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这一次, 岑景淮再无顾忌。

    他强势按住季屿的腰,将他揉进自己怀里,肆无忌惮地亲吻。

    季屿抓着他的胳膊, 被迫仰起修长的脖颈承受着。若不是后面有岑景淮的手支撑着,恐怕整个人都要滑到地上了。

    一吻完毕, 季屿软得几乎要坐不住,靠在岑景淮身上剧烈地喘息。

    哪有这么接吻的。

    季屿迷迷糊糊地想,等下要跟他好好提一提, 像最开始那样温温柔柔的多好, 又舒服又温情。哪里像现在这样……

    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恍惚间都有种自己会被他拆吃入腹的错觉。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季屿疑惑抬眸,就见岑景淮正揶揄地看着他:“季小屿。”

    他指尖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轻一划, 恶劣道:“你刚刚把什么咽下去了?”

    季屿一怔, 随即刷的一下, 脸色爆红。

    岑景淮见他红着脸, 恨不得一头扎进花园里再也不出来的模样。忍了又忍, 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屁啊。”季屿恼火地踩了他一脚, 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不就舌吻了一下,有什么可害臊的。

    退一万步讲, 岑景淮难道就没咽吗!

    餍足的男人十分好说话。

    岑景淮动也不动的任他发泄, 扣住他的手叹息着道:“是我的错。”

    季屿诧异地眨眨眼,他听到了什么?

    狗东西竟然主动认错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他下意识往天上看了一眼, 然后才想起来现在是晚上。

    岑景淮摸摸他滚烫的脸颊:“亲得太少了, 才会让你这么点小动作就害臊。放心, 以后肯定不会了。”

    季屿:“……”

    他就知道!

    而且——

    季屿不服气地反驳:“哪里少,不都三次了。”

    演电视剧都没这么快的!

    岑景淮说:“喝醉的那次不算。”

    季屿:“?”

    “为什么?”

    “你都不记得了。”

    好像很有道理, 但那毕竟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

    季屿抿了抿唇,小小声:“那你告诉我不就得了。”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那天他们是怎么亲的、又亲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像今天的那么……激烈。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岑景淮挑眉:“想知道?”

    季屿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这可怪不了他了。

    岑景淮笑了,在季屿期待的眼神下,慢条斯理道:“那天你主动坐在我腿上,抱住我的脖子,非要亲我,然后……”

    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季屿捂住了嘴。

    “别说了。”

    季屿脑袋都要冒烟了,他是想弄清楚大概情况,但不是具体细节。

    况且……

    他瞪了岑景淮一眼,虽然那天的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以他的性格,是绝对绝对不会主动去撩拨的,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在耍他!

    季屿深吸了口气,不想再跟他单独呆在一起了,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站起来看了眼时间,刚想说上晚自习了,他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经意瞥到斜上方那个硕大的摄像头,登时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岑景淮见他呆呆仰着脸,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又想去亲他了,“看什么呢。”

    “那里,”季屿抬手往上指了指,面色惊恐,“那里有摄像头。”

    就这?

    岑景淮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见他这样,季屿顿时急了:“我们刚刚肯定在摄像范围内,万一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就发现呗,”岑景淮握住他的手,牵着他慢悠悠地往教学楼走,“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季屿:“……”

    地下情人是什么鬼?!

    季屿拍了一下他胳膊,刚想让他正经点。说正事儿呢,口嗨什么。就听见岑景淮道:“放心吧,那个摄像头是坏的。”

    “真的?”季屿将信将疑。

    还有这么巧的事?

    “真的,”岑景淮轻笑,“骗你你亲我一下。”

    季屿咬牙:“岑!景!淮!”

    “好了不逗你了。”岑景淮捏捏他的脸。

    岑景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想摸摸碰碰季屿。倒不是占他便宜,就是单纯想要跟他亲近。

    “咱们学校大部分摄像头都不能用。”

    有这种事?

    季屿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怎么知道?”

    “猜的,”岑景淮抬手替他挡开旁边伸出来的树枝,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要是这玩意真那么好用,教导主任也不至于天天提着手电去操场上抓早恋了,守电脑前不就得了。”

    季屿想想也是。

    总算松了口气。

    岑景淮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我那么见不得人?”

    闻言,季屿稍稍心虚了一下。

    现在同性恋虽然还是小众,但也可以领证了。他倒不是怕歧视什么的,只是从小到大当好学生习惯了,基本没做过出格的事。

    冷不丁早恋了,心态还一时之间有些转变不过来。

    再加上性格原因,他是真的没有考虑过公开两人的事。

    可岑景淮不一样,他向来张扬不喜欢掩饰,自己这样对他好像确实有点不公平。

    小鱼玩偶抓在掌心毛茸茸的,在这微凉的初冬夜里给他带来了一丝暖意。像是前世的岑景淮跨越时空轻轻抱了他一下。

    季屿停下脚步,深深看着他。

    两人此时刚好走到教学楼的拐角处,旁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荔枝树,可以完全遮挡住他们的身形。

    “怎么了?”岑景淮朝四周扫了一眼,挑眉看向季屿,开玩笑道,“把我带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坏……”

    一句话还没说完,肩膀忽然轻轻搭上了只手。

    岑景淮愣住了。

    “岑景淮。”季屿叫他的名字,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红了,但眸光仍旧直视着他没有移开。

    “嗯。”岑景淮应了一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声音轻轻的。

    “刚刚忘记说了,”季屿鼓足勇气,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而后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羞涩且坚定地道,“我也喜欢你。”

    两人回去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过半了。

    在班级门口分开,岑景淮还有些依依不舍的。

    忍不住就开始发散思维,埋怨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怎么就没好好学习呢,如果他也是学霸,就能跟季屿一个班了。

    那在课桌底下牵个小手、趁同学不注意亲个小嘴什么的,岂不是特别方便。

    可惜了。

    岑景淮暗自叹息,又一次产生了想把一班和二班之间那堵墙砸掉的冲动。

    “那我先进去了。”

    刚刚才对岑景淮表白过,这会儿季屿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在走廊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可爱。

    岑景淮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到底还是顾忌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老师同学,没有动作。只朝他伸了伸手。

    季屿先是一愣,随后也伸出了手。

    “进去吧。”岑景淮勾了勾他的指尖,低声道,“放学见。”

    季屿说:“放学见。”

    转身走进了教室。

    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朝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恰好看到岑景淮站在那里冲他笑。

    季屿也跟着笑了,挥挥手,对他做了个“赶紧回去”的口型。

    岑景淮点头表示知道,又看了他两眼,这才恋恋不舍地消失在了小窗口上。

    季屿心里甜滋滋的,只觉得浑身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了。

    原来谈恋爱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不,因为那个人是岑景淮,所以才会觉得快乐。

    真想赶紧放学啊。

    他捞起抱枕抱在怀里,忍不住又翘起了唇角。

    “偷偷乐什么呢?”

    脑袋忽然被敲了一下,季屿抬起头,不满地看着宁乐彬:“干嘛?”

    怕打扰其他同学学习,宁乐彬趴在他耳畔小声道:“老胡刚过来了,找你没找到。让我转告你,等你回来去办公室一趟。”

    季屿忙直起身:“有说是什么事吗?”

    宁乐彬摇头:“没有。”

    季屿冲他比个了“OK”的手势,说:“我知道了。”将抱枕重新放回凳子上,起身离开了班级。

    他猜应该是学校给他的竞赛奖金终于确定下来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季屿期待地搓搓手,等钱到账就可以给岑景淮买礼物了。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但季屿仍旧礼貌地在门板上敲了两下,这才走了进去:“老师,您……”

    剩下的话在看到桌子旁站着的那个人时,戛然而止。

    他滞了滞,才迈开步子走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季父正在听胡老师夸季屿,被吹捧得飘飘然,脸上满是笑容。

    他这个大儿子虽然不怎么讨喜,成绩却没得说,不管在哪儿都特别给他长脸。

    刚想谦虚几句,就听到了季屿这话,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什么叫怎么来了,难道没事他就不能来?

    季父本想说教一番。

    这年头光会念书没用,得能说会道,将来出社会了才混得开。但想到这不是在家,而是在办公室。只得咽下到了嘴边的呵斥,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你几个月不回家,当然是来看看你了。”

    这话说的像是季屿故意不回家似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闻言,顿时诧异地转了过来。

    他们的年级第一这么叛逆吗?

    这要是上辈子的季屿,保准听不出其中的深意。这辈子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一直呆在学校,但好歹多活了十年,不至于连这点小心机都瞧不出。

    “谢谢爸,”季屿笑笑,装作不经意地道,“刘阿姨的爸妈走了吗,我的房间腾出来了?那我下个月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季父:“……”

    季父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朝自己射了过来,顿时觉得脸皮火辣辣的,恨不得捂住季屿那张坏事的嘴。

    胡老师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忙起身道:“我带你们去小会议室,那里安静,方便说话。”

    说完,给季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却没再跟季父说什么。

    实际上胡老师也挺生气的,他单知道季屿是重组家庭,却不知道他爸对他是这个态度。

    什么玩意!哪有这么往亲儿子身上泼脏水的。

    这就是看在季屿的面子上,不然他高低得唾两口。

    季父接下来想说的话也不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胡老师这个举动正中他下怀,赶紧拎包跟了上去。

    “就是这里。”胡老师推开一间空教室的门,对季父道,“季屿爸,你有事好好跟季屿谈。他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又是竞赛又是出门帮我办事。今天还搞这么晚才回来,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季父敷衍道:“行,谢谢老师了。”

    胡老师说:“不客气。”迈步往外走。

    离开之前,不放心地悄声叮嘱季屿:“有事就喊我。”

    总觉得他这个爸不怎么靠谱的样子,万一对季屿动手了怎么办。

    季屿就说他爸怎么没因为他逃自习的事发火,原来是班主任帮他遮掩了。

    季屿心下感动,点点头,同样悄声道:“好。”

    胡老师刚走,季父就迫不及待开口道:“最近怎么样?”

