!!!
砂金又笑了笑,笑容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唔,感谢你的邀请,朋友,但很可惜,我还是比较喜欢我现在的工作。”
阿基维利也不气馁,“没关系,我们可以多联系!”
在现在的阿基维利眼里,砂金就是一个行走的撒钱机,说完他才想起问道:“你们刚才再聊什么呢?”
星下意识回答道:“测试时间到了我在凑人呢。”
说完,她看着阿基维利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基维利刚问完:“什么测试?”
就被星一脸神秘的拉住,“你听说过模拟宇宙吗?”
第55章 暴乱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ntr呢?……
模拟宇宙, 由天才俱乐部的四位天才共同合作创立的一个项目,天才们企图通过模拟宇宙探求星神和宇宙的奥秘。
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一个叫做黑塔的天才,据说给的奖励很丰厚, 以至于星为了打通每一次测试,总是费劲千辛万苦拉人来帮忙,从列车组到他们一路上开拓的人脉, 无一例外的都被薅过羊毛。
据说其中某位都已经被拉到牢里蹲着的都没能逃过。
当然,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空, 就算有界域定锚在,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仅仅踏入那座空间站就能让空间站拉响警报的人物,在牢里蹲着的也没办法直接逃狱出来, 所以黑塔用了一个办法。
通过某种星解释不来的技术,将这些人的意识通过忆质进行烙印, 形成一种类似意识联络器的技术,星可以通过联络器发起组队邀请, 在获得对方同意后可以将对方记忆体复制映射到模拟宇宙之内。
星今天原本是来获取砂金的许可的。
顺带一提, 原本她计划的配对是, 公司的砂金和托帕,星核猎手的刃, 以及家族的知更鸟。
怎么说呢,不管战斗定位, 这个阵营搭配本身就很是微妙。
“不过,现在有了你,我相信我们这回一定能横扫全场!”星信誓旦旦的给阿基维利比了个大拇指。
砂金见状也笑了笑,“看来你找到了更好的选择,朋友,没关系, 这段时间我都是休假,有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同意的。”
他说着朝星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石头摇了摇,“就当是作为你第一个想起我的感谢。”
“至于这位朋友。”他接着看向阿基维利,“说起来,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星穹列车上新来的两位无名客的来头他们几乎毫无情报,就连公司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们在第一站登录的仙舟也是登记的假名,但仙舟将军似乎是知道内情。
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这个两个人绝非什么凡俗之人。
“名字啊”阿基维利想了想,曾经在故乡中流传的某个神话突然跳进他的脑海中,他轻笑了笑,“叫我若恩就好。”
“若恩?”砂金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知道这也许依旧不是对方的真名,但他向来通情达,并没有继续追问:“嗯,我明白了。”
他在通讯器上操作了几下,一个响亮的提示音就在星的手机上响起,只见砂金抬头一笑:“尾款已经打过去了,原本的数字记得有些烦人,我干脆就凑了个整,你看看,没问题的话,那么交易就此结束?”
阿基维利和星看着通讯器上那一连串的零,眼珠子都要变成信用点的形状了,只见过付款四舍抹零的,没见过五入加钱的啊!
两人连连点头,砂金见状,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有其他事,也识趣的起身告辞。
告别砂金之后,阿基维利立刻被星拉森*晚*整*去黑塔空间站,有界域定锚加持,几乎是转瞬间,两人就来到了黑塔空间站内。
空旷的办公室内站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偶和一位风度翩翩的智械,办公室尽头的中央,四个天才的技术结晶正稳定的闪烁着光辉。
星看出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插曲,连忙上前询问,阿基维利则是凑到模拟宇宙的装置面前,打量着这个由四位天才共同制造的装置。
片刻之后,他不由得感叹:“这确实是个大手笔。”
在星神的视角之下,装置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与各个命途相连接,这是一个很厉害又很危险的举动,与命途相连接,意味着能够获得最接近真实的虚数信息,但同时也意味着有可能引起星神的注意。
别的不说,他敢打包票阿哈绝对已经知道了这玩意的存在。
不过
阿基维利微微眯了眯眼,“似乎被人动了手脚。”
“看来,您似乎对模拟宇宙中出现的问题有所了解?继星女士之后,又一位登上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先生。”温和而绅士的嗓音在阿基维利背后响起。
他回过头,看见智械僵硬的机械脸上代替眼睛闪动的莹绿光亮在单片眼镜后微微闪动,奇妙的,阿基维利竟然从这样毫无变化的脸上看出了他那种近乎于纯白的疑惑与好奇。
“假设:星女士还没有向您介绍过我,以有机生命体的见面礼仪,我应当这么自我介绍——我是螺丝咕姆,天才俱乐部#76,模拟宇宙的开发者之一。”
阿基维利歪了歪脑袋,“很高兴见到你,大名鼎鼎的螺丝咕姆先生,我是若恩,一个来帮忙的无名客。”
他觉得有些稀奇,“看你的样子,你知道我?”
“我对您的出现有所耳闻,若恩先生,星女士也提前向我介绍过您了。”智械将手微微搭在人类体型的心脏处,以示礼仪。
名为螺丝咕姆的天才兼具了与天才之名相符的敏锐和意外的善解人意,“显然,她隐瞒了某些重要信息,例如,您的真实身份。”
“但介于我对她的了解,这想必涉及到了一些更加关键的事情,以及您的意愿,从您方才的表现来看,您在这方面的涉猎非同凡响。”
“结论:您的出现会对模拟宇宙的研究有巨大的帮助。”
这个结论听起来非常的轻而易举,甚至缺少许多阿基维利无害的可信度,但也因此能看出这位表面看上去极为温和的智械天才隐藏在温和之下的傲骨与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
阿基维利不由的感叹:“你确实像极了一位绅士,螺丝咕姆先生。”
他想起上一个他晓得的有天才之名的智械,那是造成了有机生命体和无机生命体之间战争的帝皇鲁伯特。
“感谢您的赞美,若恩先生,那么现在让我们先跳过这些问候,直达主题。”他将另一位名为黑塔的天才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一下,随后询问道:“我请求了星女士进入模拟宇宙进行寻找,而您”
他顿了顿:“我想,您应当是有自己的想法。”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非常干脆的道:“我也去,至少万一出了问题,我还能把她捞出来。”
螺丝咕姆听完,莹绿的眼灯不着痕迹的微微闪了闪,“那么,感谢您的帮助。”
阿基维利跟着星接入模拟宇宙的时候,听见了很多声音,像是许多老朋友的叹息与回眸,带着奇妙的音效,直到最后模糊漆黑的世界里,一声他极为熟悉的笑声遥遥传来。
等他再睁开眼,他已经站在了漆黑的寰宇之中,身边除了星空无一人。
阿基维利左右看了看,能看见寰宇蝗灾的时间被圏成一片圆隔在远处,紧随其后的还有其他的时间,他们的脚下是看上去一望无际的虚空,连星点都见不着。
“这可真是熟悉的景象。”阿基维利感叹了一声,转头看向星:“然后呢?只要在这里头随便找就可以了吗?”
星懵逼的摇了摇头:“我先前进来不是这个情况。”
她茫然的呼叫着在外头监控情况的天才:“螺丝咕姆,这什么情况?”
一开始并没有回音,直到过了好一会,一只单眼的机械鸟才蹦了出来,智械温和绅士的声音传出,“在你们进入模拟宇宙的一瞬间,模拟宇宙中部分代码发生了暴乱。”
“暴乱?”
