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不行 恰好,阿哈最擅长制造欢愉……
阿哈就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任由阿基维利动作, 如引颈待割的羔羊一般,难得显得有些脆弱。
相比之下,阿基维利的动作就不是那么温柔了, 他难得能够这样作弄阿哈,那种被大肆放纵后,可以胡作为非的自由让他一时间爱不释手。
就像他说过的, 他若是陷在感情中,疯起来也绝对不会逊于阿哈。
此刻更是如此。
他毫不留情的将酒瓶大幅度倾斜过来, 瓶口塞进阿哈的嘴里,他第一次这么干,掌握的力度不是很好, 酒瓶口压在阿哈的舌头上塞了半个嘴,阿哈又是仰着头, 只能被迫一直吞咽倒灌而下的酒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在阿基维利的手下上来回摩挲, 用不了几个眨眼的时间, 他吞咽的速度就跟不上酒水倾倒的速度, 酒水从他的嘴角满溢而出,顺着他扬起的脖颈流淌而下, 划过清晰可见的锁骨最后渗到胸肌弧度隐约可见的领口之下。
中间偶尔几口吞咽来不及的时候,还会呛到几下, 然后那张白皙惑人的脸庞上,就会涌现其生模拟状态下的一抹薄红,贴着那狭长的眼角,煞是可怜。
天可怜见的,阿基维利哪见过这种仗势啊,一下子也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阿哈会有这种有些破碎又有些脆弱的姿态, 他的智在告诉他,阿哈现在的样子只是模拟生之下的正常反应,是故意放任的结果,阿哈这样的本体异变过的星神压根就不会存在咳呛的问题。
可他的感官却放任自流的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满足,就好像那倒下去的半瓶就不是灌进了阿哈的嘴里而是灌进了他的脑袋里的感觉。
他是为了自己而破碎的,他是被自己弄成这么糟糕的模样,这简直是——
——太棒了!
阿基维利听见了自己的感官在如此喟叹,他不由得拨弄着阿哈被酒液略微沾湿的发,低声轻叹,“天呐,阿哈,我大概能解你了。”
阿哈没有说话,只是舔过自己唇上的酒渍,寂静之间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相互交错,清晰无比。
阿基维利没有停顿,一只手仍旧抬着他的侧脸,另一只手顺着那修长的脖颈往下滑去,落在了阿哈半松不松的领口上。
他解开了阿哈的外披,却没有直接脱去,而是让它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披在阿哈的身上,随后,是外披之下束身的马甲,马甲极为贴身,阿基维利每解开一个扣子都能隐约感觉到马甲之下隔着乳白衬衫的肌肉起伏。
最后,是内里最为贴身的泡泡袖衬衫。和外头的衣服不一样,内里的衬衫沾了酒液,湿了一大半,湿透的衬衫衣料上,肌肉的颜色与线条若隐若现,吸引了阿基维利。
他停下解扣子的手,指间转而轻轻划过那模糊的沟壑,力道轻的就好似一根羽毛,但就是这样轻飘飘的触碰,让阿哈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阿基维利”他唤着阿基维利的名字,神色有些迷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往日阿哈怎么折腾都没有崩开过的扣子今晚在阿基维利的指间下微微一挑便接连断开,露出白皙的内里。
阿基维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到了这个程度,其实阿哈只是将将算的上衣衫半露,那些衣物都仍旧完好的穿披在他的身上,只是系起的扣子被打开,半遮半掩的露出了上半身的胸膛。
阿哈的身材很好,可以说这个模样拿出来足够被任何地方的艺术家雕成塑像,那是一种单纯的不含任何欲望的美,健壮却并不夸张的肌肉,恰到好处近乎完美的线条,就像是诱人的风景等待旅人的与探索与开拓。
阿基维利没有急着动作只是继续用指尖描摹着他裸露出来的每一寸肌肉,他能感觉到阿哈的呼吸开始颤动、粗重,却仍旧自顾自的进行着自己的画作。
这样近乎折磨的抚摸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阿哈都不由的出声,语气哀怨,“阿基维利,你是想逼疯我吗?”
可是阿基维利的手却停在了他的腹肌上,话语中带上一点小小的心虚和不确定。
“那个阿哈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那语气就像是顽劣的孩童知道自己要被惩罚了一般,气弱心虚,同刚才那副掌控十足的气势截然相反。
得,什么暧昧的气氛,张力十足的后续,在阿基维利这一句话之下,直接整段垮掉。
阿哈的脸上略过一抹无奈,默默的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还是来了。
与记忆有缺的阿基维利不同,阿哈算是记得比较清晰的那个,尽管这其中也有很多波折,但他总算还是记得的。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为什么阿基维利在那之前就没有成为过上位。
阿基维利盯着阿哈的□□子沉思了半响,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做。
或者说应该怎么衔接?直接对那玩意上手吗?
他很少会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就是好像从哪上手都不太对,明明这时候应该是继森*晚*整*续缠绵的时候,但是阿基维利脑子里不知道怎么转弯的,开始变成科普类讲解。
什么旖旎的心思火热欲望,在他脑子里全自动响起的男生生知识讲解和生部位分析之下都会被浇的透心凉。
按来说,应该先这样再那样,通过触碰内部某些神经反应达成……
他跟个老学究一样,用一种看组装机械零件的眼神看着阿哈的下半身——总之是一种不太像看活人的眼神。
阿哈的嘴角抽了抽,“阿基维利,你还好吗?”
“额,要不然,阿哈,你先转过去?”阿基维利有些迟疑的讪笑道。
阿哈似笑非笑,“转过去了,阿基又想做什么呢?”
阿基维利:“”
他沉思片刻,用一种很学术性的口吻道:“正常来讲是不是得——”
他做了一个手指穿过另一只手捏出来的圆圈的动作。
阿哈的笑容僵了僵,“阿基这个时候还是别做这种动作了。”
太坏气氛了。
——总而言之,阿基维利其实在情事上毫无天赋。
或者再直白一点,他无法自主产生身体上的欲望。
用通俗的说法就是——他不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试图上位,然后卡在半途中了!
阿哈甚至经历过,他把自己撩拨的几乎无法忍受的时候,一脸茫然纯洁的问自己,是不是要用嘴,这样几乎要真的把他逼疯了的经历。
当然,这并不是说阿基维利有生或者心上的障碍,纯粹就是因为阿基维利是个性冷淡!
星神本就是超脱凡俗的存在,他们的需求与感情都脱离了普通的七情六欲,情欲的冲动更是无从提起。
阿基维利也不例外,他的感情虽然相比于一般星神更加丰沛,几近凡人,但他的意识中对交合这种事并没有实质上的需求。
他更注重精神上的交流,虽然阿基维利自己没有意识,但他实际上是个十足的精神恋爱主义者。
身体的欲望对他来说无足轻重,有自然也可以,没有更无所谓。
别看他撩拨人时信手捏来,勾人十足,可等到了要他真的实打实的上手干点实事的时候,他就如同七窍堵了九窍——一窍不通。
就是要他照猫画虎学着阿哈的动作,他也只能茫然四顾。
那情况别说是让阿基维利上位了,就算他阿哈现在转过身,他恐怕都能对着阿哈的屁股茫然半天!
“抱歉,阿哈”阿基维利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的看着阿哈。
很奇怪,他向来飞速转动的脑袋这时候就跟死机了一样,做到刚才的程度几乎就是他的极限了,接下去
接下去该怎么做?
他能感觉到自己这样能够刺激神经冲击脑袋的欲望已经到了顶点,接下去……接下去要怎么做?
这样不够吗?
阿基维利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论上的步骤,却无法越过欲望的门槛,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切都无法水到渠成。
阿基维利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的狠话放早了。
现在事情进行到一半,他才发现他可能压根就没有过要把阿哈那什么的欲望。
也不奇怪,如果阿哈没有想和他做这种事,想一直和他谈精神恋爱,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阿哈对自己做类似的事的时候,他的感观又会因此剧烈震颤。
阿基维利对此感到茫然。
“别慌张,阿基维利。”一双手抚上了阿基维利的眼角,捧起了他的脸,座椅上衣衫半露的男人此刻已经褪去了刚才受制于人的狼狈,鎏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早有预料一般了然的笑意。
“嘿,看着阿哈,这没有什么,别勉强自己,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躯壳上的交流,它甚至无关紧要,只是我们接下来的时间里体验欢愉的一种方式。”
阿哈的声音很温柔,“擅长的事情就交给擅长的人,你不知道该怎么做,阿哈知道,你的身体无法产生欢愉,阿哈给你,你瞧,还有什么比这样我们更加登对的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阿基维利低着头看他,有些懊恼的蹭了蹭阿哈的手掌。
阿哈没有回答,但阿基维利依旧知道了答案,“刚才怎么不说,夜晚很短,不怕浪费了吗?”
“为什么会浪费?”阿哈深深的看着他,“阿基维利,你在让阿哈为你疯狂,这里头的每一份滋味都令阿哈无比回味,怎么会是浪费呢?”
他轻轻握住阿基维利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掌心,然后从掌心一点点的吻上他的胳膊,在到他的颈窝,隔着一层轻薄的皮肉,吻着他脖颈上流淌着开拓力的脉络。
阿基维利不自觉的歪过了头,将拿出脖颈裸露出来,他的手仍旧被牢牢的握着不得挣脱,只感觉脖子上的吻又烫又热,像是要吃了他却又只是带起一阵酥麻。
阿哈在那停留了一会,又接着往上,吻到了他的耳根处,细密添吻,阿基维利只感觉耳朵又麻又痒,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之中软化,感知就像是被耳朵上作乱的唇带着走了一般。
直到某时某刻,他发出了一声略带呻吟的喘息,阿哈才缓缓停下动作,抬起了身子,他不知何时已经被阿哈半揽在了怀里,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阿哈按了按他的唇,将他横打抱起,略带笑意的道:“瞧,体验这样的滋味,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
阿基维利无法自主产生欲望,但他并不是无法被撩拨起欲望。
而恰好,阿哈最擅长的就是制造欢愉。
第92章 融合加深 欢拓命途行者发出尖锐的爆鸣……
接下来的一切, 就非常的水到渠成。
阿基维利没有再纠结于自己无法在上位的事情,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选择,既然他做不到, 那么由阿哈来也没什么,他只是想和这个人亲昵些,再亲昵些。
躯壳的交流虽然是一种浅显的方式, 不比本源的交流直接,但却能够最大程度满足彼此在接触时, 在绝对安全限度内的最大占有欲和亲近欲,从而将他们指间相隔的界限拉至最近。
阿哈不负他欢愉星神的欢愉星神的名号,仅仅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床边的这段路, 阿基维利就已经被他撩拨的失了气力。
先前是阿基维利主导,所做的一切撩拨的是阿哈, 刺激的是阿基维利的精神,可如今, 位置颠倒, 当自己唇舌重新被阿哈掌控, 欢愉的力量兴冲冲的掌握了他的感官,阿基维利才明白这一切是多么的令人发疯。
那是他所不能给予自己的疯狂。
越是被给予, 越是被索取,就越是干渴。从唇齿交融之间漏出的急促喘息拨动着他体内无形的神经, 一种极为浅淡的不满足于现状的空虚感逐渐涌了上来。
毫无抗拒意愿的身体给了欢愉力量最好的发挥空间,两人此刻相通的缠绵心意毫无保留的接纳了欢愉对他的身体的任何动作,放任了自己被对方的力量掌控了身体。
以欢愉的力量作为薪柴,阿基维利只感觉体内像是被点起了一把火焰,从他体内的本源那开始燃烧,越烧越烈, 甚至逐渐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开始想再要点什么,渴望些什么,不止是唇齿之间交换的虚数力,不止是这个人包裹着自己近在咫尺,却又始终差了一线的气息。
这些都不够!
他甚至开始不自觉的向阿哈索取更多的掠夺与触碰,他的气息开始对那鸠占鹊巢的欢愉进行回应,邀请他们与自己融为一体。
但他却又不知道他在渴望什么具象化的东西,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有他所想要的一切。
他被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暂时的分离让他有了一刻的清醒,他微喘着气,嗓音只剩下喑哑,“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用欢愉的力量挑起他体内的欲望,让他的身体轻而易举的跨过了那道门槛。
阿哈伏着身看他,轻笑了一声,眼里的癫色暴露无遗,“阿哈只是在帮你,你只要享受它就好,告诉阿哈,它让你感觉怎么样?”