    季屿没有跟他寒暄的心思,说了句“挺好的”,就又问道:“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季父尴尬了一瞬。

    他本来想跟季屿叙叙旧,先打一下温情牌,等父子间气氛好点了再提那件事的。奈何季屿直接跳过前面的步骤,直奔主题了。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反正这是亲儿子,还不是随便他想怎么样。

    季父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他将包放到旁边的空桌子上,对季屿道:“家里确实出了点事。”

    季父叹了口气,面上显出些许颓丧:“你刘姨瞒着我将家里的钱都借出去了,爸爸的工作也不顺利。我听说你比赛拿了十万奖金?”

    他殷殷看着季屿,终于说出了跑这一趟的真实目的:“你小孩子家家的拿那么多钱也不安全,正好借给家里应应急。等爸这边凑手了就还你,你看怎么样?”

    第52章 52

    季屿没说话, 只定定看着他爸。

    饶是季父脸皮再厚,被他这么眨也不眨注视着,也有些顶不住。

    他皱了皱眉,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几个月不见, 自己这个大儿子就变了。脸还是那张脸,性格也照样不讨喜,身上的气势却更足了。

    不像是青涩的高中生, 反而像是跟他地位平等的成年人。

    季父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有心摆出家长的架势, 但一想到这小子向来吃软不吃硬, 便硬生生咽下到了嘴边的呵斥,温和道:“爸爸不是在跟你要钱, 家里也不差你那十万块。不说别的, 你长这么大都花了不知道多少个十万了。”

    季父在单位里虽然只是个小领导, 身上的官腔却很重:“就是想着你高三了, 应该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手里拿那么多钱反而不好。再加上家里最近也有点紧,正好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

    季屿笑了, 他爸真是把他当孩子哄了。

    自己得在哪儿了,全被他得了吧。

    被至亲的人这么算计, 季屿并没有生气, 他所有的气都在上辈子生完了。如今只剩下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季屿甚至有闲心想,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岑景淮, 恐怕早把他爸怼得怀疑人生了吧。

    可惜自己没有那份功力。

    “你笑什么?”等半天没等到满意的回复, 反而见了个莫名其妙的笑, 季父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对劲。

    换做往常他这么说,季屿早乖乖把奖金递过来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因为自己不让他回家生气了?

    这孩子实在是有点不懂事。

    要是有办法他也不会这么做, 那不是家里住不开么,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他?是他不想换大房子么,还不是因为要养三个孩子得处处算计着花钱。

    季父蹙眉,刚想说什么,季屿就开了口。

    “奖金我不会给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在季父瞪着眼想说什么的时候,抬手打断了他,“你的老婆孩子你自己养。”

    “我的钱只会给自己花。”

    又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还有岑景淮。

    季父气极:“你!你怎么那么自私?”

    季屿说:“可能是随了根吧。”

    “别再来找我了,”他平静地看着季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不用你管,反正你之前给的那点也不够,我自己解决。同样的,你家的那些事你也自己解决。”

    季父不敢置信地看着季屿,见他不像是赌气的模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跟我断绝关系?”

    “那倒没有,”季屿实话实说,“等你老了我会按时给你打赡养费的。”

    他记得初中之前他对他的好。

    但也记得他上辈子因为季峰无休止地向自己伸手要钱。

    更记得他在妈妈去世不到三个月,就跟别人结婚组建了新家庭。

    所以就这样了。

    与其眷恋那点再得不到的亲情,不如断得干干净净。

    他爸有了新老婆新儿子,他未来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彼此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

    季父愣住了。

    一开始听见季屿说什么自己的老婆自己养,他只觉得儿子这是在跟自己闹脾气。然而现在,对上他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季父忽然明白了,季屿是认真的。

    他确实没喜欢小儿子那么喜欢大儿子。

    但季屿也是他的孩子,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从牙牙学语到青葱少年,是他的骄傲,也是他平凡人生中最值得炫耀的部分。

    季父先是恐慌,他们可是父子,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明明季屿之前是很听话的。

    恐慌之后就是无尽的羞恼。不就是跟他拿点钱过渡一下?他是他爸,季峰是他亲弟弟,又没花在外人身上,他这是什么态度!

    以后老了还能指望得上他么!

    “我看你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季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力道大得桌面都震了三震,“你这叫什么?这叫不孝!你同学和老师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果然,他爸还是他爸。

    季屿将季父刚刚的神态尽收眼底,脸上是看透一切的了然。

    那点短暂的温情永远比不过切实的利益,哄骗不成就威胁上了。

    “那你呢?”季屿反问,“你单位的人知不知道你跟上高中的儿子要生活费?”

    季父呼吸一窒,霎时哑然。

    季父爱面子,季屿这一招直接掐住了他的死穴。

    “别再来找我了,”季屿站起来,“我的钱要留着当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不管怎样都不会给出去的。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心思,不如想想怎么把借出去的钱要回来。”

    季父急了:“你现在也用不上那么多啊。”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季屿握住门把手,“不然我真的要去你们单位问问,是不是发不出工资,让员工都养不起家了。”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季父有心追上去再跟他说说,然而一想到季屿冷冷淡淡的眼神又偃旗息鼓了。

    算了,这孩子现在好赖话听不进去。他先让他缓缓,等放假了再说。

    他就不信了,月假他可以不回家,寒假那么长他还能不回去?

    到时候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么想着,季父也不着急了,拎着包施施然走出了教室,连个招呼都没跟胡老师打。

    正好胡老师也不想跟这么个糊涂蛋说话。

    他仔细打量着季屿的面色,见他神态自若,浑身上下不见一点负面情绪,顿时松了口气。马上期中考试了,可不能因为他影响季屿的成绩:“老师这边没什么事了,回去自习吧。”

    顿了顿,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告诉你,咱们学校的奖金数额商量出来了,八千块,应该马上会打到你卡里。”

    八千啊。

    季屿眼睛亮了:“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他们学校毕竟是公办的,经费有限,做不到像私立高中那么财大气粗。八千块已经不少了,省点能花很久呢。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卡里可是连八百块都没有。

    季屿喜滋滋地回了教室,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看得宁乐彬直接误会了。

    “瞧把你美的,你爸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季父之前来给季屿开过家长会,因此宁乐彬是见过他的。刚刚不经意往走廊上瞥了一眼,一眼就认出来了。

    季屿愣了一下。

    这才注意到他爸嘴上说着关心他,实际上来看他连点水果都没带。

    也是挺讽刺的。

    季屿摇摇头,懒得再想那些破事,说:“没,是比赛奖金快发下来了。”

    “哎?”宁乐彬诧异,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只见过一面。

    正想再问问,季屿就岔开了话题。

    他随手翻开一本书挡在前面,小声问道:“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要是说这个,他可就不困了啊!

    宁乐彬期待地搓搓手:“去学校旁边那个五星级酒店吧,我想吃自助。”

    季屿说:“可以,那下周六?”

    宁乐彬一拍掌:“好!”

    放学铃恰好到处的响起,他收拾好书包,正想大声赞美金主爸爸的慷慨。一转眼直接傻了,不是,他那么大一个同桌呢?

    教室外,被他惦记的同桌已经找男朋友去了。

    “出来得这么快……”岑景淮握住他的手,挑眉道,“想我了?”

    确实想了。

    季屿耳根子红了红,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他现在总算知道老师为什么会反复强调不准早恋了,因为真的很影响学习。就像他现在这样,脑子除了岑景淮,其余什么都装不下。

    岑景淮被他乖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立马把他抱在怀里亲一亲才好。

    可操场上还有那么多人,他再不要脸也没有在别人面前直播的爱好。

    岑景淮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的冲动,将季屿的手又攥紧了些:“今晚来我宿舍?”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季屿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道:“不了。”

    “放心,”岑景淮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不欺负你。”

    他嗤了一声,十分看不起寝室的环境:“就宿舍里那个破几把床能干什么,动两下就塌了吧,而且……”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脑袋冒烟的季屿捂住了嘴。

    “岑景淮!”

    岑景淮笑了,借着墙体的遮掩在他手心里亲了下:“开玩笑的。”

    他含笑看着季屿:“来吧,不然我今晚就要睡不着了。”

    理智告诉季屿不要答应,孤男寡男热血上头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许是岑景淮的笑太温柔,也许是他自己本就不坚定。季屿抿了下唇,到底还是轻声道:“好。”

    第53章 53

    回宿舍的后半程,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十分有默契似的,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钥匙在锁孔中飞快转动,咔嚓一声打开了紧闭的寝室门。

    季屿先一步跨进去, 不等将书包挂到床栏上,腰间骤然一紧。下一秒, 视线一阵颠倒,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岑景淮压在了门板上。

    灼热的吻急不可耐落地在唇上, 又深又重, 像是要把他吞下去。季屿深深地喘-息, 攀住他的肩膀随着他一起沉沦。

    走廊上的喧嚣声不断,是跟在他们后面回来的学生。脚步声在耳边来来回回, 带来了另一种感官上的刺激。

    季屿脸颊潮红, 无力地抓着岑景淮的胳膊, 既想他停下来又想让他继续。直到后腰一凉, 宽松的校服衣摆被掀起, 一只灼热的大掌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季屿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岑景淮似是也才反应过来。

    恋恋不舍地在他唇上又亲了两口,这才哑声道:“抱歉, 有些情不自禁。”说是这么说的, 手却没挪开。

    季屿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呼吸急促。半晌, 才含糊吐出了两个字:“没事。”

    岑景淮看着他红透了的耳垂, 轻笑:“没生气?”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季屿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摸一下腰而已,又没怎么样。他们俩是情侣, 做这种事不是应该的么。

    “哇哦。”看出他的想法,岑景淮吹了声口哨, “想不到啊季小屿,玩得还挺野。”

    他覆在季屿后腰的那只手动了动,低声:“那到什么程度才会生气?这样,还是这样?”