机械鸟面前的小屏幕快速闪动着,似乎是标志着外头的智械此刻也在进行各种调试。
“我对这部分暴乱的代码进行了快速的溯源,发现这并非是来源于你们现在所在区域的演算代码,而是更深层的,构建星神的那一部分演算信息。”
星下意识的看向阿基维利。
“结论:模拟宇宙中的星神对你们的到来格外感兴趣。”
不,不是我们。星看着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想道,是他一个人!
“推论:也许与若恩先生的真实身份有所关联。”
但螺丝咕姆没有纠结这件事情,“但我们此行目标是寻找黑塔女士的下落,所以,我强行减少了星神出现的概率,从概率上来说,现在的模拟宇宙中,星神会出现的情况无限趋近于零。”
啊,这就是被强行下线了吧。阿基维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的笑了一声。
“你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并非是预先计算的降落地点,但仍在目标区域的范围之内,属于边缘地带。”
说着,螺丝咕姆将这片区的演算历史告知了他们。
关于学派战争,阿基维利知道的还真不多,这时候的他好像还不知道在哪个偏远星球开拓呢,博识学会的火压根就没烧到他和他的无名客身上。
甚至是第二次的帝皇战争,对开拓派系的影响都没有很大,至少没到寰宇蝗灾那种需要星神下场的情况。
而这种未知也造成了阿基维利对这篇区域冒险的好奇心,但也许是他们的运气不错,他和星并没有走太久,仅仅是顺着这个区域的边缘走了一段路,就找到了沉迷研究不可知域的黑塔。
令人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位天才仅仅只是因为沉迷研究忘了出去罢了。
和螺丝咕姆不同,黑塔是个似乎有些高傲又不近人情的天才,她对‘若恩’的加入并不感兴趣,随便瞥了一眼,哦了一声,就又把目光放向了她所固执的不可知域里。
阿基维利并不介意这种天才的忽视,他耸了耸肩兀自笑了笑,对螺丝咕姆表示自己不介意之后,也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空洞,他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这个空洞有一种我很讨厌的气息。”突然的,他这么开口道。
“我说,我可以摸一下吗?”他这么问道,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想等到黑塔同意,自顾自的伸手碰向了那个空洞。
他修长葱白的手轻而易举的穿过乱码流,触碰到空洞上如常的壁垒,在他落掌的一瞬间,另一只漆黑的手从空洞的内部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阿基维利的手腕,用一种猝不及防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拽了下去。
在掉落的一瞬间,阿基维利听见了星和黑塔惊讶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放任自己从虚空中自由掉落,从虚幻的世界中落入了某个虚幻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看不清身体,也没有头颅,他紧紧的拥着阿基维利,鲜红的面具代而送来亲吻,落在阿基维利的面颊之上。
祂喟叹着,似哭似笑唤着他的名:“哦,阿基维利,我亲爱的阿基维利。”
第56章 愿意做小 我是国王,还是小丑?
“很高兴能在这个虚假世界见到你, 真实的阿基维利。”
拥抱过后,祂欢呼着,将一个惊喜盒子递到阿基维利的面前, 阿基维利打开,一张带着如老人般褶皱的月亮脸伴随着一堆眼球糖果迸发而出,在他的面前怦然炸开。
“真遗憾,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我在内!虽然外面那个世界也一样, 但没有你的世界更加无聊,阿基维利,你是背着那个我, 来找我玩的吗?”
阿基维利闻言不禁打了个寒战,“不要说得好像我是背着丈夫在与情人幽会一样!”
听到他的话, 阿哈不禁笑的更欢了,“幽会?!我喜欢这个词!它太浪漫了!我们将如恋人那般在月夜下耳鬓厮磨, 在不知道哪一天的黄昏朝着世界的尽头私奔而去!”
鲜红的表情各异的面具在阿基维利面前飞舞着, 长着眼睛的花朵随着祂的自言自语情不自禁的颤抖, 瑟缩,就像个娇羞的姑娘, 说完,花朵中间的眼睛突然一亮。
“私奔!我怎么能忘记还有这么美好的东西呢?阿基维利, 我们私奔吧!”祂拉住阿基维利的手飞舞着围绕着他转圈,欢愉的发出了似真似假的邀请。
“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虚假的宇宙,哦,虽然我只是个虚假的数据体,但没关系, 我们可以一起去搅乱各种地方!”
阿基维利嘶了一声,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抱胸道:“那这么说,你是愿意做小了?”
眼睛花的眼睛眨了眨,大笑的小丑面具徒然更换,变成瞪圆了眼睛的惊讶面具,祂递了来一张同时画着小丑与国王图案的扑克牌。
“当然!亦或者说,你会选择我吗?”
阿基维利接过那张代表着‘joker’的牌,只觉得好笑,“不是我选择谁,阿哈。”他双指夹着那张扑克牌,将图案的那一面朝向阿哈。
“而是你——祂应该先回答我。”
阿基维利伸出手。
“我是国王,还是小丑?”
听到阿基维利的问题,阿哈就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样,抱着自己的面具,惊吓的面具轮转为鄙夷的表情,弹跳的月亮脸,杂耍的猫头鹰,乃至阿基维利拨开的眼球糖果中都转换成了一样的神色。
那场面不得不说,还真的挺吓人的,至少正常人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一定会吓一大跳。
但阿基维利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了下去。
唔,这回是糖醋酸甜味的。
嘴巴里口齿生津的同时,阿基维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面露鄙视的阿哈,这家伙,不会是在吃自己本体的醋吧?
“哦,祂真没用。”阿哈沮丧的嘟囔道:“同为阿哈,祂真的太没用了,这不就没有了挖墙脚的乐趣了吗?”
阿基维利无语:“喂喂喂,我听得到啊!”
阿哈嬉笑:“难道你不愿意吗,阿基维利?”
祂很爱呼唤阿基维利的名字,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语境,祂呼唤‘阿基维利’的时候总带着情人般的缠绵,嚼捻的吐字就像是这名字中的每个音节都被舌尖怜爱的含允,让人会有一种自己被深爱错觉。
阿基维利过往听着的时候其实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毕竟阿哈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是这么叫他的,有时也会用这种语气呼唤他的假名。
但现在换了个是阿哈但又不完全是阿哈的数据体,阿基维利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偷情的刺激感?
可是这特么不也是阿哈!还是和现实欢愉命途连着的阿哈!他偷哪门子情啊!
不对,他压根就还没和阿哈有什么!怎么就偷情了?!
于是,他思考了三秒,然后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不愿意。”
他笑道:“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放眼过往,他还真的一次都没有拒绝过阿哈,无论阿哈上一次将他坑的有多惨,下一次他仍旧会按耐不住答应对方的邀请。
“仅仅是在这个世界,阿哈,我们大闹一番吧?”阿基维利接过虚空中飞来的一只振翅的蝴蝶,他看见了蝶翼上抖落而下的晶亮的鳞粉。
“我不相信你没察觉到,这里有一种我们都讨厌的感觉。”开拓的星神拨弄着那只蝴蝶,他没有折断那蝴蝶的双翅,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飞翔的重要性。
“我要请你为我们引路。”他对着这只蝴蝶道,声音亲昵而柔和。
“我生平很少讨厌过什么,但唯有一点例外——我无法接受它被扼杀。”他抬起手,将那蝴蝶放飞,看着它撒下晶亮的鳞粉为他指路。
“那就是开拓的可能性。”
阿哈一听,即刻便兴奋了起来,“哦,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解我的!”
祂看起来恨不得抱着阿基维利再亲一口,“看看这片宇宙,多么的无趣!所有东西都是按部就班,机械运动!我拨乱了几颗星星,可惜他们之后又被另外的陨石撞击,归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现在,那只微不足道的蝴蝶已然降临,阿基维利,你会希望那是一只蝴蝶,还是那是我呢?”