阿基维利发着气声的笑,“感觉要疯了。”
“是啊,阿哈也要疯了。”阿哈与他碰着鼻尖,微微摩挲,“让我疯掉吧,阿基维利。”
碎发从他的两鬓垂落而下,那条由阿基维利亲手编织的麻花辫被阿哈亲手递到阿基维利面前,像是疯犬递上锁缚自己的项圈,等待着主人将它解放。
“解开他,阿基维利。”
发绳被一拉就散,火红色渐变的漆黑的长发散落而开,扑打在阿基维利的侧脸,但阿基维利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事情了。
解开发绳的那一瞬,阿哈就像被解开束缚的犬兽看见了肉一般,呼啸起惊涛骇浪将他席卷,最开始是有些冰凉又有些滚烫的水浪轻柔又缠绵的蚕食着他的皮肉。
阿基维利感觉像是掉入了冰火两重天,他的身体内部在烧,夜晚的空气却万分冰凉,阿哈落在他身上的水浪微凉,其中蕴含的温度却滚烫无比。
那给予自己的每一点触碰都像是洒落在干涸大地上一点甘霖,甜美至极却又如同隔靴搔痒,填不满这无边无际的干渴,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点甜头,给人万般折磨。
阿基维利从未经历过这么甜美的酷刑,他将自己置于对方的股掌之间,任由这个家伙对自己胡作非为,他的身躯在波浪被随意的摇晃翻滚,被一点一滴的啃噬着,欢愉的电流被水浪导来,包裹了他的神经。
而他却心甘情愿的享受着这场折磨,在满足于被满足之间来回徘徊,在痛苦和愉悦中反复挣扎,不得要领,最后只能在欢愉的深渊之中越陷越深。
他感到自己的头脑发胀,他的智在提醒着自己这并不正常,欲望在吞噬他,让他不得清醒,让他难以自拔,可他的身体却回答这远远不够,他的心灵在尖叫欢呼。
他知道,他疯了。
恍惚间,阿基维利听见了有人在唤着自己和阿哈的名字,可等他刚分出一抹心神,才发现那是自己和阿哈的声音。
他从未从自己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充满着赤裸的欲望和勾引。
他的全身都落下了欢愉的印痕,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感到本源深处传来的声音。
不够,这还不够。
他不知道这还缺少什么,直到欢愉的力量探入他的身体内,将他再次抛进无边的更加盛大的海浪之中。
这次的浪潮比之前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汹涌,阿基维利从不知道,自己的感知能这么的灵敏,这么的具象化,阿哈的每一个动作都几乎要在他脑内自动成像,五感的相辅相成了这场浪潮翻滚的绝佳助力,帮着这里头的每一个浪头、每一朵浪花来淹没他这个身体主人的脑袋。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
阿哈的呼唤稍微唤回了他的意识,浪潮不知何时暂歇而下,他不知道自己被这场浪拍打成了怎样狼狈的模样,他只知道看着那人鎏金色的眼睛。
“看着我,阿基维利。”眼睛的主人如此说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对吗?”
阿基维利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见他抬手拂过自己的侧脸,似乎是在安抚自己,他继续道:“别失去意识,别害怕阿哈,你并非在被侵占,那只是我们短暂的融合。”
“接受那些欢愉,接受另一种力量,然后去享受它。”
他难得郑重的说着一些嘱咐话,可这时候阿基维利脑袋里想的却是,都到这个情况他们居然都还半穿着衣服呢。
他动了动腿,才发现阿哈身上的银链子不知什么时候绑在了他的一只脚上,正微微发着轻响,他看着那链子两秒,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把我整个人都绑起来。”
说个实话,他把自己交到阿哈手里的时候,就没想过这家伙会给自己一个正常体验。
阿哈唔了一声,黏腻的蹭了他一下,“因为,日子还长嘛。”
哦,合着是因为还没轮到嘛。
阿基维利没好气的按着他的下巴晃了晃,“你怎么觉得我一定会配合?”
阿哈只是笑,“难道阿基不想试试吗?”
阿基维利看着他,哼笑道:“看上去确实有点尝试的价值,但在那之前,你得先让我疯掉,阿哈。”
他看见那双鎏金色的眼眸变深,“让我为你尖叫,让我只能死死的缠着你,被你索取,也索取你的一切,让我不再是我自己。”
“来取悦我吧,欢愉的星神。”
阿哈回答了什么阿基维利没有听见,因为与那同时的,浪潮已经将他卷入了无尽的漩涡之中,他张着嘴却等不到喘息的机会,他下意识的挣扎起手脚,却发现他的双手已然被另一人制住,按在头顶,十指交握。
他被漩涡中的海浪抛起了身体,所有的感知都被欢愉模糊淡化,火红的色彩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世界。
直到最后一点空间都被吞噬殆尽,处于最内里的本源被触动,他才从漩涡之中回过一丝清明,不知何时,欢愉的虚数力已经占领了他的整个躯体。
这其实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一个星神被另一个星神的虚数力侵占了身体,并且还在蠢蠢欲动的对着本源出手。
一个搞不好,这就是两败俱伤、本源受损的下场。
这时候阿基维利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刚才阿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其实没有一丝害怕,在疯狂的感知和欲望的背后,平静的心底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一切,本源散发的开拓力中甚至带着清晰的期待和邀请。
来吧,融为一体,占据彼此,消除那最后的一线距离,从此之后,你我不分。
欢愉自然欣然接受了邀请。
阿基维利终于得见了那力量的另一端,那正在与自己何为一体的人的真面目,他几乎无法进行自我思考,只能感觉自己被揉乱,被漩涡搅散,被紧紧抱住融入到另一个人的骨血之中,而对方亦然。
思绪被赤裸的摊在彼此面前,每一点波动的波纹都清晰可见,巨大的却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排山倒海而来,淹没着他们。
神思分不清什么是你我,什么是开拓,什么是欢愉,乳白和红火的本源如同阴阳鱼一般嬉戏游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阿基维利此时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欢愉与开拓融合的混沌,那种超出了任何生物极限承受能力的巅峰足够让任何人神经分泌崩坏而死亡,而阿基维利却依旧在这样的混沌中,清醒又疯狂的沉浮着。
那是灵肉交合之下极致的欢愉。
用通俗意义上的说法就是他们快活的已经疯掉了。
而几乎就是同时的,这个承载见证了有史以来第一例星神床第的小小房间之外的世界,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接连上线在进行对峙战的无名客、正在难以到达堪称与世隔绝的翁法罗斯进行开拓的星穹列车、积极搅乱场子找乐子的假面愚者,继续苦修的悲悼伶人,乃至更多默默无名没有派系之分的两派命途行者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命途上产生巨大交互的虚数力已然影响到了所有行走在这条命途之上的人,让万千凡众感而有知。
无名客们抬起手掌看着自己身上自主浮现的开拓力,盯着着其中浅淡一层薄红,那薄红摇曳的欢快,似乎在向他们招手打招呼,三秒之后,一声尖锐的爆鸣不约而同的从宇宙的各个角落响了起来。
“为什么我身上会有欢愉命途的虚数力啊!!!”
而假面愚者和悲悼伶人摘下来了面具,看着面具上浮动旋转乳白色开拓力,也一度陷入了深思。
已知:星神掌控着整条命途的虚数力能量。
再已知:欢愉星神和开拓星神刚刚公开。
求问:他们干了什么能导致欢愉命途和开拓命途的虚数力互相渗透?
得出答案的那一瞬间,整个宇宙都沉默了。
这特么和公开告知有什么区别啊!
无名客们难以置信,假面愚者们高声欢呼,只有尚在翁法罗斯,与外界消息有延迟的列车组一脸懵逼。
列车组:他们什么时候得到过欢愉的赐福吗?
这个波动几乎席卷了整个银河,无数的学者被半夜从床上摇起来,操作仪器观察这史无前例的命途能量波动数据,得知原因之后更是直接呆愣在了现场,被人叫回神后才颤颤巍巍的说出一个大不敬的可能。
“你说,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他们之后每次那什么,是不是都要全宇宙公开?”
说出这话的人周围的研究员们一时间都沉默了。
而在这之中最为凄惨的堪称银河各处的媒体工作者和星际和平公司进行星际网络维护的工作人员。
前者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加班,忙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快搞完,休息时间就在前方,结果又一个爆炸性消息传来,堪堪爬到门口对着床铺伸出手的编辑们又被毫不留情的拖回加班赶工的地狱之中。
而后者还不容易挨过了第一轮的信息爆炸,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第二个爆炸性话题就冲上了热搜。
程序员:让不让人活了啊!
这个夜晚,除了真的完全无关单纯吃瓜的网民们,剩下的许多人都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而始作俑者在一个普通的房间里,□□愉。
这个现象持续了一夜一天,持续到外界的无名客和各大吃瓜人群人都麻了,只能感叹这两个不愧是星神,连时间都久的非同凡响。
直到第二天的深夜,阿基维利才堪堪在床上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梦的错觉,但随后身体残余的异样感告诉他,不,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那一天一夜的融合中,他几乎以为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以至于现在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归自己的掌控,反到让他有点不适应。
他终于真切的解了自己在梦回中的不适感,他坐起身,即使体内什么都没有却依旧有体内饱胀的幻觉,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久久未消的轻颤,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被拆了重装一样,心里却无比满足。
阿哈还没有醒,阿基维利也没有叫,他难得的平静之中回味着昨天的一切,等到身体的反正完全消退之后,才轻轻的转过身,低头查看阿哈的情况。
阿哈睡的很沉,阿基维利的手轻轻拨弄开他散乱在脸上的长发,将脸凑近,呼吸交缠之间,阿基维利看见了隐约跳动在阿哈身上,极其细微的开拓力。
他们两人本源相融过,此刻气息无比亲近,这点力量本来极其不易察觉,可阿基维利的心还是无声无息的沉了下去。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他们两个的力量融合加深了。
第93章 终末的来临 终末和开拓打起来了?!……
在两个星神缠绵的这一天之中, 外界的动静可谓是轰动至极。
各大媒体、新闻的头版头条,全部都不约而同的换上了狂欢节上发生事情的相关报道。
——开拓星神和欢愉星神的琥珀之恋
——震惊!星神竟然也会谈恋爱!
——欢愉和开拓缠绵的一天一夜,两个命途浪漫的相互交缠
相比起来, 阿基维利的复生归来,和阿哈现身狂欢节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让一般人震惊的是,这些个势力媒体竟然还真的敢公然报道两个星神的床笫之事, 虽然欢愉命途和开拓命途的动静大的银河皆知,但那到底是星神自己的事情, 他们这些个凡人去调侃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要命了?
这要是存护那种不怎么人的星神也就算了,关键不管是行走人间的阿基维利还是找乐子的阿哈都是极有可能混入人群,随心降临的存在, 属于是星神就在你身边,就问你感不感动。
以至于广大吃瓜群众对这些个媒体就只有一个评价——勇, 真的勇!
而在众多媒体之中,拥有最大声量, 体量也最为好大的星际和平公司自然也因为这一个消息开始暗流涌动。
刚刚结束休假的砂金看着手上的资料不由得为自己的好运气笑了笑, “没想到, 若恩居然就是阿基维利。”
他想起那日青年人的活泼搞怪,看见他送的信用点的时候眼睛还瞪得老大。
谁能想到, 那样一个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无名客就是大名鼎鼎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呢?
