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两哈相争 我们之中,你要选择谁呢?……

    “让我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虚假的世界!虚假的宇宙!藏在笑话之中更加拙劣的笑话!连星星们都不会发笑的世界!”

    欢愉的面具在虚空中跳跃、旋转, 祂对着这个用代码演算而成的世界捧腹大笑,似讥讽又似荒唐。

    黑塔等人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等待了许久的那只带来混沌的蝴蝶, 终于来了。

    但听着听着,他们感觉有点不对了。

    “阿基维利,看看你, 你又跑到什么稀奇的地方来了?你总是能找到这么有趣的东西!”

    祂的面具朝下,似乎实在看着黑塔一行人。

    黑塔几人虽然感觉有点不对, 但还是拐了拐星,“嘿,叫你呢, 应个声吧,否则这个时候祂要是闹起来了可不是什么笑话。”

    假阿基维利·识破身份版·星:“”

    正主·兼暧昧对象·阿基维利:“”

    知道对方真正叫的是谁的两人对视一眼, 互相挑了挑眉,无声对话。

    星疯狂眼神示意:“你的老情人叫你呢, 你不去认领?”

    阿基维利老神在在, 混装不知:“在这个模拟宇宙里, 你才是阿基维利。”

    星头顶问号:“我怎么交流?!和祂调情吗?!”

    阿基维利目光飘移,“如果你敢, 我也不介意。”

    星:“我介意!!!我还是个宝宝!我才出生不到一年!”

    阿基维利:“这年头早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星:“你见过哪个早恋的早到才出生一年!你敢和姬子还有帕姆说这话吗?!你是不是就想看我乐子啊!”

    阿基维利:“”

    星:“???你不是这么想的对吧?你移开目光干什么?你直视我!”

    两个人眼神你来我往,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交流了好几个来回, 眼皮子跟抽筋了一样的眉飞色舞,但就是不出声,看的旁人一头雾水,最后是黑塔受不了掏出自己的锤子给了两人一人一锤。

    “在那里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她没好气的道:“要现在谈情说爱就找祂谈去。”

    她面无表情的抱着手朝着天幕上的那位努了努嘴,“不过我想,你们应该很没有眼瞎到这个地步吧。”

    星:

    她默默看向瞎子本瞎, 只见阿基维利默默的掏出一副墨镜和盲杖,手脚麻利的装备完毕,然后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交给你了!

    星:有你这样的星神真是我的‘福气’。

    她当然不打算真的继续假扮阿基维利,要她和阿哈谈情说爱,不说阿哈会不会闹出什么事,要是传回姬子那边,恐怕整个列车都要来找她谈心,让她去洗洗眼睛了!

    而且显然,天上那位也没有要和她‘逢场作戏’的想法。

    “阿基维利,你怎么不我?”他看似委委屈屈的声音响起,星清楚的看见黑塔那少女模样的人偶从脚底往头上升了一个激灵。

    这家伙又要作什么妖!黑塔脸上清晰的写着这样的字。

    “哦,一定是因为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太死板了你肯定不喜欢这样!你喜欢惊喜!阿哈会送你惊喜!阿哈答应过你的!”

    闻言,黑塔和螺丝咕姆面色古怪的转头看向星:“你什么时候和阿哈这么熟了?”

    星:我能直接掀马甲吗?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就要开始传她和阿哈有一腿了?!你们两个的play不要带上别人啊!

    “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惊吓盒,居然有人回想固定惊吓盒子的内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夸张的大笑着,故作惊吓的话语里听不见一点可怕的意味。

    在祂的笑声之下,全知域的一切都在顷刻间被暂停,随后举世沸腾。

    愚者们在纯美骑士鼓掌,焚化工烧灼了虚构史学家的书页,悲悼伶人在为这个世界的混沌而哀哭,万物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戏剧、那么混沌。

    概率在此时失去了意义,整个失去都失去了控制,阿基维利在这混沌中

    天空飘起了绮丽的玫瑰,宛若一场盛大的花雨。

    阿基维利接过一朵,玫瑰在他手中纷飞,化作两枚碎片。他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五枚,合拢在一起,碎片自动相互交融形成了一个礼包。

    礼包上系着大大的丝带蝴蝶结,看上去一扯就掉,几乎就差写着让人将它打开。

    阿基维利自然没忍住诱惑,扯开了那堪称轻飘飘的系带。

    柔软的飘带随风散去,纹着繁复花纹的洁净方巾之上躺着一枚花纹古老的素圈戒指,戒指上的花纹相互交错,细细看去才能看见上去雕刻着的极其微小的铭文。

    恰好的,阿基维利认得这种偏门的文字,这是他曾经和还是扮做无名客的阿哈第一次一起开拓的星球上数千年前的文明所留下的祭祀文字。

    他飞快的在心里翻译出了这圈铭文意思。

    ——我将把我的一切欢乐交付于你

    他一怔,掩在银白短发之后的耳垂悄无声息的升腾起了轻微的燥热。

    这家伙还挺浪漫。

    但就在他对着戒指发愣的时候,天幕上的阿哈却突然怪声怪气的说起了话

    “哦,没想到!你还给我带了一个大惊喜!一个小偷!快将你手上的戒指丢掉,阿基维利!丢的远远的,最好一把捏碎它!”

    随后另一个声音相同的笑声,从阿基维利的背后响了起来。

    “我听见了什么,我居然在骂我自己是小偷!哈哈哈你抢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就是为了这出滑稽的表演吗?”

    另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众人惊恐的表情中散播而开,就看见‘若恩’身后漆黑的身影凝成一个比若恩稍高些许的男人。

    他有着鎏金色的狭长眼眸,绮丽的扑克牌红桃方块面纹,和束在右侧的单边红黑渐变粗麻花辫,众人看不清他的衣着,只能看见他头上斜斜的带着一个同阿哈一模一样的大笑面具。

    他伸出了白皙无暇的小臂,强硬的从身后伸出,自肩颈处顺着胸膛向下,以一种极其具有占有欲的姿势揽住了若恩。

    随后,他抬起手,将铭著着古老花纹与铭文的素圈戒指套入了若恩的无名指。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万籁在这个刹那寂静成虚无,只剩下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具相对而笑,有头颅的和没有头颅的死亡对视。

    过后,欢笑声齐鸣,模拟宇宙之中无论是何存在都在抑制不住的放声大笑,像是痴愚的疯人。

    黑塔和星一行人也没逃过,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发声系统,只能痛苦的尽力在笑声里掺杂进少量的词句。

    “哈哈哈哈哈哈完了,哈哈哈哈哈,是欢愉的本尊!哈哈哈这简直哈哈是灾难!”

    在场无人不同意这句话,只有剩下的螺丝咕姆没有发声——他关闭了自己的发声系统。

    在场几位天才唯一没有在笑声中问出口的,就是那位‘若恩’到底是什么人?

    亦或者这个答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若恩’到底和阿哈是什么关系?!

    星已经看见黑塔一边笑一边眼疾手快的打开了记录器。

    而阿哈们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上头的阿哈嘲笑:“将你的脏手撒开,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真相吗?哦,你应该去想念你的假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不要把我的无名客说的跟我的替身一样!

    抱着阿基维利的阿哈毫不破防,“你才是!我一定要大肆嘲笑你的进度!让这个需要宇宙的人都知道!看呐!你连一个戒指都没有送过他!我猜你一定连一个亲吻都没得到过!”

    阿基维利:没必要这个真的没必要!我还要脸!

    天幕上的阿哈继续嘲讽,“你抱着别人家亲爱的在说什么呢?你又怎么知道阿哈没有?哦——我忘了,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你只能透过惊吓盒子的裂缝偷看!”

    抱着阿基维利的阿哈挑衅式的收紧了手,“阿哈!一个自己讨来的额吻吗?”

    阿基维利:不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他嗤嗤发出大笑:“让我猜猜进度!一周?两周?还是一个月?两个月?我们才见到第二面!我现在能够抱着他!哦,我甚至给他戴上了戒指!而你做了什么?”

    阿基维利:不要说得我好像红杏出墙了一样!

    两个阿哈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阿基维利被夹在这两军对垒之中,脸上只余一种近乎心死的麻木表情。

    不是,你们两个吵归吵,能不能不要拉着他?

    他一没花心,二没滥情,踩着一只船好好的,结果,船自己裂开了?!

    退一万步说,他们不能都是他的翅膀吗!

    当然,阿基维利没有说出来,总感觉说出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两只阿哈的嘴炮战争升级在抱着阿基维利的阿哈吧唧一口亲到阿基维利的脸上,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听见了周围传来的倒吸凉气的声音,那基本藏都不带藏的。

    他身后的大家伙树懒似的扒在他身上,狗狗似的蹭,握住阿基维利的双手,用一种其他任何人、任何星神听到都会沉默,寻思阿哈是不是ooc的,连阿基维利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矫揉造作的委屈语气问他。

    “阿基维利,难道阿哈不好吗?这个虚假的世界没有你,只有阿哈一个,你有了祂就不来找阿哈玩了吗?”

    阿基维利:“”

    “哇哦。”阿基维利听见了黑塔饶有兴致的感叹声。

    还不等他转头去看那几个围观的人是什么表情,天上的正主也不甘示弱。

    祂降下天幕,用本体来到了阿基维利的面前,那双漆黑的双手自面具之后伸出,抚上阿基维利的双颊,那双只有虚数力量构成的手冰冷无比,却又让人恍惚感觉炙热异常。

    祂贴的很近,大量的面具、惊吓盒子、礼花等装饰将黑塔一行人隔绝在了外头,制造出了一个只容得下阿基维利的狭小空间,连另一个自己都站的勉强。

    那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凑到他的面前,欢愉的虚数力紧紧攥住了他的腰身。

    “阿基维利,你难道不要我了?”祂似诱哄又似可怜,但祂并不像身后阿基维利身后的那个那样,而是带着一种直气壮。“你可不能不要我,你答应了要让阿哈抓住你!”

    阿基维利的腰身被攥的越来越紧,握着他的手的家伙也越来越得寸进尺,发展到了和他十指相扣,将他两手制住的程度。

    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危险,最后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他,“阿基维利,我们之中,你要选择谁呢?”

    第62章 三人的轮舞 你想让他在黑夜中记起你!

    两个阿哈一前一后将阿基维利跟个夹心饼干似的就在中间, 言语之中颇有一种“你是要我还是要他”的狗血意味。

    阿基维利上一次见到这么坑爹的问答是:你妈和你老婆掉水里了,你救谁?

    他原以为这种话要么出现在恋爱攻略游戏的新手引导界面,要么出现在狗血小说里的主角对于白月光与朱砂痣之间。

    但他万万没想到, 这玩意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试问,他要在‘阿哈’和‘阿哈’之间选择谁?

    或者换句话说:‘阿哈’和‘阿哈’掉水里了,他要救谁?

    而阿基维利的回答是——

    “砰!砰!”

    他的星眸中碎金一闪, 手腕上开拓力徒然炸开,他反手挣开桎梏, 二话不说给两个这两个放肆过头的家伙脑袋和面具上狠狠地来了一拳。

    “还选上瘾了是吧?”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只阿哈抱着脑袋上和面具上飞速肿起的大包,可怜兮兮的蹲了下去,轻揉手腕, 脸上逐渐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

    “你们两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才什么关系?还敢威胁我选一个?”

    ——他会把这两只家伙全按进水里!

    这家伙多活一个在世上都是祸害人!

    一瞬间什么暧昧至极的危险, 什么强势难以抗拒的呼吸,什么关系命运的选择, 全部都被阿基维利一拳头锤的烟消云散。

    模拟宇宙的诡异至极的大笑声戛然而止, 仿佛都被着一拳头打上的暂停键, 众人终于的得以喘息,松快笑到犯酸的嘴角。

    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两位星神在阿基维利的拳头底下就跟受了天大委屈的大狗, 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哼卿哼卿的憋着声。

    阿基维利在一旁腰背笔直的抱着手,看成冷酷无情的居高临下看着这两个家伙, 双方比较,居然一时间衬得阿基维利好像才是欺负人的那个。

    “哇喔,这个场面如果拿出去卖给流光忆庭一定能赚不少钱。”黑塔站在一旁感叹道。

    这场面堪称千古难有,欢愉的星神居然对开拓的星神有那方面心思,并且双方的关系好到了,阿基维利给了阿哈一拳头阿哈都只能可怜兮兮的哼声, 这要是放出去任何一个消息,恐怕都是爆炸性的。

    “没想到,开拓的星神居然复生了,还回归了星穹列车,所以你刚才才跟木愣子一样,不可和阿哈搭话?你早就知道了吧。”

    黑塔也没有要星给出回答的意思,一边分析着,一边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有趣,星神的死而复生,阿基维利可谓是第一个,从刚才的相处来看阿基维利确实如传闻中记载的那样平易近人,诶,你说,我如果直接和他说想要研究他,他会不会答应?”