说完,阿哈的声音骤然消没,虚空中只剩下翅翼晶红透亮的蝴蝶落在阿基维利的肩头,阿基维利疑惑的歪了歪头,又唤了一声,“阿哈?”
蝴蝶没有回应他,于是,他顺着鳞粉留下的痕迹迈开了步伐,他一路走去,离开了那与寰宇无异的虚空,踏上了结实的土地。
他听见了比赛场上热火朝天的欢呼,看见了蝴蝶的鳞粉消失在手舞足蹈的尖叫之中,路边的路人见他行色匆匆,朝他微笑的递来了问候。
“陌生的旅人,欢迎来到伊斯特邦联。”
同时,天地在过路人无知觉中变换,紫色的独眼小鸟凭空跳出,黑塔的声音重新响起,“喂?你人还好吗?”
阿基维利明白这是他们在外界正在联络自己。
“唔,还好?现在在打算去看一场伊斯特邦联的比赛?”阿基维利随手拿来路边的传单回答道。
“那是什么?算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天才毫不犹豫的将她不怎么关注的东西扔到一旁,“你刚才经历了什么?从模拟宇宙的外界完全联系不到你,意识联络完全闭塞,我们调整了这片空洞的演算模式,隔离了其他不良影响才连接上你。”
她的声音逐渐浮现出一种惊喜,就像是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底,从交错排列的鹅卵石之间发现了闪着光的钻石的那种惊喜感。
“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有什么东西自动阻隔了我们对你的监测与对话,这是怎么做到的?把你拉下去的是什么家伙?”
阿基维利如实回答了,“是阿哈。”
他隐约听见黑塔的话里的惊喜立刻转变为了气恼,“该死,怎么又是他,螺丝咕姆不是说了将他出现的概率调的低的不能再低了吗?这也能蹦出来?!”
伴随着他的话,另一只机械质感的独眼小鸟蹦了出来,螺丝咕姆的声音也响起:“提示:从概率上来说,只要不是等于零,那么祂就有出现的可能性,逻辑:有什么东西吸引了祂的出现。”
阿基维利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位天才化身的小鸟不约而同的瞥了自己一眼,话语里透出浓重直白的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家伙?星扮演阿基维利的时候都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星在外头听着他们对话,差点拍桌而起。
那能一样吗?!
她这个假冒的就是个乐子!能和正主比吗?!
人家那是爱情!
思及此,她那同样非比寻常的脑筋突然打了一个弯。
嘶,之前模拟宇宙的阿哈来见她的时候,不会是以一种看着代餐的心态来的吧?之前看到那小说里这叫什么来着?
另类的替身梗?!
星倒是无所谓被当成代餐,因为她在模拟宇宙的任务就是扮演阿基维利套近乎,但从现在阿基维利和阿哈那毫无清白可言,或者说只是在阿基维利看来才有清白可言的关系来看,就很微妙了。
这么想着,星看模拟宇宙的眼神都变得怪异了。
模拟宇宙内,螺丝咕姆智的提醒黑塔:“相比而言,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这次的事件提醒了我们,模拟宇宙内的星神甚至可以屏蔽外界的感知检测。猜测:这是否与模拟星神同样链接现实命途有关?”
“这不是更好?”黑塔无谓的耸了耸肩,“演算越接近真实,我们获得的信息也会越真实,不过还是得升级一下防护措施,真实是很好,但我们要是无法观测就没有意义了。”
“不能排除是代码漏洞的可能性,等到此次测试之后,我会对相关漏洞进行再一次的检查。”
阿基维利听完,摸索着下巴看着电子鸟身前那一堆的屏幕,然后毫无预兆的伸手在上面点了几个按钮,随后一个大屏幕跳跃而出,大量的演算代码在屏幕上铺开。
“唔虽然我对这方面涉猎不深啦。”他随手拨开手上剩下的最后一个眼球糖果的糖纸,放进嘴里。
啊,这回是酸涩味的了,比他干咬过不知名品种的金柠还要酸。
他皱了皱脸,将铺开的代码停在某一个节点上。
“你们说的代码是这个嘛?”
他咽了咽口腔里疯狂分泌的唾液,“这个bug会一直变换,你们要修的话可是个大工程。”
黑塔的紫色小鸟几乎扑倒屏幕上在看,两只小鸟一顿操作也许还包括没有出现的某位身处远方的天才,半响过后他们惊讶的发现,真的就如阿基维利所说的那样。
甚至在这之前他们在开发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未解决的问题都是因此而起。
“还真是,我说,你懂这个?这水平比学会那帮家伙强太多了。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螺丝咕姆甚至玩笑道:“惊人的学识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恩先生已经达到了‘天才’的标准。”
他这话并非谦辞,四位天才联手开发的项目,其中拿出任何一点演算过程都能够让博识学会和庸众院的学者们挠破头皮来研究。
但‘若恩’仅仅是瞥了一样,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样的人居然没有得到博识尊的瞥视,位列天才之席,才是奇怪的事情。
阿基维利含着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摆了摆手,回答道:“我达不到的啦。”
黑塔和螺丝咕姆以为他也要像那些人一样发出谦辞,谁知道他含糊道:
“如果我真的能够成为天才,那么成为成为博识尊的就不会是那个大机械头,而是我了。”
第57章 炸掉选项 开始逐渐跑偏的模拟进程……
这是两位天才头一回见到有人放出这等豪言。
即便是在傲视凡人、漫步群星的天才们之中也没有人敢放出这样相当于白日做梦的梦话。
在浩瀚的银河之中, 在‘天才’这个存在出现之后,寰宇中的任何人都不会对天才们的头脑示以鄙夷,可即便如此, 天才们也从未觉的自己距离博识尊多么近。
现在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想必两位天才一定会将这番话视为一个假定常识都没有的无知之人才会放出的可笑之言。
但很奇妙的,在阿基维利说出这句话之后, 两个人的的直觉感官给予他们那天才头脑的第一反应是——相信。
“你还真的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话啊。”黑塔似乎很惊讶,代表她形象的电子小鸟抬起了头, 绕着阿基维利缓缓转了一圈,像是要重新打量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一样。
“嘿,奇了, 我居然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单纯被星拉过来帮忙的冤大头, 虽然乱来了点,但也没什么, 现在才发现, 你其实意外的傲慢, 只不过你本人太随便了,反而很难发现这一点。”
螺丝咕姆补充道:“更正:或许应该用自信更为合适, 若恩先生的话语中陈述的语气占比为多。”
说完,他又笑了一声:“当然, 对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习以为常,这也是一种傲慢。”
“行了,螺丝咕姆,别用什么委婉的修辞了,若要说傲慢,天才俱乐部谁能跑的掉?别告诉我你认为你是个例外?”
螺丝咕姆的声音依旧柔和:“我并未否认过这一点, 黑塔女士。”
黑塔呿了一声,又看向阿基维利,“虽然星不肯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也大概知道了,你不是什么一般的家伙。”
少女人偶外表的天才对有能力的家伙意外的宽容,“不过,你是谁其实都无所谓,能有这么高水平的家伙来参加模拟宇宙的测试反而是帮了我的忙,感谢我吧,我对感兴趣又有能力的家伙向来宽容,报酬不会少了你的”
阿基维利闻言扑哧一笑,没有一点架子的回以道谢:“好的!谢谢黑塔女士。”
“你爱玩就玩吧,顺便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我还得跟着星那边,学派战争才是这片区域主要的演算历史,等到调试接入之后,你也最好也赶紧过来,至于这边螺丝咕姆你盯着吧?”