“你运气不错,随便去了一趟列车就撞上了刚复生不久的星神本人, 如何?有什么额外感想吗?”有些冷淡的话语从他身侧传来,头戴桂冠的学者在他对面看着他友情赠送的内部资料,略带好奇的问道。
“唔,如果我说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无名客,我们伟大的拉帝奥教授会失望吗?”砂金随手弹起一枚纹路华丽筹码又接住,嘴上有些戏谑的反问道。
“擅自对星神的形象和行动做出想象化的预设和期待是愚蠢的行为, 更不用说阿基维利在星神之中也被记载为平易近人,与人同乐的‘异类’,你的回答反倒作证了相关记录。”
真医生随后将电子屏搁在办公室的桌案上,脸色不动如山。
“不愧是你,教授。”砂金微笑着奉承了一句,随后才微微收敛表情,露出内里有些真实的感叹和思索。
“祂看上去是真的不像一个星神,只是个风姿绰约的无名客,是那种我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交朋友的类型。”
他的目光落在真医生放下的电子屏上,那上面正在播放的是没有经过剪辑的狂欢节视频。
可以说在昨晚舆论爆发的第一时间,星际和平公司就将这个视频搞到手了。
视频内,阿哈的一字一句都被记录了下来,虽然看不清外貌,但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第一瞬间,就没有人会怀疑视频是不是造假。
那无疑是星神降临。
而这也是银河中极为珍惜的有关星神的影像记录,可以说还挺有研究价值的。
“难得你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真医生抱着手挑了挑眉,“不过,你交朋友的目的我不做评价。”
“真过分啊,教授。”砂金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不过,还是很难想象祂会和欢愉有所联系。”
他顿了顿,略微思索,“星神的恋情,老实说,在这之前我很难将这两个词放在一处。”
“但在今天之后,整个银河内,只要没有和星际网络脱钩的地方,都会知道这件事。”真医生接下他的回话,继续道。
“欢愉命途和开拓命途这两个曾经几乎没人将其放在一起比较讨论的命途,从今天开始将彻底绑定,要讨论欢愉或者阿哈,那就必然绕不过开拓和阿基维利,反之亦然。”
“他们两的‘恋情’将成为了文艺界、学术界都必须知晓的必修课。”
此后,无论实在文艺作品中,还是在学术报告里,亦或是在宇宙的历史记录之中,阿基维利和阿哈是恋人一事将同‘巡猎视丰饶为仇敌’、‘克里珀是最古老的星神’一样,会变成一种基础知识。
“也许,这就是那位欢愉星神的目的呢?”砂金看着桌面上的资料,笑容莫测。
“很有意思的猜测。”真医生也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不过今天之后,星神是否具有人性和人类行为,诸如此类的课题恐怕会层出不穷。”
他说着瞥了一眼砂金,“感谢伟大的琥珀王吧,祂没什么人际关系纠葛。”
至少不用担心克里珀出现太多绯闻。
“有道。”砂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教授知道吗?网上已经有人开盘了,赌欢愉和开拓的命途交融会持续多久。”
这个话题说起来其实有些尴尬,真医生听见的时候就好像是听见了什么污耳朵的事情,露出了一种想死的痛苦神情揉了揉自己的鼻根。
“该死的,这有什么意义吗?”
砂金见他这模样也觉得好笑,摊了摊手,“没办法,消息太劲爆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教授你这么博学脱离低级乐趣的,顺带一提,现在投注最多的答案是一个月。”
真医生的表情更难看了,那模样,砂金都能想象到他甩出粉笔头,怒骂‘负分!’的表情了。
也就在这时候,命途交融的波能归于平静,砂金看着通讯器上发来的消息,朝真医生摇了摇手机屏幕,笑了笑,“看来许多人要输了。”
真医生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向他扔出一个小型存贮器,随口问道:“赌徒,别告诉我,你也参与了这种无聊且毫无意义的赌局。”
“怎么会?我可不会随便下注,那是赌徒的大忌。”砂金接过东西,站起身,随手挥了挥,“那我就先告辞了,教授,期待下次我们的合作。
但等他解决完工作,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一阵明显的晃动突然席卷了他所在的整栋建筑。
砂金眼疾手快的辅助了身边的墙壁,有些惊诧的看着办公室里摇晃或是从桌上滚落在地的物件。
这是地震了?
不、不对,庇尔波因特早就脱离了单纯地质灾害的威胁,压根就不会受到地震的影响才是。
砂金意识到这事并不简单,转身就要出门去问问什么情况,脚还没踏出去,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居然是翡翠。
接起电话,还不等他问出什么,翡翠就非常的单刀直入的道:“你刚才应该感受到那股震动了吧?”
“确实,发生了什么?别告诉我庇尔波因特也有地震?”砂金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庇尔波因特没有地震,刚才的震动是因为外界能量影响导致的,这也是我现在联系你的原因,一个系统时后,老地方,钻石召集我们开会。”
听到这里,砂金才有些诧异的“哦?”了一声,声音也微微沉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单纯的能量波动,不足以惊动钻石吧?”
“这是五分钟之前才得到的紧急消息,【终末】的末王和【开拓】的阿基维利,打起来了。”
这一刻,哪怕是砂金也不由等瞪大了眼睛。
“什么?!”
时间回到半个系统时之前。
在一夜缠绵的旅馆内,开拓和欢愉的虚数力相互交融,缠绵徘徊,阿基维利将自己收拾整齐穿好了衣服。
他回到床边的时候,阿哈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似乎是睡的很熟,又似乎是耗去了太多精力。
他坐在床边,手抚过阿哈的长发与侧脸,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别人都是承受的那个第二天下不来床,你倒好,明明是在上面的那个,怎么搞得好像是我折腾了你一夜的样子。”
阿哈没有应声,呼吸依旧那样均匀的重复着。
阿基维利见状,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禁紧了紧,“那就没办法了,招待来客的事情,我就只能自己去了,到时候可别说是我丢下你啊。”
阿哈依旧沉睡着,阿基维利垂下眼眸,语气开始有些飘忽,“阿哈?”
他的声音很低,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想要把人叫醒,不出所料的,他得到的依旧只有一片沉默。
阿基维利不知道从这篇沉默中印证了什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有些颤抖的长叹而出。
他俯下身,亲吻着阿哈的额头,就像在他复生后去到仙舟的那个晚上一样,珍重万分的。然后是鼻尖的摩挲,再是嘴角触碰,最后才贴上了那双柔软依旧的薄唇。
他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阿哈的唇瓣,舌尖试探着伸入其中企图索取像昨晚那般热烈的回应与掠夺,但他最后一次的尝试也没能获得回应,轻颤的舌尖并没能获得安抚。
他终于放弃,重新直起了身子,看着沉睡中的恋人,郑重的保证道:“我去去就来。”
随后,床边已然没了他的身影。
一分钟后,阿基维利来到了一片距离酒馆所在星球十分遥远的星域,在一个废弃行星的陨石卫星上落了脚。
这颗陨石上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一个被宇宙射线和虚数波能打磨着的普通陨石,恰好被这颗无生命星球的引力所捕捉到罢了。
他看着这一切,静静的站了一会,没多久,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淡淡的转过身,“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吧?”
他的身后,漆黑的斗篷从虚空飘荡而出,斗篷边角的破烂,长长的遮蔽了祂的身躯,钟表的刻度铭文其上,时针旋转,如同锁链一般从他的斗篷内延伸而出,同衣摆一起随着宇宙射线摇摆飘飞。
漆黑而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真容,只能看见他落入在外的下森*晚*整*巴雪白的毫无血色,银灰色的长发从兜帽中漏出,随着斗篷飘飞。
阿基维利看着他,平淡无波的叫出了他的名字,“【终末】的星神,末王。”
第94章 死亡通知书 重燃开拓生命之火的薪柴……
漆黑的虚空看不见尽头, 比墨色更加浓重的幕布散步这绚烂而又渺小的光点,那是无数光年之外各种各样的行星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美丽却也分外孤寂。
从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陨石上看去的时候更是如此。
宇宙射线和虚数波能从他们身侧掠过, 掀起他们的衣角,斗篷猎猎,钟声的重重的回荡了三下, 像是昭示着时间的溯行者的降临。
“阿基维利”终末回唤着阿基维利的名字,那声音充满着窸窣, 音节怪异,呓语沙哑。
祂的目光沉默的从阿基维利周身扫过,有些迟疑的开口, “是有你一个?祂,不在你身边吗?”
阿基维利有些意外:“你是说阿哈?”
祂点了点头。
阿基维利眼珠一转, 轻笑回答道,“嗯, 他累坏了, 还在休息, 我就自己来了。”
这个回答有些歧义,让终末不禁沉默了一下。
阿基维利挑了挑眉, “你似乎很意外?难道阿哈就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吗?”
末王看着阿基维利,阿基维利能清晰的感受到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接着,他听见祂说:“祂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毫无例外。”
这个一直就很有趣,阿基维利陨落后直到前段时间才复生苏醒,这么点时间怎么就能谈的上有例外了?
但思及末王逆时而上的能力,他会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
“如果你是来告诉我, 他对我不离不弃,情根深种,我们两命中注定的话,那我谢谢你,对了,到时候需要给你按人类风俗发喜糖吗?”
阿基维利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感谢,就差握着末王的手说‘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
末王沉默了一瞬间,“我很想祝福你,阿基维利。”
他的语气分外诚恳,沙哑的呓语中透出一种凄凉的无望,“你要相信,除了祂,没有人比我更加希望你幸福,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没有见过你?”
阿基维利的交友甚广,是星神里出名的交际花,可以说除了只会吃不愿意沟通和满脑子只有虫子不能沟通的贪饕和繁育之外,几乎所有星神都和他有过交情。
就算是已经融进宇宙脉络的‘互’,他也不是没有打过照面。活的太长就是这样,无聊了什么都做得到。
可是,终末的末王,他确实一次都没有见过。
末王和其他星神不同,祂诞生在终末降临之时,是溯时而来的星神,神出鬼没,他的行动时间曲线完全是曲折的,阿基维利再牛逼,也没有随时穿梭时间找人的能力。
没准他今天找人,对方却在昨天某个地方出现,这还怎么玩?
可现在,末王对他的语气却分外熟稔,难道又是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中的事情?
那兜帽下的脑袋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继续道:“这一次,我是来找你的,阿基维利,你得跟我走了。”
“走?去哪?”
“去往终末,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继续你未完成的事情,阿基维利,到此为止了,别让现在短暂的欢愉,毁了你曾经的付出。”
阿基维利皱起了眉头,梦回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现,他知道对方说的应该不会是假话,但也没有什么实感。
“如果这么重要,早在我复活当初,你就应该来要把我带走了吧?”阿基维利挑衅的笑道:“但是,你却只是派了星核猎手来,自己脱到了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
他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因为阿哈?你们两也有合作?”
闻言,末王叹息了一声,“我曾经想要相信祂,诚然,欢愉的戏子将寰宇视为闹剧,但终末的降临会使得欢愉也归于虚无,我原以为,祂只是执念难消,送你一场回光返照。”
“喂喂,别说的我好像是个马上就要去死的人一样啊。”阿基维利挥着拳头抗议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终末的沉默,“”
“诶,不是吧?”
“”
得,复活没几个月,现在又被下死亡通知书了。
“现在看来,祂并不愿你的归来同镜花水月,欢愉本就不在乎旅途的终点,对祂而言,终末之前的风景已然足够,虚无平等笼罩着每一个命途的终点,祂视这样的终点为自然,而不愿牺牲你,也很正常,是我着相了。”
祂的语气中似有失望,话锋急转直下,“但我不能坐视不管。”
说到这里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上升,“我从时间的尽头回流而上,只为消除那注定的结局!”
“阿基维利,该走了。”
钟声再次遥遥响起,沉闷的鸣响震耳欲聋,荡的人脑袋发晕,星星的光线被凝固在了远方,群星的轨迹停滞在了半空,徘徊不定的宇宙波能,如同高高掀起却又被冰封的海浪,止步不前。
阿基维利镇定的看了看四周,哇了一声,还给他鼓了几下掌,“空间封锁,看来你是来硬的也要把我带走?”
悬浮在虚空之的终末黑袍飘飞,“我不得不如此。”
阿基维利抱着最后一点商量,叉着腰同祂道:“我说,你也不用这么急吧?本来在狂欢节结束过后,我们就要去找浮黎了,你不是说那是我做的决定嘛?那等我恢复记忆,自然而然就会跟你走了不是?”
说完,他真诚的问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到时候再来?”