    在他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季屿身体一颤,慌忙按住了他的手。

    “懂了,那里不行。”岑景淮低笑,坏心眼地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腿,“为什么?”

    这要他怎么说?

    季屿脸颊滚烫,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岑景淮看着他纠结羞赧的小模样,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将脸埋在他颈窝里,闷声狂笑。

    季屿:“……”

    季屿这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想怎么样,只是在逗自己玩。登时怒了,正要把他推开,就被揽住了。

    “别动,”岑景淮深深吸了口他身上清淡的肥皂香,“让我抱会儿。”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半节晚自习而已,却像是很久没见了一样,想他想到他不行。

    岑景淮这样,季屿又何尝不是。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季屿先放开:“快熄灯了,先去洗澡吧,不然等下时间不够用了。”

    岑景淮理智上知道他说得对,可就是舍不得放手。

    好容易才克制住再去亲亲他的冲动,在他头上薅了一把:“去吧。”

    “你先去。”季屿整理了一下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我洗漱用品还没拿过来。”

    岑景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打铃。”

    季屿“嗯”了一声,不明白他说这个干什么。

    岑景淮含笑看着他,邀请道:“时间不够用,不然咱俩一起?”

    季屿:“……”

    他就知道!

    以这人的尿性,哪怕不真做什么也要口嗨两句。

    季屿懒得理他,握住把手拉开门:“洗你的吧,我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留下岑景淮一个人站在原地,良久才“啧”了一声:“不好忽悠了。”

    当天晚上,两人躺在了一张小床上。

    好在这会儿是冬天,挤一挤反而更暖和。

    季屿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不知道是接吻消耗了太多热量还是怎么的,脑袋刚沾枕头不久就睡着了。

    倒是岑景淮一直没睡。

    若不是季屿这会儿就窝在他怀里,清浅的呼吸打在他耳畔,他甚至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美梦。

    季屿是他的男朋友,真的变成了他的男朋友。

    岑景淮低头,就着微弱的光线看了季屿很久很久。直到他呓语一声,又往这边靠了靠,方才揽住他睡了过去。

    宿舍的床只有一米二,他们俩个子又高,饶是睡前贴在一块儿,睡着后也难免因为身体舒展不开而换姿势。

    岑景淮还好,当运动员那些年锻炼出来了,基本不怎么动。

    季屿就不一样了,被子都蹬掉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鼻子就有些发堵。

    “感冒了?”岑景淮听他说话声音不对,开口问道。

    “没。”季屿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一边端起餐盘往外走一边道,“应该就是刚起床的原因,没事。”

    岑景淮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脸色,见没什么不对的,便放了心。

    谁知他这心放得太早了。

    早自习开始不久,季屿就觉得浑身发热,连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

    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迷迷瞪瞪地爬起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宁乐彬:“你体温计还在不?借我用用。”

    “你发烧了?”宁乐彬吃了一惊,忙放下书本探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是有点烫。”

    “是吧,”季屿自言自语,“我就说我没感觉错。”

    “你……”宁乐彬摸出桌洞里的体温计递给他,嘴唇张张合合良久,方才吭吭哧哧地憋出一句,“你也悠着点。”

    晚上不在自己寝室,反而跑去跟岑景淮一起睡,第二天早上就发烧。这干了什么不是一目了然吗?

    宁乐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季屿,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恋爱脑的一面。

    怎么就非得由着岑景淮,拒绝两个字是烫嘴还是怎么!

    季屿没听出他的深层含义,以为他在说自己不回宿舍的事,“嗯”了一声,把体温计里的水银往下甩了甩,夹在了腋下。

    宁乐彬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简直要愁死。

    可他又没办法帮季屿换个清醒的脑子,蹙眉思索半天,总算想出了个主意。

    既然他们俩在一起这个主观条件没法改,那就从客观条件上下手!

    为什么发烧?

    那肯定是技术不好。

    技术不好怎么办?当然是学了!

    想到这里,宁乐彬深吸一口气,做贼般地掏出手机。暂时抛却了直男的尊严,点进了某小视频网站。进入同性分类,开始一个个下载。

    季屿不知道他同桌即将带给他一场多么大的震撼。

    他们班有备用药箱,里面有许多常用药,都是班费买的,可以随便用。他翻出一盒感冒药,抠出几粒就着水服了下去。

    许是药里面有安眠成分,不一会儿,季屿就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反正现在也不用拼命学习,他打了个哈欠,没有抵抗这股汹涌的睡意,重新趴回了桌子上。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宁乐彬在耳边说了什么。但脑袋昏昏沉沉的,实在清醒不过来。

    季屿无意识应了两声,翻了个身放任自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一整天,季屿一直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的,连饭都是宁乐彬帮忙打回来的,精力十分不济的样子。

    好在他年轻,身体素质也不错。这场感冒虽然来势汹汹,倒也没造成什么太大影响。等到晚上放学,他的烧已经完全退了。

    就是鼻子还有点堵,嘴巴也总是发干。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

    季屿无意识舔了下唇,没注意到身后宁乐彬欲言又止的神情。拎着装满卷子的书包,跟岑景淮一起回了宿舍。

    “还难受么?”

    寝室里,岑景淮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要不要去校医室让医生看一下?”

    “不用,”季屿喝了口水,不甚在意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赶紧去洗澡,洗完了回来做卷子。”

    岑景淮:“……”

    想谈一场不掺杂学习的恋爱怎么就那么难!

    岑景淮叹了口气,在他头上呼噜了一把,任命地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外面,季屿将岑景淮今天记录的难点看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后,又整理了一遍今晚要讲的内容。见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知道他快洗完了,百无聊赖地拿出了手机。

    因为生病,他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上网。

    本来想上微博浏览下新闻,谁知一打开,就看到微信上有好几条新消息。

    谁给他发的?

    季屿诧异。

    难不成是他爸又来纠缠了?

    季屿蹙眉点进去,却发现竟然是宁乐彬,时间显示在下午。

    季屿更疑惑了。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得发微信。

    他打开两人的对话框,发现是几条视频和一条留言。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加油。

    这都什么跟什么。

    季屿没弄明白,干脆点开了第一个视频。然后就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受到了猛烈的视觉冲击——

    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正抱在一起,啃得难舍难分。

    季屿当了两辈子书呆子,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瞬间傻眼,手机砰地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直到甜-腻的呻-吟从听筒里泄露出来,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想要把视频关掉。

    然而还没碰到手机,一只大手就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岑景淮将湿毛巾扔到一边,饶有兴致看向屏幕:“你在看什么?”

    季屿:“!!!!”

    怎么就那么寸,偏偏被他撞到了啊!!!

    季屿尴尬地恨不得一头钻到地缝里,他脚趾在地上抠了又抠,终于积蓄起一点力气。正要把那个糟心的视频关掉,手机就被岑景淮拿了起来。

    “这就是今晚要学的内容吗,”他惊叹,头一次这么积极,“老师,我马上学。”

    季屿:“……”

    第54章 54

    学个鬼!

    季屿羞愤欲死, 一把夺过手机,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视频。

    然而画面和声音是没了,残留的影响却还在。

    季屿头都不敢抬, 头一次开始封建迷信。在心里把自己认识的神都拜了个遍,暗暗祈祷这一页能快点翻过去。

    偏偏岑景淮是个狗的, 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哪可能不借题发挥。

    “你看完了?”他啧了一声,作势要再次点开视频,“我还没看清呢, 他们亲了后又干什么了来着?”

    季屿忙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

    岑景淮挑眉:“怎么, 你想亲自给我讲?倒也不是不行。”

    季屿:“……”

    季屿瞬间头皮发麻。

    现在还是亲自讲, 万一待会儿要他亲自示范呢?

    想到那个画面,季屿头顶都要冒烟了。

    他闭了闭眼, 也不管会不会弄坏了, 直接抓起手机往旁边一扔。咚的一声, 手机落到床上, 陷入了柔软的枕头里, 彻底离开了视线之外。

    季屿松了口气,社死感也消退了不少。

    他磕磕巴巴地跟岑景淮解释:“那什么, 我说不是我想看的你信么?”

    岑景淮笑了,他点头:“嗯, 视频在你手机里, 也是你点开的,但你不想看。”

    季屿:“……”

    季屿抓起冰凉的矿泉水瓶贴了贴滚烫的脸颊, 简直要冤枉死:“真不是我, 是宁乐彬, 他发我的,我压根不知道。”

    闻言, 岑景淮的眼睛顿时眯了眯:“他给你发这种视频?”

    “是啊。”季屿没听出其中的危险意味,一门心思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要不然我哪来的这玩意。”

    现在净网活动那么厉害,他想看都不知道上哪找。

    “他是gay?”岑景淮觉得这问题严重了,难不成还有隐藏的情敌藏在季屿身边?

    是他大意了。

    岑景淮冷笑,他就说季屿那么好,哪会有人不动心。瞧瞧,这不又抓住了一个。

    “不是。”季屿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他喜欢女生。”

    岑景淮一百个不信。

    喜欢女生会看钙片?这直男妥妥是装的!

    “他对你有意思吧。”岑景淮恍然大悟。

    怪不得啊,他总见宁乐彬搭季屿肩膀。之前没多想,现在这么一看,哪个直男会对兄弟这么主动?

