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受伤
受伤
扶着乔凛虚来诊所的同事是个比她小两岁的女生, 叫简茵。简茵性格开朗，办事也十分细心，她连忙拉住想进去喊医生的小护士。
“护士小姐姐, 你先帮我朋友止一下血吧，我看她伤口有点深。”
小护士本来想答应, 但听见她说的后半句又压下了想先一个人处理的心思。她们诊所的所有员工都看见过乔小姐的照片，之前为了能认人，大家还组团去过旁边那家甜品店买吃的。
所以在看见乔凛虚的那张脸出现在诊所里的那一刻, 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知道眼前这位有多金贵, 要是处理伤口出了什么事, 哪儿能是她们这种小护士能负得了责的。
“我去帮你叫医生, 温医生的技术比我好超级多的。”小护士说着就想往后走。
不过还没等她挣开简茵拉着她的手, 温医生的声音便先一步传来了, “小胡怎么回事？”
护士小胡眉梢一喜，“温医生, 这个病人的手受伤了！”
她们所有跟来的医护人员都接受过严肃的叮嘱，她们不能暴露乔凛虚的真实身份也不能让对方察觉出来她们对她的特殊。
乔凛虚的到来是对她们工作的一种考验, 所以小胡现在即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
不过温医生却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毕竟他之前还是见过乔凛虚的。但他没想到乔凛虚会这么快地出现在诊所里,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对乔凛虚的到来感到惊讶, 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她受伤的那只手上。
温医生皱起眉, 朝她们招手, “二位跟我来。”说完便率先转身朝着诊疗室走去。
乔凛虚和简茵对视一眼, 简茵压低声音狐疑道：“嘉玉姐，不然咱们还是换个医院去吧, 这家诊所一个病人都没有，是不是医术不好啊。”
乔凛虚捂着出血的手背摇摇头, “先止血包扎一下吧。这家诊所应该刚开业没多久。”甚至可以说开业的悄无声息的。
简茵想了想觉得也是，这种外伤倒是无所谓医术好不好了，还是先包扎要紧。
两个人跟着温医生来到诊疗室，刚一坐下，这位温医生和护士小胡所展现出的专业性便让两个人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清洗伤口、用药包扎也非常细致，包出来的绷带也异常整齐，有这手技术的人怎么着都不会是“医术不好”的那种医生。
温医生微微弯腰给乔凛虚处理着最后一点收尾工作，直到绷带上打了个吉他这才直起身呼出一口气，“好了，病人和我去做个登记吧，待会儿还得打一针破伤风，以免感染。”
乔凛虚点点头，这才和简茵一起又到了外面的面诊区坐着。
温医生和乔凛虚之间隔了一张桌子，他找出病历本开始记录，嘴上问着，“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不带停留地写下了乔凛虚的名字和年龄。
“嘉玉，24岁。”名字是王秀珠起的，年龄是乔凛虚自己猜测的。
温医生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他面前的病历本上却写着：乔凛虚，26岁。他火速拎起病历本重新翻了一页，以免自己露馅。
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哪个jia，哪个yu啊？”
“嘉年华的嘉，玉佩的玉。”
温医生点点头，再次写下她的名字和年龄。其实有关乔凛虚新的身份的资料他们诊所所有人都人手一份，但他对乔凛虚实在是映像太深，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将她原本的名字写上去。
不过好在面诊区的桌子很宽大，乔凛虚和简茵并没有看见他写的是什么。
好在这只是整个过程中一个非常小的插曲，后面的流程温医生再没出过半点错。
打完破伤风，温医生又给乔凛虚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然后简茵这才带着乔凛虚离开了诊所。
温医生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擦了擦自己额角不存在的汗，他们到底是医t生，并不是当卧底的料。他叹了口气对小胡说道：“你在下面看着，我上去找一下叶医生。”
温医生一路上楼往上面的心理诊所而去，叶苒会客室的门早就已经打开了。温医生觉得要是再待久一点，自己都要成叶苒的病人了。
“温医生，进来坐下喝口水吧。”叶苒站在会客室内，手里端着一杯清香四溢的果茶。
温医生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接过茶杯一仰头喝了一大口果茶，心里这才舒坦了不少。
“温医生觉得她情况怎么样？”叶苒直接问道。
温医生摇摇头，“我没有给她做过全面的检查并不能下定论，但看她和同行者相处的状态再结合之前看过的病历和片子来说，大脑内的神经损伤确实并不严重，她失忆的主要原因或许还是因为心理暗示造成的。”
叶苒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们看过乔凛虚当时在镇上医院治疗时的病历和当时检查的CT片子，大脑的损伤确实不严重，并没有到压迫到记忆神经的那种程度。
温医生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叶医生，今天这件事要和戚总汇报吗？”
“就算我们不说，还是会有人说的。”叶苒放下手里的杯子，“她受伤不是小事，温医生你现在就去给戚总汇报吧。”
“唉，好吧。”
温医生起身离开了会客室，叶苒则走到了窗边，自上而下地看着不远处那家甜品店，店门口多了很多围观的人，还有一辆闪着灯的警车。
叶苒看了没一会儿又离开了窗户边。
她之前和戚恪提过，她并不是很支持对方让搜寻队的人事无巨细地跟踪汇报乔凛虚的生活情况，她阻止过，但戚恪并不听她的。
叶苒甚至都还记得她的那句话。
她说：“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我不可能再次忍受那种没有她半点消息的生活，我可以离开海云镇，可以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但我不想再次失去她的消息。”
叶苒知道这是戚恪唯一的要求，也知道这是她的执念。但叶苒害怕的就是今天这种情况的发生。
没有在乔凛虚身边的戚恪如同惊弓之鸟，哪怕乔凛虚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她都会不远万里地再次出现在小镇上。因为她虽然离开了小镇，但自从找到乔凛虚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重新将人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戚恪怎么可能允许其他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伤害到乔凛虚呢。
所以叶苒后面从温医生口中得知戚恪已经在赶往海云镇路上的消息时，并不觉得惊讶。
只是在告别了温医生后，她捏着手机站在桌边，桌面上摆着乔凛虚之前的病历记录。她作为心理医生，时刻谨记的第一条职业操守就是不能和病人成为朋友。但她不得不承认，乔凛虚这个人真的太让人心疼了，在她和对方不知不觉的相处中她已经把对方当成朋友了。
所以她不希望戚恪的到来影响到乔凛虚的病情恢复，乔凛虚现在不能有一丁点恢复记忆的可能。
叶苒翻找出通讯录中的一个号码，毫不犹豫地拨通。很快，对面接听了电话。
“喂，表姐。”
“小蔚，你之前说你要去天海市散散心然后才来海云镇找我，你现在能提前过来吗？”
第072章 解围
解围
乔凛虚伤到手的第二天她还是照常去甜品店上班了, 易欣兰本来是给她放了几天的带薪假的，但乔凛虚自己却执意拒绝了，毕竟她只负责店里收银这一部分的工作, 完全不用进烘焙室，所以手背上的伤对她而言影响并不大。
易欣兰没办法, 只好同意她继续上班，但平时都待在后面的她，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出现在了店内, 她坐在角落里, 偶尔抬起头看看乔凛虚的状态, 时刻准备着要是对方手伤疼痛自己就顶上去。
昨天出的那个小意外的后续乔凛虚后来处理完伤口回到店里的时候警察正在调监控, 易欣兰没有让她在店里多待, 所以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还是今天一早来到店里简茵和她讲了个大概。
那对母子全责, 她们得赔付乔凛虚的误工费和医药费，至于那三个女学生, 警察只是口头教育了之后就把人给放了。
那对母子俩在警察局大闹了一通，但最后还是把赔偿全都掏了才离开的警察局, 乔凛虚今天早上一来, 易欣兰就把这笔赔偿直接用现金支付给了她。
那三位女学生大概也是觉得不好意思, 在甜品店还没开门的时候就守在了门口, 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拎了点东西, 十分不好意思地朝着乔凛虚道了歉这才离开, 就这会儿她们拿来的水果和牛奶还放在店里面的休息室里。
昨天的事闹得有点大, 说没影响店里的生意是骗人的，不过易欣兰倒是没多担心, 这会儿还在角落支着平板看股市走向呢。
乔凛虚看着店内的人流量确实比昨天少了很多，没待一会儿便端着一杯咖啡香易欣兰坐着的角落走去。
易欣兰在朋友的介绍下刚开始接触股市, 往里面偷了点小钱，所以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走势，连乔凛虚出现在了她身后都没发现。
“兰姐。”乔凛虚开口喊道，她的视线却直勾勾地看向了易欣兰面前摆着的那个平板上，一时间有些出神。
上面那些股票的走势图她只觉得非常熟悉，就好像她曾经也这么专注地学习研究过。她甚至没有询问过易欣兰，便知道那上面的有些符号代表着什么。
难道说自己曾经也是个爱炒股的人吗？
易欣兰转头看她，看她有些出神的模样，调侃道：“嘉玉你也对股票有兴趣？”
乔凛虚回过神来摇摇头，然后将手里那杯咖啡放在易欣兰面前，“兰姐，昨天的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不好意思啊。”
易欣兰见她一脸严肃的，以为要说什么呢，听见是这事，连忙招呼着人在她对面坐下，“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也值得你特意来道歉？咱们是开店做生意的，遇见几个不讲理的顾客很正常，这可完全怪不到你头上。再说了，昨天你可是负了工伤的，我今天要给你放假你还不乐意，你要是还来道歉，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好了。”
“可今天店里的生意明显受到了影响，要是后面还这样……”乔凛虚有些愧疚。
“放心吧，不会的。”易欣兰将面前的咖啡推到她面前，安慰道，“咱们这儿的老主顾都是小镇上的原住民，他们不会受到游客的影响，而昨天那一批游客很快就会换新，所以今天咱们是忙里偷闲，可不是生意受到影响。”
“以前发生过得事比昨天严重的有很多，现在还不是好好地。你别有负担，好好工作就行，手疼就告诉我，你随时回家休息都行。”
乔凛虚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门口却传来了铃铛撞门的声响，有客人来了。
易欣兰推了推乔凛虚的手臂，“快去工作，别想昨天的事了。”
乔凛虚无奈，只好先起身回到了收银台后面等待顾客前来结账。
大概是快到了中午的时间，门口又陆续传来了几声铃铛的脆响，四五个年轻男人推推搡搡地走进了店里，每个人挑了一份蛋糕就很快上前去结账了。
其中一个男性拿着手机来结账，在结算时抬起头看了乔凛虚好几眼，付了钱后转身和自己几个兄弟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乔凛虚见他们时不时笑起来你撞我我撞你的，皱起眉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刚才结账的那个男人又捏着手机转过了身朝收银台走去，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小姐姐，请问方便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乔凛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女同。”
男人闻言脸色一僵，他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那群兄弟们则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
“小姐姐，加个微信而已，没必要说这些话吧。”
“就是啊，找你要个微信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也不同意啊。”
“小姐姐你脾气可真大，以后可没男的受得了你。”
“女同？不会还没试过男的就说自己是女同吧？那你是不是下结论有点太早了。”
这群人的说话声都不算小，易欣兰看着站在收银台后面有些孤立无援的乔凛虚，沉着脸站起了身。
爹的，一群傻逼。
可还没等乔凛虚和t易欣兰开口，店里突然响起一道十分清朗的女声，“可以请你们不要骚扰我女朋友吗？”