可惜,终末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沙哑的呓语喃喃,叹息不已一般的,“到那时,你或许就更不愿意回去了。”
“我很抱歉,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的话。”
说完,漆黑的终末之力以阿基维利为中心,从阿基维利的周围爆发而起,扶摇直上,淹没了阿基维利的身影。漆黑的力量分化成粗壮的线条相互交错,层层相叠,宛若荆棘一般围绕、交叠、合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形状模糊的鸟笼。
末王的身影浮与其上,宽大的漆黑兜帽之下,带着歉意的目光缓缓落去,“将【开拓】束于鸟笼非我本意,这一切都是为了终末。”
“既然你还记得我是【开拓】,还曾经跟我挺熟的。”
阿基维利的声音从看不见内部的鸟笼中响起,原本和人类声线别无二致的嗓音此刻终于褪去了它类人的皮囊,斩露出星神一般的头角,在这片被凝固的空间内空灵回荡。
“那你就应该记得。”
下一刻万千乳白色的辉光从漆黑的鸟笼之中挣扎浮现,犹如一只只冲破樊笼的飞鸟,接连刺破了漆黑的屏障,一束束的绽放而开。
终末注视着那一个一个出现的孔洞,星神的目光透过剧烈波动的开拓力看见了内里那人熠熠生辉的星眸迸发出比开拓力还要耀眼的光芒。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擅长‘空间’!”
话音落下,洁白的星光化作一条粗壮的光柱,从鸟笼的中央冲天而起,直冲被封锁的空间顶部。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光柱冲击的地方就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痕,碎裂的声音停在两个星神的耳朵里异常明显。
就像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光柱的中心传来了一声轻笑,随后整个光柱如同积蓄好了能量的花苞一般,绽放出了盛大虚数波。
那一片一片的虚数能花瓣有排山倒海之势接连撞击在了被封锁的空间上。
裂缝随着冲击爬上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空间壁垒,不出几息,终末提前完成的空间封锁在几乎被阿基维利打击的破碎不堪。
两大星神的力量相冲产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的光芒几乎掩盖了整个空间,漆黑与乳白的光相互闪烁,目不暇接,钟声与笛鸣不断的震荡回响,那勉力维持的空间壁垒在这场爆炸下终于宣布罢工。
庞大的能量波冲破了屏障,以两人为中心那爆炸而开,以辐射状远远冲击而去,扫荡了周围的群星,阿基维利不知道这片星域里得有多少星球遭殃,他这时候也考虑不上这些东西。
两人脚下的行星在第一时间被湮灭成了飞灰,阿基维利脚踩的陨石更是直接化为乌有,两个人只能站在虚空之中继续对峙。
阿基维利的一双星眸之中光芒闪烁,碎金的光点背后浮现出了蓝紫色的星云,瞳孔里光芒流转,不似人类。
“别忘了,我是【开拓】,开拓最擅长的就是打破限制,空间上的禁锢对我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他笑了笑,笑容不似之前那般清朗随和,带着一种难得的傲然,他抬手接过虚空中飘飞的一片空间壁垒的碎片,轻而易举的捏碎成粉末,晶亮的飘飞而去。
“和我玩空间封锁?你还早二十万年不止呢!”
“想直接帮我绑回去?那就更抱歉了。”他的语气越发漠然,“【开拓】绝不会被任何枷锁限制,至少自我升格以来,这样的家伙还没出现过。”
因为二人对战导致的虚数乱流掀起了他银白色的短发,每一根发丝都似乎沾染着星光,他抬起那双流光四溢的星眸,修长的银白睫毛如几欲振翼的蝶翅,衬得他此刻浮着一层萤光的皮肤衬不染纤尘。
他看向对面斗篷猎猎的终末,抬起手,掌心朝上,摊开的手中,星光流转,“如何?你要来试试吗?”
终末看着这一切,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在斟酌,还是思考,片刻之后,他再次叹了一口气。
“那么,阿基维利,你要如何?”
阿基维利保持着那个姿势,继续道:“按我之前说的,等我找到浮黎恢复了记忆,剩下的,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说的毫无虚假,那么也自然不用担心我会做出和那时不一样的选择。”
“开拓从不后悔。”
可惜,听到他的回到之后,终末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答应。”
“怎么?你难道撒谎了?”
终末再次摇了摇头,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不得已一般说到:“因为这一次,欢愉也在你决定的天平之上。”
阿基维利眉头皱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想起缠绵完毕之后异常疲累的阿哈,又想起他不正常的沉眠和变小,一种恐怖的猜测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他只听见那嘶哑的呓语,用难以解的变扭音节对他道:“欢愉的本源已经在你体内融入了大半,无法分开,你之所以能够重返于世,正是因为他将自己的性命也一同做了重燃你生命之火的薪柴。”
那一瞬间,阿基维利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95章 他的脸 你们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情投……
阿基维利其实不是这几天才察觉到阿哈的不对劲。
在最初, 他得知阿哈给自己的令使力量耗费了欢愉命途将近一半的虚数力,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当时他只是觉得阿哈太过胡来,后来寻他说起这个话题, 那家伙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说玩笑回答说是做实验。
阿基维利也细致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当时确实没有发现什么, 欢愉命途的赐福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能量互补,他想着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复活不全, 阿哈才出此下策。
后来再察觉奇怪的时候是在不朽的遗迹。
他因为龙给自己留了后手却让他白白伤心了这么多年而生气,情绪波动的厉害,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却突然毫无预兆的急转直下, 就好像是烫红的烙铁贴上了寒冰一般。
在那一瞬间,没有缘由的, 他失去了一切的情绪波动。
而阿哈却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立刻对他进行了安抚, 三两句话就把他的情绪拉了回来。
他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可能是当时气氛太好恋爱脑太上头, 觉得是这个人对他影响很大。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的情绪拉了回来。
而且在那之后也一切正常,阿基维利也就没有当回事。
后来得知他的复生不朽也出了力气, 阿基维利原以为阿哈至少不会伤及本源才是。
直到前去拜寻浮黎的路上,他们因为迷思来到了假面愚者的酒馆, 阿哈突然变小,并且因此昏睡了三天。
阿基维利才发觉,事情貌似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现在回想,在假面舞会之前的那个夜晚,两个人初次用本源交流的时候,阿哈在他本源之内的留下异物的举动也有些刻意, 只是当时他立刻就因为分离力量被弄的晕了过去,无法多加思考。
最后真正发觉可能有大问题的时候,是在本源融合之中的时候。
因为本源零距离的融合交流,导致阿基维利对阿哈情况的敏感度直接拔高了几个层次不等,那个状态下,他们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将身体、思想乃至灵魂放在对方手里,任由对方感受。
阿基维利当时立刻就察觉到阿哈的虚弱。
说是虚弱其实也不太准确,而是一种和他类似的不完整,但当时的他压根没办法思考太多,也可能是那家伙故意的,几乎在这个念头闪现的下一秒,阿哈就把他卷入到了新的漩涡中,让他满脑子只剩下对方和欢愉。
最后结束的时候,阿基维利最后几乎可以说是晕过去的,等他再醒来,其实已经休息了有一会,身上的至少脑子里的反应是退去了。
他起身查看,发现他和阿哈体内彼此的虚数力都有些多的过分。
如果说他体内是因为情事初了,阿哈在他体内释放太多导致,那么阿哈体内的开拓力要怎么解释?
他可从未把阿哈变成开拓的令使。正常的本源交流等到结束后应该会将彼此的虚数力分开才是,可阿哈当时身上的开拓力竟然已经可以外溢了。
接着,他发现了阿哈近乎昏迷的情况。
明明他才是那个不完整的星神,明明他才是被折腾的那个,但阿哈这个完整星神,还是负责折腾人的却反而跟被吸了三个琥珀纪精气一样,甚至有些萎靡。
阿基维利在那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复活之后是不是多了一个采阳补阴的能力,否则怎么一场情事就能把阿哈折腾成这个样子?他这个被折腾的还没说什么呢。
而现在,末王的回答让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从阿基维利复生开始,他所燃烧的就是阿哈的本源力量。
那个胡来的半个命途的虚数力赐福是为了掩盖他的本源在补充自己身体的力量流动痕迹;能够安抚唤回他的情绪,是因为欢愉本源与自己相连,而欢愉本就拥有能够唤起人心绪的能力。
以及本源之间的接触,都是为了加深融合,让他们两个再不能分开,即便他后来发现,生米也早就煮成熟饭,他也拿对方没办法,还能离咋地?
思及此,阿基维利的拳头就越发硬了。
那个家伙,胡来过头了!
“看来,你并非没有察觉。”
看着阿基维利陷入了沉默,末王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了然。
阿基维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道:“所以,你才会认为,我不可能做出和之前一样的决定?看来我得做的决定还挺危险。”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可我当初不是也和他谈着吗?我也依旧弃他祂去。”
末王闻言微微抬起头,目光之中有些诧异,似乎在惊讶阿基维利怎么会记得当时候的事情,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正因为你弃祂而去,你舍不得他陪你赴死。”
“你希望他好,阿基维利,你得承认,他对你很重要。”
阿基维利沉默了,他光芒绚烂的星眸放空了一瞬间,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抹空茫转瞬即逝,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他面上不显,依旧漫不经心的道:“动不动就说死什么的,也太不吉利了,你这么和我说,就不怕不想死了?”
末王似乎是看了他一会:“你是在知道会步入死亡的前提下做下的决定。”
“我可不记得我是这么舍生忘死的人。”阿基维利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但抱歉了,我的回答依旧是——”
他收回手,淡下神情,吐出了那不出意料的两个字,“拒绝。”
末王并未惊讶,只是身后气浪渐起:“意料之中。”
面对的终末气势的节节攀升,阿基维利也不甘示弱,开拓的星光自寰宇的漆黑之中亮起,莹白的虚数力升腾,明明恢复的还不完整,可此时看去,开拓力竟然和终末之力势均力敌,丝毫不显弱势。
虚数力的对冲挣的两人的衣衫猎猎,末王身后浮现出一面巨大的倒转的时钟,钟声荡荡,“我也不愿将欢愉牵连其中,作为牺牲,但事已至此,无可回头。”
阿基维利身后星图密布,列车的虚影隐隐浮现,铃声清脆,“即便你能溯时而上也不行?”
末王轻轻的摇了摇头。
而后,倒转的时针归于零点,钟声沉沉鸣响,如暮鼓晨钟,浑厚悠长;列车的银轨已然铺就,星图流转造就开拓的道路,发车的长笛嘶鸣,蓄势待发。
漆黑的锁链从时钟背后同发弓的箭矢一般疾驰而来,疾驰的列车冲开阻碍,朝着鸣着长笛冲击而去。
锁链缠绕上了列车车身试图将其束缚,开拓的列车横冲直撞,滑不溜秋,硬是挣脱了锁链,开辟了通道。
这一来一往,开拓看上去竟然还像是占了上风。
“我想,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力量胶着之间,阿基维利突然开口道:“我拒绝并不是因为阿哈的性命也被牵连其中。”
终末微微抬起了头,似乎在看他,别看他们的力量胶着十分激烈,但两个星神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除了身上始终升腾的气势外,看不出一丝力竭之感。
“阿哈不会闹出什么用他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的狗血剧情,祂是一个十分自我的家伙,要他干那种‘只要我活过来他可以为我献出生命’的狗血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阿基维利的语气很笃定,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撒狗粮的嫌疑。
“对他而言,我的复活必须能让他感受到,他需要体验到我的存在带给他的欢愉才行。不然那就相当于他要继续面对一个没有我身子也没有欢愉的世界,他哪里是这么舍己为人的家伙?”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清淡而温柔的笑容,“他见不到我会疯了的。”
终末闻言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的语气带上了一种难以言说:“不必说这些细节”祂不是很想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感情交流细节。
阿基维利回过神,目光飘逸了一瞬间,才收回神,清了清嗓子重新道:“你最初的判断其实并没有错,终末会让万物都一并归于虚无,欢愉也无法幸免,阿哈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他绝对不会以放弃改变终末为代价,换取我的复生。”
听到他这么说,终末再次叹息:“我曾经这么相信过”
“不。”还不等他说完,阿基维利便否定道:“你不相信他。”
他的目光坚定,没有一丝阴霾与怀疑,眼瞳清亮绚烂的让人恍惚,声音在终末耳边同阿哈当初的话语合在一起。
——“你只是在以为自己相信他。”
——“你只是因为他才以为自己相信我。”
祂一时愣住了。
阿基维利见他神色怔松,趁机直捣黄龙,列车猛然加速,挣开锁链直冲终末本体而去,而后轻而易举的穿透的终末的身躯。
见状,阿基维利皱起了眉,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这么容易的打败一位完全的星神。
即使被贯穿了身体,终末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他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开拓力冲的前摇后晃,随后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再次出现在里原来位置不远的地方。
可当祂再抬头,对面的阿基维利却也消失不见,还不等他张望,一只手就拍上了他的肩头。
他蓦然回身,只看见阿基维利手持开拓力凝成的星团,正要毫不顾忌的迎面轰他一个正着。
怎么完全没有察觉到跃迁波动?!