绅士的智械欣然答应:“乐意之至。”
随后代表两位天才的电子小鸟接而化作数据碎片消失而去,世界重新开始流动。
阿基维利迈开步伐,对之前向他示好的那个男人回以微笑,向任何一个平常的旅人一般凑到人群拥挤的布告栏旁边。
布告栏上大大的版面都铺设着精彩非常的比赛海报,而就在这华丽的海报旁边,刚刚被挤到角落的一条新闻,正是帝皇鲁伯特二世死亡,第二次机械战争结束的消息。
而伊斯特邦联和其他地方的冲突消息则被挤到更角落的位置,微小的战火已然开始燃烧,但沉浸于欢呼声的人们却仍旧一无所知。
他们正在进行庆祝劫后余生的一大庆祝会,试图让这场庆祝的欢呼声淹没的整个邦联的声音。
可就在公告栏旁边的荧屏上,公式化的女音正在不带丝毫感情的播报着一则量子历史学派的预言
“量子历史学派认为这或许意味着无机生命将再度出现一位天才,在帝皇尸骨未寒的当下,我们应该提高警惕,以防”
很可惜,并没有人在意这一则预言。人们被庆幸冲昏了头脑,期望着将自己溺入永久安平的糖罐之中。
在阿基维利转身之前,他在荧屏下看到了一位医生,医生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穿着白大褂对着荧屏上的消息发愁。
“嘿,老兄,你这是怎么了,站在这里对对着一个大屏幕发呆?”阿基维利自来熟的走上前搭话,从近距离来看,这位医生的身份想必不小,他身上的衣着布料都十分精致,看的出是个生活优渥的人。
医生见到旅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旋即对旅人吐露了自己纠结已久的埋怨心声:“哦,战争,又是战争,这些所谓的天才与大人物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凡人留点生活空间?”
他向旅人祈求着共同话题,“我的爱人还在军队中效力,我不敢想象若是战争再起,我要如何目送她远去,我更不敢想象我要是接到她的讣告又该如何存活!”
闻言,阿基维利不知为何想到了阿哈,他回来以后都还未问过那个人,当他听闻自己陨落消息的时候又是什么感受?
但总归不会离了他就活不下去吧。
阿基维利心想着面前蹦出来了三个选项。
*【兄弟,看开点,也许未来没那么遭。】
*【那就抓紧现在。】
*【这太不开拓了!让我们删掉这个地方所有的固定选项吧!】
最后一行字整个半透明的选项框都标着熟悉的橙红色,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那家伙居然还给他留了这么彩蛋吗?
阿基维利感叹道:“这简直跟个虚拟真实的开放世界游戏一样!”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选了第三个。
他相信,没有哪个无名客能拒绝第三个选项!没有!
点击选项后的一瞬间,这三个选项接连爆成了半透明的碎片,碎片与整个对话框揉成一团,在阿基维利的面前变成一颗小型的闪光烟花升上空中爆开。
接着,阿哈特有的浮夸笑声凭空响起,“开放世界游戏好玩吗,旅行者?”
阿基维利:哦吼,看来这不是专门给他的彩蛋。
整个模拟宇宙的演算似乎都被这阵烟花炸的停滞了一秒,紧接着,熟悉的电流声在这个世界背后接连响起,可模拟宇宙中的人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行动如常,生活依旧,甚至连拂过阿基维利鬓边的风都是未曾停歇。
阿基维利总觉得这个宇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没有多想,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安慰道:“我能解你,兄弟,我和我爱人就是因为这个私奔出来的。”
他对虚假的过去信手拈来,熟练程度简直能让最为精通的虚构史学家都甘拜下风,“我曾经是一个机械维修师,他是一个戏剧工作者,你明白的,我们能跨越这该死的战争活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
医生旋即露出了一个敬佩且惊讶的神色,“哦,兄弟,得亏你能活到现在,我得向你致敬,但你现在怎么一个人?”
阿基维利憋着笑,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表情:“他还在休息呢,昨天晚上我们喝了点酒,闹得有些晚,他累坏了,我怎么忍心能叫醒他安睡的脸呢?”
虽然通常,他好像才是睡得比较晚的那个,但没关系,阿基维利对自己的左右位位置很有信心!
医生立刻了然,对阿基维利表示解,大家都是有爱人的,怎么还能不懂是怎么回事呢。
“我真羡慕你,介意一起去附近的酒馆喝一杯吗?我来请客,你可以多讲讲你们的故事吗?老实说,我想从你们的故事里汲取一些希望,这日子真的快让绝望的让我过不下去了!”
阿基维利欣然接受,一路上医生抱怨了许多现状,他说爱人对战斗的厌恶与疲累,说自己服侍高官的吃力不讨好,只有高额的工薪才是他奋斗的目标。
他们来到附近的酒馆,里面看不清面目的店主穿着一身糖果色的纱裙,她似乎和医生很熟,抬起头见是他们,便问道:“今天想喝点什么?”
到了这里似乎本该跳出一个对话框来,阿基维利面前的空间浮动出熟悉的半透明背景,但还不等对话框凝实,就伴随着破碎的效果音碎成了纷飞的信息碎片。
——看来从现在开始所有的选项框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阿基维利知道这肯定又是阿哈在这片区域里埋了什么东西,但他不在乎,因为这样反而正合他的意。
就是不知道外头的两位天才对此有什么看法了。
“若恩先生,很抱歉这么快又要打断你的冒险。”说巡猎巡猎就到,螺丝咕姆的声音随后响起,“很高兴您依旧安然无恙,看来我们之间的链接尚未断绝。”
“就在刚才,我们检测到不可知域的演算出现了一系列的报错,但整体程序却仍在进行,而就在刚才黑塔女士和星女士已经再次接入了模拟宇宙,很遗憾,我们再一次的失去了她们的消息。”
阿基维利:
面对未知的一系列意外,智械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虽然星女士目前的体征安然无恙,但她并没有回应我的联络,为了保证安全,能否请您去确认一下她们两位的情况?”
阿基维利心虚了一秒,面不改色的答应了。
“你面前的这位先生手中正好有一式两份前往博识学会研讨的邀请,您可以借助他的帮助登上前往博识学会的飞船。”
阿基维利有些奇怪:“你不能直接把我传送到他们的降落地点吗?”
“很遗憾,目前不能。”智械的语速没有任何变化,“演算的报错卡顿了传输功能,我分析了部分报错的代码源头,发现涉及星神的演算体系,推测森*晚*整*:是欢愉的星神做出了某些行动。”
嗯,你们其实推测的挺准的。
“基于某种对欢愉星神行动的担忧,我判断目前不宜改动相关代码。”
“原来如此,明白了,包在我身上!”阿基维利拍了拍胸脯,螺丝咕姆在道谢之后,也保证也持续密切监测他这边的情况。
世界的禁止消去,阿基维利坐在吧台上,面前却已然摆好了一杯鸡尾酒,店主糖果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吧台边只剩下了他和医生。
下一刻,苦恼不已的医生就接到了爱人的电话,她意外得到了假期,要来看比赛了,他们将要有一场美丽的约会。
阿基维利感到了些许奇怪,医生却兴奋至极,他撇去了苦恼,开始计划如何度过这个假期,他计划了很多地方,却无一例外都在这座伊斯特邦联之内。
于是,阿基维利指了指他口袋边缘露出来的邀请函,提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私奔离开这里呢?你看另一条路不就在你面前摆着吗?”
