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13.

    他看着我笑,气质温和坦然。

    深棕色的短发,新绿色的双眸。

    像是童话中才会出现的骑士。

    我琢磨着他的模样。

    帝国军校的黑金校服板板正正地穿在身上。

    领口别了个教会的徽章。

    ——是教会的荣誉骑士。

    莫洛斯神虽然本人不怎么着调,但麾下的骑士和神职人员却一个比一个正经,还有不知道什么定下的规定,教会的骑士与神职人员禁止成婚,因为不纯洁之人没有资格侍奉命运之神。

    所以, 教会出来的骑士和神官们一个比一个清心寡欲, 视美貌于无物。

    却也正直, 令人信赖。

    “我是特里斯坦,帝国军校的风纪委员兼学生会会长,”骑士向我伸出手,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舒服,既没有贪婪也没有好奇,只是落落大方地看着我,“今天职教处的老师告诉我,有一名转学生会来,让我帮忙带着逛逛学院。”

    我也伸出手,握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元黎。”

    “既然你是学生会的会长……”我斟酌着看向他,第六感告诉我,这个老实人以后可以为我行很多方便,提前打好关系肯定有好处,于是留了让他拒绝的余地。

    “是要去学生会吗?”

    特里斯坦站在我的身边,抬头看我调出的超大屏幕。

    搜索框中正显示:

    学生会。

    我点了下头,“帝国军校太大了,看着地图走也会混淆自己在哪里。”

    “正好,我也要去学生会, ”好心的特里斯坦恰当好处地拿出了手中的压缩盘,“需要拷贝一份重要文件,元黎同学,我带你去吧。”

    “那太好了!”

    我适当地露出惊喜的表情。

    双手合十双眸发亮。

    像是这位转学生一样的女孩,圣洁的骑士还从未接触过,目光落在女孩明亮的幼狐眼里,莫名的,骑士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白鸟。特里斯坦有些不是很自然地转过头,咳嗽两声,“等下我再带你领一下校服,你现在穿的……”

    穿的?今天我穿了鹅黄百褶裙裤和圆领泡泡袖白衬衫,应该没有问题?但我偏了偏脑袋,还是笑得眯起眼睛:“哇!特里斯坦同学你怎么这么好!太谢谢你啦!”

    “不用客气。”骑士镇定道。

    ——手心出汗了。

    14.

    [主楼:啊啊啊!你们绝对想象不到——刚刚楼主遇到了谁! ]

    [0L:今天对于楼主来说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但素!一个妹妹的出现改变了今天!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就是在今天,楼主走进命运的医务室中,邂逅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她。 ]

    [1L:嘿嘿哈哈哈~]

    [2L890999:见证爱情。 ]

    [3L机甲系新生:见证爱情。 ]

    [4L我是逆蝶:见证爱情。 ]

    ……

    [11L=0=:?等一下,先别见证爱情了,你们没有发现楼主的主楼写的是森莫吗? ]

    [12L专心学习:听楼上这么说,确实……? ]

    [13L专心学习:? ? ?停!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 ? ]

    [14L专心学习:妹妹到学校第一天就来医务室报道了吗! (惊恐.jpg)]

    [15L看到我请叫我去画设计图:——? ? ? ]

    [16L倒把垂杨柳:等一下,你们说的是谁? ]

    [17L别抢我老婆:楼上OUT了,建议出门左转看看今天论坛为谁而炸:D]

    [18L我推天下第一:这届新生恐怖如斯,竟然连这么漂亮的转学生妹妹都下得去手吗! ]

    [19L随便取一个名字混论坛:恐怖如斯.jpg]

    [20L你们的学长:恐怖如斯!还好我毕业早……]

    [21L瑟瑟发抖:恐怖如斯.jpg]

    [22L摸鱼潜水呀~:这波楼上ID和发言配合超默契。 ]

    [23L机甲系新生:恐怖如斯.jpg]

    [24L别打了别打了:恐怖如斯.jpg]

    ……

    [28L现场怪:啊啊啊真相不是这样的!在现场,看到是妹妹狂揍了一顿一群80者!妹妹超飒超酷超有型!我收回前言,我赌1000000星币——妹妹肯定是Alpha ! ]

    [29L现场怪:具体不清楚,但那群80者是我们年级有名的恶霸了]

    [30L现场怪:经常仗着那群老大里面有个和皇太子八杠子打不着一条边的表兄弟,每天在年级中横行霸道,到处欺负人,这次被欺负的是一个比较瘦弱的小男A 。 ]

    [31L现场怪:也不是说这次吧,小男A是经常被80者欺负的对象……]