阿基维利像是看出了他的惊诧,唇角勾起笑容,“我说过的吧,没有人比我更擅长‘空间’。”
可下一刻,他的笑意就凝固在了嘴角,时间的流动骤然变得缓慢,他的动作也随之僵住。
在缓慢几乎凝固的时间里,他的感知却依旧清明无比,他能够清晰的看见终末兜帽底下露出的双唇轻轻弯起,唇角浮现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情投意合。”
“但”
阿基维利听见他笑了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强行把你带走呢?”
话音未落,时间的流动骤然恢复,能量近距离掀起的劲风吹飞了掩盖着他面容的宽大兜帽,露出了终末难以得见的真容。
灰白色的长发,淡金色却缺乏高光的眼睛,以及一张有些雌雄莫辨,十分有少年气的面容,人模人样,没有任何奇形怪状。
可阿基维利却依旧不可遏制的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震动。虽然因为气质和颜色变化产生了一些变化和差距,但他绝对不可能认错那张脸。
他曾经在许多星球夜晚的湖面上的倒影里见过他,在旅店客房的镜子中,在列车观景车厢的玻璃反光上,恐怕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张脸。
——毫无疑问的,那是他自己的脸。
第96章 神秘的虚构 虚构的开始,虚构的星球和……
星团如阿基维利想象中的那般将末王击飞了出去, 但攻击力却没有阿基维利最初预料的那般强悍。
他此时也顾不上这个,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末王从斗篷下漏出来的那张脸, 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你就是末王?”
他绚烂的眼睛里有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愕。
“你是我?”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面对着面,宛如克隆出来的双胞胎。
要不是阿基维利很清楚自己生来孤儿, 也绝对没有任何其他兄弟姐妹,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个同父同母或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寰宇中大概从未有人能够猜到, 终末那神秘的宽大黑袍之下掩着的,竟是一张和已经陨落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再怎么样不可能也有人能猜到吧。
毕竟, 终末除了这张脸以外和阿基维利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无论是行动方式、说话的嗓音、还是一些惯常的小动作和思维方式都和阿基维利完全不同, 甚至截然相反。
是以,阿基维利也很快就回过了神, 否定了自己的刚才的话, “不, 你不是我。”
是的,除了这张脸, 或者除了这个身体之外,末王和阿基维利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但为什么?
为什么末王会使用的是他的身体?
阿基维利只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甚至佩服自己在这一刻还能活泼乱窜的脑回路。
一个使用着他的身体, 顶着他的模样的星神就站在他的对面,而他脑袋里想到的却是还好末王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把他的模样暴露在外,还好他昨天哦不,前天,公开的时候没有在视频上留下清晰的面容。
不然,一个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星神在他和阿哈公开完事后的第二天就急吼吼的打上门, 他都不敢想银河中会把他们三个的关系描绘成什么样。
阿基维利虽然不在乎所谓名声之类的存在,但他和阿哈公开是为了将开拓和欢愉绑定,不是为了给自己搞出一个乱七八糟狗血悬疑的三角恋!
这个play暂时对他有点太超过了,他可不想那家伙到时候和他在床上玩什么替身白月光之类的角色扮演游戏!
不对鉴于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好像外头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阿哈肯定会这么干!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那绚烂的瞳眸有一瞬间失去了高光,好像看见了自己无亮的未来。
但很快,他又把这些有的没的的心思抛到了脑后,并且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做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会在怎么紧张的关头想到那档子事。
末王不知道他对面的阿基维利脑袋里在这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你总是这么清醒。”
这话说得,好像阿基维利同他十分熟悉一般
阿基维利看着他的模样,越看越感觉太阳穴突突的泛疼,连忙先打了个暂停了收拾,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张脸有哪里怪怪的,不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部分,是被改变的部分里有点
半响后,他看着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和灰白的长发,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些被末王自己的特征异化的部分,为什么和他车上的那只星核小浣熊那么像?!
而就是这么刚好的,那只星核精的上车,离不开终末的剧本,如果那只小浣熊在身体上真的和末王有点关系,而末王又用的是自己的身体,那星岂不是
阿基维利立刻被自己的推导结果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不会吧
他不会真的就这么喜当爹了吧?!
他几乎是颤颤巍巍,用一种极为期盼又惊恐祈求的目光看着末王,问道:“星穹列车上那个小星核精和你是什么关系?”
末王听到这么问,沉默了一瞬间,好像从阿基维利那夸张的神色中了悟到了什么,“我只是对她的身体进行了一些调整。”
但阿基维利立刻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全部答案,调整身体会把人调整的和自己这么像吗?!
接收到阿基维利‘你看我信不信这个鬼话’的眼神之后,末王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微移,像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别说这个时候他的样子格外的像阿基维利犯错被帕姆抓住教训的模样。
“改造的时候,稍微用了一点本源之力”
阿基维利只感觉自己的手脚在发颤,心提到了嗓子眼,“你的?还是这幅身体的?!”
终末再次沉默了一会,这次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长的让阿基维利心惊胆战,“我的”
阿基维利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末王没告诉他的是因为他的性质比较特殊,所以要说那力量里头有没有阿基维利的那也不一定。
不过为了阿基维利的心脏,他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阿基维利尚且还不知道这些,只是稍微放下了心,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要怎么和阿哈解释自己和终末有一个孩子的问题,那太恐怖了。
他真的不需要这么狗血的剧情!
随后,他才把话题转回了原来的地方,“所以,这就是你认为能够把我强行带走的底牌?我原来的躯体?”
他对自己的身体被占用倒没什么特别感想,死都死了,一具躯壳被拿去做什么不正常?他自己实力不行,死在了那里,别人刚好看见了,废物利用,怪不得别人。
末王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不是这具躯体本身,而是让这躯壳的真面目,出现在你的面前。”
“什么意思?!”阿基维利皱了皱眉,脑袋上太阳穴那突突的闷疼已经开始转化为整个脑袋深处的隐隐作痛。
末王看着他,眼里似乎划过了一抹歉意,阿基维利不清楚那是在对什么抱歉,也来不及思考,只是听到他继续道:“你应该明白了,只是你的潜意识让你不要去思考。”
阿基维利愣愣的看着他,精神有些恍惚,这明明是个大好的机会,末王却毫无攻击的意思,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你的躯体被我所占用,那么阿基维利”
那轻飘飘的声音开始变得莫名的震耳欲聋,似乎掩盖掉了他耳边其他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轰鸣回荡。
“你现在的身体,是怎么来的?”
阿基维利的脑袋几乎是不可自抑的开始思考这个回答,即使他的本能在不断地报警,不断的警告他,不要思考,不要回答。
怎么来的?还能怎么来的?森*晚*整*不是阿哈帮忙的吗?
他的脑海里下意识闪现着当初在星空海复活醒来时的景象。
随后,他的大脑就否认了他下意识得出的答案,星神确实拥有着基本再造之力,但那会依靠着各自的命途性质展出各种各样的特征,比如说繁育,祂的再造就是搞出一堆虫子。
而这,是面对着比自己位格更低的存在的时候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面对星神,那有事完全另一回事了,没有星神能将再造之力完全有效的用于其他星神的身上。因为无论强弱,从位格上他们是相当的存在。
不然当初寰宇蝗灾,他们这些星神早就跟着一切完蛋了。
而他和阿哈同为星神,命途的宽阔程度都极其相当,在半个命途都搭在他身上的情况下,阿哈绝对不可能有多余的气力给一位星神再造躯壳。
或者说任何一位星神都几乎没有可能为他从零开始的,完全的重铸躯体才是。
阿基维利恍然醒悟,是了,这么重要,这么简单就能想清楚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直以来没能注意到呢?
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恍惚,宇宙中灿烂无比的星光,在他的视野中扩散成一个个模糊的光团,眩晕袭击了他的大脑。
他不得不晃晃悠悠的蹲下身,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半遮着自己的眼睛,无可奈何弯曲下来的脊背像是经受了莫大的痛苦。
“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停止思考,停止探索真相?”意识眩晕之间他发出了两声气声的笑。
他的视线看不清晰,站在他对面的末王满脸的不忍与抱歉,祂干涩的开口,嘶哑的呓语笃定却又涩然,“你不会的。”
祂顿了顿,接着道:“因为你无法忍受‘不可知’。”
这是一招阳谋。
正如祂所说的那样,阿基维利拥有着近乎于人类的自由度,若要真的说他受到了什么限制,就只有‘无法忍受不可知’这一个。
因此,即便他知道这是一个坑在等着他亲自跳下去,知道他一旦得到答案就很有可能万劫不复,他也仍旧要继续思考,咬着牙摔得头破血流也要往坑里跳。
他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了不可知的一部分,这违背了他【开拓】的念。
正如当初,他从阿哈那得到了存在之树危险至极的答案,却依旧还是义无反顾的决定前去探索一般的。
既然星神无法为他重塑身躯,那么他现在的身躯是怎么来的?
他自己干的?不,他若能自己重塑身躯,也不用现在还处在这么半吊子的状态下。
那既然没有人能够为他重塑身躯,有没有可能,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阿基维利飞速旋转的思维突然顿住,他想起来了,在万千派系之中,有一个特殊的派系能够做到一种特殊的情况。
虚构史学家,能过通过虚构来创造历史、创造生命,只要虚构出来的生命体不被别人拆穿身份,那么就可以像正常生灵那样一直存活下去只是虚构的力量消失殆尽。
于是,他再次想起了自己当初从星空海醒来时候的情景。
那个星球是一个只存在于虚构史学家口中的传说和童话,是阿基维利听说过却没见过的存在,而看守他的智械是一个神秘的命途行者,是连自身都是虚构出来的生命体,
那么他,那个从沉睡中复活的星神,为什么不能同样是被虚构出来的呢?
普通的虚构史学家或许做不到为一个星神虚构身体,可【神秘】的星神迷思为什么不可能做到?迷思甚至还亲自插手了他前去寻找浮黎的旅途,祂早就牵扯其中了。
这样就不需要为他完全重塑身体,只需要虚构一个身体出来就好,只是特殊的是,给他的虚构不仅要骗过外人,还要骗过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真相,这份虚构才能维持的下去。
所以迷思用虚构压制了他对自身复活的诸多疑问,或者说将这些疑问的注意力潜移默化的转移到阿哈身上,并且给他虚构了一整个星球出来,一个曾经阿基维利听闻过却没有见过的传说,还有一节真实的星穹列车残破的车厢。
最后由神秘的造物充当迷思的眼睛,这样虚虚实实,难以分辨,再由阿哈转移注意力,这样一来他也没余力平白无故去思考‘我醒来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假的’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迷思出手虚构的躯体除了星神也没人能够看得穿,而那几个家伙多少都知道情况,也不可能无端端的就告诉自己:你身体就是个假的,唯一不知情的不朽仅剩残魂,更无法提醒他。
在明白了这一切的瞬间,阿基维利只感觉头痛欲裂,他挣扎的睁开已经全然模糊的视野,意识到这些头痛并不是自己太过震惊或脑回路跑偏产生的错觉,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痛楚,是来自身体或者说本源的警告。
从看见终末真容的那一瞬间开始,虚构的倒计时就已然开始倒数。
第97章 记忆的示现 时间系真是烦死了!