医生看着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忘了还有这一个选项。
做出决定似乎并不是很难,不到一个小时之后,阿基维利便跟着医生和他的伴侣,带着原本将要锚定蝴蝶翅翼的‘标本针’,登上前往博识学会的飞船。
第58章 识破 可惜了,这个能力和我的相性极差……
阿基维利原以为他真的要正儿八经在这个模拟宇宙之中等待飞船穿越, 但实际上自他登上飞船那一刻开始,场景就自动跳转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市。
这里的街道空无一人,阿基维利站在空荡荡的拐角中心, 目光环绕,发现周围的其他几个几个路口都被一道光幕封住,只有远处宽敞的空地上有两三只模因形式的怪物。
啊, 所以飞行过程就用打怪来替代了?
阿基维利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我去, 这哪里是开放大世界啊!这是自由式箱庭副本啊!”
螺丝咕姆的声音适时响起:“需要我为您进行细致的解释吗?”
阿基维利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他抬步,步伐不紧不慢走向那三个像是由晶体组成的怪物, 然后在某一步,踩进了三只迷因的索敌范围, 迷因尖锐警惕的尖啸声响起,朝着侵入了自己守备范围的来人扑了过去。
阿基维利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颗比人还大的洁白星星凭空掉落。
“毕竟, 我玩游戏, 向来不喜欢看新手教程。”
仅仅一个响指,三个迷因就湮灭在了那颗不知来路的星星之下, 这颗星星似乎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威力,在模拟宇宙中虚拟的近乎不会破坏的地板上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三张卡片出现在了阿基维利的面前。
上头的描述一大堆,阿基维利大概看了一眼,似乎是游戏buff,应该是填装给整个队伍用的,他所能选择的只有充能、终结技?这是什么玩意?还有
阿基维利的目光落在第三个buff上面,眯了眯眼, 和前两个buff不一样最后这个的buff的描述很是奇特。
——【不知道会组成什么的碎片,集齐七个即可召唤随机大礼包!】
而最下方标注的是——礼物。
阿基维利沉默片刻,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智械依旧没有声音,判定要么这个情况是正常,要么就是他们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然后默默点击了第三个,嗯,他绝对不是想要看看礼包里能拆除什么东西。
选择完成之后他手里多了三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碎片,前往下个场景的入口打开,阿基维利踏入其中来到下一个地方,重复这战斗、获得buff的过程。
名为【礼物】的buff并不会每一次都出现,阿基维利随后又干掉了九个怪物,但只获得了两个礼物碎片。
直到随手干掉最后一个忆域迷因,出口的通道在面前打开,阿基维利才摸着下巴总结道:“唔,感觉有点太轻松了,这点难度真的没关系吗?这要填调查问卷绝对是‘非常简单’的级别。”
螺丝咕姆在外头看着屏幕上在记录最高限度边缘一蹦一蹦的数据波动线条,也是难得有些沉默:“我会向黑塔女士以及其他开发者如实转述您的建议。”
阿基维利在踏上土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博识学会的地盘,他们来的刚好,正赶上了博士学会举办的未来学大会。
阿基维利与医生辞别,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约会,或许他们会再这个约会之中订婚,临别前阿基维利已经听见他们在思考未来的孩子要不要送到博士学会下属的学院学习了,说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没有过父母的阿基维利听着他们嘴里蹦出来一个个教学计划,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没有目送那对伴侣远去,道别后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他向来如此,没有对任何一个地方有过多的留恋,他的目光永远都放在下一个未知的地方。
在目光转移之间,他瞥见了一抹糖果色的身影同先前酒馆老板的身影很相似,一样看不清面容,只是和酒馆老板不同的是她外披着一件黑色的学士服。
她看上去和这里行色匆匆的学者和这个虚假的宇宙所模拟出来的过去的剪影别无二致,是行走在规定轨迹上的一颗星星,连阿基维利的注视都不曾察觉。
“女士你好。”阿基维利主动上前打了招呼,糖果色的女士转过身,看不真切的面容背后向他投来了探究的目光,阿基维利仍旧大大咧咧的笑着,“请问报告会场要往哪里走?”
糖果色的女士看着他沉默了三秒,声音像是疑惑又像是雀跃,“跟我来吧。”
阿基维利跟着她穿过喧嚣的人群,听见远处的报告会场人声沸腾,而他们身边过道上的人群却越来越少。
阿基维利看上去浑然不觉,只是指着那个会场的方向问道:“请问,那个是报告会场吧?”
糖果色的女士点了点头。
阿基维利哦了一声,双手抱在脑后吊儿郎当的样子,“那女士,为什么你要把我往反方向领呢?”
不知何时,两人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博识学会冰冷洁白的过道上只留下了这位不知名的女士和阿基维利两人斜斜的倒影。
女人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她似乎笑了笑,“因为我不希望你去往那里。”
“为什么?”阿基维利学着阿哈的样子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只是前去找我失去联络的同伴。”
女人没有回答这个为什么,反而道:“你的同伴已经恢复通讯了。”,她从漆黑学士服下露出的手指忍不住磋磨着什么,似乎她的手里本应该握着什么东西。
“你应该离开这。”她陈述道。“在这道涟漪之内,只有你没有收到宴会的邀请函。”
阿基维利耸了耸肩,抬起手,“那真抱歉了,我向来不请自来,就像你一样,原本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数据体的不知名女士。”
窗外,那只引路的蝴蝶正好振翅而来,落在他的指尖上。
他歪了歪头,突然的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或者说一位天才?唔,不好意思,也许这听上去有些像拙劣的搭讪,但我还是要这么问问。”
阿基维利的星眸璀璨,仿佛穿过了万千光阴回溯到某个时刻,“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女人似乎笑了一声:“你不可能见过我,那样的人无一例外都已经躺进了坟墓。”
可阿基维利却反而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我见过你。”他的脸上涌上一种恍然大悟,“在互曾经下场干涉的那一次,就在这个区域演算的历史之前,结束了一切灾难的那个时刻。”
他能感觉道女人看不清的面目背后逐渐难看的神色,却还是字句清晰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在你杀死了帝皇鲁伯特二世的时候,如果我没记得,你应该是叫”
他抬手放飞了蝴蝶,随后用手背单手挡住了对方猛然画下的锋利的线,一字一顿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波尔卡·卡卡目,对吗?”
下一刻,两人身处的过道旁的实验室轰然爆炸,浓雾与火光弥漫了这个区域。
被阿基维利放飞的那只蝴蝶受到了实验室的仪器的干扰飞错了方向,不小心飞进了实验室内,它翅翼上的鳞粉掉入了盛放着研究液体的试管里,因为这一点误差,导致这场实验出现了意外,产生了爆炸。
阿基维利微微咳呛几声,退开两步,挥开了面前漆黑的浓烟,浓烟的对面波尔卡·卡卡目的身影已然不见。
她跑了?!