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就在那群男人身后，站着一名穿着无袖背心留着一头狼尾的女生，女生很高，粗略一看差不多得有175，她下半身穿着一条深黑色的工装裤，腰间绑着她没穿的外套，暴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线条非常饱满，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
女生看起来非常的帅，帅到能让站在她前面的几个男的自惭形秽的地步，她抬脚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女朋友说不愿意给微信，你们听不懂吗？人长的丑，脑子也不好使吗？”
那群男的差不多也就一米七出头的样子，站在女生面前那可真是被比到了尘埃里。
“如果各位的尿是哑光的，我不介意出点钱让大家去买个镜子来照照。”
那群男的脸色十分阴沉，想上前教训那个女生一下，但看着她手臂上的肌肉又犹豫起来。
这时，易欣兰也让人把平时在后面帮忙的几个男生叫了出来，他们人数没了优势，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走之前骂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店里聚集的人又顿时散去，易欣兰上前感谢了那个女生几句，然后就把时间留给了乔凛虚和对方。
“谢谢你。”乔凛虚抿唇笑起来，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店里的东西你随便挑，我请客。”
女生闻言失笑，先前升上那股凌厉的气势完全消失不见，看向乔凛虚的眼神里哈翺翔带着无限的怀念，不过这种情绪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很快笑道：“好啊，那今天的消费可就由我的‘女朋友’买单了。”
乔凛虚弯起了眉眼，“当然可以。”
“那咱们认识一下？我叫公冶蔚，复姓的那个公冶，蔚蓝的蔚。”公冶蔚笑着，就像是曾经那样，再一次在乔凛虚面前介绍起了自己的名字。
乔凛虚：“我叫嘉玉，嘉年华的嘉，玉佩的玉。你的姓氏好少见，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姓氏的人。”
公冶蔚没有表现出一丁点自己曾经和她相识的线索，只是笑着说道：“确实，不过你的姓氏也很少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姓嘉的，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乔凛虚没有说自己不姓嘉，她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然后带着公冶蔚在店里逛了起来，给她推荐了好几个店里的招牌小蛋糕。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店外门口的马路对面，十分钟前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卡宴。一脸疲惫的戚恪带着眼下的乌黑就坐在车后排，死死地盯着甜品店内的两人，如果视线能化为刀子，那店里公冶蔚的身上早就插满了利刃。
戚恪在那群男的堵在门口时到的，她见店内所有人都站起身一副戒备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她连忙按住开门键想推开车门下车，但还没等她踏出一只脚，她就看见了公冶蔚的侧脸。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公冶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便看见那群男的灰溜溜地出门离开了。
那群男的刚好走她车旁过，她很容易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听着他们嘴里的污言秽语，戚恪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黑得能滴出水来。
从他们的话里能很容易猜明白店里发生了什么，于是戚恪深吸了一口气合上眼睫，对着坐在副驾驶的高助理说道：“去查那几个人，让他们今天之内滚出天海市。”
钱泽一被戚恪留在公司掌控大局，她则是带了总裁办另一位高助理到海云镇来，高助理是总裁办里最安静不爱说话的，这会儿听见了戚恪的话也只是静静地应了一声，“是，戚总。”
戚恪抬手揉了揉额角，冷声道：“去找叶苒。”
她倒想看看，这叶苒的表妹怎么就这么巧出现在了乔凛虚工作的店里，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些人故意为之呢。
第073章 质问
质问
戚恪到诊所二楼的时候, 身上还穿着她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米色风衣，直到进了心理咨询室，她这才慢条斯理地褪下和小镇温度十分不符的外套, 顺手搭在自己臂弯上。
戚恪本身就已经很高了，这会儿脚上还穿着差不多五厘米的高跟鞋,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要去走秀场的穆特那般吸引人的眼球。
叶苒本来还在心理咨询室内看资料，突然便感觉到了一股迫人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连头都不用抬就知道看着她的除了戚恪, 不会再有别人。
她稳住心神看完这篇剩下的几个字, 然后才神色如常地站起身邀请戚恪, “戚总, 日夜兼程辛苦了, 进来坐吧。”
说着, 又转身走到了立柜旁，打开了上面那台咖啡机, “戚总，喝点咖啡？”
戚恪没说话, 只是神色不明地走进屋里, 在沙发上坐下, 双腿交叠, 神情有些疲惫但却也是肉眼可见的轻松。
叶苒没有得到戚恪的回答, 于是她跑了两杯一模一样的咖啡, 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口味来泡的。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 戚恪直接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叶苒点点头，但却并不说话。
“给我个理由。”戚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让她舌尖蜷缩顿时皱起了眉。
叶苒见状，笑了笑, “我承认小蔚是我特意叫过来的，但这也是为了小乔养病好。”
戚恪嗤笑一声，“叶医生，你说要在嘘嘘没恢复记忆之前把她的病治好，所以不希望我出现在她面前，我听了。但怎么到你表妹那里，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她们俩也是熟人，公冶蔚也有可能会唤醒嘘嘘的记忆。”
叶苒神色泰然不为所动，“戚总，小蔚和小乔满打满算算上今天，一共才见了三次，但您可是足足和小乔一起生活了十八年。”
“而且，我猜测您这次来了就没打算过要走吧，小蔚的存在至少能分散一些小乔对你的注意，这样才不会那么快地让小乔恢复记忆。”
戚恪被说中了心里，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叶苒说的没错，她这次来就是打算不走了，暂时在海云镇住下，所以她这次出行才只带了高助理，留下了钱泽一在公司守家。
戚恪前段时间的疯狂工作就已经把年末大部分的工作都处理完了，所以就算还有工作都是能被很简单的处理掉的。
天知道她昨天听见温医生打来的电话时整个人有多慌，特别是在挂断电话后又收到了留在这边保镖拍来的照片。
乔凛虚手背上伤口流出的血是那么的刺目，她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她不放心乔凛虚一个人待在海云镇，她必须要来，就算只能在暗中默默地守着对方保护着对方，她都甘愿。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就是，快要过年了，戚恪不希望和乔凛虚再分隔两地。
燕京这个时段的天气已经步入了深冬，在她来海云镇之前还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她当时站在卧室的窗边，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一片，一种油然而生的孤独悲凉席卷了她的全身。
从那年将乔凛虚捡回家之后，两人每年都在一起过年，不管是新年还是春节，她们俩从来没有丢下过彼此。
就算是在戚恪最混的那几年里，每年的新年和春节她都会赶在凌晨之前回家，和乔凛虚待在一起。
这好像是她们经过这么多年培养起来的习惯，没有特意约定过，但都会不约而同地度过那段最特殊的时间。
戚恪收回思绪，淡淡地看向叶苒，“是，我是不打算离开海云镇了，公冶蔚要待就待着吧，只要她的存在对嘘嘘有好处就行。”
这次叶苒却颇为意外地望着戚恪，这种话居然是从戚家大小姐嘴里说出来的。这让她有些恍惚。
戚恪离开后，叶苒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以为今天面对戚恪会是一场艰难的博弈，但没想到两人的对话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就结束了，而且还是戚恪做出了让步。
于是当公冶蔚笑容甜蜜地拎着两大袋小蛋糕走进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表姐一脸怔愣的模样。
“表姐？”公冶蔚喊道。
叶苒勉强回神，然后才重新聚焦视线，看向了公冶蔚手里拎着的东西，“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甜品，我们俩要吃到何年何月。”
公冶蔚眨眨眼，将左手上那个袋子藏到了自己身后，清了清嗓子道：“咳。表姐，这t个袋子里的才是我们要一起吃的。”
叶苒疑惑，“另一个袋子里的是什么？”
“那是我一个人要吃的。”公冶蔚嘀咕道。
“？”叶苒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公冶蔚你是不是有病？”
说着，叶苒看向公冶蔚举起的那只手，这个袋子里倒是没几块蛋糕，两个人吃正好。
公冶蔚挠挠鼻子将自己在甜品店里英雄救美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然后才补充道：“咱们吃我付钱买的这份。另一份是小乔姐送我的，我要自己吃。”
叶苒张了张嘴，又很快把嘴闭上，心里默念：这是亲表妹、这是亲表妹、这是亲表妹……
“带着你的蛋糕滚出我的办公室。”叶苒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抬手指向了心理咨询室的大门。
公冶蔚挑挑眉，美滋滋地将她自己买的那份蛋糕随手放在了叶苒的桌面上，然后拎着自己手里另一袋小蛋糕乐呵呵地走出了心理咨询室-
下午六点，乔凛虚因为受伤的原因，被易欣兰早早放回家了。乔凛虚在店里忙了一天，手确实有点受不住，于是也就没有推辞，告别了同事和易欣兰之后就拎着包离开了店里。
小洋楼和甜品店距离并不远，所以乔凛虚每天上班下班都是走路。
下午六点的太阳还没完全落下，橙红色的夕阳洋洋洒洒地落在乔凛虚的发丝上，为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没多久，她的视线里便看见了这会儿正围着围裙站在小洋楼门口的王秀珠，对方大概也是看见了她，隔着老远就开始朝她挥手。
乔凛虚看着王秀珠脸上质朴纯善的笑，心里也渐渐变得暖呼呼的，连同上午在店里遇到骚扰的阴霾都全部给驱散了。
她也扬起了手臂朝对方挥手，“秀珠阿姨！”
乔凛虚小跑着过去，王秀珠感觉拉住人的手臂不让她乱跑，“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跑这么快，慢慢走回来不就行了。”
乔凛虚傻笑了两声，没有回嘴，只是问道：“秀珠阿姨，你站在这儿干嘛啊？怎么不进去？”
“雷老师今天被她儿子接去市里吃饭了，我想着还是过来给你做点吃的，没想到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王秀珠没再朝外面看，拉着乔凛虚的手臂两人便转身往小洋楼内走去。
“兰姐说我受伤了，给我放假。最近几天都能六点回家。”
王秀珠点点头，“那就好，那我这也不用做饭了，我给你叔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今天回家吃。”
乔凛虚笑着点点头，没有拒绝。
王秀珠打完电话便拉着乔凛虚聊家常，然后就聊到了小洋楼隔壁那栋的事情。
“这边联排的小洋楼其实没多少人住，除了雷老师就是再隔得远的那几栋有人住，你猜怎么着，我刚刚看见有一群人在朝着隔壁那栋里搬家具，还全都是清一色地穿着黑西装的小伙子，一个个身材高大又魁梧，可吓人了。”
“应该是屋主打算搬回来住吧，咱们这儿环境这么好，很适合过冬啊。”乔凛虚这话说的不错，海云镇气候宜人，即便是到了这个时间也就只有一早一晚比较冷，白天还是有长时间的日照。
“这倒是。”王秀珠又说道，“不过之前听说那栋房子的主人是两个老人家啊，现在看估计是年轻人，不然哪儿有钱雇这些长得像保镖一样的人来搬家具。”
关于这个话题两人没再多讨论，乔凛虚则是将起了今天白天在店里发生的骚扰事件。
王秀珠听了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连喻国宏开着车到了门口多按了两声喇叭，都被上车后的王秀珠给教训了几句。