不得不说, 末王计算的真的很完美。
他用不可知当做诱饵,让阿基维利自愿跳下了明知会粉身碎骨的巨坑,又在巨坑下埋了一个一触即爆的地雷, 让阿基维利逃无可逃。
可以说当阿基维利意识到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宣判了死亡。
虚构被戳破之后,他现在躯壳的消散只是时间问题, 没了躯壳阿基维利在完整的终末面前,那真的就叫做毫无还手之力。
但阿基维利可不打算这么坐以待毙。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已经开始失去控制的身体踉跄了几下,脑袋里的剧痛就像是克里珀那家伙在拿着岚的箭矢往他脑子里凿那样钻疼,可感知却依旧明显。
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控制权, 不是那种受伤之后的剧痛,也不是那种截肢断腿的那种失灵和麻木, 而是一种虚无感,他在渐渐对自己现在‘躯壳’失去感知。
就好像它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他脑袋的剧痛也正是因为这个, 躯壳的消失意味着他的本源将彻底暴露在外, 他的灵魂和力量失去防卫线, 脑袋里的剧痛是他的躯体、他的本能给他最后的警告。
但他知道,他无能为力。
即便如此, 阿基维利站起身的身姿依旧是挺拔了,连脊背都挺的笔直,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上正逐渐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像极了一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只是用那双逐渐失焦的瞳孔敏锐的看向末王的那个方向。
“不过,看起来,你似乎还不够了解我啊。”他虚挂起一个笑,“不知道我失忆以前有没有和你这么说过?”
“‘开拓’是从来都不会屈服于力量与困境就改变的意志”, 他的身上仍旧爆发出骇人的庞大力量,“如果是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别想逼我就范。”
莹白色的开拓力不要钱一般的升腾而起,虚空之中有星光从黑暗中抽离,收束一般的汇聚到阿基维利的身后。
但这还不是他的全部,虚数力蒸腾的气旋盘绕上升,阿基维利双手一握,一道仅次于莹白开拓力的火红虚数力接而爆发开来。
——那是阿基维利身负着的阿哈一半本源所调动的欢愉命途的虚数力。
与大胆而一往无前的开拓力不同,火红的欢愉之力活泼而跳脱,就像是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要能随心所欲的调用它们还真是一件难事,但如今欢愉星神一半的本源在他身上,这些欢愉之力还是比较听话的。
“曾经的裴迦那是如此。”火红与莹白的光亮照亮了他两边的侧面,衬得那双绚烂的星眸前所未有的明亮,“而今依然!”
火红的色彩涌上了阿基维利那双绚烂的星眸,在其中描绘下了属于自己的星图,而后星图显现与蓝紫色的星云一起,掀起了碎金般星光的流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进行过本源交流的原因,开拓与欢愉的力量异常亲近,几乎不分彼此的缠绕缠在了一起,和谐的相互倾压、转换、补偿。
“【终末】的末王,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任你摆布的救世工具!”他手握自天而降的星光,群星在他手里化成挥手可落的天谴,寰宇中再没有比此刻的他更加耀眼的星光。
火红的欢愉之力化作群星的尾焰,为每一道星光在虚空中落下热烈的着笔。
“而是凭着自我意识开拓一切的——阿基维利!”
既然躯壳会消失,那就不要去管躯壳;
既然生命会终结,那就靠自己去做出选择;
既然有人要阻拦他的意志,那就用头破血流来打破这一切。
祂开拓一切,祂面对一切,祂选择一切。
正如同没有人能够再改变终末这件事情上改变末王的想法,也同样没有人可以强迫阿基维利做任何事情。
开拓的道路自然是要由开拓之人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才行。
但正因为知道阿基维利的意志可能与自己希望的结局相悖,终末才出此下策,不顾阿基维利的意愿也要将它强行带回。
在祂看见的未来之中,只有阿基维利回归原位,他们的未来才能博得一丝希冀。
只有【开拓】,才能够开拓未来。
所以,正因此——
“我很抱歉。”他露出了一个僵硬的难过神情,身下的衣袍却无风自动,眼神毫无动摇,“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不能让你的牺牲付之东流。”庞大的时钟显现在身后,飞速倒转,漆黑的能量如黑色的火焰,要将现世的一切燃烧殆尽。
他高扬起手,衣袍一振,无光的瞳孔中,似乎有流光滑过,“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漆黑的玄鸟自鸟笼中振翅而出,携着黑焰冲向了星光,
“让终末,结束在我们手里吧。”
阿基维利此刻其实已经视野模糊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所有光线在他的视野中都糊成了一团色块,看不清任何具象化的事物,他此刻的皮肤接近透明,躯壳崩溃的速度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夸张。
如果这是在忆域之中也许还能撑得长久些,在现实中,被戳了的虚构远远无法承载星神的力量,更不要提他支撑他这种程度的战斗了。
阿基维利这时候的脑袋异常清晰,敏锐的感知力尽职尽责的袭来的能量波反馈到他的脑海中,他落下手,一瞬间星光大绽。
他吟诵起自己初见宇宙时发出的豪言壮语。
“我要群星为我敞开,我要星光为我铺路,我要让寰宇之中遍布我的足迹,我要这前路——”
“无人可以阻碍!”
万千的彗星自他身后发射而去,每一颗星星都拖着火红的尾焰,汇成一道群星的漩涡。
两道力量毫无顾忌的撞在一起,直接碾碎了几乎整个星域的星球,幸好这片星域本就是寰宇之中的空旷地带,是当初遭受了寰宇蝗灾的灾难之地,已经没有多少活跃着的星球了。
这场对战一开始是势均力敌,甚至阿基维利还稳占上风,一条开拓命途加半条欢愉命途的的力量不可小觑,即便阿基维利此刻位格不完整却仍旧稳压了终末一头。
但终末显然非常明白他的弱点,他没有焦急的加大的输出而是将攻击维持在阿基维利的攻击打不倒自己的程度,企图继续拖延时间。
偏偏阿基维利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完全打不了持久战,一旦身躯彻底崩溃,他就会逐渐回归到混沌状态,这种攻击自然就不攻自破,所以他才一上来就用了这么强的力量企图速攻,逼终末离开。
他不是没想过立刻跃迁离开,但在可以回到过去的终末面前,跃迁完全无用,祂完全可以回到自己没开始跃迁的时候打断自己,一来二去就陷入了死循环。
一想到这里,阿基维利就不得不说——时间系真是烦死人了!
他得等一个时机才行,一个即使祂倒流时间回来也无法阻止自己跃迁的时机。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立刻手下加强了输出,直到看见星光的漩涡将黑焰所化的飞鸟吞噬,一路包着黑焰淹没了终末的身影。
阿基维利抓着这个时机立刻打算跃迁离开,这道攻击是有持续效果的,至少在摆脱这道攻击之前,祂绝无可能进行时间跃迁。
这点时间差足够他直接跃迁到善见天了,跃迁通道刚才也已构筑完毕,靠着善见天里浓郁的忆质,自己身体应该能再撑一会。就是可惜,他没时间回去找阿哈了,等让他自己找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就要开启跃迁。
——“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响的剧烈,阿基维利倏然睁大了眼睛,脑袋的剧痛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又归于虚无,眼瞳之中绚烂的光彩飞速退去,力量的流动戛然而止,火红的焰色和莹白的星光如枯叶般散落而去,构筑的跃迁通道也在瞬间崩塌。
先于计划来临的,是意外。
在阿基维利进行跃迁之前,他的躯壳已然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能量冲击,进入了彻底溃散的状态。
阿基维利只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除了大致的感知还在,一切都归于了虚无,整个人直接从虚空中跌落而下。能量对冲的冲击,将失力的他远远抛飞进深邃的深空之中,就像是一只折翼的雪白飞鸟。
在完全失去视野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终末的能量挣脱了星光朝自己而来。
完蛋完蛋,难道是输给这个家伙第二次了吗?
诶,他为什么说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叮!”
虚空中有清脆叮铃声响起,缓缓回荡。
漆黑的玄鸟陡然止住身形,被凝固在原地。
“叮——”
冰蓝色的光芒顺着玄鸟攀爬而上,透彻的冰晶从光中乍现簇生,玄鸟在挣扎之中发出一声长鸣,最后悄然消失在了被冻结的晶体之中。
末王的虚数力波动一顿,认出了来人:“【记忆】,浮黎。”
水晶塑像的帝王头戴十二旒冕静静的出现在阿基维利身后,悄无声息的,他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沉默注视这一切,只有阻挡着终末的冰晶仍旧坚固。
阿基维利似有所感,轻轻回过头,虚弱的笑了笑,塑像棱镜般的躯体上倒映着他的透明的面容,听他开口:“你这是偷窥了多久了?”
浮黎不答,只在他身下开了一个口子,被打开的雪白的洞口深处传来一阵吸力,阿基维利便顺着拿到洞口掉落而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个瞬间,阿基维利听见的是阿哈近乎撕心裂肺呼唤。
“阿基维利!!!”
那呼喊绝望至极,是阿基维利从未从他嘴巴里听见的音调。
就好像看见了星星坠落下无底的深渊一般的。
第98章 体力太好 阿哈非常讨厌你!
阿哈是被欢愉命途的强大波动从沉睡中的唤醒的。
醒来后, 在看到身旁的床铺是空的而天际却传来了开拓、欢愉和终末的虚数力的时候,阿哈就知道自己失策了。
他并非没有预料到【终末】会在这时候找来,但阿基维利醒的太早了, 比他预料之中还要早上太多。
之前那一天一夜,他将阿基维利折腾的有多厉害,他心里有数。他并不否认那是他在这种事上的一种风格, 也是他抑制已久一朝得到释放的疯狂,甚至还带着一些发泄, 犹如终于咬住猎物喉咙的猛兽,必定会极尽可能的将猎物吞噬殆尽。
但在这种疯狂之下,也有着他故意的放任自流。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彻底融合过后,他恐怕不会那么快清醒, 虽然在融合过后,有了开拓的反哺, 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睡个三天三夜, 但阿基维利毕竟不完全, 反哺自然也会差一点,他势必得毫无意识的睡上一晚。
正如终末不相信他一样, 阿哈也从来都不相信终末,他非常清楚, 为了阻止终末,为了达成祂所期望的未来,那家伙什么都能够做的出来。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阿哈也不打算或者说从未想过半途而废。
作为早期出现的星神之一,阿基维利的实力不可小觑, 支撑阿基维利那无人能禁锢、无人能强迫的自由意志的,是他那在星神之中也不逞多让的高强实力。
是以,哪怕现在位格不完全,想要强行带走他,即便是终末也做不到。
而且,阿哈非常清楚,终末绝对不会直接出现在他们两个面前,只要他还在,他就绝不会给终末机会让祂说出那个真相。
那是阿基维利现在唯一的致命弱点。
所以,只要他还在阿基维利身边,末王就不会直接出手。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在知道自己可能会睡死一个晚上的情况下,不让阿基维利察觉?
答:把阿基维利折腾到会累的睡死一晚上的程度不就行了?
于是,就有了阿基维利那一个□□,死去活来,冲击过头的一个晚上。
但阿哈千算万算,也没能结算到,这一回,阿基维利的体力远比他知晓中还要好上太多,只休息了几个系统时,就差不过缓过来了。
阿哈:失策了,折腾的还是不够狠。
论恋人的体力比自己知道的要好太多,反而显得自己初次不是很行该怎么办?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下一回他们可以放开点,阿哈保证他们一定会有更多、更疯狂的美好体验。
如果他们还有以后的话。
星神的思考即便是一念之间也包罗万象,从这种不着调的想法到对这种危急时刻的焦急,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即便如此,阿哈也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都还没有太迟。
但等他通过空间跃迁来到现场,看见的确实阿基维利近乎透明的身影掉落进记忆的隧道之中的画面。
“阿基维利!!!”
阿哈膛目欲裂,过往的一切在他眼前流转,历历在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撕破了自己的嗓子。
但他立刻明白过来,浮黎是在帮阿基维利,【记忆】的忆质能够充当有效的填充物,延缓虚构的消散,于是他将矛头对准了导致阿基维利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终·末!”
他一字一顿的咬着这个词汇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吐字都带着激颤的笑,像极了一个疯子,杀气四溢。
欢愉的虚数力前所未有的爆发开来,火红的虚数力不再是调皮的顽童,而是手持利刃的童子军将终末毫不留情的远远的轰飞,大笑声充斥了终末的周围。
可末王却面色淡定,用那张脸看向阿哈,平静而疑惑的问道:“你是要杀了我吗?”