    [32L现场怪:因为小男A家境不错,本家又在联盟不在帝国,那群人经常拿着零花钱去黑市里面赌钱,没钱了又不想打黑赛,小男A就被盯上了。 ]

    [33L现场怪:我们都很同情他,但是没人敢惹皇太子的亲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艾尔斯,不是每个人都是皇太子的发小啊,叹气,jpg]

    [34L我爱钱钱爱我:一二三四五六七……一百万! ]

    [35L我爱钱钱爱我:楼上的荔枝啊!荔枝! ]

    [36L我爱钱钱爱我:一百万星币可不是小数目,妹妹长得那么O怎么可能是A呢? ! ]

    [37L现场怪:没关系!妹妹值得! (深情.jpg)]

    [38L专心学习:那么一切就都对上了。 ]

    [39L拜托了天使大人:啊啊啊啊啊楼上的别打哑谜了脑子不够想不明白啊/(ㄒoㄒ)/~~]

    [40L真相帝:你楼上的意思是,妹妹应该是带着那个小男A去的医务室]

    [41L真相帝:所以才会有楼主发的这一条帖子]

    [42L楼主:Σ (っ° Д °;)っ]

    [43L楼主:楼主还在码字!大家居然都已经猜粗来了吗! ]

    [44L拜托了天使大人:采访一下,近距离接触妹妹的感觉如何? ]

    [45L你这样显得我很呆:我没有酸!我没有酸! ]

    [46L大美人嘿嘿:一时间不知道该酸楼主还是酸小男A了~]

    [47L思考人生中,勿扰:如果让我被妹妹救一次,让我变成那小男A也可以啊! ]

    [48L长矛文学领衔人物AAA:许愿今晚魂穿小男A

    [49L23333:你们别太荒谬——好吧……其实……]

    [50L沉迷吃瓜无法自拔:你们别太荒谬——好吧……其实……]

    [51L雪花飘飘:你们别太荒谬——好吧……其实……]

    ……

    [52L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别太荒谬——好吧……其实……]

    [53L楼主:嘿嘿,既然大家都已经猜到了,那楼主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楼主是一个很倒霉的人,每天不是磕到了机甲就是平地摔,是医务室VVVVVIP会员,所以今天能碰到妹妹属实是个意外,更没有想到妹妹居然是见义勇为才来的医务室。 ]

    [54L楼主:实不相瞒,楼主最开始还以为是妹妹出了事情,特别温柔地询问了两句]

    [55L楼主:妹妹声音超甜!是脸蛋天才! ]

    [56L楼主:只是妹妹的脑回路好像不太正常,一开始还问楼主要不要用水把昏迷中的男A泼醒,不过相比于妹妹的优点,这些优点都可以忽略不计的啦! ]

    [50L楼主:重点来了——]

    [51L楼主:楼主我看到了妹妹的名字! ]

    [52L专心学习:! ! ! ]

    [53L我是我推的狗:! ! ! ]

    [54L锦鲤附体:! ! ! ]

    ……

    [108L奇迹小宝:! ! ! ]

    [109L只想吃瓜:?喂,楼主呢?还在吗? ]

    [110L吃着碗里的:楼主呢!楼主呢! ]

    [11 1L吃着碗里的:楼主你怎么丢下一个钩子就走人啊! ]

    [112L=0=:撒泼打滚求后续! ]

    [113L看到我请叫我去减肥:半个小时了,楼主你活着吗? ]

    [114L是小蝴蝶呀~:三十一分钟了,楼主凶多吉少……]

    [115L嘻嘻哈哈:啊啊啊怎么这样! ]

    [116L嘻嘻哈哈:求更新啊楼主! ]

    [117L嘻嘻哈哈:怎么可以在勾引人家以后就跑路啊! ]

    ——[滴]!

    [此贴已被封禁]

    ***

    艾尔斯紧缩着眉头把今天的校内论坛逛了一圈,身为帝国军校学生会副会长兼论坛管理人员,艾尔斯拥有删除和管理论坛的最高权限。

    在学生会办公室中等待元黎的同时,他看到了这一条。艾尔斯虽然知道元黎几乎人见人爱,但也没有想到元黎的到来居然会在帝国军校的论坛中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也不能说没想到,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但正当他想摁下封禁键,有人先他一步将帖子封禁了。

    包括发帖人,发帖人也被禁言了。

    是谁?