“按什么按，按这么多声不扰民吗！今天隔壁搬来了新邻居，你打扰到了别人还不是给雷老师添麻烦。”
喻国宏：“……”
天杀的，他不过就顺手按了两声，这也算多吗？
喻国宏心里是这么想着，但还是十分有眼力见儿的闭上嘴任骂，他老婆一看就是被什么人给气着了，现在不是回嘴的时候。
乔凛虚坐在后座，笑眼盈盈地看着两人斗嘴，夕阳下的晚风穿过车窗刮起了她脸颊上纷乱的发丝，她整个人都显得惬意极了。
来小镇生活了几个月，她好像真的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的怡然自得。
而此刻，小洋楼隔壁那栋房子的三楼窗户边，正站着一道消瘦的身影。
戚恪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注视着乔凛虚，从她踏出小洋楼大门的那一步，再到她坐进车里惬意又舒适地靠坐在后座上，就这么短短几十秒，如果可以戚恪连眼睛都不愿意眨。
她多么希望此刻坐在乔凛虚身边的是自己，她多么希望能近距离地观察着乔凛虚脸上的表情，不放过每一个毛孔。
可她知道不行，记忆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爆炸，炸伤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乔凛虚。
叶苒说她们可以短暂地见面，但必须以完全陌生人的方式。戚恪不可以表现出一丁点的破绽，哪怕是一道怀念的眼神。
所以戚恪必须要做好准备，她要准备收敛好自己一切的情绪，她已经在乔凛虚面前失态过一次了，第二次的见面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第074章 准备
准备
黏腻的黑水死死地禁锢着平躺在地上的乔凛虚, 她头脑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清醒过，但她却死活睁不开自己紧闭的双眼。
黑水逐渐高涨，直至将乔凛虚整个淹没其中。终于, 乔凛虚的思绪开始逐渐变得迷蒙、混沌。
隐约间，一道清瘦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仰起头注视着对方，黑水幻化成雾气将对方的面容隐去，她只知道那是一个小女孩, 一个穿着华丽公主裙头上戴着粉色皇冠的女孩。
女孩低垂着头像是在看她, 然后她看见对方冲她伸出了那只小手, 纯稚天真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女孩说：“你找不到家了吗？那你跟我回家吧。”
乔凛虚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果不其然, 稚嫩又白皙是独属于小孩子的样子，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 乔凛虚不可控制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犹豫着放到了对方的手心里。
小女孩高兴极了, 连说话声都愉悦了起来, “太好啦！你以后就是我的啦！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乔凛虚好像也被这声音感染, 嘴角想要勾起一抹笑来, 但小女孩却在下一秒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接着, 她的视角逐渐拉高, 呼啸地寒风夹杂着鹅毛般的大雪飘扬落下, 她身边围了好几个人，每一个人的脸都被黑雾覆盖, 看不清一点半点，但唯有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女生, 即便看不清脸，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蓬勃的爱意。
她喜欢她。
乔凛虚得出这个结论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因为身旁少女的身姿即便是看不清脸，也能称得上是一句曼妙。
面前的双塔大楼上映照新年的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的字样出现在乔凛虚的眼里，然后她听见了不远处烟花的炸响，也听见了自己对着天空外面炸开的烟花许愿。
“我喜欢你，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她没有说出名字，但乔凛虚还是知道，这句话的另一位主人公就是站在她身旁身姿曼妙的少女。
最后，她眼前的一切如烟一般消散，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着发出了嗡嗡声，是她手机上设置的闹钟。
乔凛虚睁开眼，看着房间顶部雪白一片的天花板她足足愣了快两分钟。
怎么又做这个梦了……
这不是乔凛虚第一次做这个梦，第一次做梦醒来的时候她眼角还挂着滚落的泪水，可这么多次下来了，再悲伤难耐的情绪都渐渐被磨灭了。
只是梦中那种心脏为别人而加速跳动着的感觉却是她怎么也挥之不去的，那种让人小鹿乱撞的心跳和几乎满溢出来的喜欢，让乔凛虚每次醒来都要体会一遍。
于是乔凛虚便猜到了，这或许是她失去的记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在她身上的。
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她们或许在一起过又或许只是她一个人的暗恋。
但乔凛虚不在乎，只要知道曾经的自己并不是只有悲惨就好了。
乔凛虚回过神从床t上坐起身，这时阳台外面传来了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海云镇四季如春，所以这里几乎可以看到很多迁徙的鸟类，偶尔小鸟开会还会扰得人无法安眠。
她身上穿着一件印着粉色兔子的睡裙，这时秀珠阿姨给她买的，喻嘉树这小子也有一件，只不过他的睡衣中间印的不是兔子而是一只卡通狼头。王秀珠当时本想买两套亲子的，但喻嘉树执意不要兔子款，王秀珠没办法只好改成了狼头。
喻嘉树抗议成功，也乐得在他妈面前伏低做小，“妈你放心，就算我姐穿兔子，我姐还是我姐，我绝对是狼群里最怂的那头。”
喻嘉树偶尔玩手机的时候会刷到小视频上的那些段子，姐弟之间偶尔会出现“血脉压制”这个词，他觉得他和他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他们俩之间好像也有一层无形的血脉压制。
乔凛虚当时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心里便像是流过了一股暖流，当天决定下午返校的时候由自己送喻嘉树去学校，满足了一下这臭小子想要炫姐的心态。
乔凛虚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了地板上，突然的冰凉让她脚趾蜷缩了一瞬，但很快适应后又放松了下来，她走到阳台边拉开窗帘推开了门，和煦的暖阳尽数倾洒在她身上，晒得她整个人暖烘烘的，睡梦中黑水带来的那种让她不适的潮湿也被阳光照耀得尽数消散。
王秀珠准备好的早餐老早就温在了厨房里，雷老师从市里回来后几天都没有缓过来，这会儿还没起床。
乔凛虚拿着早餐带上书和包便出门了，她自从上次看见易欣兰平板上有关股票的东西十分熟悉后便自己在网上买了些和金融证券股票相关的书籍，昨天刚到，她今天打算带去店里，闲下来的时候看看。
在出门的时候，乔凛虚扭头瞥见了隔壁洋楼大开的门扉和对方院子里停着的一辆黑色的卡宴。
开这种车的肯定不是来养老的老年人，看来秀珠阿姨还是说得对，住在隔壁的应该是年轻人。
乔凛虚没再多想其他的，再不走她就该迟到了。
再过几天就是平安夜和圣诞了，兰沁甜品店也做好了圣诞的装饰和圣诞的活动，门口摆了易欣兰斥巨资网购的圣诞树，乔凛虚和几个女生花了一个晚上将其装饰了出来，摆在了门口，供一些游客和顾客来打卡拍照。
乔凛虚的工作也暂时发生了改变，因为她的手背受伤的原因，易欣兰让她把收银的工作放一放，让她去店外支了个摊子，上面摆着兰沁甜品店的传单和一些新鲜烤制的小饼干，一份传单搭配一小袋饼干，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游客都可以拿，一人一份，送完乔凛虚一天的工作也就完了。
没人来领东西的时候乔凛虚则可以自己支配时间，玩手机看电视玩游戏都可以，不过她不喜欢这些，所以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她准备好的书，打算在闲下来的时候看。
戚恪依旧站在窗前，直勾勾地目送了乔凛虚离去的背影，然后才转身看向在自己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高助理。
戚恪身上穿的还是一条素雅的淡蓝色长裙，脑后的大波浪被半扎起来，露出了她优越的下颌线，她敛下自己的情绪，整个人看起来攻击性减弱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出那双眼里掩藏在深处的疯狂。
高助理站在她身后，没有多言一句。他知道，时间到了戚总自然会开口，他要做的只有等待命令这一条。
不出他所料，戚恪转过身抓起了放在一旁的米色罩衫穿上，语气淡淡地问道：“人都到了？”
“到了。已经在下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戚恪点点头，“那走吧。”
两人从楼上走下一楼，戚恪径直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另一边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了四个有些拘谨的中年妇女。
如果王秀珠在这儿，就能认出那四个中的其中一个就是住在她隔壁的陈二嫂。
陈二嫂脸颊红润，明显是有些激动，她进来的时候可看见了，这家主人的车可是豪车，这难道不比王秀珠工作的那家开的工资高吗！
刚开始她看见屋子里站着的一圈保镖，还以为是谁，接过这会儿看见主人了，才发现居然是个小丫头片子，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可比王秀珠家那个捡来的漂亮多了！
这要是给她儿子说道说道……
陈二嫂深吸一口气，可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怕她当场乐出声呢！
戚恪将面前四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见熟悉的陈二嫂，她就算没完全猜到对方在想什么，那也猜到了她大致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她有钱，想要讨好一番。
戚恪看着摊开放在自己腿上的简历资料，随意犯了两下就合起来扔到了一边。
戚恪看向坐在那儿的陈二嫂，语气淡淡地开口问道：“你说你会做大部分的天海菜？”
她这话一出，另外三位的脸上都露出了遗憾的神情，她们擅长的是其他市的菜，显然轮不上她们了。
陈二嫂眼睛都亮了起来，“是是是，我是天海市本市人，您叫得上名字的菜我都会做。”
戚恪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四人中穿衣打扮比较老旧但却非常干净整洁的女人，“你会做的是燕京那边的菜系？”
女人大概没想到还会问她，只是愣了一秒，然后就十分礼貌地颔首，“燕京往南那边的菜我基本都会，我是嫁到这边来的。”说着抿起唇笑了笑。
戚恪点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高助理，“就这两位吧，你告诉她们一下家里的规矩，然后再送另外两位阿姨回去吧。”
“好的戚总。”
吩咐完，戚恪便径直站起身出了门，她今天想去中心街那边坐坐，她记得兰沁甜品店对面就有一家咖啡馆，视线很好，能一眼看见甜品店内的情况。
可她刚在咖啡馆坐下，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诊所走出来，径直走向了甜品店门口的摊位上。
戚恪顿时沉下了脸，活像个抓住爱人出轨的怨妇。
公、冶、蔚！
第075章 再见面
再见面
店里放着庆祝圣诞的歌, 乔凛虚就坐在店门口的小摊上看着自己在网上买的书，偶尔有游客来领饼干，她就会把饼干和传单一并交出去。
送走了一批年轻的小姑娘, 乔凛虚这才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翻开倒扣在台面上的书。和煦的阳光均匀地洒在她身上, 但她却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暖融融的很舒服。
直到自己身前出现了一片阴影，她这才后知后觉就的抬起头往上看去, 一边抬头还一边说道：“欢迎光临兰沁甜品, 这是送您的小——”
她抬起头, 视线上移和对方来了个毫不避讳的对视, 随后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你来啦, 今天想吃什么？”
公冶蔚穿得十分帅气干练，她已经连续几天来甜品店找乔凛虚了, 每次对方都会请她吃一块小蛋糕。
“今天也可以选吗？”公冶蔚问道。
乔凛虚点点头，顺手将台面上的传单和小饼干递给了对方一份, “这个你今天也有份。”
公冶蔚没有拒绝, 十分高兴地将小饼干和传单收好, 笑着问道：“我要是天天来找你那我不是天天都能领小饼干了？”
乔凛虚无所谓地耸耸肩, “小饼干都是我烤的也不值什么钱, 每天就这么多, 发完截止, 你不拿总会有人来拿的。”