    原来如此!

    季屿:“?”

    季屿后知后觉领会了他的意思,登时哭笑不得。

    “不是,他真不喜欢男的。”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保密了,季屿将宁乐彬初中时的黑历史告诉了岑景淮,“他还给女生递过情书。”

    “真的?”岑景淮将信将疑。

    宁乐彬不是一心扑在学习上么,还会早恋?

    季屿说:“初中时候的事儿了。”

    “然后呢,那女生答应了?”

    “没,”季屿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被拒绝了。”

    岑景淮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确认宁乐彬不是gay就完了,对他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但季屿这表情,一看就知道有故事。

    “为什么被拒绝?”

    季屿本想敷衍过去,然而对上岑景淮颇具压迫感的眸子,到底还是说了实话:“那女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女生说她喜欢我。”

    季屿的性格其实是偏内向的,但他长了张好脸。平日里不说话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冷淡有距离感,而不是不擅长社交。

    然而此时此刻,他脸颊微红,圆圆的杏眼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显出几分羞赧来。和在外人面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岑景淮心口登时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软得不像话。

    酸是有点酸的,但还不到吃这种陈年老醋的程度,何况这样的他只有自己能看到。

    岑景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可惜了。”

    “什么?”季屿没听明白。

    “她喜欢你,”岑景淮笑了,表情少见地显出几分得意来,“但你只喜欢我。”

    季屿睫毛颤了颤,没有反驳。

    岑景淮心情大好,也不再深究宁乐彬的行为了。只要不是情敌怎么都好说,他又不是有病,管天管地还管季屿怎么跟朋友相处。

    再黏糊的情侣也要有点私人空间,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去洗澡吧。”

    总算把这人安抚住了。

    季屿松了口气,拿洗漱用品的时候顺便悄悄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岑景淮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勾了勾唇角,没有戳破。

    “卷子给你准备好了。”临走之前,季屿郑重交代,“不要摸鱼,好好做题,出来我要检查的。”

    两人之间的地位瞬间掉了个个。

    岑景淮看着那一串又一串数字和抛物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

    季屿这才满意地去了卫生间。

    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放好,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放水洗澡,而是摸出手机点开了微信,恶狠狠地打字——

    【季屿】:滚出来!

    【季屿】:你发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季屿】:[痛揍].jpg

    许是在忙,宁乐彬过了几分钟才回复。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怎么样啊?嘿嘿嘿!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是我按照排行榜下载的,还可以吧。

    季屿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季屿】:可以个屁!

    【季屿】:你是不是疯了?大白天给我发这个!

    他们俩到底是谁疯?

    宁乐彬放下笔,决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那不是你发烧了么。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要不然我至于去这种网站?

    季屿:“?”

    季屿觉得自己和宁乐彬好像不在一个频道内,不然他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季屿】:和发烧有什么关系?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你们俩技术太差的关系。

    季屿:“……”

    季屿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脸上刚刚消退的特意霎时卷土重来。他重重戳着屏幕。

    【季屿】:你想什么呢!

    【季屿】:怎么可能!

    【季屿】:我是感冒!感冒了!

    宁乐彬:“……”

    宁乐彬不敢相信龌龊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颤巍巍打字。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真的?

    【季屿】:十二分真。

    宁乐彬:“……”

    宁乐彬心虚地咳了两声,本想道个歉。但再一琢磨,现在用不上以后肯定会用上,提前学学总没错。

    【数学不上140不改名】:技多不压身啊兄弟。

    季屿:“……”

    他就多余跟他掰扯!

    季屿深深吸了口气,按灭手机打开花洒专心洗澡。

    因为跟宁乐彬聊天耽误了点时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岑景淮已经把他出的那些题做完了。

    季屿一边擦头发一边检查,只发现了一处错误,顿时高兴地弯起了眼睛:“不错不错,正确率提高了不少。”

    说着,从书包里又抽出一张卷子拍在他面前:“来,继续。”

    岑景淮:“?”

    不是做一张就可以浪了吗?

    “那是以前的你。”季屿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现在进步了,这个强度就不够了。”

    这段时间岑景淮一直跟着季屿的步调往前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压根没空想什么进步不进步。如今冷不丁听他这么说,感觉还挺稀奇。

    实在没想到有一天“成绩进步”这四个字会跟自己有关。

    “真的。”

    季屿用力点头:“真的。”

    事实证明,学霸的判断力还是很准确的。

    接下来的期中考试,岑景淮由原来的三百多分一跃上了四百,喜得他们班主任跟什么似的,差点没给季屿包个红包。

    这可不是提几十分那么简单,而是关乎他职业生涯的大事!

    学校理科能上清华北大的苗子都集中在一班,普通班想攀上这两所学校压根没可能。

    但岑景淮不一样,他是体育生,还是拿过国家一级运动员的体育生!

    只要高考分数超过五百,就有被录取的机会。

    二班班主任简直恨不得按着岑景淮的头让他学习,好在岑景淮没让他失望。在季屿的鞭策下,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他总分直接过了四百四。

    看起来分数不多,但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过年了也不要懈怠,”放寒假之前,二班班主任特意把岑景淮叫出去谈话,“作业好好做,有空把之前学过的知识翻一翻。就剩一学期了,怎么也得努努力冲刺一把。”

    岑景淮无奈。

    这段时间他们班老师都快把他盯成筛子了,他毫不怀疑,要不是寒假宿舍不开放,他能搬到他们寝室亲自监督他。

    岑景淮揉揉太阳穴:“知道了。”

    虽然学习是很烦,但有季屿陪着,好像一切都不算事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二班班主任方才放他离开。

    岑景淮没在教室里耽搁太久,拎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去了一班,握住季屿的手:“走了,回家。”

    季屿任凭他牵着,弯弯眼睛:“好。”

    与此同时,季家。

    刘红花有些不确定地问季父:“老季,这都放寒假了,季屿该不会真不回来了吧?”

    她倒不是担心继子,而是惦记着那些奖金。

    十万块啊,能买多少东西。

    “放心吧,”季父喝了口酒,不甚在意道,“他没地方去,不回来能上哪儿。”

    到时候钱拿不拿出来可就由不得他了。

    季父夹了块卤猪耳朵,自信一笑。

    今天他非得好好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第55章 55

    既然季父说得这么有把握, 刘红花便没有再问。

    自从借钱给前夫被发现,她在家里的地位就一降再降,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好在她那个书呆子继子还算争气, 刘红花将做好的辅食端给小儿子,一勺勺喂给他, 微微松了口气。有了这白捡的十万块,就算她借出去的几十万拿不回来,损失也会小很多。

    刘红花给季峰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季父, 嗫嚅半晌, 到底还是开了口:“老季,明天你得给我点钱。这都快小年了, 家里的年货还没置办。”

    季父现在一听见花钱就烦躁, 上个月的工资除去家里的日常开销和小儿子的进口奶粉, 已经所剩无几, 哪里还有余钱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不耐烦地拿起遥控器, 把电视音量调大了些,头也不抬:“等季屿回来再说。”

    刘红花想想也是, 季屿那孩子心软,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卖卖惨, 不信到时候他不掏钱。

    两口子都笃定季屿会回家, 然而直到大年三十,小区里已经响起了鞭炮声, 仍旧不见季屿的踪影。

    “这孩子到底去哪儿了?”刘红花急得直搓手, 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试探着对季父道,“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大过年的哪能不回家,别是出什么事了。”

    季父也急。

    过年对小孩子来说是好吃的和好玩的,对大人来说却只有两个字“花钱”!哪怕不买太多东西,走亲戚的时候也要给小辈红包。

    若不是强撑着面子,他早就联系季屿了。如今刘红花主动给他递了台阶,季父再顾不得装腔作势,忙摸出了手机:“那我就问问,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齐爽正坐在沙发另一头玩手机,将夫妻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顿时不屑地撇了撇嘴。给季屿发了两条消息。

    【十八夏】:你做好准备。

    【十八夏】:他们要给你打电话要钱。

    放假了空闲时间也多了,季屿回复得很快。

    【季屿】:放心,他们打不通。

    齐爽正想问问为什么打不通,耳边就传来季父暴怒的声音:“他把我拉黑了!他居然把我拉黑了!”

    活该!

    齐爽顿时解气了,她那个脑子糊涂的妈和伪君子继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季屿能彻底跟他们脱离关系是一件好事。

    齐爽从茶几上摸了两个橘子,不再看两个癫公癫婆表演,悄悄溜回了房间。

    季屿退出和齐爽的聊天界面,点开了班级群。

    平日里群里都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说话。这会儿许是快过年,大家身心都放松了的缘故,不过几分钟没看,聊天记录就攒到了99+。

    【你们今晚要守岁吗?烦死了,本来想去外面通宵,结果我爸妈非逼着我守岁。】

    【哇,你们家好传统。我们家没这个习俗,顶多一晚上不关灯。】

    【不关灯?只有我家看完春晚再刷刷微博就睡吗?】

    【我家也是,好奇你们这些习俗都是从哪里来的,老一辈说的吗?】

    【羡慕你们这些年味儿浓的!】

    【这算啥?我小时候还会跟我爸一起祭祖拜天地什么的,现在都没了,哎。】

    【感觉好有意思的样子,可惜没机会见识了。】

    【出去玩我想出去玩……怨念!】

    【在家玩手机吧,一样的,只要有了网什么看不到!】

    季屿唇角翘了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开始在屏幕上打字。

    【季屿】:我待会儿要去海岸广场看烟花。

    【羡慕说腻了!】

    【真好啊,我爸妈说人太多不让我去。】

    【记得拍照片发群里!】

    季屿刚想说好,脖子上忽然传来一股毛茸茸的触感。他抬起眸,岑景淮正拿着一条灰色围巾往他脖子上套。

    见他看过来,动作不停:“有点冷,戴好围巾再出去。”

    季屿伸手摸了摸,灰色的围巾柔软细腻,看着就很暖和:“你买的?”