阿基维利不太相信,上前几步正要查看,可等他一脚踩到波尔卡·卡卡目刚才站立的位置的时候,世界徒然轮转交错,富丽堂皇却空无一人的城市再一次出现在阿基维利的面前。
这是一个很小概率才会出现bug,它位于这段历史的边缘区域,需要在演算过程产生巨大的波动干扰和损坏错误才有一定几率出现。
但蝴蝶已然振翅,在多重‘巧合’之下,掀起的风暴引动了这几乎不可能被触发的bug弹出,将阿基维利关进了这片演算区域外侧的乱码区。
“你放飞了一只蝴蝶。”波尔卡·卡卡目的声音接而响起,“但你无法控制蝴蝶掀起的风暴,它会掀翻你眼前的困局,还是掀翻你自己?而现在,我说,它会掀翻你。”
随后她的声音散去,蝴蝶依旧扑扇着翅膀,鳞粉晶亮的自空中降下,阿基维利伸手接过它,大拇指的指腹在它斑斓的翅翼上轻轻摸了摸,力道温柔至极。
他不羞不恼的轻笑:“倒是你坑了我一把。”
看来是能够操控概率的能力啊。
阿基维利在心里叹了叹,诚然波尔卡·卡卡目选择的战场非常好,在这个模拟宇宙里,得到了概率的操控权就相当于得到了绝对的主场优势,这回恐怕就是那几位天才联手也要吃一个大亏。
她以‘不可知域’的真相为饵,光明正大的请人入翁,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手,但以她的作风,出现在这里的由很明确,黑塔他们已经触及了她无可忍受的底线,所以她应邀前来,将几位天才埋进坟墓里。
按照她本来的做法,她应该直接将已经发觉了她的不对的自己杀死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动手,反而选择将他关了起来。
不过,操控概率啊。
阿基维利在心里摇了摇头。
可惜了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手上的蝴蝶突然飞起,原本停留在他领口旁边充当装饰晶红蝴蝶突然暴起逮着那只蝴蝶就嗷嗷的扇,阿基维利连忙上前将这两分开,晶红的蝴蝶就霸占了他的手。
它极力展示着自己如宝石一般透彻晶亮的宽大翅翼,大翅膀极为缓慢的一扇一扇,脑袋上的触角扒拉着他的手指。
“你这是要我摸你?”阿基维利不明所以,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也摸了摸它,然后蝴蝶就不动了,整个蝶身都微微颤抖,像是舒服极了。
阿基维利觉得这个反应像极了某个家伙,又问道:“阿哈?”
没有人回应。
有的只有乱码流碰撞产生的沙哑尖锐的碰撞音效,那些信息碎片被不断的碾碎、溅落,最后落地时被不断组成各种外貌的演算信息有些错乱的数据体。
其中有怪物,有人,还有一些看上去似乎来头不小的家伙,阿基维利甚至还看见了几个熟面孔。
看来这是那位寂静领主为自己送上的第二道菜。
不像先前经历战斗副本区域,这里的怪物生成显然没有数量限制和时间间隔、限制可言,他们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如果阿基维利没来,他们大概会在这里自相残杀到数据体崩溃,最后还原成碎片回归乱流,如此循环往复。
而现在,作为这里唯一的一个完整的异物,一个外来者,阿基维利无意成为了所有生成boss攻击的首要目标。
是想要利用这些东西杀死他?还是想要借此拖住他?
阿基维利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手上晶红的蝴蝶忽而拍翅,似乎在问:“看来你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阿基维利轻笑了一声。
他抬起眼,眼眸深处深紫色的星云浮现,朦胧的星云围着深蓝色瞳眸绕出一道金边,缓缓的旋转、分散、凝聚,那一双眼睛里上演的是寰宇之中每时每刻都在出现却要等待许久才能看出变化的天体运动。
“可惜了。”他重复着先前心里未完的话。
话音刚落,已经挤成密密麻麻一堆的数据体,无论大小、无论规格,无论等级,皆是平等的在阿基维利面前,散成了发着微光的星点,就如同宇宙中随处可见的尘埃颗粒一般。
“这个能力和我的相性极差啊。”
第59章 智识的沉默 阿基维利,你为未来而死。……
在清缴了这些怪物之后, 阿基维利并没有急着离开。
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可能做不到的事情的时候才会产生焦虑感,但很碰巧的,目前的境况对阿基维利而言真的算不上什么事情。
——无论要剿灭这些源源不断产生的怪物, 还是离开这个看似被禁锢的乱码区域。
对星神来说,寰宇之中除了与他位格相当的存在外,剩下的一切即使堆积数量也只是徒劳的无用功。
只要阿基维利想, 他甚至现在就能直接让模拟宇宙整个停摆,让这四位天才费心费力的思想结晶原地报废。
不过考虑到后续赔偿很可能会让帕姆把他吊在列车后面打, 阿基维利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而对于开拓而言,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困住他,在他尚是人类的时候, 他就成为了跨星际旅行的先锋,以人类之躯从那与世隔绝的故乡踏出了第一步, 世上没有比裴迦那更能束缚住他的地方了。
所以,相比于这些, 阿基维利更在意刚才概率触发的成功性。
那本不应该被触发的。
有波尔卡·卡卡目以外的存在这个概率的成功锚定了时刻。
而有可能对他下手成功存在, 全宇宙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是你吧, 博识?”他叹了口气,轻轻的唤道。
乱码流顷刻间停滞了, 有规律的电码声隐约响起,可如果要去翻译的话, 却只能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42。
虚空晕染而开淹没了富丽堂皇的背景板,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了熹微的光亮身前,祂像是一个巨大机械头,齿轮与纤缆精妙绝伦的纠缠在了一起,宛若触手。
机械头上,那硕大的, 可能是电子眼也可能是其他部位的圆形位口闪烁着红光,光线晕出一条隐约的直线,与他冰冷的机械身躯一起,衬得这尊机械的神明漠然而威严。
祂注视一切,祂观测一切,祂计算一切,他求解一切。
那是宇宙中无数踏上智识道路的学者引以为终极的神,是他们毕生所求只为得见一眼一问的目标,是智识这一命途目前为止最能够具现化的存在,堪称‘智慧’这一名词的代表。
——【智识】的星神,博识尊。
最接近智识本身的存在对于万事万物的一切都予以缄默,即便此刻是祂自主出现在阿基维利面前,也没有开口打一声招呼,只是静静向阿基维利投去目光。
“没想到,在这个模拟宇宙里第一个顶掉自己小号的,不是阿哈,而是你。”阿基维利轻笑道。
他能够感觉到,面前的星神早已不是模拟宇宙内单纯链接了命途能量的数据体,而是实打实的智识的星神本尊。
“我想,你应该不是为了那位寂静领主跑来阻止我的吧?”
缄默的星神闻言终于开口回答,“我来见你,阿基维利。”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来见你。
“我想也是,你又不像我和阿哈,更不像岚,你都不怎么凡人的。”阿基维利一摆斗篷,原地在博识尊面前坐盘腿坐了下来。
说完,阿基维利又等了等,发现这家伙又没话了,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机械头还是像以前那样,他好不容易复生,多说几句会怎么样嘛。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我说,老友相见,你多说几句会怎么样嘛?我可是难得能从死亡的边境线爬回来的星神诶。”
智识的代表沉默了片刻,只道:“你要小心,你还未能完全安全,阿基维利。”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啊。”
星神沉默不语。
“虽然我可能猜到答案了,但我还是要问一下,博识你知道我的死亡原因吗?阿哈又是怎么把我复活的?他一个家伙,居然没缺胳膊没少腿的把我拉回来了。”
阿基维利又叹了一口气,问道。
电码的声音跳了不知道几个轮回,最后,博识尊的声音才静静响起,那一直古井无波的声音带着些许令人难以置信的怅然与遗憾。
“阿基维利,你为未来而死。”
阿基维利闻言,也不惊讶,甚至还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点了点头,“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混蛋?!”
他一拍虚空愤而跳起,“咱能不能说话说清楚别当谜语人啊!那迷思的派系啊!你是智识!智识!!你给答案好歹给个解题过程吧?!”
博识尊:“”
阿基维利眉头一挑,威胁道:“你别给我来智识不在乎这一套啊,你要是不好好说,我就把你那些纤缆和齿轮一起全部打成蝴蝶结!你知道,我绝对有办法让你短时间都解不开。”
可能是迫于威胁,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博识尊还是吐出了一个名字:“浮黎。”
“你所求的答案,尽在祂的记忆之中。”
阿基维利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狐疑的看着这个大机械头,“你不会是嫌我烦,想把我这个包袱丢给浮黎吧?”