“行吧，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公冶蔚本不想要的, 但在听见乔凛虚说这些饼干是她烤的后就改变了想法。
乔凛虚见她把饼干收下，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左右看了一圈然后对公冶蔚说道：“那趁现在没人，咱们赶紧进去挑蛋糕。”说着便率先转身快步往店内走去了。
而此刻坐在咖啡馆冷冷注视着她们的戚恪，脸色黑得几乎快要滴下水来，捏着咖啡杯的手也逐渐指节发白，一眼就能看出是用了多大的力。
嫉妒如一把烈火在她脑海中烧毁了一切，她只要一看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就恨不得立马将乔凛虚带回自己家锁起来永远不让她看见其他人。
可她不能这样做，她做过一次已经造成了几乎不可挽回的后t果，所以现在她哪怕嫉妒的快要发疯，她也依旧控制住了自己，仰头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压抑又平静地走了出去。
戚恪头上戴着一顶宽帽檐的遮阳草帽，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穿过了马路在甜品店门口的小摊上驻足停留。
甜品店外又很多拍照打卡的年轻人，他们很快注意到了摊位前停留的戚恪。
肩宽腿长、盘靓条顺，这是他们看见戚恪的第一个反应，等回过神来便一脸兴奋地抓住同伴的手无声尖叫小声讨论。
“啊啊啊啊啊啊，好漂亮！”
“这么高，一定是模特吧！”
“谢邀，就算不看脸我也知道绝对是个大美女啊！”
“天哪，姐姐我可以，好想要微信啊！”
他们的骚动并没有引起戚恪的注意，但却引起了身后店内员工的注意，简茵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摊位前的女人，奈何她手里还端着顾客的蛋糕，所以就没有直接去外面，只能招呼着还站在柜台前挑选蛋糕的乔凛虚。
“嘉玉，门口有人。”
乔凛虚几乎是下意识地应声，“来啦！”然后转头拍了拍公冶蔚的手臂示意，就转身出去了。
这条街过往的车辆很少，一群游客的小孩子们边在路边打闹着向前跑，小孩子很少看路，家长们只注意不让他们下马路，所以当乔凛虚小跑着冲出来的时候，恰好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正回头和自己的小伙伴说话。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径直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戚恪下意识地迈步上前，一把接住了被撞的乔凛虚，头顶的草帽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被刮过的风吹落在地。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清了戚恪的容貌，包括大惊失色地躺在她怀里的乔凛虚。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隔着空气对视了数秒，戚恪在乔凛虚眼中看见了熟悉的惊艳和着迷。这种情绪就像是在沸腾的油锅中落入了一滴水，顿时炸得更加沸腾了。
乔凛虚很快回过神来，虽然眼前这位女士美得实在是有点天怒人怨，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工作。
乔凛虚从戚恪怀里站起身，然后立马走向了那个和她相撞，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的小男孩。
小男孩眼眶有些红，但眼泪没有掉出来，他也第一时间站起了身，红着脸看向了站在自己勉强看着他的乔凛虚，抿抿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对不起。”
乔凛虚实在是怕了再遇到那种是非不分的小孩子了，听小男孩这么一说，隐隐松了口气，她也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身，关切地问道：“小弟弟，你屁股摔痛了吗？你家长呢？”
小男孩红着眼眶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点点头，“我妈妈在后面。”
他话音刚落，后面散步一样的家长顿时赶到了小男孩身边，看着乔凛虚连忙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有被他撞到吗？”
戚恪原本向前跨的脚又收了回来，她也怕乔凛虚又遇见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再次受伤。
“我没事，您快看看他吧，他可能摔到屁股了。”乔凛虚摇头说道。
女人松了口气，笑了笑，“没事，又不是什么玻璃娃娃，摔个屁股墩不打紧，这小子平时在家皮惯了的，就是今天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没有没有。”
既然双方都没什么大事，游客一家子也就没有再过多停留，乔凛虚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才有空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位救了她的大美女。
乔凛虚自己知道当时自己可是直接奔着摊位去的，要是这个大美女没出手拦她一把，她这摊位绝对会被自己给撞翻了。
“小姐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接了我一下，情况实在是不堪设想。”说着，乔凛虚又想到了什么，问，“我刚刚光顾着我自己了，都忘了问问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儿受伤啊？”
乔凛虚声音在戚恪的耳朵里逐渐变得邈远，这一刻的面对面比她十四楼休息室里那满墙的照片来的还要直击人心。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见过嘘嘘的声音了，还是如此温柔的对她所说的话。
乔凛虚见她一直不说话，抬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小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啦？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店里挑好蛋糕的公冶蔚已经推开门走了出来。
公冶蔚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一眼便看见了戚恪那张优越的脸庞，她脸上原本挂着的笑脸顿时便沉了下去。
看见戚恪的一瞬间，公冶蔚便瞬间回想起了当时的一切。
乔凛虚跳海的消息没有对外公布过，但看着戚家大的那个都从国外回来了，小的这个又大闹葬礼，所以圈内的消息不知道都传过几版了。
可即便如此，公冶蔚依旧记得当时自己接到表姐电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悲痛和沉默。她对乔凛虚的感情或许还没有到喜欢那个地步，但却一定是要比朋友多的。她知道乔凛虚有恋人，所以从来没想过插足到别人的感情中去，那次的约饭也只是想作为朋友再见见对方。
可自从知道乔凛虚坠海失踪后，公冶蔚便陷入了无限的自责和后悔中。自责自己没有尽到朋友的职责，后悔自己没有在乔凛虚身陷泥潭的时候拉一把对方。
但现在不一样了，公冶蔚不是个只会活在过去和懊悔中的人，她接受了表姐的请求，会帮忙治好乔凛虚，也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追求乔凛虚。
所以在看见戚恪的时候，公冶蔚并不意外，但却有些生气。
她不知道乔凛虚跳海的真正原因，但她知道一定和戚恪脱不了干系。
“嘉玉。”公冶蔚收敛好自己的表情，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声。
乔凛虚闻言回过头应了一声。出神的戚恪也在这道熟悉的嗓音中回神，抬眼望去。
公冶蔚并没有回应戚恪的视线，而是领着小蛋糕笑着朝乔凛虚面前走去，举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我挑了这个行吗？”
“当然。”乔凛虚在这边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她觉得公冶蔚的性格就很适合做朋友，“你放心挑，我买单。”
“好，那我等你，我们待会儿一起吃。”公冶蔚笑眯眯地，一点不把戚恪放在眼里。
戚恪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快气疯了，但乔凛虚还站在旁边她又不能垮着一张脸外放自己的情绪，只能冷冷吐出两个字，“穷鬼。”蛋糕还要两个人吃一份。
戚恪咒骂的声音不大，乔凛虚只听见了她出声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于是回头问道：“什么？”
戚恪眨眨眼，脸上的表情恢复和煦，摇摇头。“没什么。”说完又问道，“你刚刚没受伤吧？那小孩也太不小心了。”
“我没事的，谢谢你拦了我一把。”乔凛虚笑眯眯地看向她。
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乔凛虚觉得自己理应感谢的，摸摸鼻子说道：“我刚刚看你在看我们摊位上的东西，是喜欢甜品吗？这样吧，我请你吃我们店的小蛋糕吧，味道很不错哦。”
戚恪眨眨眼，视线落到了站在乔凛虚身后的公冶蔚身上，抬手指了过去，“我想要她手里那块。”让你两人吃一份，我看你吃什么！
乔凛虚愣了愣，皱起眉头想要拒绝。但还不等她开口，公冶蔚便十分大方地将手里的蛋糕递了过去，“这位小姐眼光怪好的，这确实是店里的一大招牌。”
乔凛虚有些不乐意地皱起眉，公冶蔚却在将蛋糕递到戚恪手里后，用那种小声但戚恪肯定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顾客是上帝，我没事的，只要你晚上请我吃顿饭就好。”
公冶蔚笑得十分狡黠，乔凛虚一脸无奈。
只有戚恪，脸色顿时黑了下去，手里的蛋糕顿时不香了。
第076章 邻居
邻居
乔凛虚对公冶蔚的吃饭邀约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之前公冶蔚帮了她，但那个时候她们并不熟，贸然约饭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但这会儿两人也算是朋友了，再约饭也并不突兀了。
于是, 两人这顿饭因为戚恪的横插一脚而变得顺理成章，两人甚至还就当着戚恪的面讨论起了要去哪儿吃饭。
“我听说步行街那边有一家海鲜店味道很不错，来这儿玩的游客t都会去试试, 你觉得怎么样？”乔凛虚听喻嘉树提起过这家店, 这家店也是喻国宏出海打渔后那些海产的销售渠道之一。
公冶蔚对此完全没有意见, 所以全凭乔凛虚做主。
直到两人三言两语间决定完了用餐的地点, 乔凛虚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大美女。
“这位小姐, 刚才真的很感谢您帮了我, 您要不去店里看看还想吃什么，都由我来请您, 您看可以吗？”乔凛虚真的很感谢她，比较如果不是对方, 她今天的摊位肯定就翻车了。
戚恪刚才听着两人几乎是旁若无人的讨论, 心里忍不住地泛酸, 可即使再不高兴, 她也不敢在乔凛虚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嫉恨和痛苦。
所以听见乔凛虚的问话后,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对方, 那双眼里有真挚地感激和歉意, 但唯独没有在看向公冶蔚时的那种亲近熟稔。
戚恪低垂下眼眸摇摇头，声音好像有些沙哑, “不用了，这个就够了。”说着, 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说完，还没等乔凛虚点头，又迫不及待地说道：“这附近你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地方吗？我想去逛逛。”
乔凛虚虽说不是镇上土生土长的，但这么长时间在店里工作，她也从其他同时那里听来了不少的好去处，“石川码头、恩义海岸还有很有名的求姻缘的姻缘垒，这些都是游客来镇上必须打卡的地方。”
戚恪勾起唇角，含笑摇摇头，“我不是游客，我暂时在这边定居了。”
看着乔凛虚惊讶的眼神，又笑着说道：“我就住在那边那片小洋楼里，前几天刚搬过来的。”
乔凛虚恍然大悟，“连川路747号？”
戚恪一脸讶异的看向她，“对，你怎么知道？”
“我就住在746号，在你隔壁。我前几天就发现隔壁在搬家了，只是没想到新邻居居然是你。”有了邻居这层身份，乔凛虚终于对她熟稔了几分，她笑着自我介绍，“那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嘉玉，就住在连川路746号。”
戚恪看着她笑眼盈盈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然后很快回过神来，顶着那张绝世大美人的脸忽然上前一步拥抱了一下乔凛虚，“你好，我叫乔七。”
