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吗?”
院长办公室里,第一次接到外派治疗工作的晓满脸惊讶,“可是这个病症……不是心内科的吧?”
刚结束假期回到岗位上,晓就被院长叫进了办公室,给了她一份资料,并告诉她有一名vip客户指明要她去为其孩子治病,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这份报酬,即使是医院抽成之后也非常可观。
条件就是需要晓到其私宅进行治疗,一切设施那边都会准备。
可晓看了一眼那孩子的病历,却发现这并不是她专长的领域。
对此院长也很无奈,“客户很固执,我已经争取过了,但对方似乎只在乎你的名头,并不关心科室,况且我想来想去,最近你也正好在准备无国界医生的考核,也许这段经历你能用得上。”
无国界医生组织是一个独立的从事人道救援的非政府组织,以在饱受战争摧残的地区和贫穷国家致力协助抵抗地方疾病的计划而闻名。
每一个无国界医生都是一名战士,他们行走在人类刀锋的最顶端,在生与死最狭隘的走廊中拯救生命,穿梭在炮火与疾病的弹幕之间,是毋庸置疑的勇士。
也是晓从小到大的梦想。
但当无国界医生太过于危险,几乎所有人都劝过她,毕竟无国界医生大多行走于战区或卫生条件不良的地区,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
可那么多年的拉扯,晓的决心从未改变,渐渐的,也少有人在她面前提了。
不过她心里知道,即使自己的亲朋好友表面上支持,心里还是不乐意的,所以都盼着她能够尽快成家,能拖一天是一天。
而且成为无国界医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这么艰难而又没有报酬的事业,世界各地的理想主义者们依旧奔涌而至,只有通过严格的考核,才能成为他们的一员。
这其中,一定的医疗经验就是关键。
“但我也不能乱治啊。”晓一脸为难,“虽然我为了无国界医生确实对外科有研究,但这个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
她总觉得这里面透着股诡异。
“也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相信你可以解决。”院长却对晓很有信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提就是,不懂的就找同事们问问,对方要得急,我们也没办法推脱啊。”
这些大客户们一个个权利滔天,他们还能拒绝不成?
听到这里晓也明白事情已没有回旋余地,只好第二天收拾收拾行李,坐上了客户来接她的专车。
在病人的情况稳定之前,她都必须要在客户的私宅中待命才行。
临走前,谦和在家门口送她。
“有什么事给爸爸打电话。”谦和拍了拍她的肩膀,“记得爸爸的护身符,别丢了。”
“知道了。”晓拍拍帆布包,“都在这呢!”
客户的私宅在远离闹市的郊区,离开东京之后,轿车缓缓拐入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小山中,左拐右拐,好半天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晓从车上下来,发现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的树木高大粗壮,几乎各个都有四五层楼高,将阳光捕了个干净,抬眼望去阴森昏暗,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小动物发出的吱吱声。
这让晓有些害怕起来,唯恐有什么野兽,扭头问司机道:“真的是这里?”
看上去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啊。
“是这里。”司机正在帮晓搬行李,闻言答道,“顺着这条石道往下走就是,这里没办法开车,只好劳烦您多走几步了。”
这算是有钱人的情趣?晓心里嘀咕了几句。
怎么住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连车都开不进去,是怕被其他人发现吗?
好在石道并不算难走,凹凸不平的表面早就被磨得平整,几分钟后,前方的道路终于柳暗花明,竟是一片宽阔的草坪,草坪四面被高高的森林围着,中间是一座五层的欧式大别墅,放眼望去,面积不小。
“到了。”司机道。
将行李放下,司机便走了,门口外只剩下了晓一个人,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大别墅,抓着帆布包的手紧张地握了握,这才上前,摁响了门铃。
结果门没开,门边的通讯音响先发出了声音。
“门没关,进来吧。”一个男声淡淡道。
晓被吓了一跳,佯装镇定道:“好的。”
别墅门果然没锁,打开大门后,晓伸个脑袋往里面探了探,发现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宽阔的大厅里拉着窗帘,昏暗寂静,只有打开的大门放进了一束光,照在面前的木地板上,仔细一瞧还能看见空气中飘荡的尘埃,似乎这里鲜有人踏足。
晓小心翼翼地拉着行李箱进门,忐忑道:“有人吗?”
没人答应。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突兀出现的昏暗别墅,明明有人指示她开门,走进去后,却又不见一个身影……
一瞬间,晓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各种鬼故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终于来了啊。”
就在这时,本应无人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晓吓得差点跳起来,“谁?!”
“哈哈哈。”
低沉的大笑声响起,恶劣的声线听起来竟然又些耳熟,晓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脸色发白,紧接着开关声响起,整个大厅瞬间明亮。
“真是没用啊。”旋转楼梯上走下一个人,看见晓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嘴角咧开恶魔般的微笑,“这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禅院?!”晓看见甚尔,反而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
“你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可以问了吗?”甚尔无趣地掏了掏耳朵,走下楼梯来到晓面前,低头看她,“你又怎么在这儿?”