    岑景淮“嗯”了一声,打好结退后一步,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这才满意地将季屿推到镜子前,自得道:“怎么样,我眼光好吧。”

    足有一人高的穿衣镜里,完整地映出了季屿的声音。

    个高腿长,身材纤瘦。身着黑色长风衣,脖子上则套着灰色围巾,看起来帅气又暖和。

    季屿弯了弯眼角,肯定地点了下头:“嗯。”

    总算知道他的好了。

    岑景淮哼笑一声,伸手握住他的手:“走了。”

    容城的节日氛围还是很浓厚的,街道两边的绿化树已经早早挂上了红灯笼,店铺门口全是新年元素,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岑景淮侧头问季屿:“想吃什么?”

    季屿说:“饺子吧。”

    他妈妈是北方人,她活着的时候他们家大年夜一直吃饺子,刘红花来了之后就改成年夜饭了。算算时间,他已经有好多年没吃过除夕饺子了。

    真好养活。

    岑景淮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又问:“就这么简单?不添点别的?”

    季屿摇摇头说:“不用了。”

    “那行。”岑景淮打开点评软件,在上面鼓捣了一阵,最后选了海岸广场附近一家评价不错的饺子馆,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大叔,还问他们介不介意车里放音乐。

    季屿说:“不介意。”跟岑景淮一起去了后座。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彩色的小灯在路边一闪一闪,给整个城市都添加了一层欢快的滤镜。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季屿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小声问岑景淮:“你过年不回家能行吗?你爸妈真没意见?”

    他记得老一辈貌似很看重这个,小时候他爸妈经常为过年去谁家吵架。季屿不想让岑景淮为难,其实他自己呆着也挺好,正好能静下心整理整理笔记什么的。

    岑景淮没说话,只掏出手机,点开了他和她妈的对话框。

    季屿下意识看过去。

    只有寥寥几句,时间显示在小年那一天。

    【太后】:儿砸,会提前开完了,但国内太冷了。

    【太后】: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大溪地度假。

    【太后】:转账200000.00元。

    【太后】:拿去跟小屿一起花。

    【太后】: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年年有鱼】:好。

    【年年有鱼】:玩得开心。

    季屿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妈妈知道我?”

    “当然了。”岑景淮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看着他震惊无措的小模样,心里觉得好玩儿。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季屿的手指,意有所指,“我又不像某些人,一门心思想谈地下恋。”

    某些人季屿已经没心思理会他的调侃了,他咽了口口水。见司机大叔正随着音乐有节奏的左摇右摆,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拽了拽岑景淮衣角,着急道:“那他们不反对吗?有没有打骂你?”

    见他这个时候还在惦记自己,岑景淮胸口一暖:“没,他们不在乎这些。”

    他握着季屿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的手掌,笑了:“别担心,我妈很喜欢你。上次在私房菜馆还记得不,要不是我拦着,她都要把你拐回家了。”

    季屿闻言心跳得更快了:“她、她那么早就……”

    岑景淮捏捏他的脸,故意逗他:“是啊,我蓄谋已久了,害不害怕?”

    害怕什么啊。

    季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注意力压根没在上面停留,而是羡慕道:“你妈妈真好。”

    岑景淮勾了勾他小手指:“也是你妈妈。”

    季屿一怔,耳根子慢慢红了。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容城是南方,除夕夜吃饺子的人并不多。因此即便两人没有预约,到了餐厅也照样有位置。

    饺子馆的好评不是刷出来的,饺子是纯手工制作。皮薄馅多,味道鲜美。合着醇正的麦香,令人口齿留香。

    吃完再喝一口热气腾腾的饺子汤,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暖了起来。

    用餐过程十分愉快,只有一点——

    走出餐厅前往海岸广场的路上,季屿疑惑地问岑景淮:“你怎么只蘸辣椒油,没有蘸蒜酱?”

    季屿很讨厌大蒜的味道,从来不碰,但他记得岑景淮还蛮喜欢的。

    起码蒜蓉小龙虾他喜欢。

    岑景淮笑笑,将店里送的薄荷糖递给他:“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季屿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没有追问。

    因为提前通知了有烟花表演,饶是还不到十二点,海岸广场已经聚满了人。乌泱泱的人群中,为了避免被冲散,结伴而来的人不少都手挽着手。

    岑景淮借着这个机会,正大光明牵住了季屿。

    两人随着人流绕过正面的广场,来到了角落的凉亭处。这里虽然有点偏,但视角不错,从他们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广场中间。

    “冷不冷?”岑景淮摸了摸季屿的脸问道。

    季屿说:“还行。”说话间下意识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岑景淮见状,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左右看看,瞄到斜对角处有家小店,留下一句:“等我一会儿。”便挤出了人群。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拎了杯热牛奶。

    “拿着暖暖手。”

    奶茶做得稍微有点热,是那种刚刚好又不至于烫到的程度。季屿抱着奶茶杯,舒服得差点喟叹出声,缓了几秒才问道:“你不要么?”

    岑景淮没说话,只手指向上握了握他的手腕。

    滚烫的热意霎时从肌肤相贴处传来,羡慕得季屿不要不要的。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火力这么旺!

    他吸了吸鼻子,真心道:“咱俩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岑景淮闻言,顿时笑了:“那还不简单。”

    他侧头,低声在季屿耳畔说了一句话。

    这会儿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因为烟花表演马上开始,人群开始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岑景淮的声音淹没在其中,只泄露出几个字。

    “……床上滚一圈。”

    按理说季屿应该是理解不了的。但不知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久了的缘故,竟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围还站着那么多人呢。

    季屿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瞪着岑景淮,正想发旧年的最后一顿火,肩膀忽然被揽住了。

    岑景淮说:“开始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砰砰的礼炮声在耳边炸响。紧接着绚烂的烟花大朵大朵在头顶绽放,将漆黑的夜空映出一片瑰丽。

    欢呼声和惊叹声不绝于耳。

    季屿激动地抓住岑景淮的胳膊:“岑景淮,你看……”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吻住了。

    岑景淮以手撑墙,将他困在角落和自己胸膛之间,放肆地亲吻。

    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璀璨的烟花仿佛也变成了陪衬。季屿配合地仰起头,明明身处于拥挤的人群中,却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一吻完毕,岑景淮低笑:“现在知道了么?”

    季屿茫然地“啊”了一声。

    岑景淮拨开他被风吹乱的刘海:“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蘸蒜酱?”他揉了揉他湿润的唇角,“为了这个啊。”

    季屿:“……”

    “你这一天天的,”季屿用脑门在他胸前撞了撞,红着耳朵嘟囔,“就不能想点别的。”

    岑景淮说:“不能。”

    伸手环住这个好不容易追上的人,在漫天烟花中,轻声对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的指针滴答滴答往前走,将旧年的一切彻底抛在了历史长河中。

    季屿闭上眼,放任自己彻底沉浸在他气息中,说:“新年快乐。”

    ——

    春节一过,假期余额便所剩无几了。

    不提季家没等到季屿,是怎么熬过了这个混乱的新年,季屿却过得十分充实。

    给岑景淮出出题、批改批改卷子,学习之余再和他一起在城市各处玩一玩、逛一逛,等到开学的时候差点不想上学。

    这对卷了一辈子的季屿来说,实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只不过再不想去也得去,开学当天,季屿和岑景淮吃了阿姨给做的出门面后,提着行李去了学校。

    一个假期过去,班里同学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

    宁乐彬脸胖了一圈,一看就是在家没少吃。

    见到季屿,他激动地站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算见到你了,放假干什么呢,怎么约都不出来。”

    季屿把书包挂到凳子上,一边擦桌子一边道:“学习啊。”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不说宁乐彬也知道,但现在嘛——

    宁乐彬贱兮兮地凑过来:“说!是不是跟岑景淮约会去了?”

    “没,”季屿真真诚诚坦坦荡荡,“真学习了。”在宁乐彬十分不信任的眼神下,又加了一句,“不过是辅导他学习。”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宁乐彬:“……”

    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非要多问那一句!

    杀猪菜都吃了好几轮了,还差那一口狗粮吗?!

    轻松只是片刻工夫,随着胡老师宣布即将进行全市模拟考,班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这可是高三下学期的第一仗,关乎着接下来的心态和复习侧重点,怎么可能不在意!

    季屿和岑景淮却不一样。

    他们俩一个胸有成竹,随时随地上高考考场都没问题。另一个则是题做得太多麻木了,压根紧张不起来。

    于是,第一次模拟考后,在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对答案的时候,唯有季屿和岑景淮在商量待会儿去食堂吃什么菜。

    同时受到刺激的一班和二班同学:“……”

    狗情侣都去死啊!

    他们倒要看看这黏黏糊糊的两人能考多少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分出一部分去谈恋爱,那在学习上的投入就必然会减少。

    然而等成绩出来后,看着仍旧高居榜首的季屿和又往前窜了几十名的岑景淮,所有人就一个表情——

    这不科学!

    早恋难道不会耽误学习的吗?!怎么到了他俩这就不适用了呢。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干脆把原因归结为一模成绩太简单了。

    众所周知,为了树立考生们的信心,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试往往不会太难。试想一下,季屿和岑景淮一个基础打得牢,一个只会点基础,当然会考得不错了。

    破案了破案了。

    从宁乐彬口中听到这个离谱传言的季屿:“……”

    行吧,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反正第二次考试就快到了。

    和一模不同,二模的题要难得多。

    考试之前,季屿主动把自己常用的那支笔放进了岑景淮的笔袋里。

    岑景淮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笑了:“怎么,怕我考不好?”