乔凛虚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浑身一僵，就在她即将皱眉的那刻，对方又很快将她松开，然后有些懊恼自责地看向她。
然后她就听对方说道：“抱歉抱歉，我之前习惯这样和朋友打招呼了，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乔凛虚心里的那点不快很快烟消云散，她看过电视，电视里那些从国外回国的人，还没适应国内生活方式的时候就会闹出这些笑话来。
而站在乔凛虚身后的公冶蔚则是在注意到戚恪动手的那一瞬间就上前了一步，只是还没等她出手，戚恪又很快放开了乔凛虚，这就让她悬停在半空的手臂变得有些尴尬。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听见戚恪的借口的那一瞬间，她恨不得把自己刚刚悬在半空中的胳膊卸下来朝对方甩过去，堵住那张撒谎不打草稿的嘴。
戚恪能有什么必须和朋友拥抱的习惯，她本人本来就有点小小的洁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去和她的朋友拥抱。
公冶蔚知道她在撒谎，戚恪更清楚自己是瞎说的。三人里唯有认知来源于电视剧的乔凛虚，觉得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因为戚恪身份的转变，所以乔凛虚对她热情了不少，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加戚恪的微信。
戚恪对此当然喜闻乐见，火速拿出手机添加了对方。乔凛虚在打备注的时候有些拿不准“乔七”的“七”是哪个，于是就把手机递给了戚恪，让她自己打。
乔凛虚站在一旁看见她按动键盘打出的字，好奇道：“原来是这个七啊。”
戚恪点点头，将手机还给乔凛虚，“这个字简单不复杂，我就希望做个简单不复杂的人。”这也是她用这个假名的原因之一。
叶苒之前就嘱咐过她，她原本的名字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乔凛虚面前的，毕竟这个名字几乎贯穿了乔凛虚目前整个人生，如果让她知道了，保不齐真的会想起什么。所以在那个时候戚恪就做好了换个名字的准备。
乔是乔凛虚的姓氏，七代表的是戚恪本人。是属于乔凛虚的戚恪的意思。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戚恪想要知道乔这个姓氏就近能不能影响到乔凛虚的记忆，毕竟对方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在生活中并不方便，如果乔凛虚对乔这个姓氏没反应，戚恪想逐步将乔凛虚的身份证还给她。
一个黑户，没有身份证，连银行卡、电子支付都用不了，只能花现金，这在现在的社会上并不方便。
戚恪和公冶蔚几乎是同步将视线落到了乔凛虚脸上，两人鼓着眼睛看向她，像是想从乔凛虚蛛丝马迹的微表情中读取出什么，但乔凛虚真的半点反应都没有。
乔凛虚将备注保存，然后才将手机揣进了兜里，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两人几乎如出一辙地看向她。
她诧异地回望过去，狐疑地挑起半边眉毛，“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两人又齐刷刷地摇头，双胞胎都没她俩默契。
乔凛虚见状，眨巴了一下眼睛，思忖片刻说道：“小蔚，乔小姐刚搬来这边，今天就救了我一次，要不今晚我做东，咱们仨一起去那家海鲜店吃一次行吗？”
这话一出，戚恪眼睛顿时就亮了，但公冶蔚却愣了一瞬，然后才弯起唇角笑道：“我都可以，多一个人也挺热闹。”
乔凛虚与转头看向戚恪，询问她的意见。戚恪连忙点头，生怕对方反悔了。天知道她刚才都想打电话给高助理，让对方去预约那家店了制造偶遇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嘘嘘竟然主动邀请她一起去吃饭了。
乔凛虚见两人都答应了这才在心里暗暗松口气。这位乔小姐以后和她就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刚才约饭她全都听到了，要是不请那多不好意思。
一起请了也好，还能给她省一顿饭的钱了。
公冶蔚对乔凛虚的想法猜不到，她只是以为乔凛虚就算失忆了也都忘不了戚恪，仅仅只是说几句话两人又熟络了起来。
戚恪倒是能猜到几分，她知道乔凛虚现在的经济状况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带着伤还出来工作。想到这儿，她的视线又垂落下去，落在了乔凛虚那只缠着纱布的手上。
这是她没保护好乔凛虚的证据，她又让她受伤了。
乔凛虚后续还要工作，所以三人约的是晚餐，公冶蔚和戚恪站在路边和乔凛虚告别，然后才并肩转身离开，一个进了不远处的诊所，一个踏上了回家的路。
戚恪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四周是路过的行人和车辆，她的脑海里全是关于乔凛虚的事。
她是答应叶苒让嘘嘘好好养病，但却没说过会在金钱上亏待过对方。她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便走回了家里。在路过746号小洋楼的时候，戚恪偏头看见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太太。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陌生又疏远。戚恪想着是对方收留了乔凛虚，所以态度良好地对老太太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雷冬云见状，也勾起唇角朝她笑了笑，然后双方收回了视线。
短暂又疏远的一次会面，戚恪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但和她对视了一眼的雷冬云却诧异地出神。
她认得那张脸，或者说她认得那张脸更年轻时候的模样。
雷冬云微微皱眉，合上自己手里的书籍，站起身往屋内走去。她知道隔壁搬来的这家人并不简单，院子里时而出入的保镖和西装革履的白领，这些都不应该出现在镇上的才对。
再联想起住在她家里的女孩，雷冬云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简单。
而隔壁的戚恪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坐在二楼有些空荡荡的书房里吩咐着高助理一些事。
“有关她身份一系列t的事，你就让派出所那边出面联系她吧，还有关于她账户里的钱，你让派出所的人提醒她一下，她账户里的钱如果不够就暂时从我这边的私账给她转一笔，不要留下记录。”
“好的戚总。”
“还有，我记得戚氏在天海市也有几家做的不错的酒店，酒店所需的海鲜就都从喻国宏那里进购吧。”
高助理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戚总，这几家酒店的需求量每天都非常的大，并不是喻国宏这种私人的渔民能供应得上的。”
戚恪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酒店其他的供应商不变，只是再加上喻国宏家的就行。如果酒店拨不了这批款，就走我的私账收购，再把这批货分摊给酒店。”
高助理理解不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明明只需要直接把钱打给喻国宏就好，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复杂的一圈。
“高助理，人都是有骨气有尊严的，没有谁会接受无缘无故的一笔巨款，但要是能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他们就会接受的很好，并且不会产生一点怀疑，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运气来了。”戚恪闭上双眼，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妙感。
高助理没想到戚恪会特意给他解释这些，连忙点头应道，“是。”
“你别紧张这些事稍后办，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戚恪睁开双眼，连脸颊都变得红润起来，“你去找一下天海市最好的造型工作室，今晚我要和嘘嘘共进晚餐。”
对上公冶蔚这个比她年轻好几岁的情敌，她不能落入一点的下风。
高助理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是，戚总！”
他们戚总，终于要艳压四方了。
第077章 吃饭
吃饭
下午的时候, 易欣兰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乔凛虚有饭局的事，早早就把她给放走了，甚至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冲她眨了眨眼。
乔凛虚不明所以, 还是站在一旁的简茵笑道：“嘉玉姐，平时不声不响, 一约饭那可就是两个大美女啊！”
乔凛虚恍然大悟，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在怪笑什么。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公冶蔚还是乔七, 那张脸都是十分出色的, 属于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一众视线的美女。
“嘉玉, 平时有时间多让你那两个朋友来店里坐坐啊, 她们一来咱们店里的生意都好了很多啊。”其他同事也调侃道。
易欣兰笑着看向她们, 然后才朝乔凛虚挥挥手示意她快走, “赶紧着，不然一会儿你该迟到了, 谁家东道主请客还迟到啊。”
乔凛虚看看时间，确实是快要迟到了, 于是朝大家挥了挥手后便转身离开了店里。
之前两人本来是想来店门口接她的, 但因为那俩谁也不让谁的架势, 乔凛虚十分聪明地将她俩都给婉拒了, 于是她们的会面地点就直接变成了那家海鲜店。
乔凛虚刚到的时候, 海鲜店门口排的队那叫一个长, 她开始庆幸自己中午就在手机上拍了号, 等到这会儿她进去刚好合适。
不过当她走近了才发现，店门口排队的人并不全是来排号的, 有些人还挤着挤着举起个手机对着里面拍了起来。
乔凛虚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店里来了什么明星, 于是就在她拿着排号码去找前台带她进去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今天生意这么好啊，他们在拍些什么？店里今天来了明星？”
小哥摇摇头，有些感叹，“哪儿是什么明星，不过也确实和明星差不多了，店里来了两位貌若天仙的顾客，就坐在——”小哥的话立马顿住，他低头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桌号，又抬起头看看乔凛虚。
就这样足足重复了三四次，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恍惚地对乔凛虚说道：“这位小姐，您的排号核对无误，我带您进去。”
乔凛虚有点好奇另外两人到没到，于是问道：“请问一下我两个朋友到了吗？之前有人拿着这个排号来询问吗？”
小哥张张嘴一阵沉默，只是在走了两步后还是开口回答客人的询问，“当然……到了。”不仅到了，还彻底吸引了一部分来吃饭游客的视线啊！
乔凛虚很快就明白了小哥的欲言又止，她看着坐在大厅里的两人，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因为不管是戚恪还是公冶蔚都有一种过度打扮的精致感，在一群穿着长裙和背心的游客中间，两人真的是太吸引眼球了。
戚恪身上的鱼尾长裙很好地勾勒了她的身材，外面是一件短款的外套，脖颈间戴着一条丝质的丝带，整个人显得十分高贵典雅。
而公冶蔚则穿上了一件深棕色的皮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工装裤搭配一双绑带作战靴，平时凌散的头发被抹了一些发胶打理的很有层次感，身上戴的一些五金配饰让她整个人的帅气程度更上一层楼。
两个风格完全不搭的两个人互相黑着脸坐在一桌上，刚开始服务员还以为两人是来互相抢位置的，结果仔细询问过后才知道，两人就是一起的。
所以乔凛虚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但凡内向点，这会儿都不敢和两人坐在同一桌上。
她跟在小哥身后，朝两人走去，直到靠近了才嘴角含笑调侃道：“二位今晚真的是光彩照人啊，吸引了好多视线呢。”
戚恪和公冶蔚原本看见她来都是一脸高兴，听见了她说的话，才有些迟来的羞耻感。
她们也没想到乔凛虚预约的居然是大堂里的位置，但凡是个包厢，她俩今晚都不会被当成猴子一样被看了好一会儿。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里看见了那一丝嫌弃，还是戚恪快一步回神开口对乔凛虚说道：“嘉玉，你快坐你快坐。”
乔凛虚笑着在位置上坐下，心里还是有些小小地雀跃，比较她也是第一次在外面请自己的朋友吃饭，这种体验对失忆的她来说十分的新奇。
公冶蔚开口慢了戚恪一步，但她却先一步将菜单递给了乔凛虚，笑着说道：“嘉玉，你看着点吧，我俩对这里不熟悉怕点到不好吃的东西。”
“行。”乔凛虚也不推辞，她翻着菜单，十分大方的在菜单上足足点了七八个菜，这个分量已经完全超过了她们三人的食量。