高大的身材弯腰靠近时非常有压迫感,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反应过来,一皱眉,有些恼羞成怒,“我是因为有工作!”
“那我也是工作。”甚尔龇着口牙,双手插兜,身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点看不出来正经,只是他气质莫名带股颓劲,垂眸看人笑的时候,无端就有种讽刺的味道,“怎么,你没听说吗?”
“接下来的一个月,这里可就只剩下我俩了。”
晓没上当——不管怎么说,这里肯定还会有等着她治疗的病人,“你不是牛郎吗?”
“牛郎偶尔也要为客户做点别的生意嘛。”甚尔站直身体,“不然你以为我想见到你?”
晓更觉得莫名其妙,“我有对你做什么吗?”
“有啊。”甚尔瞪大眼睛,摆出一副恐吓人的模样,“你把我蠢到了。”
晓:“……”
于是等到出门采购物品的孔时雨拎着两大袋日用品走进别墅玄关的时候,就看见一名穿着卫衣的女人手撑着行李箱,竟气呼呼地跟甚尔对峙得有来有回,关键是他那个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只对打架感兴趣,平时连被人丢冰淇淋都能无所谓到顶着黏糊糊的外套坐上他的车才想起要丢掉的搭档,此时竟然一脸兴致盎然,活像只发现玩具的狗。
孔时雨顿时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晓就更郁闷了,她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在她仰慕于他的时候,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现在她已经对他没兴趣了,却又跟故意膈应她似的,好像不让人更讨厌他一些就不罢休。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蠢!
“你也太没礼貌了!”气急了,晓说道。
“奇了怪了,难道你是第一次知道吗?”甚尔竟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抬眼想了想,然后恶劣一笑,“该不会是喜欢我,喜欢的连眼睛都瞎了吧。”
晓的脸蹭的一下就变红了,“我看错你了!”
要是此时结衣在场,表情估计也跟孔时雨差不多。
晓一向性格平和,就连被自己救了的病人反咬一口,摇摇头也就过去了,何尝这么气急败坏过?
眼见着场面即将失控,孔时雨连忙上前,“行了,禅院,别忘了我们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甚尔回头,一副才看见他的样子,“哟,回来啦。”
孔时雨:……屁,我在这杵半天,你早就看见了!
晓一回头,就见一名西装革履的大叔走了进来,面色严肃正经,还以为是这里的管家,连忙压住气,颔首问好,“你好。”
“是夏烧医生吧,你好。”孔时雨将手中的两大袋东西怼到甚尔脸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回头面向晓,整了整衣冠,伸出手来跟她握了握,“久仰大名。”
甚尔仰头接住袋子,垂眼就见孔时雨人模狗样地跟人打招呼的模样,不爽地嘁了一声。
其实平时孔时雨面见客户时也是这幅样子,但不知道为何,甚尔今天就是看着特别不顺眼。
“请问你是这里的管家吗?”晓问道。
“哦,不是的。我算是……”孔时雨指了指甚尔,“这家伙的监护人吧。”
甚尔:?
“哈,你吗?”甚尔面露嘲讽,就要把事实说出去,“你只是诅咒……”
孔时雨当即给了他一个肘击。
“嘶。”然后又苦着脸,缩回手自己揉了揉手肘。
草,好硬。
甚尔低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把话憋回去了。
“监护人?”晓很奇怪。
又不是未成年,为何要有监护人?
“就当是亲戚吧,他是我弟弟。”孔时雨随口应付道,“我也负责帮客户带话。走吧,我先带你去歇息的房间,之后有什么问题我在为你解答。”
说完就示意甚尔把晓的行李抬上,往楼梯走去。
甚尔啧了一声,显然并不情愿。
弟弟?他眼神莫名地俯视孔时雨。
孔时雨经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委托的一部分。”
听到这里,甚尔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手中的两个大袋子挂到一只手上,然后另一只手一抬,轻而易举地就将晓的行李扛了起来,转身时还差点把行李箱的轮子甩到晓的脸上。
晓慌张地往后一仰,下意识躲过了袭来的轮子,扭头却见甚尔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大长腿一跨,早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只好怨念地跟了上去。
路上,晓问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的?”
总不能真的来给病人提供牛郎服务的吧?那可是位男孩子。
“保镖。”甚尔懒得多说。
闻言晓头上的问号更多了,可有一件事她大概是明白了过来。
她接下来真的要跟甚尔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这么想着,晓悄悄抬头瞅了一眼甚尔,没想却被对方发现,回头朝她露出邪恶的笑容。
并没有被吓到的晓:“……”
她之前到底喜欢这个人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