    螺丝咕姆摇了摇头:“无法确定,虽然目前为止,阿基维利显得非常平易近人,但祂依旧是位列星神之列的存在,无法用常判断。”

    说完,他顿了顿,道:“不过,至少不用担心模拟宇宙会因为欢愉星神本尊的到来而崩毁。”

    目前看来,对方的心思明显都在阿基维利身上,明显没有空来模拟宇宙捣乱。

    至于刚才那种夹心饼干似的暧昧场合,天才们接受良好。

    星神本来就没有善恶观和普世价值观,恋爱的危险度自然也非同凡响,没准开拓的星神就是喜欢这样呢?

    对天才们而言,星神的爱恨情仇只算是研究之余的一项调味剂,他们更加关注的,是这些爱恨情仇之下,星神行动之下的秘辛。

    不过

    “感觉可以作为一些模拟宇宙的触发事项,或许还能再挖点东西出来,就是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愿意和星扮演的假阿基维利追忆往昔。”

    阿基维利要是知道黑塔心里想的事情,一定会大肆澄清,他真的没有这方面爱好,阿哈的行动请勿波及其他星神!

    他略显头疼的看着地上的两个家伙,“我说啊,你们两个到底在闹什么变扭,你们不都是阿哈吗?”

    模拟宇宙内的星神是连接了现实命途力量模拟出来的存在,也就是说,模拟星神并不是完全人造模拟,更类似于一种小号,分身。

    从本质上来说,模拟宇宙内的阿哈和模拟宇宙外的阿哈,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为什么你会跟你自己吵起来啊?

    阿基维利不解,他还以为阿哈见到另一个自己直接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然后击掌为盟,高兴的在整个模拟宇宙里狼狈为奸,胡作非为。

    没想到这两个人一碰面,第一件事是争风吃醋。

    咋的,他是什么言情小说女主角吗?

    闻言,变成人形的那只模拟啊哈率先道:“阿哈只是想抱抱你,阿基维利,你知道的,我只能呆在这个虚假的宇宙中,连我都是虚假的!”

    祂伸手轻抚阿基维利的面颊,言语嬉笑,眼色怀念:“阿哈只能在这里想念你,阿基维利,只有你我唯一的真实。”

    不知道是不是阿基维利的错觉,模拟宇宙里的这只阿哈,比外头的那只,直白多了。

    “我只是想要珍惜这段时光,它值得被我放进最惊喜的惊吓盒子里!我们也许能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光。”

    模拟阿哈的终于暴露出了些许的占有欲,那种极为人性化对这个某个个体极具私人倾向的情绪在本就非人的星神身上显得尤为异常,也显得非常的不怀好意。

    还不等阿基维利从祂的话里反应过味,从外头找来,以本体现身的阿哈似乎就笑了起来,“看看是多么花言巧语的嘴巴,恶兽露出湿漉漉的眼神,趴低了身子,想要换取主人的怜爱,鼻子却止不住的耸动!”

    他环住阿基维利的脖颈,将人往自己这边揽过来,“你想要烙印下什么?你想要他记住什么?让我猜猜?你想让他在黑夜中记起你!”

    他用一种好似嘲讽的大笑公布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答案,两方焦灼的气氛复返,这时阿基维利才将将回过神,明白了这两个家伙在说什么,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下来。

    ——这两个家伙!

    但还不等他说话,模拟的阿哈又说话了,他摊开双手,脸上笑容戏谑挑衅,“难道你不是吗?难道你要和阿哈说,你只想与他一起看星星?别欲盖弥彰亲爱的,我们都陷入了痴愚的爱之中。”

    “哦,你说得对,我们是愚人,是疯子,是一个笑话!”现实的阿哈大笑道:“我们拥有了痴人的感情,我们妄想它永远在欢愉的舞台上演绎!在舞台中央旋转永恒的步伐!这真是寰宇诞生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但你喜欢它。”模拟阿哈补充道。

    “不,我深爱它。”阿哈的声音缠绵悱恻。

    就好像真的有古典优雅的音乐响起,他们三人站在空旷的舞台中央,迈着时而轻缓时而激烈的步伐共舞、旋转,转圈,直到在某个节点,音乐长长停顿,拉长尾调,他们迈步,而心爱之人自他们的环绕之中,仰头倾倒而下,脖颈如天鹅般伸长。

    于是,另一个人回应,“我也深爱它。”

    他从另一侧揽住舞蹈中的人,拉过他的另一只手,企图参与到场漫长的轮舞之中,他们有着一样的外貌、一样的步伐,和一样迷醉的心。

    他们的灵魂说着共同的话,他们的本源本就是一体。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祂说,他只求其中一节音乐的共舞。

    然后,他对着另一位引舞发出了邀请。

    但很可惜的,他们两人无论是谁都没能等来对方给出回答,因为站在中心的舞伴抬起了脚,毫不留情的用鞋跟踩扁了他们的脚趾。

    ——“回答个鬼啊!”,舞伴恼羞成怒的声音如是道。

    两个拳头自天而降,再次将两只从旋转不停地轮舞幻梦之中一拳头锤醒,“你们两个丫的当着我的面在讨论什么鬼东西?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他像是气急了,耳朵都憋的通红掩在银白的发丝下面,“我人还在这呢,你们两就已经讨论上了怎么分是吧?”

    说完,两座用虚数力凝成的帕姆水晶雕像从天而降,将他身边两只硬生生的给砸进地里。

    “阿、阿基”可怜兮兮的声音断续响起。

    “砰!”又是两座帕姆雕像。

    阿基维利心无慈悲,一个响指列车再度启动,“呵,你们两这么相争,那就自己把自己融合了再到我面前说吧。”

    随后,响指落下,列车鸣着长笛冲刺而来,一火车头就把两个家伙从不可知域里头创飞了出去。

    “给我好好滚去反省啊!”

    等到烦人的家伙都被扔出去了,不可知域又恢复了清静,阿基维利拍了拍手,转过身,脸上微笑和善,“那什么?我们继续?”

    他敢保证自己这个时候的相容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只是单纯和善的示意,但可能是收拾阿哈的时候太过彪悍,以至于一直在带一旁的寂静领主看了默默的退后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阿基维利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哦,你还在啊?”

    他语气里颇有一种你怎么还没走的意思。

    波尔卡·卡卡目沉默片刻,难得有些犹豫,最后她还是回答道:“忘了。”

    两位星神之间的感情纠葛哪怕是天才也会对其产生好奇之心,一来二去,就忘了走,不过刚才事态她也不敢走,万一阿哈一个起兴盯上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寂静领主还没有自信到能奈何的了星神。

    阿基维利:

    他大概明白了对方是为了什么忘了走,刚才光顾着制止两个阿哈,到后头都忘了这边还有几个观众来着。

    “你们都听见了?”

    星点了点头。

    “你们都听明白什么意思了?”

    黑塔抱手,“这里的可都是天才。”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听不懂。

    阿基维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莫名的领悟的毁灭命途的真谛,他这一刻就一个想法。

    ——天杀的,毁灭吧。

    他能不能把这里的家伙全部灭口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啊!

    第63章 恋爱脑 我从未如此的思念他

    灭口是不可能灭口的。

    阿基维利虽然没有将这种两人之间的‘情趣’, 他姑且称之为情趣的过程公之于众的兴趣,但也没有要羞愤到将人灭口的地步。

    无论如何接近于人,阿基维利本身依旧是以为眼界早已非同寻常的星神。而在座的诸位, 除了某只看上去很想拿出通讯器激情分享到列车组小群里的星核精外,也不是什么多舌的人。

    “不提我和他的事情了,除非你们想要把他再招回来。”阿基维利扶了扶额头, 转而看向寂静领主:“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波尔卡·卡卡目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猖狂到敢在星神面前动手, 况且,权杖已经被破坏,我的目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已经达到了。”

    把权杖撞碎的真凶本凶·阿基维利:“”

    他已经能感受到黑塔的目光幽幽看了过来了。

    “额,哈哈哈哈, 那、那什么,那行, 一路走好哈。”阿基维利一个激灵, 也不想问什么了挥了挥手就让人赶紧快走, 别再掀旧账了,等下万一黑塔反悔了要他赔偿怎么办?!

    看着他那副心虚亏的摸样, 黑塔不由得啧了一声,纳闷道:“不是, 到底他是星神还是我是星神啊?”

    阿基维利一个星神,怕她做什么?她难道还能把阿基维利关小黑屋吗?

    星听着目光飘移,黑塔不行,但帕姆可以。

    波尔卡·卡卡目似乎也被阿基维利的反应逗笑了,她勾了勾唇,虽然只有阿基维利自己能够看见她掩盖在面部识别滤网后的容貌表情。

    她问道:“离开前,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

    “您的归来,是否昭示着,终末已经被开拓出新的道路了?”

    阿基维利一怔,张了张嘴,却又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的反应似乎验证森*晚*整*了波尔卡·卡卡目的某些猜想,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喃喃自语的继续道:“可惜,【终末】依旧在寰宇间徘徊。”

    阿基维利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应该不打算就此罢手?”

    他说的罢手并不是寂静领主这一次的行动,而是此类对于开拓未知知识圈的天才的抹杀行为。

    波尔卡·卡卡目坦诚点头,“是的,终末仍未得到解决,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让未来变得更糟,不让终末提前降临。”

    她看向阿基维利:“如此,您要杀了我吗?”

    如果是阿基维利,即便这里的她只是一具数据体,阿基维利也能在挥手之间就抹消在千万光年之外的自己的本体。

    阿基维利闻言,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因为这与您的‘开拓’逆向而行。”

    阿基维利失笑,“我又不是什么容不得其他观念的强盗。”

    他耸了耸肩,“对我而言,你愿意行走开拓最好,不愿意也无所谓,寰宇中还有数不清的人对开拓的道路嗤之以鼻,想必在我死后更是如此,若是挨个要计较过去,那我不是累死了?”

    他说的很是轻巧,很是随意,但几位天才却从中听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计较会累死只是一个毫无说服力的借口。

    凡众的生命对于星神而言如若蜉蝣蝼蚁,甚至无需抬脚就能碾死,阿基维利或许只需要一个轻飘飘的响指,就能够抹除整个银河里所有与开拓相斥的人。

    可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宽容,单纯的求同存异吗?

    阿基维利对于‘开拓’的态度毋庸置疑,早在见到不可知域的时候,他就察觉了寂静领主潜移默化的入侵,并称之为‘讨厌的感觉’。

    也就是说,对于这种抹杀未知,抹杀开拓可能性的行为,阿基维利无疑是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可是他又几乎可以说是轻飘飘的就将波尔卡·卡卡目放了过去。

    换句话说,他不在意波尔卡·卡卡目。

    波尔卡·卡卡目是天才也好,是令使也罢,在星神的眼里和凡人没什么区别,所以,波尔卡·卡卡目本身是什么想法并不重要,她以后会不会继续这么干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眼前,她是否停手了?

    就像阿基维利不在意那些凡人一样。

    从本质上说,这就是一种漠然。就好像对着学者和天才们都同样沉默不语的博识尊一样。

    只是阿基维利的表现与凡人太过形似,才使得这种漠然看上去与宽容无异。

    在明白这一点的瞬间,天才们才真正意识到,阿基维利真的是一位星神。

    他与其他的星神都不一样,也和其他的星神别无不同。

    “开拓链接已知与未知,对于我来说,只要通往未知的路没有被阻断即可,剩下的就是开拓路上要解决的事情。”

    他说的非常轻描淡写,甚至还开玩笑:“不如说,你才是要小心的那一个,毕竟我向来异想天开,没准哪一天,你会在知识圆圈的边缘遇见我也说不定。”

    阿基维利说的轻巧,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随便将这话当成一个空话,毕竟对于开拓而言,对知识的开拓也是一种开拓。

    黑塔突然明白,阿基维利为什么在智识方面的水平那么高,却声称自己成为不了天才。

    成为天才一定是对知识抱有着一种谦卑而狂热的心态,将智识的领域视为自己攀登的阶梯以获取更高层次的果实,但阿基维利却将智识的道路视为开拓未知的疆土之一,他开着列车呼啸而过,却对果实好奇而不执著。

    所以,他才是【开拓】,而并非【智识】。

    从这个角度看,阿基维利与‘神秘’的迷思相性也许会很不错。

    “那我会希望永远不要在那见到您。”寂静领主提起有些破损的糖果色裙摆,向他优雅的欠身,以作告别的礼仪。

    天才对垒的棋局因为星神随手扔来的王炸早已被搅得的支离破碎,胜负的帷幕变得无关紧要,从未来这个难题得出截然相反的两个答案的天才也从未想过能说服彼此。

    在她离开前,黑塔还是叫住了她,“我说,寂静领主,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少女模样的人偶向她发出邀请,然后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拒绝,你应该很清楚,在我们彼此确信正确的猜想被彻底推翻之前,我们的根本上分歧不会消失。”

    砂糖色的数据体逐渐从模拟宇宙中消失,“就此别过,希望在你们余下的生命中,不会再遇到我。”

    寂静领主就此离去,模拟宇宙里又恢复了平静,在阿基维利的干涉下模拟宇宙虽然损毁了这次的研究项目,但并没有受到太大重创,只是因为调用了整个模拟宇宙的数据体,后续的修复与归类工作会比较繁琐。

    黑塔少女模样的人偶伸了一个懒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阿基维利,那种仿佛想把阿基维利整个拆开来研究,连一个头发丝都不放过的眼神,让阿基维利背后生寒。

    “不止,我们还抓到一只星神。”天才若有所思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阿基维利默默的抱紧自己缩到了星的身后,用一种良家妇女抵抗流氓的典型姿势护着自己,“你、你想干什么?”