旁边点菜的服务员小姐姐建议乔凛虚少点几个，但乔凛虚却觉得这是她第一次请朋友吃饭，怎么也不能抠搜了去，就算吃不完她也还能打包带走，也不算浪费。
于是这三人就这么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然后就开始了等菜的过程。
见服务员小姐姐离开，戚恪这才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个袋子，小巧的牛皮纸袋看起来十分朴素，她嘴角勾起将袋子递给了乔凛虚，“嘉玉，这是送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乔凛虚十分意外，一脸惊喜地接过袋子，“明明是你帮了我，我才请你吃饭的，你怎么还给我带了礼物。”
公冶蔚见状，心里有些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郁闷，怎么这人和她想一处去了。她也立马将自己带来的礼物拿了出来，也是一个纸袋，只是这个袋子上还有个十分低调的logo，好在乔凛虚并不认识。
“嘉玉，我也给你带了礼物，收了乔小姐的，可不能不收我的。”
乔凛虚知道这是属于朋友之间的赠礼，所以倒也不会不收公冶蔚的礼物。
戚恪看着那袋子上的logo，心里大概也猜测了一下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TOWER是国内十分有名的珠宝品牌，以各种大气简约的设计为风格，公冶蔚不敢送联系太贵的东西，所以里面的礼物价格大概会在五位数左右。
而自己送出去的那块私人定制的手表，外行人看不出价格，内行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嘘嘘也不可能发现真实的价格。
戚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很快服务员便开始陆续上菜，戚恪和公冶蔚也逐渐平息了对彼此的敌意，在乔凛虚面前表现得和那乖宝宝没什么区别。
三人一边吃着十分具有小镇特色的海鲜，一边听着乔凛虚讲述的趣事。
渐渐地，两人好像都开始参与起了她们不曾目睹过的，乔凛虚失忆后的生活。
戚恪越听心里越泛酸，听到乔凛虚说自己在医院里刚醒过来时的心情，她终于没忍住，落下了泪来。
店里雾气氤氲，t三人又都喝了点啤酒，所以乔凛虚并没有发现从戚恪脸颊上滚落的泪珠，只有注意着戚恪情绪的公冶蔚，看着她的泪水沉下了脸。
逼得小乔姐跳海的是她，现在听着小乔姐经历流泪的还是她，如此的虚伪如此的让人恶心。
公冶蔚想对着戚恪破口大骂，但她怕影响到乔凛虚记忆的恢复，于是只能作罢，她只好一杯接着一杯地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到最后，喝醉的自然成了公冶蔚。乔凛虚原本想送她回去，但迷迷糊糊的公冶蔚却婉拒了她，一个电话把她表姐给叫来了。
叶苒开着车到店门口的时候，便看见自己那个表妹正喝得烂醉地靠在一个人身上，旁边站着拿着手机的乔凛虚。
待她靠近了，这才看清公冶蔚靠着的是谁……
好家伙，她这不着调的表妹，居然靠在了她老板身上，她老板那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她连忙下车，在公冶蔚彻底醉倒过去之前，连忙从戚恪手里将人接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乔凛虚，有些无奈地和公冶蔚的姐姐道歉，说她没看好公冶蔚，让她喝了这么多酒。
这是叶苒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地看向乔凛虚，看着她脸颊上带着的红润，眼下的乌青已然消失，她由衷地为对方感到高兴。
不过她知道自己也不能多留，于是很快带着公冶蔚上车离开。
戚恪看着惹人生厌的人终于离去，心里也如释重负。两人是邻居，所以理所当然地便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
乔凛虚手里拎着打包的海鲜，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偶尔会穿行过一辆车，带起一阵舒爽的凉风。
两人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难得的平静。
直到走到了家门口，戚恪这才笑着向乔凛虚告别，看着人走进了小洋楼里，她这才转身进了隔壁。
这一晚的相处让她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乔凛虚和失忆之前好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那种开朗乐观的性格，戚恪之前几乎没有在乔凛虚身上看见过。
这是一种只有沐浴在爱意里才能形成的性格，曾经的乔凛虚缺乏来自长辈的爱，但此刻的乔凛虚有王秀珠一家人的爱。
戚恪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家人对乔凛虚的重要性，也由衷地感谢着他们。
被爱能疯狂长出血肉，乔凛虚的过去和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078章 身份
身份
戚恪静静地靠在窗前, 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白色的烟雾在她眼前升腾，手边的烟灰缸里丢满了烟蒂。
她晚上喝的酒不算多, 但她却让这点酒精肆意在她大脑里乱窜，以此来缓解她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今晚和她一起吃饭的乔凛虚实在是太过美好, 好到已经让她开始焦虑以后乔凛虚要是想起一切该怎么办。
她发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根本做不到把乔凛虚拱手让人，什么只要她好她就能放手, 这些都是狗屁。
乔凛虚越好她越不想放手, 或者说 , 只要是乔凛虚, 不管好不好她都不愿意放手。
所以她开始焦虑, 因为她知道恢复记忆的乔凛虚绝对不会选择自己, 因为自己做过太多的错事……
戚恪手指夹住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诉后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浓烈的薄荷味在戚恪周身萦绕，久久未曾散去。
她原本其实很少抽烟, 一般都是把烟点上但却并不抽, 可自从乔凛虚跳海后, 借用酒精和尼古丁来排解压力成了戚恪唯一能放松的办法。
她本来是决定找到乔凛虚后就全都戒掉的, 但今晚实在是没忍住, 她真的太焦虑了。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让她整个人都躁动了起来, 就想找点什么来发泄一下。戚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死局，不管怎么走, 她终究都会失去乔凛虚。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隔壁一楼某间紧闭着的阳台，仿佛她能透过窗帘看见正躺在床上酣睡的人。
不过她虽然看不见, 但隔壁小洋楼一楼房间里的情形，也确实如她所料，乔凛虚正蜷缩在杯子里酣眠，只是睡梦中的她眉头紧皱，像是在经历一场不那么美好的梦。
次日清晨，乔凛虚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那张被黑色浓雾所笼罩着面容的女孩又一次出现了，但让乔凛虚惊讶的是，那层黑色的浓雾已经变淡了很多，她甚至能隐约看清在浓雾笼罩下那个女孩的五官。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看清对方的面容，说不定还会恢复一些有关于对方的记忆。
一想到“记忆”乔凛虚又沉默了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有点隐约的排斥那份被遗忘的记忆，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也很好，除了有时候没有身份证有些不方便外，其他没什么不好。
大概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陌生的号码，但她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道很年轻的女声，她说：“喂，请问是嘉玉吗？我们这里是海云镇派出所的。”
乔凛虚有些诧异，但还是立马应道：“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通过对比DNA已经查到了您的身份，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来派出所补办一下您的身份证。”
乔凛虚捏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说话声带着一点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我、我现在就过去可以吗？”
“可以的。”
“好，谢谢。”
乔凛虚挂断电话，又给易欣兰发了微信请假，然后才火急火燎地朝派出所敢去。一路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之前还无比期待派出所能查出她的身份，但此刻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她有了身份信息之后，是不是就会陆续有亲人来找她了呢？她们又是否会带着她离开这儿呢？
这些问题的答案乔凛虚一个都不知道，待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自己一个人一路小跑着跑到了派出所门口。
乔凛虚算是派出所的“红人”，她这个跳海失忆的案例实在是稀少，所以派出所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认得她的脸，咨询台值班的女警一看见她便知道她的来意，立马上前带着人往派出所里面走去。
女警带着她进了等候室，然后才去叫了自己的同事。
孙警官一推开门等候室的门，乔凛虚便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视线落到了对方手里拿着的那份文件上。
孙警官不知道昨天大晚上的为什么市局那边会直接给他一份资料，让她以派出所的名义交给对方，但在看见资料里所出现的“戚氏”两个字时便彻底明白了。
孙警官神色和善地朝着乔凛虚笑了笑，然后抬手示意她坐，“您先坐，别紧张。”
乔凛虚松开自己绞在一起的十指，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警察同志，你们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我的身份信息查到了是吗？”
孙警官点点头，然后将手里那份文件递给了对方，“这就是我们查到的资料，你先看看。”
乔凛虚迫不及待地翻开那份文件，入目的第一行字就是【姓名：乔凛虚】，她的手指忍不住附上那油墨印刷的字体，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三个字在翻来覆去的咀嚼。
原来她叫乔凛虚，凛冬的凛，虚怀若谷的虚。
她又迫不及待地看向下一行。
【直系亲属：无】
乔凛虚动作一滞，她抬起头看向孙警官，“这、这是什么意思？”
孙警官随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个意思就是说，你的直系亲属都已经死亡了。”
“我也帮你查了一下，你的父亲乔墨、母亲徐林娇，都在你小的时候去世了，就连你后来的监护人也在你十几岁的时候去世了。所以这栏才会显示‘无’。”
等候室里一篇寂静，明明乔凛虚都已经做好了说服来找她的亲人让她留在这里的准备，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是孤身一人。
“呃，乔小姐，你可以再往后看看。”孙警官提醒道，“因为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们也查了一下你名下所开的银行账户的信息，你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出具一份说明，方便你去银行挂失补办银行卡。你需要钱的话，这样或许还会帮到你。”
“好，谢谢您。”
二t十分钟后，一脸恍然的乔凛虚拿着两份资料走出了派出所，一份是所谓的她的身份证明，一份是派出所给她开具的证明，方便她去银行补办银行卡，至于她的身份证，也办了，只不过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拿到。
嘉玉摇身一变成了乔凛虚，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回家的，直到停在了那栋简约的二层小楼面前，她这才停住脚步。
大门关闭着，喻叔出海了，小树在学校，秀珠阿姨应该是去菜市场买菜了。家里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分享一番她此时此刻复杂的心情。
可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疑惑的喊声，“嘉玉？”