    “没,”季屿不肯承认,“我就是封建迷信了一下,想让你沾点学霸气息。”

    岑景淮“啧”了一声:“沾学霸气息用笔有什么用?”

    季屿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什么有用?”

    岑景淮左右看看,见四下里无人,含笑指了指自己的唇。

    “别闹。”季屿无奈,“还在走廊里呢。”

    “在走廊里怎么了。”岑景淮脸皮厚得很,丝毫不在意,“现在又没人。”

    见季屿磨磨蹭蹭、不准备答应的模样,他眯了眯眼睛,以退为进:“不愿意算了,考砸就考砸。不就是会被那么多人看笑话?我无所谓的。”

    季屿:“……”

    他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季屿暗暗吸了口气,而后一咬牙。踮起脚尖、报复性地在他唇角重重亲了一下。

    “哇哦,”岑景淮摸摸被他亲过的地方,莞尔,“这下电量充满了,保准会好考出好成绩。”

    “别贫了,”季屿将他从角落里推出来,“快去考场。”

    岑景淮两指并拢,在额头上一比:“遵命。”

    许是真的沾染上了季屿的学霸气息,也许是学了这么久终于开窍了。二模的题虽然很难,岑景淮的分数和名次却不降反升,看得一堆人大跌眼镜。

    最后不得不承认,人家这一对确实和普通早恋的不一样。

    他们还能怎么办?既不像岑景淮那样有一张帅脸,也找不到年级第一的对象,只能拼命学习了。不然被岑景淮弯道超车可就是地狱笑话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二模之后一班和二班的学习气氛忽然空前高涨。喜得两个班主任跟什么似的,天天在办公室里夸。

    “这是什么?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真是多亏了季屿啊!”

    就这样,在学生们的埋头苦读和岑景淮的奋起直追中,高考悄然而至。

    考试当天,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

    恰到好处地冲散了连日来的暑热,季屿和岑景淮运气不错,都被分到了嘉禾高中的考场。

    早上,两人在食堂吃了早饭,相互检查了一下考试要带的东西,确认无误后登上去了考场的大巴。

    将近一年的拼命学习,已经让岑景淮彻底脱离了差生的范畴。他现在的成绩虽然不算拔尖,但如果题简单,踩线过个一本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临进考场之前,向来害羞的季屿无视旁边的众多目光,直接握住了岑景淮的手,无声地为他加油。

    “放心吧,”岑景淮用力抱了抱眼前这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人,“我会好好答的。”

    说了要跟他上同一所大学,他就绝不会食言。

    看着他的眼里的自信和从容,季屿也笑了:“好。”

    进考场的铃声响起,是一场考试的开始,也是人生新阶段的篇章。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奔赴各自的考场而去。

    第56章 56

    高考考了两天, 雨就下了两天。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的时候,饶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季屿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惆怅感。

    自己的第二次高中生涯就这么结束了啊。

    他转头看向窗外。

    雨幕连绵, 整座学校都笼罩在淡淡的水汽中。像是要冲刷掉所有燥热,还考生们一个清凉的暑假。

    板着脸的监考老师从讲台上下来, 一张张收走考卷。

    与此同时,离场铃响起。季屿回过神,将桌子上的纸笔放进书包,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呆了两天的教室, 大步踏出了考场。

    走廊里熙熙攘攘, 全是考生。有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一看就知道考得不错;有的如丧考批, 脑袋都要耷拉到脚面了;还有的满不在意, 显然并不把这场考试当回事。

    众生百态, 不外如是。

    季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像是平静, 又像是飘乎乎的落不到实处。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将书包抱到胸前, 刚要撑开伞,头顶忽然罩下一大片阴影。

    季屿抬眸, 就见岑景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侧, 正举着雨伞笑吟吟看着他。

    “发什么呆呢,老远就瞅见你了。”

    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瞬间被填满, 季屿这才发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岑景淮已经变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许是心境变了,也许是彻底放松了。季屿冲他笑笑, 罕见地皮了一把:“等你啊。”

    哇哦。

    岑景淮有些不可思议地挑挑眉,他男朋友今天这么主动吗?

    作为一个优秀的另一半,他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他啊。

    岑景淮揽着季屿走进雨幕中,将大半伞面都倾斜到他那边,声音低沉含着笑意:“故意撩我?”

    “谁撩了,”季屿装傻不承认,“我是实话实说。”

    “懂了,”岑景淮一反常态地没有打蛇随棍上,点头道,“实在。”

    季屿总觉得他的表情怪怪的,可一时之间又品不出个所以然来。迟疑几秒钟,到底还是“嗯”了一声。

    反正这个词干巴巴的,就算他想借题发挥也发挥不什么来。

    季屿太低估岑景淮了。

    只要他想,哪里都是他的舞台。

    “保持住,”岑景淮轻笑,侧头附在季屿耳畔,“今晚别忍着,让我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实在。”

    他故意咬重了“实在”这两个字的读音,合着脸上那抹轻佻的笑,饶是没有明示,季屿也一下反应过来了。

    靠!

    季屿的脸瞬间红了:“你!才刚从考场出来!”

    除了像自己一样重生有把握的,这个时候惦记的难道不应该是高考成绩吗?这人为什么还有心思想那种事啊?!

    等等,高考!

    知道岑景淮不是敏感人,季屿想到就直接问了:“你考得怎么样?”

    “你说呢?”岑景淮声音懒懒,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考场得意,所以情场也想得意一下。就是不知道某些人给不给机会了。”

    某些人季屿:“……”

    大庭广众讨论这种事真的好吗?!

    季屿耳根如火烧,快走两步想要甩开他,却忘了这会儿还在下雨,瞬间就被雨浇了个透。他停下脚步正想折回来,腰间忽然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

    季屿惊呼一声:“岑景淮!”

    岑景淮将雨伞随意丢到一边,大笑着将他抱了起来。

    连串的雨珠子落下,浸透了他蓬松的发丝,完整地露出了那张锋锐英俊的脸。季屿望着他眉眼间的肆意和张扬,忽然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去他的别人的目光!

    这辈子就这么一次,陪他疯一次怎么了。

    心里瞬间豪情万丈。

    季屿屁股挪了挪,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往他肩膀上一拍:“走起!”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口哨和起哄声。

    “牛逼啊兄弟!这臂力杠杠的!”

    “靠靠靠,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干!来来来,我抱你试试!”

    “滚犊子,我可不想屁股摔成八瓣!”

    “不愧是重点高中的人,就是会玩。”

    季屿回头,就见身后打闹的打闹,抱成一团的抱成一团。没人多注意他们,大家全都抓紧青春的尾巴进行最后的狂欢。

    真好啊。

    都是他上辈子没经历过的。

    季屿忍不住笑了。

    趁着拐弯的机会,亲昵地用脸贴了贴岑景淮的颈窝。

    回应他的是岑景淮一个安抚的拍拍:“晚上想吃什么?”

    季屿想了想:“湿衣服贴在身上有点难受,回家点外卖吧。”

    岑景淮说:“好。”

    嘉禾高中离岑景淮家并不远,不到半小时两人便到了家。

    季屿一进门就直奔衣柜而去,一边找换洗衣服一边道:“你点饭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岑景淮没动,只斜斜地靠在柜子上看着他。

    季屿原本是没注意到的,奈何他看得实在太久了。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他身上,哪怕季屿再迟钝也发现了。

    “怎么了?”

    岑景淮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意有所指:“我也想洗。”

    这人一天天的骚话数都数不过来,季屿压根没把他在操场说的当回事儿。闻言怔了一下,以为他要用主卫:“行,那我去客卫。”

    说完,拿着睡衣就要出去。

    将将迈开脚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岑景淮心不在焉地道:“客卫坏了,不能用。”

    季屿:“?”

    “没有吧,”季屿这会儿仍旧没看出他的真正意图,还在那认真回忆,“我之前看还是好的啊。”顿了顿,又道,“不然你先去,我等下洗也行。”

    岑景淮心说谁特么在乎什么时候洗澡了,他在乎的是怎么洗。

    知道自己不直说这人永远get不到,终于不再掩饰,上前一步拉住季屿的手,轻声道:“咱俩一起?”

    季屿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了。

    红色一点点在脸上蔓延,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他却觉得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岑景淮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后颈,似安抚也似试探:“不乐意?”

    早晚有这么一遭,季屿倒没有不愿意,只是——

    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场景,他就觉得头皮发麻。那个尺寸实在是有点骇人,真的能进去么……?

    季屿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跟蚊子哼哼没什么区别。

    岑景淮有些没听清。

    他再次上前一步,身体几乎跟他贴在了一起:“嗯?”

    “那、那个……”季屿没敢跟他对视,结结巴巴半晌才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套什么的都没有。”

    逃避可耻但有用。

    “谁说的。”岑景淮得意一笑,拉着他走到床头,直接打开了柜子。

    登时,各种品牌颜色的安全套和润滑剂齐刷刷映入眼帘,多的都能去开个展会了。

    季屿:“……”

    季屿整个人都麻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岑景淮:“你、你哪来这么多?”

    “买的啊。”岑景淮低笑,随便拿了两样,拉着他朝卫生间走去。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这是季屿近一年时间季屿时常鞭策他的话,他记得特别牢。

    装修简约的卫生间里干干净净,超大的浴缸旁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只娇艳欲滴的玫瑰。

    不知道阿姨从哪里弄的。

    “等下!”

    季屿扒着门框拽住了岑景淮。

    岑景淮挑眉回过头:“怎么了?”