    还不等流氓·黑塔说话,模拟宇宙中忽然传来一阵震颤,震颤是从这片不可知域的外头传来的,非常剧烈,让他们这一行人除了阿基维利外都几度没能站住脚。

    “什么情况?”星扒拉着阿基维利稳住身体,问道。

    黑塔观望一二后,露出有些震惊的神色,“什么情况?不可知域外头发生了巨大的数据损毁?!”

    螺丝咕姆提议道:“演算已经结束,不可知域恐怕很快也会消散,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我们应当即刻脱离模拟宇宙,这样也能全面检查模拟宇宙里还发生了什么。”

    他的提议得到了几人的赞成,在阿哈的干预之后,模拟宇宙已经全面恢复了正常运作,随时都可以脱离。

    一行人当机立断的断开了链接返回现实。

    在他们脱离不久,不可知域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散在了模拟宇宙之中。

    星回到现实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恍惚惚,这不到半天的时间,她就已经从寂静领主的手术刀下险而又险的死里逃生了一回。

    阿基维利见她眼神飘忽,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嘿,你还好吗?”

    星茫然的点了点头,眼神逐渐聚焦:“阿哈呢?我还以外她会在外头等你。”

    阿基维利抱手,“你以为我那一列车是白创的啊?”

    哦,看来那一创不止是把阿哈从模拟宇宙里创了出去,也是把阿哈从这附近给撞飞了。

    然而还来不及为阿哈哀悼,接下来赶到的是黑塔的惊声——“居然没了?!”

    阿基维利走上前,“什么没了?”

    黑塔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样,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就好像在打量着什么,阿基维利被她看的心惊胆战,“不会是我导致的吧?”

    他那列车难道还创出什么其他问题了吗?!

    黑塔点了点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很严重吗?”

    “那倒也不会,就是麻烦了点。”黑塔转回身子,“就在刚才模拟宇宙里的阿哈消失了。”

    阿基维利闻言呆住了,“什么叫消失了?你别告诉我它自尽了?!”

    阿哈自尽的离谱程度,几乎不亚于虚无不摆烂,岚和药师共结连!

    黑塔摇头否认道:“不,它留下了一个数据记忆体,然后与欢愉命途链接的意识部分似乎完全回归了命途本源,现在留在模拟宇宙中的阿哈,只是一段单纯的机械记忆。”

    “而且”黑塔的眼神变得难以言喻,“祂留下的机械记忆中并没有刚才不可知域的那段数据,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后面重新模拟出了新的阿哈,祂的记忆也只会止步于不可知域之前。”

    其中的原因已经不言而喻。

    少女人偶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总结道:“我头一次知道,星神能够这么恋爱脑。”

    这个形容放在阿哈身上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阿基维利怔怔的看着模拟宇宙上的各种数值变动,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他回想起模拟阿哈呼唤他时缠绵悱恻又暗带寂寞的声音,回想起最初接住他的那个拥抱,再回想起那满带怀念与欣喜的呼唤。

    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要看上去很蠢的提醒一下,你千万别觉得阿哈是为了你。”

    黑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基维利回过神,看向天才毫无波澜的眼睛,笑问道:“既然知道是表像,为什么还要提醒我?”

    黑塔不客气的回答道:“因为你刚才看上去就像一个为情所困的蠢货,就当是回报你刚才的救助,我好心的多此一举也无妨。”

    “星神是自我的,哪怕时最无私利它的药师也不例外,我不认为欢愉这种自我到极致的星神会做出这么偏离人设的举动,那是在侮辱我的实验成果。”

    阿基维利听完哈哈笑了起来,一双星眸都眯在了一起,“放心吧,既然你们都能看得出来,我就更不会产生这种想法的,你的成果没有ooc。”

    他看向闪烁着不定光芒的晶石中心,好像看见了模拟啊哈的遗留的数据体:“我知道,他不是为了我。”

    “他是为了他自己。”

    开拓的星神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想他了。”

    第64章 清醒的沉沦 你的心脏、血肉乃至灵魂

    阿基维利被永久禁止进入模拟宇宙。

    由是黑塔等一众天才真的不是很想要每回进行演算测试都要重置一遍阿哈的模拟数据, 尤其是重置的同时还极有可能引来真的阿哈。

    他们并不想成为欢愉的玩具。

    所以,对于跟阿哈‘关系匪浅’的阿基维利,他们表示敬谢不敏。

    简而言之就是——阿基维利被嫌弃了。

    哦, 阿基维利真没面子。

    黑塔本人对于自己一番话不但没能敲醒阿基维利,反而换来一句‘我想他了’,并间接成为两人之间助攻的事无话可说, 并表示:“尊重、祝福,锁死, 谢谢。”

    能让眼高于顶的天才黑塔主动说谢谢,可想而知阿基维利刚才的那一句话给黑塔的震撼有多大。

    阿基维利摸了摸鼻子,想了想, 还是声明道:“那个我和他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黑塔的人偶给了他一个白眼,“是吗?我觉得也没什么区别, 需要我祝你们早生贵子吗?”

    阿基维利连忙摇头,“不不不不, 话题怎么蹦到这里来的?”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黑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对你们星神来说, 这都不算什么事吧?”

    阿基维利想想也是,犹犹豫豫的又道:“额, 那谢谢?”

    黑塔闻言,人偶的眼珠子都要整个翻过去了, “不谢,定域锚点就在门口,慢走不送”

    阿基维利见她一副嫌弃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你不是想研究我?”

    “确实。”天才很爽快的承认了自己恨不得直接把阿基维利浑身上下都研究彻底的想法。

    “但我明显还不想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被某个恋爱脑的面具人搅乱整个实验室,以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里透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神色, “我很好奇,当开拓和欢愉结合之后,你身上的命途力量、甚至现实中的两道命途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阿基维利反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当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

    天才的人偶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他,“这是正是正常的生行为现象,别告诉你们两个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抱着手,越说越起劲,“由于你们是星神,这种行为导致命途能量变化,或产生某种前所未有的反应也是合的猜测,毕竟你们两的事情也算是自星神体系出现以来,毫无前例的关系变化。”

    “行了行了!”阿基维利连忙做手势打住,含糊的应付道:“不至于不至于,应该不至于吧?”他的语气有一瞬间的不确定,随后又坚定起来,“总而言之,我和他还远不到那个地步!”

    天才人偶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哦,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阿基维利:“”

    不是,你变脸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然后,阿基维利和星就一人提着一袋子星琼被撵了出来。

    两个人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阿基维利看着星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问道:“怎么?觉得我要生阿哈的气了?”

    星摇了摇头,直白道:“你看上去没生气。”

    阿基维利轻轻颔首,“当然,我有什么好生气?”他露出了一个从星见到他开始,他露出的最温柔的神情,“我甚至还有点开心。”

    “为什么?”星歪了歪脑袋,没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他不是为了你,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当然。”阿基维利将手里那袋星琼随手扔给她,“送你了,就当是你今天邀请我的谢礼。”

    等星手忙脚乱的接住之后,他继续道:“正是因为我明白,他在为了自己的这个前提下做出的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才会感到开心。”

    他看着空间站窗外的寰宇,“所谓为了谁,都不过只是一种借口,所有生灵活在这个世上做出的任何决定的前提都是为了自己,星神也不会例外,自然也包括我。”

    “星神们行走命途,列车进行开拓,巡海游侠伸张不公,哪怕不朽将自己献给寰宇,这些举动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开了个玩笑,“以后要是遇上哪个家伙,跟你说,我这都是为了你,你可千万别上当。”

    “阿哈的融合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他自己无法在见到我之后忍受独自一人留在虚假的宇宙之中,他想见我,所以他走了。”

    他说的话甚至显得有些冷漠,“这个决定,和我想不想见他,我爱不爱他,我同不同意他这么做都没有关系,只是为了他自己。”

    就好像阿哈复活他,将一半的命途力量全部押在他的身上,也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阿哈自己想要阿基维利回来,所以他这么做了。

    所以,阿基维利不会因为这种付出就感到愧疚,或者心神摇曳。

    能让他为之心颤的是这种由背后更深层次也更单纯的想法。

    ——祂为什么怎么做?

    ——祂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都希望阿基维利回来?

    ——为什么想要来见他?

    ——为什么无法在见过他之后继续一个人待在那个虚假的宇宙之中?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基维利笑了一声:“意味着,我是他私心的一部分。”

    “当这种私心的对象放大到集体,便可被称为无私。而当它收缩到个体,就是”

    他的语末含糊在嘴巴里,没了下文,星疑惑的看着他,只能看见那双点缀着碎金的星眸之中波动万分,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最后,他闭了闭眼,结束了话题,转而对她道:“我们回去吧。”

    他们两回来的时候丹恒还没回来,他在群里发了消息,说是要等晚上再回,晚饭不用等他,列车上只有姬子和三月七,老杨和阿哈不知去向。

    看来他被阿基维利创飞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列车。

    星这么想着看了一眼阿基维利,却没有在他脸上看见类似失落的任何情绪。阿基维利只是如往常一样,同姬子和三月七打了招呼,然后起身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那个刚才在空间站真真切切的说着想他了的人,现在淡然的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星发觉自己有些看不懂阿基维利。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才出生不到一年,见得太少了。

    观景车厢的姬子和三月七看见星一脸疑惑的盯着阿基维利离去的方向对视一眼,三月七默默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星背后,猛地哇了一声,扑倒了她的身上。

    她的扑的力道不是很重,星稍稍往前踉跄了一下就稳住了下盘,三月七这才笑道:“怎么了你?你不是去帮黑塔进行测试拿了报酬回来吗?怎么还一副好像茫然无措的样子?”

    姬子也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笑道:“见你盯着阿基维利的背影看,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星摇了摇头:“不算,就是觉得星神真难懂。”

    她将在模拟宇宙内的事情略去一些危险,简略的说了一下。

    三月七听着两眼放光,那眼神就跟她熬夜追连载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没想到,阿哈居然还是个深情的人吗?这也太甜了吧?”

    星一脸无语:“你完全把这个当成爱情小说听了啊。”

    “本来就是,那两个人你敢说他们不是爱情吗?”三月七直气壮的叉腰问道。

    星星还真的说不出来他两不是爱情。

    “不过,他们两这样都还没在一起?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吧?”

    倒是更加有阅历的姬子轻轻笑了一声,“用小三月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阿基维利无法确定,阿哈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吧?”

    “爱的形式有千千万万种,作为星神,尤其是欢愉的星神,阿哈所解的爱情未必和阿基维利是一样的,如果所谓的‘爱’也只是阿哈乐子的一部分,阿基维利自然是不会接受的。”

    崇尚古典美学的开拓星神对‘爱’自然也有着非同寻常的要求,姬子虽然无法猜测全貌,但根据女人在这方面一些灵敏的感觉,她大约能猜出一点。

    “在这之前,阿基维利大概对此一直处于怀疑状态,可是,模拟啊哈的举动,却让他开始对这份怀疑产生了动摇。”

    “他并非对阿哈毫无感觉,也许,可能早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对阿哈就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感情了,只是他不觉的阿哈会对他有相同的情感,所以就忽略这种变化。”

    不然,也不见阿基维利和其他星神要好成阿哈那个样子。

    “等到复生回归,阿哈逐渐揭开了这层幕布,向阿基维利索取回应,用阿基维利和你说的话来说就是,他想要阿基维利的‘爱’,而同样的,阿基维利自然也会想要阿哈能够给他与自己相当的‘爱’。”

    “在阿基维利没有确定这一点前,他们两是不会成的。”

    “他很清醒。”领航员如此评价道。

    随后,她又在心里补充:但也正是因为清醒,所以他应该也更明白自己此刻的动摇和欲望。

    就如同阿基维利对星说的那样。

    人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自己。

    他当初能够答应让阿哈来拉住他,又何尝不是希望,阿哈能够给他相等甚至更多的‘私心’呢?