乔凛虚转过头去，一眼便看见了穿着一身运动服汗津津地公冶蔚，对方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觉得十分惊讶，你一大早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乔凛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吃起唇角沉默一笑。
公冶蔚立马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随即一脸严肃地走到对方身边，“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乔凛虚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不应该高兴，毕竟她找回了自己的身份，但伴随而来的却是一个让她心里空落落的消息，她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
公冶蔚看见她捏在手里的文件夹，伸手将其拿了过来，乔凛虚没有反抗，或许她也期待着有谁能和她一起来面对一下这一切。
公冶蔚在看见这份文件中的第一行字时脸色变顿时严肃了起来，然后草草翻完，悬起的那颗心终于死了。
她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做这一切的是谁，但她此刻却不能表现出一点的异常，她深吸口气，只是有些痛心地说道：“嘉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我也不太会安慰人，但你要不要和我去见一个人？她或许会知道该怎么来开解你。”
乔凛虚抬起头望向她，那双黯淡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谁？”
“你昨天见过的，我表姐。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我带你去找她聊聊，不收你的钱。”公冶蔚说着，嘴角挂起了一抹笑容。
或许是她的笑容感染到了乔凛虚，让她也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好……谢谢。”
“没事！”
于是，当乔凛虚跟着公冶蔚来到甜品店旁边的那家诊所时还有些诧异，诊所里的温医生和护士看见她时也觉得诧异，小护士刚要喊人，便听见走在前面的公冶蔚说道：“我带她上去找我姐。”
言下之意就是，乔凛虚没有受伤，不用通知戚恪。
但公冶蔚很明显轻视了这些医护人员和戚恪直接的那种雇佣关系，就在她前脚带着乔凛虚刚上去，后脚温医生的电话便打到了戚恪手里。
公冶蔚来的路上已经提前给叶苒打了电话，所以叶苒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这是她和乔凛虚跳海后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见面，这也是在乔凛虚跳海后第一次为乔凛虚做心理诊断。
“嘉玉小姐，您好，我是叶苒，也是公冶蔚的表姐。”叶苒没有提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因为她不希望带给乔凛虚压力，她只想像朋友那样安安静静地和乔凛虚聊聊天。
会谈室的门在公冶蔚面前关上，这是一场绝对私密的谈话，隔绝了除叶苒和乔凛虚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姗姗来迟的戚恪。
第079章 接受
接受
戚恪昨晚想了很多, 几乎是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她才终于躺上床阖上双眼眯了一会儿。
接过还没等她陷入睡眠，温医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等她匆匆赶来时，乔凛虚和叶苒已经在会谈室里了。
公冶蔚看见戚恪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声问道：“戚总，你为什么要把小乔姐的身份信息告诉她？！我姐明明说过失忆状态下的她是恢复病情最好的时候！”
戚恪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过来, 乔凛虚这会儿出现在这儿可能是因为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包括她父母双亡的事实。
“她现在的身份状态是黑户, 黑户什么事都干不成, 就连上网某些需要实名认证的软件她都用不了, 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生活。”戚恪当初选择将她的身份暴露出去, 主要就是希望乔凛虚在海云镇的生活可以更惬意一点, 不用一直当个没有身份信息的黑户。
她不是不能让乔凛虚以嘉玉的身份在喻家上个户口，但她私心地不希望乔凛虚斩断一切曾经的过往, 她曾经的生活中不止有戚恪还有许许多多有情有义的一切人和事。
所以戚恪选择把“乔凛虚”这个身份还给她，也仅仅只还了个身份给她。
“你在哪儿看见的嘘嘘？”戚恪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开口问道。
公冶蔚听见问话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甚至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问她, 不过这周围也没别人了, 于是她诧异地看向戚恪, 嘴上还是如实应道：“在安海路那边。不知道她去那儿干什么, 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戚恪闻言低垂下了眼眸。她知道安海路在哪儿, 喻国宏一家就住在安海路。
幼崽在外面受了伤会本能地返回到自己的家里, 乔凛虚当时得知自己身份的时候最希望的自然是来自家人的安慰。
戚恪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到了楼梯间去, 拨通了高助理的电话-
一小时后，和叶苒聊了个畅快的乔凛虚神色轻松地走出了会谈室的大门, 门一推开，她看见的不是之前陪她一起来的公冶蔚，而是一脸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的王秀珠。
“秀珠阿姨？”乔凛虚诧异出声。
王秀珠闻言火速回过头看向她，然后快步走到人身前，一脸担忧地握住了乔凛虚的肩膀，将人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嘉玉，你哪儿不舒服吗？怎么到诊所来了？如果不是易老板给我打电话说好像看见你进诊所了，我都还不知道呢！”
在看见王秀珠的那一刻，乔凛虚那颗漂浮不定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所以很快便把公冶蔚抛到了脑后，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先把担心过头的王秀珠安抚住，然后再说其他的。
“秀珠阿姨，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乔凛虚挽住王秀珠的手臂，缓缓带着人往楼下走去，只是在离开之前扭头看了看站在她们身后的叶苒，算是告别。
叶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冲她点了点头。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叶苒这才进会谈室拿出乔凛虚的诊断书，转头进了会谈室旁边的房间。
一开门，戚恪和公冶蔚都在里面安静地坐着，她们知道叶苒一定会来。
戚恪在看见叶苒的一瞬间，心便被挂到了嗓子眼，原本放松地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公冶蔚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姐，小乔姐的情况怎么样？”
叶苒没说话，进了房间后随手关上门，然后才走到了沙发旁一屁股坐下，然后随口说道：“很好。”
“什么？”公冶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戚恪却顿时止住了呼吸，生怕这一切只是自己虚妄的幻想，因一口气就被吹散。
“我说，她的情况很好。”叶苒说着，将自己的诊断结果放到了面前的矮桌上。
戚恪的速度快公冶蔚一步，先她一步将诊断报告抢到了手里，然后便快速地翻阅起来，越看她越忍不住激动，脸颊上甚至还泛起了些红晕。
诊断报告上的每一项检查项目都是优，就后面有个别的是良，比起之前几乎满篇飘红的结果，现在的情况已经算得上是奇迹。
“这……这是真的吗？”戚恪的声音轻得像河面上的浮萍，找不到根系地漂浮在空中，她只怕这是一场虚妄的幻想。
“真的，小乔的情况比我预料当中还要好，抑郁减轻了非常多，癔症几乎也没有再犯，只要后续不再出现什么差错，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
戚恪听着叶苒的话，心里松了口气得同时也渐渐升起了一股难言的焦虑。她越来越害怕嘘嘘恢复记忆了。
而和戚恪一样焦虑的还有听完了乔凛虚身份的王秀珠。
乔凛虚将自己的原本的身份和有关自己父母的信息都一一告诉了王秀珠，王秀珠的反应很让乔凛虚感到诧异，因为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开心，而是双目充满了担忧地看t向了乔凛虚。
王秀珠和喻国宏当初在捡到乔凛虚的时候就猜测过这孩子跳海的原因，这会儿再听见她说她父母双亡直系亲属一个都没有的事，她心里便更加地肯定乔凛虚一定是心理上出了什么问题没法排解所以当初才会选择跳海。
于是王秀珠便很担心乔凛虚现在在得知自己身份的情况下会恢复记忆，或者没有恢复记忆，只是想起那件让她跳海的事。
这不是王秀珠愿意看见的，所以她一把抓住了乔凛虚的双手，眼眶红红的，泪水越聚越多，“嘉玉，不，小乔，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还有没有家人，我和你喻叔都永远把你当我们的亲生女儿来对待，这是阿姨当初把你领回家的时候就在心里做好的决定。”
“我和你喻叔在打捞到你的时候就想过，你会出现在那里，除了主动跳海没有其他的可能，我们就猜想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心里过不去的坎才会选择轻生，所以我们当时不敢说，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开朗健谈，每天都充满了活力，找不找回记忆已经对你没有多大的影响，只要你愿意，不管是失忆还是没有失忆，家里都永远有你的位置，你永远是阿姨的女儿。”王秀珠不怕将自己和丈夫当初的猜想全盘托出，就如她所说，这会儿的嘉玉已经不是那个刚刚从医院醒来时候的嘉玉了。
王秀珠说这些并不是想煽情还是怎么样，只是她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也是为了给乔凛虚一个避风港。导致她跳海的事绝对不是件小事，所以一旦乔凛虚想起来，那说不定就会给乔凛虚一个难以想象的打击。
曾经无父无母的乔凛虚迈步过去这个坎，那这次王秀珠就要来做她的后盾，做那个能让乔凛虚迈过去这个坎儿的凳子。
起来静静地听着，父母双亡对她的打击也逐渐减淡，王秀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化作流向乔凛虚心里的一股暖流，温暖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是父母双亡了，但她却没有缺失掉这部分的爱，她比任何人都要富有。
“谢谢你，秀珠阿姨。”-
戚恪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了雷老师家的小洋楼，只是这次她没有在院子里看见晒着太阳看书的雷老师。
不过在她走到自家院子里时，新招的那位保姆阿姨便站在了门口迎接她，她记得对方好像姓严。
严阿姨见她进了院子连忙迎上前来，说道：“小姐，隔壁的雷老师在客厅等您。”
戚恪一愣，问：“她有说来找我干嘛吗？”
“没有，只是说找您有事。”
“知道了。”
于是，戚恪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属于陈二嫂的喇叭嗓音。
陈二嫂像是倒豆子一样地在雷老师面前隐隐炫耀着自己家的雇主有多好，又给她开了多少的工资。
话里话外都想将雷老师家的保姆王秀珠给比下去，顺便还打听着喻家捞上来的那个女孩的消息。
雷老师却半点不接她的茬，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付着，实在不想回答的时候就让她给自己掺茶水。
直到戚恪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雷老师这才放下手里的茶杯，从容不迫地站起身，看向对方。
是她，即便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张脸，但雷冬云依旧记得这张脸的主人。
“戚同学，好久不见。”