阿哈没有回答,只有癫狂的大笑声越发混沌。
“你是做不到的。”终末垂眸,平淡的宣布了这个事实,“阿哈,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承认吧,你救不了他。”
可欢愉却仍在大笑,笑声从癫狂,逐渐变得讥讽,带着明显的尖锐,“阿哈有没有说过”
“阿哈非常讨厌你!”
“你说过很多次。”终末默默的躲开攻击,叹了一口气,还是把兜帽带了回去。
欢愉的力量将他包围,封锁他周遭的空间,他有时还手,有时闪避,却始终没有与阿哈发生正面交战。
祂知道,阿哈其实只是要把自己困在这,别让他破坏接下来的事情。
终末看着未来之中,阿哈将祂封锁之后,头也不回的跳进了记忆打开的通道之中,向着他的星光而去。
祂动了动手,终究还是没有回转时间改变一切,任由这个未来照旧发生。
在记忆也褪去了身影之后,祂对着火红的空间壁垒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半响后,一个一个有点小委屈的声音响起。
“我也希望他能够不用牺牲啊。”
阿基维利醒来时候,意识仍旧是一片混沌。
他在混沌中模糊的感知着自己现在的情况,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失去对躯壳的最后一点联系。
他的躯壳没有再继续崩毁,却也没有好转,只是将将停留在了消失的前夕,维持在这个状态不会恶化而已,五感并没有继续恢复,感知也因为过于浓厚的忆质而遭到阻碍。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凉的忆质从外界缓缓流进他的体内,那忆质太冰了,远比他接触过的任何忆泡或忆质构成物质都要冰凉,冰的他灵魂都打了几个寒颤。
难怪浮黎那家伙从头到脚都是冰晶,这怕不是给冻成那样的吧?
阿基维利被冻的发晕,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官才渐渐随之启动、恢复,冰凉的气息与温度从他的手脚和鼻孔钻进他的身体,呛得他如一个溺水之人一般剧烈咳嗽了起来。
有人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额,如果他现在躺在地上的话,他隐约的感受着,似乎发现一点轻微的颤抖,模糊的叫了一声:“阿哈?”
颤抖骤然停住了,他被人侧揽着拥进了怀里,头测靠在一个地方,那个位置他估摸着,应该是阿哈的颈窝。
触觉已经恢复了,但视觉和听觉仍旧没有恢复,只有对于躯体的控制程度正在渐渐恢复。
阿基维利放出自己的感知力又等了一阵,并没有等来其他感知恢复的好消息。
有点糟糕啊。阿基维利心道。
和一般人不同,星神本质上并不是依靠□□上的视觉和听觉器官来感受世界,也就是说,如果只是把阿基维利躯体上的眼睛和耳朵毁掉,阿基维利也仍旧可以用感知来代替这种器官的作用。
但现在被忆质修补身体的自己并没有回复视觉和听觉,也就是说,他根本上的感知被破坏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虚构身体被破坏就能达到问题了。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发生过什么?
阿哈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对,手指轻轻的从阿基维利眼睛前抚了过去,阿基维利能感觉到那力道真的很轻,就跟碰个易碎品一样。
随后空气震动了几下,大概是他尝试意念沟通,但显然,他失败了,阿基维利没有收到任何意念传达就更不用说回答了,但他还是歪了歪脑袋,问道:“你是说了什么吗?”
阿哈大概是沉默了一下,至少阿基维利是没感觉到他做了什么,随后阿基维利的唇上贴上来了一个柔软物什,阿基维利对它并不陌生毕竟在好几个系统时之前,他还被这东西折磨折腾,极尽欢愉。
——那是阿哈的唇。
但这一次显然不是单纯的亲吻,浓郁的欢愉之力从被他打开的唇瓣外头灌进来,汇入他的体内,目标明确的游走向他的本源。
话说给他灌虚数力有必要还用上嘴吗?阿基维利有些神游的想道。
他不知道阿哈要干什么,他可不认为阿哈在这个时候会有心情干那档子事。
果然,那欢愉的力量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探入他的本源,而是围绕在周围隐隐的呼应着什么。
阿基维利恍然明白,阿哈这是在调用被他融合了的那半个本源。
融合本源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变成希佩吞噬太一那样,一方把另一方吞噬殆尽的情况。
并且融合之后,在彻底的全面融合之前,他们也不会完全的失去对融合那一半本源的掌控力,也就是相当于他们会拥有对方身体一般的掌控力。
可以说不是脑子疯了的家伙,哪怕关系再好也不会想着本源融合。
但恰好的,阿哈就是一个疯子。
在阿基维利没有阻拦意志的情况下,被融合的那一半欢愉本源轻而易举的就回应了阿哈的呼唤,这一次的共鸣没有任何狎昵的意味,阿基维利只感觉感知像是被人极尽温柔的抚摸而过。
随后,听觉和视觉恢复了。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那双漂亮而灿烂的星眸重新恢复了光亮,声音正常的流动进了他的耳朵里,听到的一句话就是阿哈在喊他的名字。
他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看向自己斜上方,朝那人露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你也太乱来了一点。”
他很清楚,他重新能够看见听见,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感知恢复了,而是阿哈通过控制被融合的那一半本源,将他自己的感知力分给了他,代替他暂时无法恢复的感官运作。
这么做并不是没有危险,感知的联通就代表着感官的联通,阿基维利的五感都会顺势反应道阿哈那边,包括痛楚和伤势都有可能会反映到阿哈身上。
阿哈却浑不在意,反而笑道:“不如说阿哈很早就想这么做了,话说,阿基维利,我们下回就玩这个吧?”
阿基维利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玩哪个,等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直接把人拍晕了过去,这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反倒是没心思再顾及感官共享这事。
等到闹的差不多了,阿基维利才在阿哈的搀扶下,慢慢起了身,站好,看向身后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存在。
“呦!好久不见,刚才多谢了”他没皮没脸的招呼道,好像刚才的啥都没发生一样。
“那么,既然你能那么恰好出现,应该也就意味着,你知道点什么吧?”
他的面前,水晶塑像的帝王垂手而立,静静注视,听他唤出了自己的名讳。
“浮黎。”
第99章 诞生的真相 以吞噬一位星神为代价……
冰蓝色的世界里, 水晶塑像的帝王头戴十二旒冕,身躯上的棱镜将阿基维利和阿哈的倒影反复折射,最后折射成一团看不真切的迷雾。
他身后莲花状的镜片默默绽放, 与这片在冰蓝上流动着绮丽微光的忆质世界交相呼应。
“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阿基维利歪了歪头,“可能在你的【记忆】中,我们可能分别没多久?”
“不, 确实许久未见了,阿基维利。”
祂的声音仿佛呢喃, 字与字指间巧妙的链接着,与那声音一同落下的是祂似乎俯首的目光。
“我一直在等你。”
“我也在找你啊好不好。”阿基维利无奈的耸了耸肩笑道,“不过看情况, 你大概是一直在偷窥吧?不然刚才不可能出现的那么刚好?”
浮黎没有否认这句话。
阿基维利见状扶额,“或者说我应该问问, 你们到底几个家伙掺和进了这件事里?”
他瞥了一眼阿哈,得到了对方一个无辜的目移, 随后转回目光, “我想想, 从我醒来之后来看,存护、欢愉、神秘, 还有你。”
“不朽应该是恰好为之,智识旁观, 丰饶被你们拒绝,巡猎不管这些事的,毁灭我没有交情,同协目前没有出现过,至于均衡”
他想到这里,笑了一声, “互应该没少推进我去寻找真相。”
“而你们几个,阿哈总领全局,克里珀将我沉睡的地方隔离,迷思为我虚构身体,甚至阻拦我对真相的探索,而你”
他思索了几下,“负责保管我的记忆并在适当的时候归还?”
“我负责回答一切的真相。”浮黎静默了一会,呢喃回答道,祂的声音和祂的忆质一样冰凉,带着古老的威严,厚重悠远。
“然后,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我将见证你做出抉择,阿基维利,我为这一刻而来。”
存护为了护佑他的存在而行动,神秘为了迷惑他确定的未来而行动,而记忆则是为了见证他选择的时刻而行动,嗯,非常合,但阿基维利只有一个问题。
“我说,我和阿哈之前的事,你不会也在看吧?”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问道。
水晶塑像的帝王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难得陷入了沉默,“并未。”
祂只是执着于记录记忆,但也没到要窥视星神那档子事的程度,那样欢愉那个家伙会和他打起来的。
而且祂没有说的是,祂记录了寰宇之中开拓和欢愉命途变化的景象反正星神的本源融合,本质上不就是命途交融吗。
阿基维利不觉有它,只是有些狐疑的确认道:“真的?”
“千真万确。”浮黎似乎拿他没办法,叹了一声气,然后巧妙的转移了矛盾,“但欢愉曾拿走十数张用于记录之用的空白光锥。”
阿基维利一听猛地回头,直直的盯着阿哈,“你没那么干对吧?”
和他的话相反的,他的眼睛里已经透露出了淡淡的死意,“你只是拿去搞创作的,对吧?!”
“你绝对没有记录什么不该森*晚*整*记录的东西对吧!!!”
千万别告诉他,阿哈把那一天全部都记录下来了!!!
阿哈听着他的话,每说一句,脸上的笑容就夸张一分,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甚至已经藏都不藏了,光明正大的挂着浮夸的大笑,眼神无辜,“阿哈当然是拿来搞创作的。”
只是创作是啥,那就不一定了。
阿基维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潜台词,上前按着他的肩膀死命的摇晃,“你这个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创作啊!快点,给我把东西拿出来,我现在就要进行销毁!!!”
话还没说完,阿基维利就开始上手搜他的身。
但还不等他搜几个地方,整个人就突然脱力了一瞬间,径直倒在了阿哈怀里,被立刻感知到他情况的阿哈扶住,虽然下一瞬,他立刻就恢复了气力,但刚才身体的脱力却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阿基维利愣愣的抬手,看向掌心清晰的掌纹,原本凝实的掌心此刻却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会接着消失一样。
“你的情况还在恶化,阿基维利。”浮黎静静的提醒他,忆质在他的话语下继续从四周流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填充着他实际上已经崩毁的内里。
“虚构已毁,【记忆】的填充只是亡羊补牢,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身躯上棱镜倒映出的景象开始变化,破碎的镜片开始拼凑出一些阿基维利压根就没见过的景象,那些景象里有他、有阿哈、也有终末。
“这是我的记忆?”
阿基维利被阿哈撑着身子留意了几眼,略微思索,“这是我当初寄存在你这里的?”
浮黎没有回答,只是道:“这是你之所求——这一切的真相。”
一颗洁白的星星从祂的胸前亮起的光芒中凝结而出,随着他的话语渐渐落下。
下一刻记忆的光芒大绽,亮光刺得阿基维利睁不开眼,等他再次睁眼,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崩毁的万物,身死道消的命途,以及一切归于虚无的世界,这片银河注定的未来——终末。
正是他之前在梦回中看见的记忆。
阿哈不在他的身边,他只看见自己燃烧着力量和生命想着这片虚无发起了冲击,企图从这注定的终结之中开拓出一片新的未来。
开拓的力量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明星,与之一同响起的是无数声音合为一体的呓语。
他们在说:“我们等你好久了。”
接着,阿基维利终于看见了自己上次梦回未能看见的后续。
已然虚无的世界在开拓的力量下终于被唤回了一丝活力,无数即将消逝却还尚未消失的意识从宇宙中睁开了眼睛,向着这道光亮投去了无形的目光。
那些目光饱含热度和希冀,无数窸窣的呓语从世界的地方响起,如若黑潮涌动。
“新的未来”
“我还不想”
“改变”
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逝去的枯骨们无意识的向着这个狂妄的企图以一己之力开拓未来,改变终末的光辉伸出了手。
他们残破的记忆或许还记得,记得这个世界往昔鲜活的一个角落,那些被虚无静默的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想要活着
想要改变。
想要未来。
想要崭新的、改变这一切的可能性。
他们的不甘与开拓的力量发生了共鸣,星神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坚定意志勾起了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求生欲。
可他们能感觉到,那意志在虚弱,祂的生命与力量在已然终末的世界之前依旧宛如萤火与皓月,希望的火焰正在逐渐的消失。
不!怎么可以!