    而后愈是动摇,愈是清醒,就愈能感觉到自己欲望的滋长。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会觉得阿哈即使最后说这是个笑话也无所谓,那么现在,他就会想要,想要阿哈真真切切的把一整颗私心递给他,

    就算那是个笑话,也得给他变成真心。

    他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将对方拉下来,让对方将心脏乃至灵魂都一起交出来,与他一同溺毙。

    阿基维利整个人直挺挺的呈大字状瘫倒在床上。

    他没有开灯,整个人掩在黑暗之中,心脏的声音在他耳边砰砰作响,吵得要死,他翻过身,将心脏的那一侧捂在自己身下,右手紧紧抓住心脏那一侧的衣料,将衣服攥的紧皱,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他的脑袋里疯狂回荡着关于阿哈的一切,声音、笑容、形貌,甚至是他怀抱的温度。

    他气恼的骂了一声,“那个可恶的家伙。”

    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的神情舒缓,目光怔怔。

    半响之后,安静的房间里只响起了轻轻的一句话,“你这样,要我以后怎么放过你啊。”

    他感受到,自己正在清醒的沉沦。

    第65章 拐猫啦 有人突袭神策府拐猫啦!……

    寰宇辽阔无际, 群星沉默闪耀,缤纷绚烂的星空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的神秘,对渴望天地之外的人们充满着诱惑力。

    但只有在银河中飘荡习惯的人才知道, 这片真空、充斥着各种射线,虚数力波动虚空,是多么的冰冷, 多么的恐怖。

    “——轰!”

    欢愉鲜亮的虚数力在漆黑的幕布上炸成了一片礼花,散乱的纸片飘散消失在噬人的虚空之中, 怀抱面具的黑色人影挡住了另一人的去路,如疯人般嬉笑不止。

    “阿哈,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那人嘶哑的呓语喃喃询问, 从外头听来竟是一堆完全听不懂却又略带熟悉的别扭音节。

    幸好,星神的听读都向来不单靠语言, 阿哈顺利的解了他的意思,却丝毫没有要让开路的趋势。

    “他至关重要, 阿哈, 我们已经不能再失败了, 你难道想要看到他的付出连同这个世界一起付之一炬吗?”

    他似乎在极力劝说阿哈,时间的鸣钟响起, 漆黑而庞大的虚数力,向着浮夸表情的鲜红面具冲击而去, 碰撞间,隐有钟声沉沉回响。

    一声、两声、三声。

    钟声逐渐震耳欲聋,余音绕梁不绝,可欢愉的烟花却依旧分毫不让,大笑之间,小丑的面具指挥着马戏团般的‘伙伴’, 挨个挡下了企图冲开这片地区封锁的虚数力。

    星神之间的冲击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的能量波,仅仅是这其中的一道小小的劲气就能够直接摧毁一个星球,如果此刻他们周遭的空间没有被封锁,恐怕这附近的所有星系都全部要遭殃。

    但这样的气浪仅仅只是掀翻来人的宽大遮目的兜帽,露出了其下灰白色的长发。

    于是,笑声终于停下,人影怀中的面具飞转,从浮夸的大笑转为毫不掩饰的夸张的讥讽。

    祂长叹:“阿哈还是讨厌你的模样。”

    他对面的家伙丝毫不为这话所动,像是听过这话许多次了一般,他看着阿哈身后的空间封锁完成,嘶哑的叹息,“将我关在这里,你也无法离开,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可呓语却戛然而止,祂惊愕的看见阿哈身上亮起乳白的星光,那是和跳脱的近乎癫狂的欢愉截然不同的力量,是同周遭的群星所闪烁的一样的光芒,是那个人身上才有的力量。

    “你怎么会”

    喑哑神秘的呓语终于失去了它的玄奥平稳,变成了纯然的惊愕与疑惑,甚至,还带着些许慌张。

    “你对他做了什么?!”

    可欢愉的愚者却只是大笑,“老伙计别紧张,阿哈可不管那么多,阿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会做!阿哈只是要舞台上的戏目永远旋转!”

    “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你太碍事了,没人告诉你打扰别人亲热是会被天打雷劈的吗?”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噢,你还是那样毫无幽默”

    灰发的人影盯着他不知道做了怎样一番挣扎,祂当然可以立刻让钟表倒转,回到被封锁之前的时间,可有什么在冥冥中让他停下动作,祂闭了闭暗金色的眼,问道:“阿哈,我仍旧可以相信你吗?”

    阿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他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相信?老伙计,你不会把自己骗过去了吧?”

    祂似笑非笑,声音中有着和话语截然相反的无谓,“你从来都不相信阿哈,哦,这一点真是令阿哈伤心。”

    “你只是因为他的影响而以为自己相信我啊。”

    随着最后一句喟叹,阿哈的身上微白的光芒大绽,欢愉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被短暂封锁起来的区域之中。

    阿基维利睁开眼的时候,阿哈依旧没有回来。

    被窝里少了一个人,比往常的温度更加冷清,阿基维利下意识摸了一下身旁的位置才回过神,想起某个家伙一夜未归。

    他并没有什么忐忑与失落,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和往常的任何一个清晨没有任何不同,硬要说的话,只是某个习惯被突然打破的不适应和连星点都算不上的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作为一个处于生死狭间状态的不完全星神,阿哈这个和他实力相当又是正儿八经的星神如果要隐藏自己的行迹,他就算是想要寻找,其难度也和去Ⅸ面前安然无恙的转一圈差不多。

    虽然有时候会很不甘心,但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的差别,就足以拉开天埑般的距离。

    星神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阿基维利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收拾收拾心情,想着今天应该去哪逛逛。

    之前虽然和不朽约定了让他帮自己梦中回溯记忆,但由于自己后来和阿哈的一顿操作,导致他被不朽按着灌了一堆不朽之力,延长了本相的变化时间,并放话表示:他什么时候变回来,就什么时候帮阿基维利。

    自己闯的祸当然得自己负责,于是阿基维利就只能苦哈哈的先等着了。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伸懒腰的动作突然一顿,他放下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的骨节,随后撤去了一直以来的披着的开拓力。

    骨骼无变化、胸部无变化,头发也无变化。

    阿基维利愣了三秒,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兴奋的大喊了一声。

    他变回来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不朽也变回来了!

    阿基维利顿时振作起来,脚步轻快的穿好了衣服出门。

    列车上的大家在没有开拓任务的时候通常都是睡到自然醒,他也不例外,所以早餐通常是由帕姆做好放在没动静的家伙的门口,用保温装置温着。

    阿基维利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帕姆来给他送餐。

    “阿基维利!”垂耳兔模样的列车长见他起来了用力叫他的名字,阿基维利直接一波取餐、揉头、随后一边叼着面包一边被列车长追着打的流程,随后顺势跑下了列车。

    等到离开列车,来到星槎海,阿基维利才收敛笑容,三两口将手里的概括叫做面包,实则学名为‘香香酥酥帕姆帕姆派’的早餐吃完,叼着没喝完的牛奶吸管,点开通讯器上白露的头像。

    开拓!开拓!什么都能开拓!:你现在在哪?

    白露:是你啊!你终于回来啦!正好,我们现在在长乐天,速来!

    我们?

    阿基维利手顿了顿,看着‘速来’的那两个字,隐约嗅到到了某种搞事,哦不,开拓的气息。

    这他能够错过吗!

    当然不能,他当机立断就拦了一架星槎,一路冲去了长乐天。

    来到长乐天一下星槎,阿基维利就注意到长乐天的广场上多了好些个持明族。

    按说持明族出现在长乐天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些持明族站在广场上脚步匆忙,每一个都在频频转头,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那场面竟和之前他带着白露出逃的时候有些相似。

    想到这,阿基维利思绪突然一顿,嘴角抽了抽不会吧?

    不等他掏出通讯器问个清楚,就看见长乐天某个离得老远的路口突然一阵骚乱,不朽的力量接而传出。

    “找到了找到了!”

    “这边这边!”

    持明们嘈杂的声音响起,那些东张西望的持明就立刻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向着入口的另一边蜂拥而去。

    紧接着阿基维利就看见龙人高马大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他左手捞着一只大一点的小青龙,右手捞着一个小不点的小紫龙,跑的那加一个脚下生烟。

    而他的身后,一群穿着明显不是罗浮持明服饰的持明正高呼着他的名字,狂热的追在他的身后,声音高昂的哪怕阿基维利站在这么远的位置都清晰可见,穿透力极强。

    “不朽大人,求求您了,来方壶看看吧!”

    “尊上,曜青持明等您等的呜呜呜的哭啊!真的好可怜的!”

    “龙祖大人,昆冈君想您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您来看看吧!”

    “炎庭大人才是,已经盼您盼的都不会燃火了!”

    来自其他仙舟的各个持明代表堪称是哭天抢地的撵在不朽身后,即使被拉出那么长一段距离也丝毫不见气馁,依旧坚持不懈的追在后头呼喊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天渊之祖,并且说出来的胡话是丝毫没有顾及自己部族持明和龙尊的脸面。

    阿基维利听的嘴角直抽抽,不知道他们嘴里哇哇哭的曜青持明、吃不下饭的昆冈君还有燃不起火焰的炎庭君知不知道自己变成这样的事情?

    他拉住一个明显也是看热闹的罗浮持明问道:“老兄,这什么情况啊?”

    那人见阿基维利是个化外民的打扮森*晚*整*,露出了一幅了悟的表情,“你也是听闻了不朽复生的传闻跑来的吧?速度还真快,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其他仙舟的持明也希望龙祖大人能过去做客,太热情了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持明露出了有些骄傲的表情。

    这可完全不是一些啊。

    阿基维利可从未见过龙被撵成这么狼狈的样子啊。

    他又指了指追赶龙的人群里属于罗浮的那部分人,问道:“可那不是罗浮的持明吗?”你们罗浮持明为什么也要跟着追啊?

    没想到给他解释的罗浮持明抱起手,一副骄傲的模样,“既然其他部族都拿出了这么热情的态度,我们罗浮的持明当然也不能输啊!”

    不,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追在后面的罗浮持明一脸哭笑不得,显然像是拿龙没办法却又不得不来的模样,他们的声音没有那么大的穿透力,被淹没在狂热的呼喊中。直到跑的近了,才让人听见他们在喊什么。

    “龙祖大人求您了!回来改改公文吧,那些特殊公文代大人们处不了啊!实在不行,您把饮月大人留下或者龙女大人留下也行啊!”

    哦,是苦逼的社畜在呼唤自己上司回来工作

    阿基维利怎么也想不到,他就跑开罗浮几天,持明族就抽象成了这个样子

    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已经奔至近处的龙看见他,直接眼前一亮。

    “阿基维利!”一声响亮的呼喊冲破云霄,直接让被他注视的阿基维利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只见他一手将白露抛了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小小的龙女准确且安然无恙的落入了阿基维利的怀里,一抬头,眼睛还闪着亮晶晶的光,显然非常乐在其中。

    她拍了拍阿基维利的手臂:“走走走,我们快走!”

    走去哪?

    阿基维利还没问出口,龙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二话不说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捞起了阿基维利,“快!用你那无敌的跃迁想想办法!随便去哪都行!”

    闻言,阿基维利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开启了跃迁,一转眼的,长乐天的大街不见了,代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神策府中央巨大的棋阵和高叠公文的案桌。

    “诶,怎么跑神策府来了?”白露意外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们身边原本正在汇报什么的青镞神情意外的看着他们,随后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拿出了通讯器,想要发消息。

    “稍等一下!”

    阿基维利连忙喝住她的动作再次开启跃迁,一行人立刻原地消失,只剩下青镞看着面前位置空下的桌案直愣愣发呆。

    直到下一刻符玄抱着公文推门而入,左看右看没看见往常那只微笑的大白猫的时候,才皱着眉看向青镞问道

    “景元他人呢?”

    青镞指了指空无一人的位置,恍恍惚惚回过神,答道:“被拐走了。”

    夭寿啦!有人突袭神策府拐猫啦!

    第66章 翘班 区区加班,不足为惧

    跃迁的通道闪现又关闭。

    几个人和龙集成一团落在地上, 阿基维利抱着白露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回又是跃迁到哪里了啊?”龙抬头问道。

    阿基维利耸了耸肩,“不知道, 随便定的坐标,只能确定实在罗浮内。你又没说目的地,能随机两次就找到一个清静地方你就偷着乐吧。”

    龙想想也是还想要说什么,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呻吟。

    “我知道这是哪,但两位天君、龙女大人、丹恒, 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几人回过头,就看见景元手持一个还没批完的公文,面色尴尬的半躺在地上, 眼神示意阿基维利几人正坐在自己身上的事实。

    阿基维利:“”

    啊,他就说这地怎么还挺软的

    几人都顾不上把正在神策府里上班的罗浮将军拐出来的事情, 纷纷起身站到一边,景元如卸千斤重压一般呼出了一口气, 这才恍恍惚惚的从地上爬起了身。

    得亏天人体质强悍, 这要是换个一般短生种人类, 恐怕刚才那一下就直接把人压晕了。

    阿基维利也没想到他就随便蒙了一个坐标数字,他发誓, 真的是随便想的,就这么正好的定位到了罗浮将军的工位上, 还是刚好压在人家怀里!

    见景元爬起身后还有些没回过神的样子,阿基维利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朝他打招呼:“呦将军,你身子骨还挺软的哈。”

    以景元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也被他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力噎到了一瞬。他无奈的轻抚着额头叹气,“天君们呐, 我还在上班呢。”

    符卿原本还发了消息,说要来汇报太卜司近期的观测结果,这下倒好,被迫翘班了。

    阿基维利寻思着反正人都拐出来了,那干脆不拐白不拐,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安慰道:“反正木已成舟,你就当今天放假,一起来玩呗?”