戚恪的脸色顿时一沉，她来到海云镇后购置的房产用的全是高助理的名字，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名字，就是怕哪天不小心被乔凛虚听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眼前这个自己明显只觉得陌生的退休教师，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听口气好像曾经还教过她？
可戚恪查过雷冬云的资料，对方是初中教师，戚恪不记得自己的初中生涯里有过这么一位姓雷的老师。
“我没有教过你，你自然是不认得我的。”雷冬云淡淡地开口道，“我只在燕京一中初中部代班过一个月。”
那一个月对雷冬云来说，实在是记忆深刻，连带着戚恪，她都记了好久好久。
第080章 往事
往事
六月初的天气已经逐渐炎热, 普通高校的班级内没有装有空调，所以只有天花板上的风扇一刻不停地转悠着，午休时间是教室里的学生最难熬的时候, 老师要求学生们在教室里睡觉，但炎热的天气让这帮正值青春躁动期的学生根本静不下来。
高天虎是实验中学13班有点名气的人物, 他最近看上了隔壁燕京一中初中部的女生，他打算今天下午放学后去一中门口堵人，顺便带上自己剩下生活费买的一小束花去表白, 这是他的小弟们给他出的主意, 说这样浪漫, 没有女生不会心动。
把萌动的春心按捺下的初中少年, 更是在炎热的教室里待不住, 三四个男生你推我攘地进了楼层尽头的男厕所。
“虎哥, 教室里也太热了，学校到底什么时候会给咱们安空调啊, 热得根本睡不着，老张还非逼着我们在教室里睡午觉, 烦死了。”
高天虎有个在学校后勤处工作的舅舅, 所以很多时候都会拿到学校第一手的内部资料, 这也是他们推崇他的主要原因。
“急什么, 反正我舅舅说了, 今年是肯定会给我们安空调的, 这都快放暑假了, 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了。”
“唉，那就好, 不然咱们也太惨了。”说着小弟又想到了隔壁条件比他们好了太多的一中，“要是我能在一中上学就好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燕京一中, 燕京市最好的公立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在里面读书的分两批人，一批是成绩足够好的，另一批就是家里足够有权有势的。
一中的学生确实不会因为教室里有没有空调而烦恼，这些都是他们教室里必备的东西。
初中部那栋楼楼下的回廊亭里就正站着在教室里吹空调吹得有些头疼的四人，十三岁的乔凛虚有些近视，鼻梁上架着一副纤细的银框眼镜，她正抱着一本看不懂名字的英文小说在一篇篇地翻看，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因为炎热而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乔凛虚在吃完午饭后就去了图书馆帮老师送资料，所以她没有在教室里吹上半分的空调，而一直都待在教室里的戚恪、井仪和古一瑾三人则是真的有点被吹得头昏脑涨了，才会选择来回廊亭里透透气。
“这个空调感觉有点毛病，头都给我吹晕了。”
“忍忍吧，过几天应该就全换新的了，新的就不会这样了。”
井仪和戚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古一瑾在低头玩手机，只有乔凛虚一个人抱着一本书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井仪对一直跟在戚恪身边的这个小跟班没什么好的印象，她听过一点戚恪将人捡回家的事，但并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她对于霸占着自己朋友的人都比较敌视。
“喂，你看的什么？你能看懂吗？”井仪从小在国外长大，是前几年才回的国内，在国外她就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回国了自然没什么收敛的。
乔凛虚抬起头，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是《杰克冒险记》，能看懂，就是有些地方不太理解。”她虽然和戚恪享受着相同的教育，但她是后来才跟着一起上课的，所以相比起戚恪的水平还是要略差一些。
“《杰克冒险记》？”井仪撇撇嘴看向戚恪，“不会是小七的吧？她之前才在学校里看过，你是不是学人精啊，我最讨厌学人精了。”
乔凛虚眨了眨眼看向戚恪，希望她能开口解释两句，但戚恪却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而是和古一瑾一样摆弄手机去了。
乔凛虚抿抿唇，“书是我的，我和戚恪是一起开始看的，但我看的比她慢很多。”她没有撒谎，戚爷爷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戚恪有的东西，她全都有，玩具、书籍、衣物还是别的什么生活用品。
井仪当然不信她说的话，她就觉得这本书是戚恪看完了，乔凛虚再借过去看的，她讨厌学人精更讨厌撒谎精，于是直接上前想要抢走乔凛虚手里的书，但乔凛虚也不是什么认人揉捏的软柿子，她知道反抗。
于是乔凛虚一躲，井仪一扑，后者便一个不小心地撞到了回廊亭里的柱子上。井仪从没有吃t过这么大的亏，那漂亮脸蛋上黑葡萄似的眼珠一下便瞪圆了，高高扬起手就像朝着对方打去。
就在这时，戚恪终于注意到了两人这边的情况，但比她先开口的是从回廊亭外传来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成年人独有的嗓音从几人背后传来，四人纷纷回头，看见的便是一身黑外套黑裤子的女老师，“你们几个不在教室午休，在这里打架吗？”
井仪眼里还冒着没熄灭的火，但在老师面前，学生便天然地矮一头。
四人莫名其妙挨了顿训，在被允许离开回教室时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井仪在回到教室后还想对着乔凛虚发火，但却被戚恪伸手拦下，少女已经开始抽条，即便年级还小，也能看出那张脸的稚嫩下藏着动人心魄的美。
“书就是乔凛虚的，你抢她的干嘛？你要想看，我明天给你带我的。”
井仪对自己这个漂亮的新朋友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只能愤愤地压下了心里的不满，不过却拒绝了戚恪给她带书的提议，她刚从国外回来，可不想看那什么鸟语。
这件小小的插曲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井仪也没有再揪着乔凛虚不放，但井仪、古一瑾和戚恪好像形成了一个新的圈子，一个乔凛虚在看书间隙已经插不进去的圈子。
下午放学的时候戚恪第一次拒绝了乔凛虚同行的提议，“我和阿瑾她们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乔凛虚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带自己，但对方在说完后已经转身离开，那天是乔凛虚一个人独自坐上了戚家的车，戚恪大概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不管是司机还是家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询问过戚恪的踪迹。
而戚恪本人，则在放学后，便和井仪和古一瑾两人照着手机上对方发来的地址，转进了学校旁的一条小巷子里。
小巷子并不长，穿过巷子就是另一条庄康大道，非常安全。
而戚恪三人，终于也在巷子里见到了在手机上给她们发送地址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实验中学准备表白的高天虎。
高天虎在学校别的没学到，那副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模样却学了个十成十，他看着站在中间的戚恪，紧张得连耳根都染上了一抹红晕，手里还攥着那束小小的只有九朵的红玫瑰。
站在他身后的小弟撞了撞他的胳膊，他这才有些支支吾吾地但却装着十分大气地将手里的玫瑰塞到了戚恪怀里，“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情窦初开的少年总爱学着大人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井仪和古一瑾相互对视一笑，她俩憋笑憋得可真难受。反观被表白的戚恪，一脸嫌恶地将两只手臂张开，那束没到她手里只到她怀里的玫瑰就这么落到了满是污水的地面上。
“真恶心。”戚恪皱着眉，就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你约的地方还有你这几朵凑出来的花，还有你，都很让人恶心。”说着，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味道，手指掩着鼻尖后退了一步。
井仪站在一旁终于笑出了声，少女捂着肚子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还真的敢说啊！笑死我了，你是什么人你居然敢和小七表白。一身汗臭味，像老鼠一样恶心，居然还敢把花塞到小七手里。”
“小七，你要不快点回家洗澡吧。”古一瑾站在一旁也掩唇笑道。
高天虎和他身后的小弟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给看傻眼了，这会儿只觉得脸颊生疼，一股莫名地臊意再他们脸上升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了，我听说你们学校的教室连空调都没有吧，难怪你们一身汗臭味，脏死了。正好我们学校要装新的空调了，拆下来的那些就先装到你们学校吧，不然你们那一身的汗臭味感觉永远都散不开了。”说着，井仪还捏着鼻子，做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
古一瑾的妈妈是家委会的会长，她偏偏头好像听到过这个消息，“我妈说拆下来的那批空调确实要装到实验中学去，因为没用多久，确实和新的差不多。”
井仪一愣，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简直是预言家，指着站在她们面前的高天虎说道：“只配用点我们不用的东西，还敢来和小七表白，又可怜又恶心的。”
雷冬云站在巷口，将小巷子里所有的对话全都给听得一清二楚，她惊讶于这个年龄段小孩的恶意，也惊讶于她们内心分明的阶级思维。
最后，雷冬云听见了最开始的那道声音，女孩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离我远点，我看见男的就恶心。”
最后，巷子里传来脚步声，雷冬云看见了从小巷子的黑暗里走出来的三个少女，除了为首的女生脸上能看见毫不掩饰的厌恶外，两外两个脸上都是未尽的笑意，她们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以后可以笑话戚恪的笑料。
被那么恶心的人在那么恶心的地方表白，小七真是又惨又可怜的。
三人在巷口看见了雷冬云，戚恪抬眼看了对方一眼，那眼神冰冷，就像是在看一团不会开口的空气，很快略过。
井仪和古一瑾发现了站在巷口的这个女人就是在学校里训斥了她们的那个陌生老师，但这里不是学校，她们也没有打架斗殴，这个老师并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于是三人没有多给雷冬云分去半点眼神，径直离开了这里。
但站在原地的雷冬云却静静地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已经将这三个孩子的面容彻底刻进了脑海中。
她的代班期很快结束，原本打算留在燕京一中的雷冬云在站在小巷口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彻底改变了自己的职业规划。
雷冬云离开了燕京，去往了一个教学资源并不丰厚的城市，在那里的公立中学开启了自己新的职业生涯，直至退休。
雷冬云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多年前在小巷子外面听见的事，但在小洋楼外的院子里看书的那一次对视，她认出了那张脸，那张即便是年少时也遮挡不住艳丽的脸。
雷冬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诉说着这件改变了她职业生涯的事，但坐在她对面的却是一脸茫然的戚恪。
戚恪从小就长得漂亮，所以对她发出好感的人太多太多，她不记得什么小巷子也不记得什么被挖苦的男生，她这会儿只想知道这位雷老师的来意。
“雷老师，您说的这些我已经不记得了，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雷冬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呷一口，随后十分郑重地看向戚恪，“我很喜欢嘉玉这个孩子，她很好，不管是对我还是对秀珠一家。”
“阶级是你们思维里已经固化的东西，但她没有，她接受不了你们直截了当的恶意，她要是恢复记忆也不希望自己再重蹈覆辙。那个在图书馆里忙了半天没有休息过，满头大汗地跟着你们去回廊亭透气的女孩并不快乐。”
“不要再强迫她接受一切来自于你给予的一切。”
不管是感情还是回廊亭下那片刻的新鲜空气，乔凛虚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