漆黑的潮水从虚无中涌来,包裹着已经凋零的‘树’,漩涡般盘旋而上,朝着那最顶端正在凋零的光亮张开了漆黑的大口。
亮光之中,阿基维利的意识已然模糊,他将自己的力量燃烧殆尽,换来的,也不过是给这个终末的世界唤回一丝脆弱无比的生机,已然死亡的‘树’并没有任何好转,也没给他任何回应。
他冷静而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折在这了。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听见了那万千声音合为一体的呓语。
“既然如此,我们来帮你吧。”
漆黑的巨浪将他一口吞下,无数他难以形容的东西冲进了他的体内,一口一口的蚕食着他的身体和意识。
改变!改变!改变!
终末!终末!终末!
那些声音涌入他的脑海,比同协的任何协乐都要洗脑,虚弱的阿基维利几乎失去所有反抗的能力,只感觉那些呓语越来越吵,身体像是要被撕碎了一样。
他很痛,痛的几乎要昏过去,他想要痛吼,可张开嘴巴涌进来依旧是那些东西,只能发出干涩枯槁的零碎字音。
他企图抵抗,但在整个银河的力量和意识的集合体面前,一位力量已经燃烧殆尽的星神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他就像是变回了一个凡人,被死死的按进了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在这片大海里,【开拓】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终末】,是改变这一切的愿望。
他在这样无边际的愿望之海中垂死挣扎,口鼻探不到一点呼吸,溺进鼻腔的每一口水都在啃食他的意思。
他朝着海面遥遥的伸出了手,或许有那么一刻,挣扎的手指确实探出了海面,可是却只能那样落了空,无人能够拉住他。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模糊,挣扎间呼出的气泡充斥着他的视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灿烂的星眸一点一点的失去光亮,记忆被渐渐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海之中。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在他甚至已经想不起自己是谁,也再也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时候,才终于失去了所有气力,折翼一般的落入深海之中。
他看着那闪着微光的海面一点一点的离自己远去
他看见有列车从寰宇间奔走而过,踏着莹白的星轨,一往无前。
他看见红发的男人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在他的脸侧留下一个亲吻。
他看见遥远的未来,星空仍旧亘古绚烂,宛如自己初见寰宇之时的第一个惊艳。
寂静虚无的寰宇中,黑色的浪潮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等待着其中的蝴蝶羽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漆黑的光芒突然从内部破开了蝶茧,祂伸着苍白的手,毫无阻碍的撕开了剩下阻碍他的茧壳。
被黑暗浸染之后的灰白长发静静垂落,不再投向星空的淡金色眼眸昭示着身体主人的更替。
在破茧后的第一个瞬间,祂用那双骨节分明的苍白手脏轻轻抚摸着这个身体心脏的位置,对被这位献祭的牺牲致以歉意。
至此,以吞噬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位星神为代价。
【终末】的星神——逆时而行的末王,诞生了。
第100章 第一个错误 这个笑话,糟糕至极!!!……
阿基维利昏过去了很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新想起这一段记忆, 几乎等同于身临其境的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些过去,他所感到的痛楚非常真实,远不是变成回忆后那种被虚化的感触。
有那么一瞬间, 他真的以为自己又要被那股庞大的意念吞噬了。
他看着过去的自己在愿望的深海中挣扎,因为记忆与过去共感的自己也跟着溺水,呛的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但和那个时候的徒劳不同, 他探出海面的手并没有落空。
昏沉的世界之中,有人一把拉住了他, 将他扯出了水面。
他的呼吸骤然得到了解放,被人撑着身子剧烈的咳呛,就像是一条在空气中扑腾的死鱼。
可折磨并没有因为他的获救而结束, 即使阿基维利的感知告诉他自己获救了,记忆的共鸣却还在继续, 阿基维利就感觉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溺毙垂死, 一半得到了解脱顺利生还, 两者相加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在空气中窒息了。
昏沉间瞥见来人, 看见他脸上的神情的时候有些好笑,“你这样子, 好像死了老婆一样。”
随后,他的意识就一直有些模糊, 还能记事,但除此以外却也做不到什么。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末王诞生,阿基维利才彻底因为记忆的共感昏死过去。
只剩下另一位来客静静的揽着他,低落的感叹,“阿哈可不是吗?”
等阿基维利再被唤醒的时候, 正躺在阿哈的腿上,他睁开眼,四周的星空又重新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代表‘存在’的‘树’正蓬勃伫立。
他一看便知,这是终末已然溯时而回,回到了过去的时间。
“你还好吗,阿基维利?”见他醒了,阿哈轻快的问道。
阿基维利松了一口气,“我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我现在用的可是你的感官。”
他坐起身,见阿哈一脸乐呵,还无语的用拳头撞了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说,看到我的死亡场面不用这么开心吧?”
阿哈一脸无辜:“阿哈只是看阿基你醒来了太开心了。”
“滚滚滚,说起来你怎么跟着进来了,这不是我的记忆吗?”阿基维利没好气的推搡了他几下,玩闹了几声,才转开话题。
“阿哈可没有跟进来。”阿哈非常乖巧的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一睁眼,阿哈就在这了。”
难道是浮黎那家伙顺带把阿哈给弄进来了吗?
阿基维利没有多想,只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头在存在之境静静沉睡的自己。
共鸣的那一侧,之前被庞大意念吞噬的痛苦已然消散,只剩下无比的安宁,堪称无知无觉。
也是,都挂了还能有什么知觉?
阿基维利很顺利的接受了自己是被末王吞掉的结局,反正按照当时的情况,他就算没被吞掉也活不了多久,左右都是死,拼了一把换来一个终末星神打开局面,也不亏,不愧是他!
只是按说,自己的灵魂应该被成为了末王的一部分才是,但现在看来他竟然意外保留了完整的意识,只是身体和力量成为了终末的养料。
他就看着自己睡啊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他看的开始打哈欠的时候,共鸣的那一侧终于有了一点奇妙的波动。
眼前的场景顺势波动,存在的‘树’和沉睡的灵魂都骤然远去,银河的星空重新笼罩两个记忆之外的来客。
阿基维利再次看见了末王,这时候的末王已经完全变成了他们知晓其存在时的模样,黑袍加身,兜帽遮脸,像个幽灵一般在宇宙中游荡。
祂看上去似乎毫无目的可言,只是像个刚刚降生的纯白固执的婴儿一样,孜孜不倦的将目光投降不同时间的不同地点,企图从万千意识的记忆之中,找出命运的转折点。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状态,一般在升格后,星神的性格都已经定性,不会再发生巨大的改变,但终末却截然不同,身为集群意识化身的它,在升格的那一刻才刚刚降生,从成为星神开始看到过去与未来的那个瞬间,才是末王这个具象意识哇哇啼哭的时候。
所以,此刻的终末和阿基维利之前看到的手段坚定的终末还有着很遥远的差别。
他没有确定性的性格,也没有确定性的行事风格,只有改变终末这一个夙愿至关重要无可改变,剩下的一切都是一片纯白。
他继承了阿基维利的一切记忆、知识与力量,却无法继承阿基维利过往的任何情感。
他解一切,却无法对此感同身受。
也正因为这个情况,他犯下了溯行之始的第一个错误。
在清了一切后,终末立刻就明白,仅仅靠他一个星神的力量是改变不了这一切的,他需要同伴,或者说,需要帮手。
其实这并不是个难题,银河之中,除了毁灭和虚无,其他命途的星神都会为了阻止终末的到来而出力,毕竟只有世界‘存在’,他们所行之命途才有意义。
但麻烦就麻烦在,星神们对解决终末的看法截然不同,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或许可以心照不宣的一起将事态推向某个方向,但要说合作,基本是不可能的。
君不见寰宇蝗灾的时候,太一能请动克里珀,也是做了不为人知的交换。
终末翻遍了记忆,最后才斟酌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选。
——【欢愉】的星神,阿哈。
由有很多,比如阿哈的命途宽广,行动不受限制,脑袋也转的开,不死脑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细致入微的地方布局的能力也很优秀。
最关键的是,阿哈对阿基维利有情。
是的,在翻遍了阿基维利的记忆之后,终末终于敢肯定,阿哈对阿基维利多少是有点什么想法,但这想法到底是什么,祂就不清楚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阿哈那副想着方法不着痕迹的来孔雀开屏的模样明显就是意有所图。
听见终末的心声分析到这的时候,阿基维利都懵逼了,颤巍巍的指着终末回顾自己记忆的画面,表示:“你从哪看出来的?!”
他都谈了他也没看出来啊!
他还不信邪,问旁边的正主,“你这时候是这个意思吗?”
可等他回头,才发现正主早就跑到角落阴暗的画圈圈了。
世上追求者最惨烈的莫过于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孔雀开屏给了木头看。
而当时的终末认为,这具身体——阿基维利的身体和遗愿,也许能够打动这位和阿基维利有着非同寻常情谊的星神。
听见他这个想法的时候,阿基维利整个人都沉默了。
不是,大哥,你是从哪里得出来的这个结论啊!
你知道阿哈对他有意思,也知道他没了,然后你还要顶着他的遗体去人面前晃悠?!
杀人诛心都没你这么诛的啊!
阿基维利的心脏骤然颤抖了起来,他嗓音干涸的轻声问道,语气中竟有一丝期盼:“祂没有去找你,对吧?”
他希望阿哈不要面对那样的场景,不然,他无法想象阿哈当时的那种心情。
阿哈不知什么时候走回他身后,没有回答,只是道:“但我还是很开心,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闭了闭眼,从这话里知道了答案。
记忆的记录不会为他主人的意志所改变,阿基维利无法阻拦这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终末找上了阿哈。
他看着怀抱面具的黑影人伫立在虚空中,似笑非笑的用夸张的语气招待这位陌生不速之客。
“瞧瞧!这是谁来了?!终末!!终末居然来找阿哈了!”他说的好像终末找上自己是一种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你是来找阿哈添乱的吗?!”
终末沉默了片刻,从他的开头语中明白了这位欢愉的星神比想象中还要难以应付。
阿基维利到底是怎么和他相处的那么自然的?!
就算继承了阿基维利的记忆,终末也依旧不太能解这位欢愉星神的脑回路。
明明从阿基维利的记忆里看,他们交流的很顺畅啊。
终末思索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将大致的情况保留了一定程度后对阿哈托出。
阿哈听完,即刻大笑了起来,笑声捧腹不已,像是听到了绝顶笑话,“哦,你要邀请阿哈来拯救世界!!哦,这可真是个大乐子,阿哈好久都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终末听明白了一点其中的潜台词——他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没有直接拒绝。但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比起来,旁观的阿基维利却知道,阿哈这其实就是表示可以帮忙的意思,只是他这个家伙不喜欢听别人按部就班的干什么,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所以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阿哈拯救世界真是个乐子,既然是乐子,那阿哈当然不会缺席,但阿哈可不是听你指令的小狗。
嗯,天知道他是怎么这么熟练的翻译出阿哈的意思的。
只是很可惜,终末并没有他这么熟练心有灵犀,祂能选择的只有一种最笨也是最错误的方法。
他掀开了遮掩自己面容的兜帽,露出了虽然被异化了一部分但依旧能清晰看出阿基维利全貌的面容,“如果我说,这也是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心愿呢?”
阿基维利清晰的看见,就在阿哈看清终末全貌的那个刹那,他周围浮动的面具与马戏团道具纷纷停下了动作,没了笑声。
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阿基维利闭了闭眼,似乎隔着时空感觉到了此刻对方心底那份心如刀绞。
下一瞬,欢愉的命途之力从他身侧剧烈的爆发而开,怒目圆睁的怒火面具陡然上升,阿哈的声音突然嘶哑,音调尖锐,像是尝到难以言喻的苦痛一般,痛哭着大笑。
“阿基维利阿基维利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这么悲怆的模样,就像是个哭丧着脸,蓬头垢面的疯子。任谁都能看的出,此刻的阿哈几乎要气疯了,他卷起欢愉的虚数力,声音中弥漫上疯狂与怒火,将那足以碾碎一片星域的虚数力轰了过去。
“阿哈宣布,这个笑话,糟糕至极!!!”
看着那迎面而来,声势威猛的能量波,那一刻,终末终于明白自己做出了一个何等愚蠢的决定。
——祂将阿哈心爱之人的尸体作为筹码放上了天平,摆到了对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