    景元闻言,改用单手捂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阿基维利投去幽怨的目光,“天君,您知道将军是没有固定休假的吧。”

    他幽幽的隐带哀怨的语气让阿基维利不由得一个激灵,默默的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

    “没事,您现在知道了。”景元不在意,用一种沉重语气继续道:“公文这种东西它是会自我增殖的,放着不动只会越来越多。”

    阿基维利听得眼角一抽一抽的,“你这个公文,是不是走的繁育命途。”

    景元思索了一下,觉得没毛病:“很有道。”

    随后,这个威名赫赫的白玉狮子,瞬间委屈成了一只喵嗷喵嗷叫的大白猫,幻视的大尾巴一下一下啪啪拍打着地面。

    “所以,就算我今天休假,我的工作也不会减少”

    他面带控诉。

    “它只会被堆到明天加班!”

    惨、好惨、太惨了,阿基维利几乎不忍直视啊,他颤颤巍巍的试图安慰为自己明天逃不掉的加班命运而悲痛的大白猫,“要不你找个人帮忙解决公文呗,那个小不点的女孩子不是你准备的继承人吗?让她帮帮忙呗?”

    大白猫绝望摇头,“有些公文符卿还没有权限审阅。”

    更何况最近持明族变动频繁,此类公文的数量还不少。

    上回特殊情况,符玄紧急代行将军之位,临时处一下也就罢了,现在若是这么干,那不仅是在给他的政敌递把柄,也是给符玄找麻烦,给她的履历上添污点,不过只是一个加班就能就觉得问题,没必要。

    “那要不我送你回去?”阿基维利试探着问道。

    刚才的坐标他还是记得的。

    没想到刚才沉痛无比的大白猫立刻正襟危坐,跟没事人一样正色道:“那还是不用麻烦天君了。”

    笑话,跑都跑了,这班岂有不翘之?

    阿基维利也明白过来,也憋起坏,道貌岸然的为他着想,“但要是让罗浮的太阳,大名鼎鼎,文武双全的神策将军加班累坏了身体,那不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他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半拉子仙舟腔调,说的那叫一个矫揉造作,把白露尾巴上的鬃毛都给说的竖了起来。

    “天君过誉了,景元岂敢与太阳相提并论,区区加班,不足为惧,景元身为将军,岂是琉璃之身?”景元笑眯眯的回道。

    他说的郑重其事,要是没听到他这话的前文,谁能知道这是在拒绝回去上班的对话?

    阿基维利本还想继续逗逗他,结果下一刻,景元的玉兆就响了,只见他淡定的拿出玉兆瞟了一眼信息,回了一句话,接着极其熟练的开启静音免打扰,最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去。

    阿基维利眼尖的看见那上头符玄发来的消息正在猛戳景元的窗口,问他人在哪?

    而景元的回的是:今天就有劳符卿啦。

    于是那位娇娇小小的符太卜,报告没报告成,还莫名其妙的被拉去加班。

    说好的没有权限呢?

    阿基维利神色戏谑的询问,景元接到眼神,笑眯眯的淡定回答:“但也不是所有公文都是特殊加密,符卿有将军之志,年轻有为,正是历练的时候。”

    “不愧是当将军的,这话说的。”阿基维利不禁鼓了鼓掌。

    至于符玄?就当早日习惯当将军会被随时拉去加班的日常吧,罗浮持军最久的将军如是想道。

    此时神策府中,身材娇小头戴簪钗的粉发少女坐在神策府的主位上,一边看着底下人送来新的公文,一边麻木的将可批公文和特殊公文分类摆放。

    看见玉兆上的回复时,她像是再也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

    “将军!你这个坏蛋!!!”*

    ——“所以,诸位天君今日又是起了什么雅兴?”

    既然选择了翘班,景元也乐得在加班地狱来临之前抓紧享受当下为数不多的自在时光,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基维利见他目光看来,连忙摆手:“你可别看我,这回可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是被迫牵连的。”

    他将一来罗浮见碰上见闻大致说了一下,将话题转到了龙的身上,“我还奇怪呢?以你的身份完全用不着跑吧?不想去说一声不就好了?用得着被你家那些龙裔撵着跑吗?这可完全不像你啊。”

    说起这事,龙也难得有些崩溃,“你以为我想吗?”

    他一开始就拒绝了,他之所以会干涉罗浮的持明一支是因为他们特殊的境况,但他从未想过要重新管持明或者是龙裔,等到龙尊长成,他这抹残魂变会重新回到遗迹沉睡。

    当然若是其他龙尊想来罗浮见他,他也不会拒绝,可除此以外,他不会继续加深干涉,甚至现在持明的大部份运转事务都是重新遴选持明进行管的,他会处一点公务也是为了教导白露,等到白露能够渐渐接手,他便不会再碰这些事情。

    他心里清楚,他偏心归偏心,但终究只是一个已经陨落的星神,哪怕当初,不朽尚未陨落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对龙裔有过太多干涉。

    接下来的路,接下来的命途,终究还得这些活着的继承了龙之名号的龙裔们自己往下走。

    但听到他的拒绝,那些急匆匆赶来的使者们却纷纷露出了天塌一般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哪个带的头,见白露与他亲近,嗷呜一声就扑倒他脚边,抱着他的腿开始哭嚎。

    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榜样,其他人有样学样,全都扑了过来,龙差点当场没原地裂开来。

    “那些小家伙确实没什么其他心思,我难道还能一尾巴把人抽飞吗?”

    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了,就只能尽量避着了,像刚才那样遇上了也是跑为上策。

    景元对此到是有所耳闻:“龙君暂居罗浮一事在联盟之中影响甚大,不朽龙祖对龙裔不仅仅是个象征的星神,也是化生他们的存在,可以说在龙裔眼中,不朽龙祖几乎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说着他看向龙轻笑道:

    “尤其各个仙舟上的持明族,对龙君极为神往,希望能与您一见,申请书也递到我这过,不过我想您自有打算便驳回了申请。”

    龙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用答应,我没打算继续干涉些什么,等把这个小家伙养成,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他说着揉了揉白露的头。

    景元闻言姿态略显尊敬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里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情况其实比他说的要复杂的多,龙的归来,让持明族中许多不满仙舟的势力起了异样心思,也让久困于族内逆境的持明起了走捷径了心思。

    星神的强大几乎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在他们看来,既然龙祖归来,那么持明族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当然,在已经知道有问题的龙师下场之后,他们自然不会对着星神抱有侥幸心,派一些心思不正的人过来。相反的,他们派了那些被他们排斥,前所未有的心思纯净的持明作为使者来访。

    可能也是察觉了这一点,龙才没有做出任何警示的举动。

    不过现在看来,龙并没有继续插手的打算。

    思绪旋转之间,阿基维利和龙还有白露顺着刚才得逃亡,说到了别的地方,丹恒静静的靠了过来,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仙舟上层又对你不满了?”

    景元微微笑了笑,心里感叹自己这位老友转世新生之后,政治嗅觉也依旧如此灵敏,“有些上了年纪的觉得这是持明族的一场阴谋。”

    当然,也有跟着一起怀疑他的。

    丹恒敏锐的察觉了他的未尽之语,却也没有细问,只是接着道:“很困扰吗?”

    话语间有几分微不可查的关心。

    景元心里微微暖了暖,话语里内敛锋锐,“我邀请他们来罗浮亲自验证。”

    不是叫的很厉害吗?自己来啊!

    当然,这个邀请的结果不言而喻。

    没人敢来触星神的霉头。

    “喂,你们还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走啦!”两人轻声的交谈被阿基维利的声音打断,看着前头朝他们招手的白发星神,两人点了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接下的一天,他们钻尽了稀奇古怪的地方,作为仙舟将军,景元对罗浮上下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知,带着他们尽走一些偏门的地方。

    这种地方人少,持明也少,虽然少了一些现代商业化的便利,却也让几人见识了不少仙舟上才有的特殊万一,度过了安稳的一天。

    当天晚上,阿基维利没有回列车,而是在持明族留宿。

    既然现在龙已经变回来了,他的回溯之梦也是时候安排上了。

    “不过,我得先和你说好,梦境回溯是非常不稳定的,现在的我无法保证你一定能够回想起全部事情,它可能会是完整的画面,可能是能够拼凑的拼图,也可能只是一些残破的碎片,你得做好心准备。”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放心,哪怕只是一点线索也行,总比我现在一无所知的好。”

    龙见他早有准备,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去床上躺好。”

    阿基维利换上舒适的贴身衣物在床上躺下,灯光被熄灭,只剩下一朵昏暗不明的烛光,龙掏出了一块不明物体仍进简易的香炉中点燃,一股清淡的雾气逐渐飘散而出,带着一股沉静朦胧的香味。

    “这可以让你的梦境稳固一些,也就是睡的好一点。”龙简单解释着它的功用。

    “现在,闭上眼睛,放下你的戒备,接纳我的引导。”

    他的声音轻的就像哄睡一般,掌心悬在阿基维利的额头上。

    “我将带你穿越不朽的洪流,抵达那个久远的长梦。”

    第67章 梦中的早安吻 早安,阿基维利。……

    氤氲的香雾逐渐填满了房间, 从没有封闭的窗棂空隙中飘散而出,渐渐地蔓延到了整个持明族地,飘荡进每个人的梦境中。

    今夜会是一个安宁的夜晚。

    阿基维利听见了一声悠长的龙吟。

    他自迷雾中睁开, 周遭的一切都是朦胧的茫白,正如他此刻茫然混沌的思绪。

    他在哪?他怎么在这?他要去做什么来着?

    阿基维利有些抓不着头脑的费力思考着,第二声龙吟在远方长啸, 他的思绪终于有一瞬间的清晰——对了,他是来开拓存在之境, 探索存在之树端点的!

    想起这个目的的阿基维利像是重获了无上的动力,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清晰,周围的白雾开始渐渐褪去, 让他终于看清了白雾背后的景象。

    那是一片黑暗。

    那种黑像是能够把人都吞进去一样,暗无天日的黑, 只有远方一道灰白色的半圆形的亮光缓缓旋转流动着,在半弧形光亮的中间是巨大黑色阴影, 就像一个默无声息的庞然大物一般静静的趴在这片天地中沉睡。

    阿基维利曾经见过遇这很类似的天体现象——黑洞。

    当然, 它还有一个代表性的人物——【虚无】的星神, Ⅸ。

    也是阿基维利为数不多没什么交际的星神。

    虚无不同于其他任何命途,它堪称是所有命途的反面, 不同于巡猎与丰饶的先结仇后对立,也不同于存护与贪饕这种行动上导致的敌对。

    虚无其存在本身就是对其他命途根本意义上的否定。

    它的性质也决定了对其他星神天生克制的情况, 可以说就是最喜欢搞事情的欢愉,都不会亲自去招惹虚无。

    阿基维利曾经在安全的极限距离里好奇的观望过那个星空色的大型史莱姆黑洞,祂很懒、懒到压根就不怎么动,就算察觉到了阿基维利的到来,也是只睁开那双困顿的跟线稿一样的圆圆眼呆呆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在此之后阿基维利便没有继续去招惹祂,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和Ⅸ有关系的东西。

    他眯着眼睛眺望, 星神极致的五感让他在黑洞的前面看到了一个静静伫立着的人,看身形是个长发灰白的女人。

    奇了,这个地方怎么还会有别人?

    好奇之下,阿基维利想也不想的抬脚就朝那边走了过去,黑暗的脚下似乎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水面,踩一脚就能听见波纹溅起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天地里格外的醒目。

    他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直到近处那个伫立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身看向他。

    “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造访这里。”

    苍白的女人睁着一双血色的眼瞳,在阿基维利的身上注视了三秒,随后像是露出了一种类似于疑惑的神情,只是这点疑惑也非常的浅淡。

    阿基维利随手朝她挥了挥,很是自来熟的招呼道:“嘿,没想到这里还能找到活人,美丽的女士,你知道这是哪吗?我迷路了,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女人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像是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只有身上血色的花纹和那双血色的眼瞳是这里唯一的色彩。

    “迷路是来不了这里的。”她认真的解释道,“这里是沉眠无相者的千万表象之一,当然,你也可以称呼它为【存在的地平线】。”

    “唯有沾染虚无之人或是将要清醒之人,才有可能造访此处。”

    她转回头看着永恒轮转的巨大黑洞,那所谓流转着的光边,其实光线被捕获之后形成的现象。

    “来到的这里就代表着你一定曾经与虚无抵足,我本应该指引你离开这里,回到清醒的世界去,但”

    她停顿了片刻,偏头道:“你似乎并非为‘清醒’而来?”

    “我?不知道啊。”阿基维利摇了摇头,“我正旅行呢,还没到目的地,一眨眼,人就在这里了,唔,没准是我在做梦?”

    他很随意的笑了笑。

    前不久刚刚一刀劈碎了整个星系梦境的女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许你说并没有错,但正常的梦境无法干涉这里,只有‘清醒’的人才会来到这里。”

    她注视着阿基维利,“所以,你还记得,你最初的目的吗?”