博识尊:“”
“喂,这个时候就别沉默是金了!”
但到了这个地步,阿基维利也知道,再想从博识尊这里的答案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没有想要强逼朋友的意思,只是他们越不回答,越回避这件事,就会让他越发心慌。
他的死亡、他的复生到底是关系到了怎样严重的事情,才会让他们再三缄言?
而以一己之力将他复生的阿哈,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什么又叫他为未来而死啊?他不是只是去存在之树一探究竟吗?怎么就关系到未来了?
最后,他放过了沉默的大机械头,“算了,总之就是你不能回答对吧?”
这一次,机械头回答了:“你的问题在我停止演算的那一部分之中。”
所以,要回答阿基维利就要重启祂已经停止的演算部分,但阿基维利很清楚,能够让博识停止演算的问题,一定非常关键,关键到涉及这个宇宙的未来。
等等,未来?!
阿基维利这才恍然,“所以你才回答我,我为未来而死。”
智识的星神沉默不语,投下的目光却隐有委屈。
阿基维利讪笑:“额,那什么,对不起嘛,要不,我摸摸你?”
他伸手轻抚着缓慢飘动的纤缆和与纤缆交织的金属,以示安抚,博识尊竟也默认了这个说法沉默的感受着从纤缆那端传来的温度。
半响后,阿基维利起身,抖了抖自己的斗篷,“行了,差不多,我也得出去了,我家无名客还在等我呢。”
机械的神明无言的看着他转身,走了两三步,又接而回头,“对了,走前我再问一个问题吧?就一个。”
咋咋呼呼的有些吵闹的开拓之人双手合十的请求道:“就和当初一样,现在的你能算出来我的结局了吗,博识?”
神明沉默片刻,回答道:“无法计算。”
这究竟是开拓的星神的未来飘忽不定,以至于智识的智慧都难以预估,还是看到结局的神明对扰乱自己清静的好友的善意谎言,亦或着只是位格干涉造成的计算不能的实话?
除了智识自己,无人知晓答案。
一如当初,开拓星轨的神明一路跌撞到祂的面前,让他从繁杂的演算中不得不分出心神,去看那人眼里真正一望无涯的星海。
那一次,祂也没有回答。
可开拓群星之人却依旧只是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在他的演算中比花瓣还要轻柔的笑,对祂示以感谢,“谢谢你,博识。”
明明祂什么也没有做。
阿基维利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后会有期,希望下次见面咱们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若,真的还有下次的话。
智识沉默着目送他远去,直到他自己离开了星神降临形成的独特空间,在几乎不可能被听见的时候,那看似的冷淡平静的声音才将将响起。
“后会有期,阿基维利。”
而后这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电码的细响依旧亘古循环回响。
阿基维利回到模拟宇宙之中,看着重新飞涌而起的乱码流,提了提气,“行了,该走了。”
他看着乱码组成的坚不可摧的墙壁和喷涌不息的湍流,一步踏出,脚下银轨铺设,“刚才叙旧花的时间有点长,我也懒的做什么细活了。”
开拓力拨冗着周围繁杂的信息碎片,收集、拼凑、重构、组建,不久,一辆星穹列车在他的身后豁然浮现。
他登上列车,车灯自动亮起,鸣笛声长长呼啸,余音久久回荡。
阿基维利一声令下,“出发!”
列车即刻启动,几乎看不见任何循序渐进的加速过程,星穹列车就鸣着长笛朝着铁壁和湍流猛然撞去。
没有犹豫,没有减速,就是直白无比的撞击,甚至构筑列车的原材料还全部来源于这片模拟宇宙的乱码碎片,只是外表看上去像星穹列车而已。
按来说,这样的组合体会像之前一般被碾碎、破坏,因为它的体量和这片乱流比起来简直是沧海一粟,毫无优势。
但车上的人如此宣言:“我说它是列车,那它就是星穹列车。”
于是,虚拟的碎片凝实,银轨猛然先前,同列车一起笔直撞了上去。
——轰!!!
星一路跑的连滚带爬,他们先是失去了阿基维利的音讯,又是发现寂静领主的入侵。她并不担忧阿基维利的安危,相比起来,现在要被寂静领主灭口的自己和黑塔一行才更加应该担心啊!
她一路的跑,跑进一看就不怎么安全的水晶旅店,跑进看似防御力高超的钢铁监牢,跑进据说绝对坚不可摧的中子星堡垒,但这些都没能阻挡住波尔卡·卡卡目。
在全知域里,一切概率都被操控,波尔卡·卡卡目近乎无人能敌。他们无法链接权杖,甚至,星怀疑他们此刻怕是连退出模拟宇宙都做不到。
这算什么?箱庭式副本变成某某神域online吗?!
又一次的,他们被波尔卡·卡卡目堵了个正着。
她终于找到了一把手术刀——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空手来的。缓步向几人迈近,步伐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堪称悠闲,悠闲的都可以上去邀请她跳一支舞。
而打断她悠闲步伐的是一声鸣笛。
星回过头,瞪大的淡金色眼睛里倒映出了呼啸而来的列车,它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飞速前进,一路上毫不拐弯,堪称头铁的撞破了各种凭空出现的障碍和演算物体,最后一个猛子扎过天空中飘散的‘权杖’,创飞了寂静领主才将将停下。
阿基维利走下车,踩着一地权杖的碎片,朝他们高兴的挥手,“嘿,我想这回我应该不会来的不是时候吧?”
第60章 变数已死 将未来归还给未知
“怎么样怎么样?!刚才那一下帅吧!”阿基维利朝着星和黑塔挥手, 得到的却是两个人的沉默。
星:“”
黑塔:“”
在外头观望的螺丝咕姆:“”
预想之中的欢呼并未到来,阿基维利脚步一顿,心底升起一抹不妙, 笑容逐渐僵硬,“怎、怎么了吗?”
星指了指他脚下的权杖碎片:“你刚才撞碎了权杖。”
“权杖?”阿基维利低头看了看,脑子迟钝了一秒才从记忆里翻出螺丝咕姆的介绍, 他们是不是说过黑塔想要借助权杖在模拟宇宙里复活鲁伯特二世来着?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的笑容凝固在了原地。
他, 似乎、大概、也许把人家的研究目给创碎了
他将询问的眼神投向星,得到了星一个沉痛的点头。
虽然那位寂静领主的目标大概率也有销毁权杖这一条,但在她动手之前, 这些权杖就光荣的牺牲在了阿基维利的银轨之下。
完啦,闯祸了!
阿基维利脑袋里如晴天霹雳, 就剩下了这句话。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玩意应该挺花钱的吧?这么花钱的话, 不会直接要列车赔付吧?!不要啊!帕姆会把他的皮扒下来的!
想到这里, 阿基维利刚才的威风劲瞬间没了, 整个人就像一个焉了大白狗狗可怜兮兮的看向黑塔,讪讪笑道:“那什么就意外、意外。”
黑塔看着他泪眼汪汪的眼睛, 那表情,就差抱着她的大腿嚎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来求她放他一马了。
她有这么抠门吗?!
少女模样的人偶脸上生动演绎着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谢的变换神色, 最后,她捂着额头道:“我竟然也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情况。”
星转头看她,问出了阿基维利最先问的话:“这不会需要我们赔偿吧?”
黑塔放下手,“那倒不至于,我又不差这点钱,而且不论怎么样, 他确实阻止了波尔卡·卡卡目救下了我们,虽然很不甘心,但在他出现之前,我都已经做好了模拟宇宙报废大半的准备了,相比于那些损失,现在的情况简直是九牛一毛。”
阿基维利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黑塔说起波尔卡·卡卡目,她们才想起来,那个最后被创飞的寂静领主人呢?