    “那什么……”季屿踟蹰片刻,最后示弱般晃了晃他的手,小小声,“你待会儿轻点。”

    听说挺疼的,他有点害怕。

    难道他还能蛮干不成。

    岑景淮莞尔,那他成什么人了。

    岑景淮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当然。”

    那就好。

    岑景淮这人别的不说,说话还是算数的。

    季屿暗暗松了口气,咬咬牙,正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衣服脱掉,省得自己临了又退缩。

    手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了。

    岑景淮说:“我来。”

    而后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慢条斯理地拉下了他的校服拉链。

    第57章 57

    翌日季屿醒来的时候, 已经下午两点了。

    屋子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他睁开眼睛迷瞪了一会儿,习惯性地想要坐起来。

    刚有动作, 一阵酸痛就从身体各处传来。像是爬了三千米的高山后,又去跑了个二十公里的马拉松, 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季屿“嘶”的一声跌回床上,捂住腰再不敢动弹了。

    “醒了?”岑景淮听到动静走过来,将他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餍足地在他唇上偷了个吻, 柔声道,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你……”

    季屿看着他神采奕奕、仿佛孔雀开屏的模样, 十分想问问为什么同样干了体力活,自己已经半死不活了, 他却一点事没有。

    不都说没有耕坏的地, 只有累坏的牛么!

    为什么到了他们俩这却反了过来?!

    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 嘴巴里也有些不舒服, 异物感很强烈。他不自觉吞咽了两下, 转头想要去床头柜摸水杯,岑景淮却先一步将温水递到了他唇边。

    季屿没跟他客气, 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几点了?”

    “两点二十, ”岑景淮把手机屏幕竖起来给他看, “饿不饿?我点了粥,起来喝点?”

    当然饿。

    考试本身就十分消耗能量, 回来又忙忙碌碌了大半晚上。虽然昨天半梦半醒间好像被岑景淮抱起来喂了点东西, 但根本不顶用。

    季屿觉得自己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他没再磨蹭, 推开岑景淮慢吞吞地下床准备洗漱,走了两步方才半拍地意识到:“只有粥啊?”

    “嗯, ”岑景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只粘人的狗子,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开,“是你喜欢的大骨粥。”

    “那也不顶饿啊。”季屿小声嘟囔。

    以为他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不好点正餐,转身拿起手机就要打开外卖软件。刚解锁屏幕,手就被按住了。

    “怎么了?”

    对上他迷惑的双眼,岑景淮笑了,低头附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

    季屿的脸轰得一下红了,头顶都有要冒烟的趋势,半晌才磕磕巴巴挤出几个字:“没、没受伤。”

    “知道,”岑景淮抽走他的手机重新扔回床上,拉着他去了卫生间,“我昨晚检查过了。”顿了顿,还不忘顺便夹带点私货,“再说我也没怎么用力。”

    季屿:“?”

    季屿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说这话。

    如果他被顶得脑袋几次撞到床头还叫没用力的话,那什么叫用力?

    岑景淮知道他脸皮薄,本来想照顾他的面子不提昨晚的事儿,省得这小鸵鸟直接钻到沙堆里再不给碰了。

    奈何禁不住季屿自己往枪-口上撞啊。

    “怎么,你不服?”岑景淮一挑眉,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道,“那你说说我哪里用力了?都是怎么用力的。”

    这是能放到台面上正大光明说的吗?!

    季屿差点没一漱口水呛到喉咙里。

    他咳了两声,恼羞成怒地给了岑景淮一脚:“滚!”

    “新婚第一天就家暴,”岑景淮摇头,装模作样地感叹,“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季屿:“?”

    季屿缓缓放下牙刷,面无表情地掰了掰手指。

    他那点花拳绣腿岑景淮压根没看在眼里,肌肉一绷跟挠痒痒差不多。但老婆不能欺负狠了,否则就没有肉吃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岑景淮忍笑把牙刷重新塞回他手里,清了清嗓:“不逗你了,我去盛粥,你收拾好就来餐厅。”

    算他识相。

    季屿哼了一声,到卫生间五分钟,终于挤好牙膏开始刷牙。

    二十岁的男高精力旺盛得可怕,第一次之后顾忌到季屿的身体,岑景淮体贴地让他休息了三天。但狗东西的良心也就到这了。

    于是在这个没有学习压力,也没有家长管束的暑假,两人几乎不怎么出门,整天关起门来在家里胡天胡地。

    以至于差点忘了高考查分时间。

    还是王明礼打电话过来约两人出去玩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这才将两人拉出了黄色的漩涡。

    “查分?”岑景淮开了免提,将电话放到洗漱台上,吐出一口牙膏沫,“哦,今天是吧,几点来着?”

    王明礼:“?”

    “不是大哥,”王明礼震惊,“你连这都不记得了?”

    这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像他,做梦都在查成绩。

    岑景淮心说考都考完了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嫌高三一年被摧残的不够么?再说了,他的脑容量还得留给季屿呢,哪有闲心理会别的。

    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嗯,最近太忙了。”

    王明礼本来想问这都高考完了有什么可忙的,后来一想,岑家开着公司呢。说不定他淮哥就像电视剧演的那样,空闲时间要去公司实习,以便将来继承家业什么的,就没开口。

    转而道:“那什么,我就想问问你,待会儿我们一起查成绩你来不来?”

    岑景淮没立刻回答,而是侧头问季屿:“去么?”

    季屿毫不犹豫道:“去!”

    他实在不想过二人世界了,简直够够了的。

    瞅见他迫不及待的模样,岑景淮摸了摸鼻子。

    行吧,这段时间自己是有点过分。但这也不怪他,开荤没有回头箭啊。

    电话那边,王明礼听到季屿的声音也不意外。

    情侣腻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嘛。

    “那等下地点定好我发定位给你们。”

    岑景淮问:“还没定下来?”

    “没。”王明礼说,“我说去网吧,但老詹嫌网吧人多,怕到时候登陆不上去。”

    “有可能。”

    季屿点点头,肯定了詹浩宇的想法。

    毕竟没有谁比他这个经历过一次的人更有发言权。

    他思忖片刻说:“不然来岑景淮家吧。”

    家里网速不错,而且就他们俩。

    王明礼怔了下,随即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淮哥我去通知老詹和老沈?”

    季屿都这么说了,岑景淮能有什么意见,当然是由着他啊。

    “行。”

    于是,十点刚过,王明礼三人就一个接一个地上门了。

    这几个除了詹浩宇,都是性格外向的。换做平常,早笑闹的笑闹、打趣的打趣了。今天不一样,高考分数马上就出来了,谁还有心思搞别的。

    都眼巴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等着十一点半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接近成绩出来的时间,气氛就越焦灼。

    王明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五分钟之内不知道喝了多少次水。

    詹浩宇看着淡定,实际上手指早悄悄攥紧了。

    沈休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今天不知道是被感染了还是怎么,也有些坐立不安。

    唯独季屿和岑景淮,一个胸有成竹,一个情绪稳定,仍旧不慌不忙的。

    季屿瞅着他们三实在紧张,暗暗用胳膊肘捅了捅岑景淮,正想让他说点什么调节调节气氛。王明礼的手机闹铃响了——

    是十一点半到了,可以查成绩了。

    第58章 58

    屋子安静得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季屿有心说点什么, 但见王明礼他们正襟危坐的端正模样,生怕破坏了什么似的,莫名有点不敢开口。

    至于岑景淮——

    岑景淮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他们身上。

    什么朋友、什么高考分数, 都没他在桌子底下偷偷勾季屿的手指好玩。

    就这么足足过了一分钟,还是詹浩宇先开了口。

    “先查我的吧。”

    网页早就打开了, 准考证号也提前背熟了。许是他们之前拜的大佛显灵了,也许是他们今天运气本就不错,本应卡顿的网页竟然异常丝滑。

    三秒钟后, 屏幕上就跳出了詹浩宇的成绩页面。

    具体科目来不及细看, 他目光下移, 直奔最后的总分而去。

    还没等看清,耳边就传来沈休一惊一乍的声音:“卧槽!”

    他一巴掌拍在詹浩宇肩膀上, 咧着张大嘴:“647, 可以啊老詹。”

    沈休虽然成绩不行, 但这不代表他不□□7代表的含义, 按照去年立刻本科线400来看, 647虽然上不了最顶尖的那几所学校,其他985也能随便挑了。

    647吗?

    有人帮忙探了路, 詹浩宇的表情便不再那么紧绷了,他定睛朝电脑上看过去。

    没错, 是647,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直悬着的心陡然落下,詹浩宇大喘了口气, 松懈般地靠在了椅子上。

    太好了, 他考得不错, 给朋友们开了个好头,也没有辜负三年的努力。

    詹浩宇下意识转向季屿, 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

    季屿冲他笑了笑,由衷道:“厉害。”

    詹浩宇唇角动了动,正想再说点什么,季屿的脸就被岑景淮捧住扳了过去,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詹浩宇:“?”

    见过离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

    人家是玻璃渣里扣糖吃,这狗东西是地缝里找醋喝!