    阿基维利摇了摇头,“完——全不记得。”他拉长了声音摊手道:“我说自己在做梦也是随便说的,而且我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被虚无影响的这么厉害了。”

    他意外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可能正在做梦的事,却也接受的过于简单了一些。

    “除非我死了?”他随便猜测道。

    女人沉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猜测,她观察着来人仍旧显得有些懵懂茫然的表情,大概猜测到这是因为正常梦境导致的认知误解。

    就像是梦见学生时代考试的人会忘记自己早已毕业的事情一样。

    她没有试图纠正,只是继续问道:“人在睡梦中的意识本就处于朦胧状态,你不记得也很正常,除此之外,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相见的人、想做的事、想要回忆起来的重要的记忆,在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画面,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阿基维利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是那个炸了他列车的混蛋临别时拥抱他的时候,他看见的那个侧脸。

    他为什么会想起那个家伙?

    他心底生出几分迷茫,他隐约觉得自己此时是不应该想起那个家伙的,应该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想起来。

    可是他的身体、他的脑子,他的喉咙,第一个反应、第一个响起的、第一个想说出口的都是那个家伙。

    “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女人看着他的表情继续道。

    “你现在脑海里所浮现的,或许就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也许等你完成了它,你就能够从这场梦中醒来。”

    不,应该不是这样的。

    阿基维利的直觉告诉他,他来到这里,他做梦,他现在‘想着离开这里前往存在之树’的由都不是因为这个。

    可是,他竟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身体和思考,心灵与智像是裂开来了一样,完全不听使唤,各走各的路。

    “若是原本的话,我或许可以用蛮力将你从梦中唤醒,我对此还算有经验,但我做不到。”她摇了摇头,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感知。

    “你的情况和其他来到这里的人不一样,你远比我强大,却也比来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接近着虚无,胡乱使用蛮力,只会将你越发的推向虚无。”

    而且,仅凭她的力量可能也撼动不了这个人。

    “我无意知道你是谁,我们只是在这里偶然相遇,就像两条交错的线,也许之后都永远不会再相见,但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就代表着你一定是在向着清醒迈步。”

    “也许,这场长梦对你而言,也是一种‘清醒’。”

    阿基维利听完,总结道:“也就是说,就算我从这个出口离开,我也醒不过来?”

    女人点了点头。

    阿基维利垂眸沉思,他的感知在跳动着,似乎想要纠正什么,可他的心脏却又跳动这另外欢快的节奏,像是在欢呼雀跃着,蛊惑的问他。

    ——“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阿基维利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对自己说出一个不字。

    他闭了闭眼,睁眼后又问道:“往哪边走?”

    也许去见那个家伙,也是他做梦的目的之一呢?

    他这么说服着自己。

    女人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阿基维利道:“跟我来吧。”

    她带着阿基维利向着黑洞中走去,他们走了很久,直到黑洞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两人,被吞噬的光线都消散无余,连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阿基维利听到她停下了脚步。

    “到了。”

    阿基维利浑浑噩噩的,揉着眼睛,还记着问她:“话说,我都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女人淡淡道:“黄泉。”

    随后她推了阿基维利一把。

    阿基维利的意识接近与这里一般的漆黑,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被她轻轻一推,便径直向前倒去。

    在他彻底什么不知道之前,他听见黄泉说着似乎是祝词一样的话:“愿你能够得尝所愿,回归清醒的世界中去。”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落在了温暖的床榻上,柔软的薄被比羽毛还要轻柔,轻飘飘的盖在他身上,他手臂的手臂似乎正搭在谁的身上,手掌暴露在阳光下,热的有些发灼。

    外头应该是亮了天,光芒耀眼的连他的眼皮都遮不完全,有人靠了过来,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有些不满,哼了几声,往被窝里挤了挤,便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有些部位怪怪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便听到那人求饶,“阿基维利,别生气,阿哈保证,下次不会了。”

    呵,下次?

    他听到这不由自主心里的发出了一声冷笑,虚心认错,死活不改,每次都是这样。

    可即使这么想着,阿基维利还是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黑暗外头的光明果然刺眼的很,他揉了揉眼睛,碰见了那人散乱的长发

    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他看见那人穿着极其宽松的上衣逆着光倾身过来,红黑渐变的长发比他见过的任何星流、织布都要丝滑有光泽,就那样从那人的肩头流淌而下,落在阿基维利的手里。

    阿基维利摩挲那一缕发丝,手指下意识的把玩着,一圈又一圈的缠住自己手指,最后他拉着那缕长发来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他的手就被拉住了。

    他抬起眼,看见那满怀着柔和与酒液一般的笑意的眼,他们对视了不知道多久,眼睛的主人将他被拉住的手按在枕边,另一只手揽上他的腰,轻轻的俯下了身。

    阿基维利像是习惯了一般阖上眼,在光芒熹微的温暖黑暗中,柔软的温度降落在他的唇瓣上,有些热情,有些酥麻,却也有着少见的绵长温柔。

    他放任的将自己交给这个热烈的入侵者,任由自己在此跌入缠绵的漩涡之中,直到满脑袋只剩下对方湿热黏腻的气息。

    一吻完毕后,他睁开眼,看见那人不舍的直起了身,朝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

    “早安,阿基维利。”

    第68章 他看见了终末 需要给你递根鞭子吗,阿……

    清晨的温存是少有温柔时刻。

    注意, 他所认为的温柔不是那种一遍说着温柔的话,干的事情却毫不温柔的那种。

    至于干的什么事?阿基维利的神思恍惚了一瞬,随后下意识忽略自己压根想不起来他们之间还干过什么事。

    现在的他只知道, 这时候的阿哈会格外的像个人。

    嗯,这是他能说出的对这个家伙的最高评价了。

    看着浸没在晨光中的人,阿基维利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感叹:“这是你最做人的时候了。”

    阿哈坐在他身边, 周围的面具漂浮而起,紧凑在周围, 看上去就好像阿基维利被祂包围了一样,宣示着星神别样的占有欲。

    闻言,祂嬉笑道:“阿基维利, 别怎么说,难道你不享受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大声告诉阿哈, 阿哈会努力改进的!”

    “呵”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哼笑,声音中其实没有多少真的不满, 甚至因为带着一种哑音而显得有些热耳朵的奇怪。

    他坐起身, 这一回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但他依旧还是忽略了过去,或者说现在的他对此应该习以为常。

    他抬起脚, 脚掌正好抵在那家伙结实软弹的胸膛上,慢慢使劲的将那人一点一点的压在了床上。而后, 顺着那胸膛上隐隐起伏的线条,顺势而上,挑起了那轮廓分明的白皙下巴。

    “我说了,你会改?”

    这整个过程中,阿哈没有丝毫反抗,用一种堪称温驯的态度顺势倒下, “当然,我亲爱的,我承诺过。”

    承诺过什么?阿基维利的脑海里再次飘过一个疑问,可嘴巴却继续没好气的道:“然后换个花样把我整的更惨是吗?”

    “不,这只是另一种方式的尝试。”说着,阿哈的面具凑了过来贴了贴他的面颊,脚下的人继续道:“阿基维利,阿哈只是希望你快乐,阿哈难道让你失望过吗?”

    没有。

    阿基维利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回答。

    那家伙像个痴愚着爱人的疯子,赞颂着他们交融的时光:“我们在一起的光阴是那么美好,哦,阿哈得向你承认,阿哈深深的迷恋着它。它不应该随着日夜轮转消失,它应该充斥在我们每一次对视的时候。”

    阿基维利被祂说的莫名的有种涨腹感,“你说的都已经是丰饶的活了。”

    “有什么不可以呢?”欢愉的神明兴奋的笑道,即使他仍旧臣服在阿基维利的脚下,也依旧显得危险十足,“我们去找药师吧?我们要来一滴丰饶香涎,滴在这道无形的光阴上,这样,时间就能丰饶直至填占所有的未来!”

    阿基维利静静的看着他,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悲伤,他不知自己为何而悲伤,但他的身体却仍然轻声致歉,“抱歉,阿哈。”

    “哦,别伤心,别落泪,你应该笑的,阿基维利。”阿哈起身,扶住了他的脸,耳鬓厮磨之间,他听见了阿哈的轻叹。

    阿基维利微微垂眸,“即使我们即将分离?”

    “那你更应该笑的,阿基维利。”阿哈抱着他的手环的很森*晚*整*紧很紧,紧的完全不想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因为我们不会分离,你忘了,阿哈不会让你落泪,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你伤心。”

    “拿那些唱诵你的诗词来安慰我可不是什么有说服力的话啊。”阿基维利低笑道。

    阿哈哈哈笑着“阿哈不需要说服力!阿哈只会去找你!”

    阿基维利轻轻的闭了闭眼,“这次见面过了多久了?”

    阿哈动作一顿,略微显出些许心虚:“阿哈只看见星星们转了三圈。”

    阿基维利神色一僵,声音带上些许咬牙切齿,“将近72个系统时,我一步都没出过房门,你丫的真好样的啊。”

    欢愉的星神闻言,眨了眨眼,又笑道:“那现在需要给你递根鞭子吗,阿基维利?”

    “”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没有回答,他将自己埋进了那个满是欢愉气息的怀抱中,在温暖的晨光中闭上了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家伙如此不舍。

    在这难得的静谧之中,他只听见自己心底发出一声久久徘徊的请求。

    ——再一会,就一会。

    于是,他懵懂的顺从着这份贪恋,在这个人的身边暂作休憩。

    难得的,阿哈也没有说话,在这样的宁静之中,他们紧紧的相拥着,几乎想要将对方拥进自己的骨血之中,然后他们便不会再有分别。

    阿基维利这一闭眼就再也没有睁开过,黑暗再次吞没了他,长长的龙吟声响起将他推向了另一片迷雾。

    等阿基维利再睁开眼的时候,他正躺在盘虬交错的粗壮树根之间,这里的这里的每一根树更都比他人站起来还要高,正紧紧的攥着脚底下以一种即便在星神看来也极为恐怖的能量聚合而成的海洋。

    他扶着树干站起了身,只能看见一片广袤的看不见边际的大海,和大海之下深不见底的水纹,以及深海中那极力生长,扎根,看上去同样没有尽头的根系。

    他捧起一些淅淅沥沥的水,看着掌心那些如星光般的水滴逐渐自缝隙中流逝,他观察周围的树根上细密的纹路,发现那些纹路其实是黑闪的尘灰,像是什么被燃尽之后落下的余烬累积起来后形成的外观。

    “这里是”

    阿基维利的心豁然激动了起来,他想起了一路而来的历程,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他转身,下意识退后了几步,然后他看到有生以来绝无仅有的奇景。

    他看见直冲虚空以宇宙为叶片,以法则为枝干,以概念为主干而生长开的庞大的‘树’。

    时间成为了它生长的脉络,空间成为了它长出的叶片与花朵,枝干上玄奥的纹路镌刻形成万千世界的法则。

    它就那样灿然盛放着,树冠倒伏而下,几乎遮住了主干,冲天的树梢看不见顶峰,像是对着虚空中空无一物的虚无,相对而行。

    那是阿基维利一眼都收不尽的景象,它繁盛、茂密,绽放着千万光华,璀璨的将‘存在’本身具象的淋漓尽致。

    这里是他探索许久的——存在之境。

    在这样诡异的美丽,庞大却又绚烂的近乎不可直视的存在面前,阿基维利没有任何的惧怕,也没有任何的忧虑,相反他兴奋极了,他心底的涌动的冲劲让他难以自制,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开拓这片他好奇已久的天地。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做好准备,他可不是什么有勇无谋只会一股脑往前冲的热血少年。

    首先,他先是检查一遍自身,发现星神的力量在这里几乎毫无用处,被虚数力改造的非人体质也消失殆尽,换而言之他失去了自开拓以来最为倚仗的实力。

    接着,他发现自己无法感知到更多东西,星神的灵魂与位格在它的面前渺小的不堪一击。

    最后,他发现自己的认知和存在形式受到了影响。

    此刻站在存在之树面前的,不是什么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而是最原原本本的,自裴迦那驾驶星穹列车离开的那个尚是人类的阿基维利。

    存在之树将来到它面前的一切都平等的还原为他本身,这里不存在‘□□’和‘灵魂’的区别,不存在‘星神’与‘凡人’的区别,更不存在‘有机’和‘无机’的区别。

    一切的一切都被还原成了最本质的‘存在’,变成一个独一无二却又渺小至极的锚点。

    在这里,阿基维利就只是阿基维利,没有任何的形容词,也没有任何身份地位之类的外物能够代表他,除了阿基维利以外,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连这个名字,都只是一个代称。

    这种逐渐占据他脑袋的认知,比任何模因病毒都要可怕,一个搞不好,很有可能会让人失去对自我存在的认定,成为一个单纯存在的‘存在’。

    可阿基维利却并没有因此退缩。

    或许能够成为星神的人真的有什么地方非同凡响,阿基维利只知道,他此刻心里就一个想法。

    ——开拓!开拓!开拓!