像是察觉到了几人的想法,高跟鞋踢踏的声音正好轻轻响起,几人转头,看见波尔卡·卡卡目的形象已经不如之前的悠闲,她的身上沾了一层数据粉末的灰,糖果色的裙摆撕裂了几道口子,手术刀也被径直截断,但她的步伐仍旧不慌不忙,看向阿基维利的眼里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我得承认,你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天才俱乐部的历史上也是名声赫赫,寿命久远的天才眼神里难得流露出了强烈的兴趣,“你是怎么从那里逃脱的?又是怎么在这个模拟宇宙之中单靠自己的力量具现化出的星穹列车?又是怎么在那一瞬间突破了全知域的掌控?”
这时候的她少了几分杀气,似乎从那个以天才为目标的寂静领主,变成了单纯的一位学者。
“如果实在别的地方相遇,我想我应该会请你好好的喝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与口感醇厚的芝士蛋糕,但很可惜,我们是在这场宴会上相遇的。”
她遗憾的叹息,“你成为了要我要钉死的一只蝴蝶。”
星奇怪的看向她,问道:“即使权杖已经被毁坏,你也还是要杀了我们?”
“修复权杖对黑塔和其他三位天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想,黑塔应该也不会因为我的追杀而放弃这个机会吧?”
她掩藏在面部认知滤网后的面容转向黑塔,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毫无遮掩想法的点头。
“所以,你们终究会试图为这个宇宙添加‘不确定’的变量。”
言下之意就是,还是要杀呗。
“唔,那你可以试一试。”阿基维利靠在列车上,膝盖微微曲起,闻言轻笑,“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想法是什么,但很不巧的是,我的想法跟你完—全—相—反!”
他拉长了声音,显得有些懒散拖沓,不成模样,但话语中的意味却格外坚定,“未来不是什么能够被随意拨弄的玩具,也不是什么被完成的画作。”
“它应当是一张白纸,一个变化无穷到就算是博识尊也难以锚定的‘未知’,它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却又并非不可知,那才叫做‘未来’。”
寂静领主也并未与他争论,与开拓的命途行者争论未来是否固定,得到的不可能有否定以外的答案。
她道:“你们该停止挣森*晚*整*扎了。”
但显然的,黑塔等人也不是全无准备,他们调用了模拟宇宙内所有的数据体,释放了所有资源,假面愚者、纯美骑士、悲悼伶人,虚构史学家在一瞬间齐齐的从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先后钻了出来。
他们高喊着,嘶吼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拒绝着这位寂静领主,试图将她挤出这篇模拟而出的舞台。*
这是专门为了寂静领主所准备的陷阱。
波尔卡·卡卡目却仍旧无动于衷,她昂首阔步,从先前的沉默变成了闲适的不屑一顾,她抬起残破的手术刀,试图撕裂这场暴乱的咽喉。
但下一刻,焚化工的火焰就燎焦了她的一缕发丝。
波尔卡·卡卡目有些猝不及防的退后了几步,躲开了假面愚者一边大笑一边划来的匕首,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破碎的面容后传来她惊愕的声音。
“全知域失灵了?”
黑塔看着她的动作也是吃了一惊,“不是吧?虽然这场面看上去声势这么浩大,但实际上对寂静领主来说应该不难对付,大菜都还没上,她就先撑不住了?”
螺丝咕姆的声音接着响起:“寂静领主的能力是能够操控一定范围内的概率从而达成‘全知域’,推测:有什么存在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打破了全知的概念。”
说完,都不用怎么猜测,黑塔和星都齐齐转头看向了阿基维利。
如果说这里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存在,应该就只有这位‘若恩’先生了。
寂静领主一个转身,稳住脚步,反手将半截手术刀送进了假面愚者的喉咙,随后她同样向阿基维利投去目光。
“你做了什么?”她的声音中有着纯然的疑惑。
随后,不用阿基维利回答,这位天才自己就得出了答案,她摇了摇头,“不,你什么都没做。”
她翻身躲开焚化工的火焰,糖果色的裙摆飘逸,优雅的如同一曲华尔兹,“你只是站在这里,就打破了我对全知域的操控。”
阿基维利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满面无辜的摊了摊手,“没办法,谁叫你这个能力和我的相性实在太差了。”
“你操控概率的能力确实非常好用,在一定范围内你的能力甚至能够让你成为这个区域的‘神’,但除了你本身的力量限制以外,这个能力有一个不算弱点的弱点。”
他耐心的为这位天才解释道:“这个区域内的东西必须得在你的‘全知’之内,说实话,这其实不算一个弱点,毕竟宇宙的知识总量不增加,就很难有你‘全知’之外的存在。”
然后他竖起双指,在鬓边轻轻的挑了一下,以示招呼,“正好,我两个都占了。”
一边,黑塔听完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比波尔卡·卡卡目强,且是属于现有的宇宙知识总量内的存在,但同时,你又是‘未知’?”
她身边,刚出生不到一年的星核宝宝已经要被绕晕了,“这不矛盾吗?”
“当然不。”阿基维利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都忘了?开拓本身的性质,就从已知向着未知出发。”
他wink了一下,“也就是说,开拓本身就代表着被承认的‘未知’,这是从概念上就定下的力量性质。”
他注视着眼前这只已经被人预言了道路的小浣熊,似有深意的轻声道:“也正因为开拓拥有未知,所以才会被已知选择。”
他转过身继续看向糖果色的身影,“如果按你的说法,你是要为了已经被锚定的未来杀死几欲振翅的蝴蝶,那么开拓就是会永远试图冲破所谓的‘锚点’,将未来归还给未知的风暴。”
他耸了耸肩,“这难道不是相性极差吗?”
确实,可以说,和波尔卡·卡卡目最合不来的命途应该就是【开拓】,其本身的命途的概念就和她的观念截然相反。
寂静领主却继续道:“那么,你就更应该能够明白未来已定。”
“什么?”
“因为【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已经陨落。”
阿基维利一愣,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他自己的事情。
“作为【开拓】之中最能代表变数和未知的象征,阿基维利是星神之中最有可能打破现状的存在,可他的结局在座的应该都很清楚。”
——“变数已死。”
糖果色的杀手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怅然感叹。
“这足以证明,‘未知’是不被需要,会带来混沌的存在,所以代表未知的阿基维利死了,而试图探索圆圈外未知的你们,今天也将被钉死。”
不不不,他的死亡和这个没关系吧?!
阿基维利在心里疯狂摇头,但摇头到后头又自己有些犹疑,真的没关系吗?!
可他死归死,开拓命途本身还在啊!
“等等,要按你的说法,难道被确定的未来里,也包括了阿基维利的死亡吗?”黑塔难以置信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但无论如何,祂陨落之后的未来早已确定。”
她说到这,声音倏地顿住,随后不可抑制的笑开了。
她的笑声很是疑惑,上一句话尾的悲叹还尚未散去,带着一股茫然。
随后,星、黑塔也挨个笑开,那种近乎于恐怖的、癫狂的愉悦感攥住了所有人的感官,天幕上浮夸的大笑声接踵而至。*
“阿哈!阿基维利原来你在这啊!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再不让我抱抱你,我就要疯了!”
下方,黑塔缓缓皱起了眉头,少女模样的人偶皱起了眉头露出显而易见的疑惑,她疑惑的瞥了一眼星,又看了看螺丝咕姆,沉吟道:“这个阿哈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她翻找着自己的有记忆:“原本模拟宇宙的记录里,星假扮的阿基维利和阿哈这么要好吗?”
星:“”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不是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