    “噫。”王明礼没眼看地转向一边,拖着椅子瞬间离岑景淮半米远。

    唯独沈休什么也没看出来,将詹浩宇推开,摩拳擦掌地握住了鼠标:“轮到我了。”

    他掏出准考证号,一边对着往电脑里输,一边道:“不过我估计我考不了多少分,我妈说了,能上三百就给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页面就刷新了。

    最下面明晃晃显示着几个黑色的数字——总分:318。

    “哎呦,”沈休笑了,“考得不错嘛,我妈应该满意了。”

    沈休家条件不错,他爸妈也不指望他靠学习出人头地。管他多少分,能上个大学不是高中文化就行。

    沈休乐颠颠地去给他妈打电话了。

    “该我了?”王明礼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明明电脑就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他磨蹭了几秒钟,而后看向季屿:“学霸你先来吧。”

    季屿无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会儿他心跳平稳,还没有第一次跟岑景淮上床紧张。他点了点头,刚想说好,王明礼又改主意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他咬牙,破天荒拽上了词,“不然有你珠玉在前,我的分数就不够看了。”

    说完,怕自己后悔,一口气将准考证号输了进去,按下了查询按钮。

    丝滑的网页丝毫不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很快便显示出了结果——

    总分:486。

    “486!”王明礼惊喜地喊出了声,这个分数看着不高,对他来说却已经算得上是超长发挥了。

    “可以可以,能上二本了。”他美滋滋地起身让出座位,一扫之前的忐忑,面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甚至有心情调侃季屿了,“赶紧的季屿,查查你的分数让我们开开眼。”

    “行啊。”

    季屿顺势坐到电脑前,却没第一时间输入准考证号,而是看向了岑景淮。

    这人正没骨头似的窝在电竞上,长腿前伸搭在书桌旁的矮凳上,一点也不急着知道成绩的模样。

    “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岑景淮挑了挑眉。

    季屿说:“先查你的吧。”

    岑景淮莞尔:“行啊。”

    他男朋友这是关心他呢。

    正想报上自己的准考证号,就见季屿对着电脑就是一通流畅的输入,显然早把他的准考证号记下来了。

    岑景淮先是一怔,随即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掏出手机开始在群里发消息。

    【年年有鱼】: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王明礼詹浩宇沈休:“???”

    不是,谁问他了?

    岑景淮可不管他们问不问,反正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撑起整台戏。

    【年年有鱼】:怪不得你们都带着准考证。

    【年年有鱼】:没人帮你们记啊。

    王明礼詹浩宇沈休:“???”

    妈的!拳头硬-了!

    詹浩宇懒得跟这个恋爱脑计较,深吸一口气压下打人的冲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岑景淮的成绩终于刷新出来了。

    仍旧是沈休第一个发现的:“我靠!541!这么高!”

    要知道,认识季屿之前,他淮哥的总成绩可从没上过四百。

    啧啧啧,沈休感叹。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请客!”他抓着岑景淮的椅子不放,“考这么好必须请客!”

    王明礼也跟着起哄:“没错!请客!淮哥你这是情场考场双得意啊。”

    詹浩宇学不来他们这副撒泼打滚的模样,只默默举起了手表示支持。

    这个分数非常不错,跟季屿上同一所大学基本问了。

    岑景淮心情大好,当然不会吝啬一顿饭,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请!你们想去哪去哪,想点什么点什么!”

    “淮哥大气!”

    “这还差不多!”

    几人骗了一顿饭,心满意足地重新凑到电脑前,正要继续看季屿查分,耳边就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王明礼回头:“谁的手机?”

    沈休说:“不是我的。”

    詹浩宇说:“也不是我的。”

    岑景淮晃了晃自己黑漆漆的屏幕,无声胜有声。

    几道目光齐刷刷看过来,季屿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道:“我的?”

    他掏出手机,确实是他的。来电不是别人,正是胡老师。

    这个敏感的时候打电话……

    有过一次经验,季屿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他吸了口气,在岑景淮的鼓励和王明礼几人的期待下,轻轻按下了接听和免提。

    下一秒,胡老师兴奋的大嗓门传遍了整个书房——

    “季屿,你查分了没有?!你考了737!是咱们省理科状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9章 59

    虽然已经隐隐有了预料, 但真正听到了准确消息还是不一样的。

    屋子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霎时安静下来。

    良久,沈休才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不敢置信地开口道:“省、省状元?”

    他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跳,用两个朴实无华的字表达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卧槽!”

    “我的天啊。”

    王明礼在原地转了两圈, 兴奋得面色通红,活像考了737的人是他:“牛逼!季神牛逼!”

    就连向来情绪稳定的詹浩宇都不淡定了,破天荒爆了句粗口, 冲季屿竖了竖大拇指, 彻底服气:“省状元, 厉害!”

    季屿被他们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刚要谦虚两句, 电话那边就传来胡老师疑惑的声音:“你这是……跟咱们班同学在一起?”

    可是不对啊, 这几个声音听着怎么那么陌生呢。

    难不成是亲戚家小孩?

    “不是咱们班……”季屿开口解释,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 就被岑景淮抢了先。

    “胡老师好。”他凑过来, 兴致勃勃地对着听筒打了声招呼,“我是二班的岑景淮。”

    原来是二班的, 胡老师恍然。

    怪不得他认不出来。

    等等!

    二班的小崽子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还特意过来跟他打招呼。

    难道他的师格魅力已经这么突出,甚至辐射到隔壁班了吗?

    胡老师美滋滋应了一声:“好好好, 你考得怎么样?”

    岑景淮说:“挺好的, 多亏了季屿一直给我补习。”

    胡老师是知道他们俩走得挺近的,闻言顿时老怀甚慰。不愧是他的心尖尖, 不仅成绩好, 心地也好!

    当下便赞赏道:“不错不错, 你俩这是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共同”这两个字彻底搔到了岑景淮的痒处,他在心里感叹。

    果然, 尖子班的班主任就是有水平,话说得都这么好听。

    他咳了一声,将手机从季屿手里抽出来,似不经意又似刻意道:“对了老师,考了省状元大学是不是会过来抢人啊?”

    胡老师被他这么一提,顿时想起来了:“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正事,季屿你现在住哪里?地址给我一下,有几个大学的招生办已经跟学校联系过了,想当面和你谈谈。”

    终于来了。

    岑景淮翘起唇角,立马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嗯,季屿一直住我家。”

    后面的王明礼沈休詹浩宇:“???”

    不是,谁问他了啊?!

    这狗东西又在暗搓搓地炫耀!

    只可惜胡老师不了解他的为人,压根没get到他的点,只当是两人关系好。

    默默在心里将季父又臭骂了一顿后,又跟岑景淮聊了几句,这才挂电话去忙活了。

    “这就完了?”岑景淮意犹未尽地放下电话,还以为胡老师能察觉到点什么,从而骗个祝福什么的。

    是他想多了。

    岑景淮把手机还给季屿,无视王明礼三人一言难尽的眼神,将他揽到身边含笑问:“等下出去吃?考这么好必须庆祝一下。”

    沈休立马举手响应:“我我我我同意!我想吃烤鱼。”

    岑景淮睨了他一眼,嗤笑:“有你什么事儿?”转过头继续问季屿,“想吃什么?”

    季屿没什么想吃的,不过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扫大家的兴。事实上,岑景淮能考到541他也是很开心的。若不是碍着王明礼三人在场,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地亲他一口。

    太争气了啊!

    季屿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反手去抱岑景淮的冲动,想了想说:“就吃烤鱼吧,去淮海路那家,我想吃他们家的麻辣香锅。”

    岑景淮说:“行。”

    拿起手机直接在网上取了个号,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几人浩浩荡荡去了餐厅。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几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都是多年朋友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幸好岑景淮钱包厚,不然还真不够他们造的。

    离开餐厅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沈休扶着撑到不行的肚子,十分没有眼力见地凑到岑景淮面前:“淮哥,等下去滑冰?”

    正好运动一下消消食。

    岑景淮心说滑个屁,大好时光他跟季屿干点什么不好,谁乐意跟他们这些电灯泡待在一块儿,果断拒绝了:“不去。”

    “为什么?”沈休不解,追问道,“你不是挺喜欢……”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王明礼捂着嘴拖走了。

    “唔唔唔……”沈休拼命挣扎,抽着眼睛想要说点什么,去被王明礼狠狠踩了一脚。

    “没事。”王明礼微笑着转向季屿,“不用理他,他这人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你们回去吧,我们就不过去了,得回家报喜。”

    季屿本来想说滑冰也行,他虽然不会但可以学。然而听到最后一句,立马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也是,估计他们父母也等急了。

    挥挥手跟几人说了再见,拉着岑景淮回了家。

    岑景淮看着他眼底隐隐的兴奋,莞尔,任由他全程拉着自己。

    一回到家,季屿就有些克制不住了。

    “541!”他开心地握着岑景淮的手,眼里亮晶晶的全是光,“应该够清北的体育生录取分数线了!”

    太好了,他们大学不用分开了。

    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没办法一起上课,起码处在同一个校园内。

    季屿抱住岑景淮,嗅着他身上浅淡的柠檬香,由衷道:“你真是太厉害了。”

    一年从三百多分提高到五百多分,饶是有他在旁边辅导,自己不下苦功夫也是不行的。

    难得他主动一次。

    岑景淮翘起唇角,忍不住浪了起来:“哪儿厉害?”

    季屿以为他想听自己的夸夸,立马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聪明、有毅力,还能坚持,特别……”

    剩下的话在岑景淮意味深长的眼神中陡然消了音。

    季屿脸一红,陡然明白了这话蕴含的深意。

    靠,这个人可真是。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岑景淮笑了。流氓一样上前一步,将他整个人都抵在了门板上,低声问:“说啊,我哪儿厉害了?”

    “别闹。”季屿偏过头不跟他对视。

    “谁闹了,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岑景淮低头亲吻他唇角,十分无赖地将锅扣在了他身上,“而且……”

    岑景淮贴在他耳畔,啄吻他圆润的耳垂:“金榜题名时总要补个洞房花烛夜才算完整。”

    这什么歪理?

    季屿低喘一声,不服气地嘟囔:“你也说是夜,现在还是大白天。”

    这还不好办?

    “哦。”岑景淮挑眉。

    抓起旁边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窗帘缓缓合上,屋子里霎时变得一片昏暗。

    他一把将还处于震惊中的季屿抱起来,笑了:“现在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