    他不在乎自己是叫阿基维利还是叫别的,他即‘开拓’,只要他尚在开拓,他就不会丢失自我。

    于是,他向着那镌刻着概念,发着微光的树干,伸出了手。

    光芒之后,他的视野便如老旧的显示屏,被无数雪花纹一般的画面占据。

    那是一种很奇妙也很难以承受的感觉,他看不清路,视野中的任何的景象都失去了一开始震撼华丽的外表装饰,只剩下最原本的‘存在’,那种存在有时甚至未必能够被解。

    但凡换个普通人,恐怕这个时候脑袋都已经被冲击的毫无自我,但阿基维利却反而有些乐在其中,在他的眼里这一切只不过是静待开拓的路途。

    他走啊走,一步、两步、三步。

    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流逝的意义,他就像个原地踏步的旅人,走出的每一步都似乎收获颇丰,又似乎毫无意义。

    这种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中间甚至阿基维利自己都已经记不清遇见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直到光芒熄灭,阿基维利整个人浑身一轻,脑袋才渐渐的回过神,视野中的一切也似乎有了原本的形状。

    视野中是一片的黑暗,是那种虚无的黑,比寰宇中最噬人的深空还要令人胆寒,比贪饕的大口还要令人恐惧。

    阿基维利不知道这是哪,他环顾四周企图找到一个参照物,却只能看到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水、没有树、更没有世界。

    【救】

    【我不】

    【未来】

    沙哑的不甚清晰的呓语低鸣着,声音不是很大,却又切实的存在着,呼喊着。

    直到最后一片枯死干瘪的叶片掉落在阿基维利的手中,阿基维利恍然抬头,在看到这里唯一一个景物之后瞪大了眼睛。

    他终于看见了那不见顶峰的树梢,那双永远满载着星光的星眸之中倒映出‘存在’现在的模样——一个深海干涸,根系破碎,只剩下枯槁破败的树干。

    阿基维利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是什么都没看见,而是他看见的一切都已化作虚无。

    从来到这的一瞬间,他所目击的便是这片寰宇的‘未来’,所有一切的终焉。

    ——他看见了终末。

    第69章 我想见你 明之不可为而为之

    和寰宇中任何想象末日的文艺作品不同, 也和寰宇大灾席卷过的世界残破的景象不同。

    在久远时间的未来,这个寰宇早早就被告知存在的终末,并没有多么花里胡哨的凄厉场景, 有的只是单纯的虚无。

    是连命途与概念都一起泯灭了的完全的虚无。

    单单只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一个生灵心生绝望。

    可阿基维利在怔愣之下,心底涌出的却不是无力与绝望, 在世界的尽头面前,阿基维利那永远遥望星海的眼睛里爆发出的是一阵强烈的不甘。

    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这也不应该是他们终末!

    如果宇宙注定这里终结——

    强烈的愿望在他眼睛中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化的星光, 在开拓这一命途之上行走最远的旅者向着沉默的虚无发出了开拓的挑战。

    ——那就由他来开拓未来!

    若星球隔绝他,就用银轨链接世界;

    若墙壁阻碍他,就打破壁垒冲出屏障;

    若不可知威胁他, 就用列车留下探访的轨迹,将未知变为已知。

    他此刻所要做的与以往任何旅途中的所为都没有任何差别, 只不过就是从一个无人走过的地方,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来罢了。

    就如同他曾经在某个平常的下午, 和与他共行的列车长许诺的那样, 他忠实的践行着自己一直以来遵循的信念。

    ——他的开拓之旅永远不会终结!

    然而, 世上所有的事情,并非都像热血漫画那样, 并不是喊着友情信念冲上去就能解决的了一切,面对着整个寰宇化作的虚无, 阿基维利忘记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此时此刻,任何的命途、概念都已经化为乌有,也就是说,开拓的命途此刻也早已不复存在。

    站在这里的他只是一个空有着星神位格,却失去了调动虚数力能力的人类。

    诚然,他开拓的信念散发而出的光芒无比耀眼, 若是寰宇尚在那他必定是银河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可在虚无面前,他仍旧不过是沧海一粟。

    因挑战未来的爆发的力量急速消耗着他的体内的积蓄,那对任何一个命途行者甚至是令使来说都宛如大海般的开拓力以一种极其骇人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消耗着。

    等到积蓄干涸,接下来要消耗的就是他的本源和生命。

    可他已没有其他退路可走,开拓的权能消失,重新返回过去自然已了无希望,徒劳的等待只会被虚无无知觉的吞噬,而阿基维利也绝不允许自己对于眼前的一切进行回避。

    抛弃一切的自救苟活并非他所求,只要能开拓出崭新的未来,那么死亡他也甘之如始。

    在被自己散发而出的光芒吞噬视野,失去知觉的前一秒,阿基维利听见了。

    那像是万千道声音合为一体的呓语求救一般的呼喊着。

    【我们等你好久了】

    随后,阿基维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重新回归到了漫长的黑暗之中,似乎经历了极为漫长的飘荡,龙吟声再次遥遥想起,有些扰民,但他困顿极了,不想计较这一点噪音,可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有些熟悉的力量,他还是挣扎着眯开了一条缝。

    在狭小晦暗的视野之中,那庞大的巨龙从深海之中破水而出,盘着苍天的‘树’缠绕直上,那巨大而熟悉的龙首自枝叶之后探出,龙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

    阿基维利的视线太过模糊,看不清那双龙目之中是否有什么复杂或是怀念的感情,在长久的寂静之后,他只听到一声无法描述的叹息。

    【阿基维利,你该醒了。】

    下一刻,阿基维利猛然睁开了眼睛。

    熹微的晨光从窗棂外微微透进,黑夜开始渐渐被驱散,阿基维利躺在床上,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呆愣了一会。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骇然,令他一时间没能消化完全。

    “阿基维利,你还好吧?”龙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唤回了他的神志,阿基维利缓了一口气,从床上扶着脑袋慢慢爬起来,像是受到了不小冲击。

    见他这副模样,龙挑眉问道:“如何?找到了什么有效信息吗?”

    阿基维利靠坐在床头,脱力般的松了一口气,清晨的日出,从云层中刺破了第一缕光辉,晃的他的眼睛有些刺眼。

    他抬手挡了挡,偏头笑道:“有效,简直是太有效了,甚至有点效果过头了,比我当初一脑袋撞进黑洞的时候还要刺激啊。”

    “那看来你的经历还挺刺激。”龙不着痕迹的瞥了一样阿基维利的手,最后调侃着他。

    阿基维利笑了一声,“你见过开拓的经历有不刺激的吗?”

    “也是。”

    “话说,为什么我明明只是做了一个梦,怎么感觉像是一晚上飞了八百圈银河一样,感觉都要虚脱了。”阿基维利穿了一口气,试图活动自己累的瘫软的身体,却发现自己使不上什么劲。

    龙闻言,抱臂的手指微顿,嘴上却没有犹豫的轻嗤道:“你以为梦回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吗?”

    “喂喂喂,你家龙尊不会每天晚上过得都是这种日子吧,那难怪受不了。”阿基维利想想如果自己每天都是这个状态醒来,他会恨不得在床上躺一整天,这种状态还要去工作,那简直是地狱!

    “你和我家小家伙能一样吗?”龙所当然的道。

    阿基维利一想也是,“也是,我可没有你的血脉,而且”他看到的记忆也和龙尊们梦见的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龙又问道。

    阿基维利想了想,“大概找到了一半?就好像一道数学题的答案是12,我看到了1,不知道他之后还有几位数,这样的感觉把。”

    他梳着自己梦到的东西,最开始存在的地平线的小姑娘明显不是梦,更像是他梦回的时候触碰到了某个界限导致了意识的转移,而之后的咳咳

    他耳垂微微红了红,先跳过了那段回忆,转而将重点放在之后的那一大段梦境中。

    梦境中的他无意是来到的存在之境,可惜,他的运气不够,走着走着跑错了路,虽然探索的过程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从结果来看,他是开拓了时间上的尺度,见到了终末。

    按照那个情况他无疑是死在那场终末里,可是这样的话,阿哈是怎么做到把他整个人连灵魂记忆带着身体一起复活的?

    阿基维利想到了最后的那个画面。

    是不朽?

    阿基维利没有证据,但他无端的觉得,应该就是不朽出手救了他,这也能够和之前龙的判断对的上。

    可是疑问依旧没有解开,在终末的时间里,所有的概念、命途都已经消失,也就是说,即使不朽与宇宙融为了一体,在那个时间点他也是救不了自己的。

    一定是有人将他的灵魂带回到命途尚且存在的‘过去’,不朽才有办法出手。

    而这个人,几乎连猜都不用猜了。

    ——【终末】的星神,末王。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又头疼了起来,按照星核猎手的说法,末王压根就没打算复活自己。而且这家伙神出鬼没,阿基维利自己找还真不一定能找的人。

    但那家伙非常执着于改变终末,没亲自来找自己也没继续见到星核猎手,应该是事情还不到要紧的时候。

    这所有的一切疑问,一切矛盾的线索本来应该有有据的串联成珠子,连成最后的答案,但有一双大手徒然搅进,打乱了这一切。

    而这个人,不出所料就是阿哈。

    想起阿哈,阿基维利不可遏制的又想起了梦回里的记忆,那梦境中的一切都让他忍不住面红耳赤,梦里的他脑子不清晰意识不到什么,醒来的他还能意识不到吗?

    梦里的那种酸胀感,身上的异样感,已经被形容的太过巨像,身体自然反应出的饱腹感,那明明是

    阿基维利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完全没顾得上旁边被吓了一跳的龙,自顾自的埋头在薄毯子中,耳朵尖红的滴血。

    他什么时候已经和阿哈走到那个地步了?!

    而且,无意识情况下的他第一个想到居然是想见那个家伙?!他真的有这么寂寞难耐吗?!

    阿基维利无意识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难以相信在梦中那个对阿哈念念不舍的是自己,也难以相信他曾经和阿哈那样的亲密,那样的水乳交融,不分你我。

    可是难以置信之后的,是更深的害怕与恐惧。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们真的曾经已经相互交付了灵魂与生命,那么在他醒来的这段时间,在他尚不自知或是犹豫不决满怀试探的这些时光里,阿哈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陪在自己身边的?

    阿基维利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嬉笑浮夸的侧脸,心脏止不住的抽疼了起来,那种疼痛并不明显,却也难以忽视。

    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心,阿基维利抱着脑袋抬起头,向不朽求证道:“我确认一下,在这个梦里会不会产生一些我潜意识自动幻想出来的自然梦境?”

    不朽见他眼露希冀,心知这必定关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以也没有怠慢。

    他摇了摇头:“在这个梦境中,你能看到的只有‘真实’,他也许会因为什么差错导致于现在产生连接,但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都必定是真实存在着,或者真实存在过的东西。”

    阿基维利的心如千斤重石一般骤然沉了下去。

    “那这种梦回还能再施展一次吗?”

    龙打量着他的情况,再次摇了摇头,“这么一次你就已经瘫在床上快起不来了,再来一次,我不清楚以你现在的情况会出什么问题,别忘了,那家伙可是把半条命途的力量全压在你身上了。”

    阿基维利抿了抿嘴,却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如果龙这边行不通的话,那就只有

    龙见他的脸色越发惨淡,也没有问他看见了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阿基维利,你现在想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阿基维利垂着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脑子现在乱不是一点点,真相、感情和惦记的人,三者相互交织,在他脑海里团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毛线球。

    他动了动瘫软的手,碰到了他昨晚随手撇在床上的通讯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破土而生冲破了所有纷乱的思绪在他脑海里达到了顶峰。

    “我想见他了。”

    “什么玩意?!”不朽一愣,旋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要见谁?”

    阿基维利没有回答,立刻翻身拿起了床上的通讯器,找到了自己基本没用过号码拨了出去。

    通讯被接起的很快,等待的嘟嘟声才刚开头就被立刻掐断,熟悉的浮夸在阿基维利的耳边响起。

    “阿基维利!你终于响起阿哈了!阿哈好想你啊!”

    而事实上他们其实也才一天多不见而已。

    可阿基维利却没有应声,在沉默的电流声中,阿哈疑惑的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阿基维利?”

    在听到阿哈声音的那一刻,阿基维利心有个声音淡淡的响起,他告诉他——你完了。

    阿基维利闭了闭眼,嘴巴张开闭合了好几下,最后,他平静的对通讯对面那个疯子道:“阿哈,我想见你了。”

    电话那边像是怔了一瞬,下一刻,刺耳的嗡鸣声炸开又熄灭,电子音的女声礼貌的告知他,他通讯的设备可能遭到了损毁,无法接通。

    看来要重新给他买个通讯器了。

    阿基维利放下通讯器心想着,然后不到半秒,他就被拥进了一个满是欢愉气息的怀抱中,抱着他的人像大狗狗一样蹭着他,像是回答梦中的承诺一般。

    他说:“阿基维利,阿哈来找你啦!”

    在这样的怀抱中,阿基维利诚实的听到了自己心脏在耳边跳动的声音。

    他或许

    在某种莫名的驱动下,阿基维利抬起手,循着抱着他的人的脊背而上,缓缓圈住了这个怀抱,他感受着抱着自己的这个家伙徒然紧绷的力道,轻声道:

    “阿哈,我们去找浮黎吧,把这一切都搞清楚,然后”

    然后他就能够平等对待这份炽热,并且选择是否要心甘情愿的跌入烈火,与他一同焚身。

    他大概能预感到等待他的未必是什么好消息,但他也绝不会停驻不前。

    阿哈沉默了一会,难得没有做出什么浮夸的反应,他将哭脸的面具凑到阿基维利的面前,抱着他的力度和梦中一样紧。

    “好。”

    这一趟梦境几乎消耗了阿基维利大半的体力,同阿哈说好这些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阿哈的怀里又睡了过去。

    阿哈用斗篷将阿基维利裹好,将他整个人横打抱起,让他的头倚在自己颈窝里,临到门口离开的时候,龙叫住了阿哈。

    “我说,你知道阿基维利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吗?”

    阿哈没有回答,只是用欢愉的虚数力隔绝了怀里的人的听觉,不朽见他如此也不在意,继续道:

    “在梦回的过程中,阿基维利的身体出现了溃散现象,我用不朽的力量继续维持了他的现状,但也很显然他不适合继续梦回,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的脑回路也只有阿基维利能懂一点,可是阿哈”

    龙看了一眼两位故友的面容。

    “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得快点了,他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第70章 酒馆 欢迎来到世界的尽头

    “噔、噔、噔。”

    清晨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神思, 裹着被褥在床上睡的深沉的人动了动紧闭的双眸,不自觉的翻了个身,混装不知的埋进被窝里继续睡, 企图自欺欺人的认为什么都没发生。

    “噔、噔、噔。”

    没多久,那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回床上的人总算是有了几分从睡梦中扎挣离开的意思。

    阿基维利只感觉眼皮重极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勉强强睁开了眼,视野中的一切都好像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雾, 有些模糊。

    因为过去旅途养成的习惯,他会下意识的在醒来之后确认自己的所在地。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了自己身下豪华装饰遮着纱帘的大床, 床头成色油亮华贵的木质矮柜,不远处整面镂空花纹的隔断屏风将客厅的模样挡得影影绰绰的。

    他抬头, 看见了透过朦胧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帐顶,看见了那夸张的天花板装潢。

    天花板上像是在某些星球上的贵族府邸中才会出现的油画穹顶, 但和通常不同, 这幅油画画的不是神使、也不是恶魔, 更不是什么看上去令人心神舒缓的景物,而是一群正在奋力表演, 滑稽十足的马戏团。

    阿基维利对着这幅穹顶油画呆愣了不知道多久,视野退去了初醒的模糊后, 因为睡梦而离家出走的智也逐渐回归,在神思的齿轮僵硬转动的第一个瞬间。

    阿基维利脑子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这,哪儿?

    他不会被阿哈给卖了吧?

    这个问题就像一个翘板,轻易的敲动了形成他思考的齿轮,齿轮一路旋转,记忆迅速倒回, 开始追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记忆里,在梦回结束之后,他和阿哈约定好前去找浮黎问个清楚,于是没过多少天,列车再度准备起程。

    这一回列车组的目的仍旧是永恒之地,翁法罗斯,但进入翁法罗斯需要通过流光忆庭,阿基维利就顺路跟着一起。

    到这里一切记忆都是清晰自然的,接下来

    阿基维利的眼睛眯了眯,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忽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列车在路上遇见了迷思。

    迷思看上去似乎已经潜伏已久,即便是阿基维利都没有感知到他的力量,等祂出现时,列车已经被神秘的虚数力包围了。

    迷思的手段本就难以捉摸,阿基维利甚至不知道迷思做了些什么,只记得神秘的虚数力蒙住了他的眼睛,随后阿基维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之后阿基维利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所以,是迷思把他弄到这里的?

    阿基维利环顾四周,隐约觉得周围的装潢风格有些熟悉。

    “那个,小先生,您醒了吗?好歹应个声啊。”

    略显谄媚的声音透过门,从外头传来,阿基维利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确定整洁得体可以见人后,才下床,赤脚踩着柔软干净的地毯来带外头的客厅。

    客厅的装潢和房间内的风格一致,是一种很浮夸,却又不失优雅贵气的风格,样式古朴花纹繁复的酒柜,亮堂华丽的水晶烛台吊灯,拱门型的落地窗,以及翘着脚的雕刻繁复的铜金色桌椅。

    单单就这个客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什么一般的住房或是旅店,倒像是某个偏远星球上小贵族的小宫殿。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应该就是这‘宫殿’里代表性的图案是各种各样的马戏团象征物,这样繁重的纹样混用给这个华丽的小宫殿增添了几分古怪。

    他走到门口,毫无预兆的打开了门,门外那人正要继续敲门的手的落到一半,落了空,旋即收回。

    他打量了阿基维利两眼,脸上立刻揣上了谄媚的笑,“哎呦,我的小先生,您可算是醒了啊,你要是再没动静,我都要怀疑您在里头出了什么事呢。”

    来人是个看上去很是自来熟的男人,绿眼睛蓝头发,头发看上去还用发胶好好的梳过,前头一大撇刘海打着卷半遮着他那双总是耷拉着的绿眼睛。

    这人的相貌其实不差,但可能是因为他的表情问题,就总有种这人很鬼鬼祟祟,不干正经事的感觉,穿的也闷骚,上半身正正经经的,到了腰部反而就剩下一前一后两片布,用系带扣着,侧边露出大块的皮肤甚至还能看见一点延伸向下的肌肉纹。

    但阿基维利从那一点纹就能看出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至少一定是能熟练的解决麻烦有一定武力值的家伙。

    他这么想着热情回应道:“哎哟,辛苦你了啊,不好意思哈,这不是睡太熟没听见吗?”

    那男人一听眼里划过一丝茫然,搓着手也笑:“您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我职责所在的事情吗?您看你这一觉睡的怎么样?舒服吗?房间可还满意?”

    阿基维利毫不犹豫点头,“满意!当然满意!睡的可舒服了,这你给我安排的啊?真的谢谢你了,不愧是你啊!”

    “哪里哪里,您住的开心这不就行了。”男人的表情开始显得有些僵硬。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对着礼貌微笑了大半天,直到男人脸上的僵硬彻底掩藏不住的时候,他才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探头询问:

    “顺便问一下,我和您认识吗?”

    阿基维利无辜摇头:“不认识啊。”

    男人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一时间竟然连腰背都挺直了,“哎呦我的小先生啊,您可就别吓唬我了,我还以为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了您这样一位大人物呢。”

    阿基维利也看的好笑,“你既然不认识我,那你刚才应的那么欢快干什么?”

    “这不是认识的人太多了吗?”男人脸上的放松转为讪笑,“做生意的有那么几个一时想不起来合作者很正常,万一我曾经得哦不,和您打过交道,又把您给忘了,这不是太伤老客户的心了吗?”

    阿基维利沉默了一下,“你刚才绝对想说得罪吧?”

    绝对是吧?!

    男人面不改色,“哪里哪里,肯定是您听错了,我人缘这么好,怎么会得罪人呢?您可是老大带回来的贵客,我还想和您有点什么交集呢。”

    老大?

    阿基维利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人,心下大概猜到了对方嘴里的老大是谁。

    “所以,你就是怕得罪过我,然后我给你家老大告状吧?”他面不改色的吐槽道。

    “咳咳咳那、那什么,既然是初次见面,咱也得好好打个招呼。”

    他站直了身体,单手抚在胸前,微笑着稍稍鞠躬,“我是桑博,一个小小的倒货商人,您有任何生意或是需要都可以来找我,老桑博绝对给您最实惠的友情价,童叟无欺。”

    这倒是和他的外形挺符合的职业。

    阿基维利打量着他,心里暗暗道,这话诚然是真的,但也绝对只是面前这个家伙放出来的遮掩,在森*晚*整*星神的视角下,这家伙身上的欢愉之力多的就差和他说你好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实力不低的假面愚者。

    但没事,反正阿基维利和假面愚者的头头都快不清不楚了。

    “还没请教小先生名字呢?老桑博要怎么称呼您呢?”

    阿基维利想也不想的回答:“若恩,叫我若恩就好了。”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你刚刚才说的老大是阿哈吗?”

    桑博闻言,差点原地跌了一跤,忙不迭的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阿基维利,“不、不是,老大他没和你说吗?”

    不是吧,他这是接了个什么差事啊?他家老大不会一个乐子上头,二话不说就把人敲晕拐回来了吧?!

    “看来是他没错了。”阿基维利果不其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原本他也不觉得会是其他人,只是以防万一确认一下罢了。

    “他什么都没说,我一觉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了,他现在人呢?”

    这个回答反而恰恰加重桑博的猜测,他的笑容多了一丝可能在两边都做不了人的尴尬,像极那种仙舟古代幻戏里,跟在帝王身边的那个左右为难的随侍。

    “哈哈哈,这,您也知道老大的身份,他要是没和您说,老桑博更不可能知道了。”

    阿基维利觉得他说的话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也没为难他,“那你知道些什么?”

    桑博讪笑着叹了口气,“唉,我就和您直说吧,昨天我也是临时接到的老大的通知,说是有一艘贡多拉即将到港,让我赶紧安排一个豪华套房,我去迎人的时候,就看见老大将您紧紧抱在怀里,毫不避讳的从船上走了下来。”

    桑博没说的是,那一下,他真的差点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星神的行动神秘莫测,阿哈见人想来都是看心情随性而为,桑博因为情况特殊见过对方几回,每一回都是不同的模样,但从未有一回穿的如同这次这样骚包。

    简直是像是孔雀开屏求偶一样!

    再结合被祂那么亲密的抱在怀里的人,这发生了什么,桑博几乎猜都不用猜。

    夭寿了,他家老大几十万年铁树开花了?!

    这可太有乐子了!

    欢愉的星神坠入爱河诶!哪个神人这么眼瞎,啊呸,这么牛逼,敢把主意打到星神身上?而且居然还成了?!

    他真的是人吗?

    桑博当时的震惊,虽然他没说,但阿基维利也能猜得出来,他听着那个画面描述,刚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随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终于意识到,桑博的一些语气用词哪里不对了。

    这不是那种帮派小弟和顶头嫂子的对话风格吗?!

    还有阿哈,一个欢愉的星神,坐着反对祂的悲悼伶人的船,听着悲悼伶人批评他的歌,甚至还有可能和悲悼伶人一起痛骂祂自己,然后抱着开拓的星神下车

    嗯,不愧是阿哈。

    “说起来,我也得顺便问问您,你和老大真的是那种关系吗?”桑博说完,用一种打听八卦的语气问道。

    阿基维利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一定是别有心思,瞥了他一眼,“怎么?想拿着个消息去做生意?”

    桑博一听,连忙赔笑,“诶,您可别误会,老桑博可不会背叛我的客户,只是”

    还不等他说完,阿基维利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五五分成,不许耍赖。”

    “成交!”

    然后,阿基维利才喝着水,一边眼神飘移,一边含糊回答道:“现在还没有关系。”

    桑博听到这个回答,眼睛都亮了,阿基维利很难形容那种目光,就好像是奸商看见好骗肥羊的眼神。

    而桑博在心里都要笑疯了,也就是说他家那个老大,其实都还没把人追到手!!!

    大新闻!这可是大新闻!绝对可以好好宰一笔了!

    他用一种八卦小报记者的语气继续探问道:“那什么,我再问个问题,您看上他哪了?”

    他的行为很欢愉,语气疑惑的却真情实感,他是真的无法解阿基维利怎么看上的阿哈?

    阿基维利试图给自己的披上一层皇帝的新衣,“我还没看上他。”,完了听着桑博连连应是的询问,才又叹气道:“这是实话,我没看上他哪。”

    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具象的形容。

    桑博的笑微微收敛,不知不觉的少了些许轻浮——这是来真的了。他没让这话掉地上,用一种万分感谢的语气向阿基维利保证:“感谢您慷慨解惑,放心,这绝对会大赚一笔的。”

    “记得分钱,不然不一定要把你身家全挖出来。”阿基维利毫无威慑力的威胁道,完了他才想起来问:“对了,我都还没问过你,这是哪?”

    桑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邀请道:“这个啊,您和我来就是,正巧,老桑博除了是个行商,也能兼职一下向导和解闷的聊天对象。”

    阿基维利向来行动力十足,说干就干,换了衣服就跟着桑博出了门。

    桑博确实是个很能接话的合格向导,有他在绝对不会让阿基维利的话掉地上,同时又兼具了适度的假面愚者的幽默。

    这样的聊天一直持续到桑博领着他来到一个巨大的酒馆面前,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

    大门应声打开,桑博率先抬步进入,随后,他站在门口,与另一个穿着黑白西服的侍者一同抬手,作出了邀请进入的姿势,两人微笑的异口同声道:

    “欢迎来到世界的尽头——酒馆,这里只欢迎幽默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