    艾尔斯思索着拥有封禁权限人的名单。

    学生会内的中心成员都拥有封禁权力,可会专门封禁一个其实没有冒犯什么规则的普通讨论贴的人……和阿黎认识吗……

    突然,门把手响了。

    艾尔斯抬头看去。

    ……

    “到了,这里就是学生会办公室了,”特里斯坦收起光脑,绅士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多看了他一眼,刚才他好像突然有什么急事,着急要处理,打开光脑就开始划拉投影屏,我也没有说话,导致后半段的路程有些沉默。

    我不爱多管闲事。

    我礼貌地道谢,就要走进学生会办公室。

    蓦然听到他询问:

    “元黎同学,你和唐秋同学很熟悉吗?”

    第82章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拧我烟头。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和我的烟有愁。

    我从来没有好好吸完一口烟过!

    我既烦躁又惆怅, 还有些小感慨地续上这个吻。

    艾尔斯似乎永远学不会该怎么接吻。

    即使有我的引导,他也只会乱啃乱咬。

    “好了艾尔斯,我们……唔。”我摩挲着他殷红的唇,孔雀的鸟喙在我的唇瓣上啄出了几点鲜血,我短暂地将我们的唇瓣分离开,他又摸索着啄了回来。

    我的嘴——!

    ***

    这个吻并非浅尝辄止。

    仲夏夜的清风中, 不知是谁的呼吸先急促起来的。

    艾尔斯吸吮着女孩的唇瓣。

    食髓知味。

    ***

    艾尔斯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元黎的了。

    也许……

    是十岁那年的夏天。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元黎并不是能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的乖孩子, 裴因也不是, 但艾尔斯是。

    帝后对他们独生子的玩伴必定是精挑细选。

    艾尔斯抿着唇,抱着自己在家中书房才堪堪看了三页的机甲维修相关自修专业书被父母带去了皇宫,一个坐满了闹哄哄的孩子的接待室。

    他丝毫没有像其他孩子那般的激动。

    生在帝国颇有名望的公爵家,艾尔斯不可能是个幼稚的孩子,相反,在踏入皇宫之前,他就知道如果成为皇太子的玩伴,他将会给家族带去怎样的利益— —

    如果他将来分化成了Alpha,皇太子会是他最大的助力。

    如果他未来是Omega ,那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比起进入皇宫每天浪费时间陪伴未来的皇帝。

    艾尔斯更想一头扎进自己家的小书房。

    ……

    不想。

    ……

    艾尔斯紧了紧手中的书本,在房间中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在关注自己,趁着两个孩子吵架侍从劝架的间隙,悄悄地踱出了房间。

    然后,与一双黑莹莹的眸子撞上了视线。

    ……

    怎么外面会有一个女孩?

    是没有见过的孩子。

    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

    也是来参加选拔的吗?

    大概是哪个落魄男爵家的?

    但衣服看起来不太像。

    ……

    艾尔斯的问题很多,他皱着眉头纠结了一小会儿,但没有一个是说得出口的,帝国的教育比较关注家族这个整体,他的一言一行都要以家族为主要目的考虑,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是能说得出口的,太浅显的问题,说出口会很掉价,他不能让别人看不起自己。

    于是,艾尔斯努力板起脸,装作成熟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自己金色的小马尾,同时侧过身,让出了一个方便女孩进入房间的位置,小心地瞄了一眼女孩。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对面的女孩却是笑了。

    笑声清脆,把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话语堵在喉咙里。

    “你笑什么?”

    艾尔斯不满地看着她。

    真不礼貌。

    艾尔斯心想。

    “抱歉抱歉,咳,你太可爱了。”女孩捂着嘴,似乎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忍住笑。

    可爱?

    艾尔斯小小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问号,理解过后,整张脸便充血的像是一个番茄。

    “你怎么可以说我可爱呢?”艾尔斯忍不住将脸埋进了厚厚的书本里,从书本上方看人,眼中尽是焦躁不安,“用可爱形容一个人,你不会感到羞耻吗?”

    “可是你就是很可爱啊。”

    女孩无比坦然。

    她没有穿帝国考究的礼服,而是穿着很有联盟设计风格的娃娃领带泡泡袖浅蓝色长裙,像是一朵翩然的蝴蝶,裙摆上若隐若现的花纹很像自己眼睛的颜色。

    一举一动都像是在人心头跳舞。

    艾尔斯的审美还未定型,但他懵懵懂懂中,隐隐约约感觉。

    ……明明可爱这个词更适合她。

    “我叫元黎,你叫什么?”这个名叫元黎的女孩好像也和他一样在里面憋坏了,对他伸出手,好奇地问道。

    “艾尔斯。”

    不过,对于还只有十岁的艾尔斯而言,比起可爱的同龄人,他还是更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把书本全部看完。

    “你这么喜欢书啊?”

    艾尔斯惊讶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心里话没有说出口,女孩好像就已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她既聪明,又可爱,帝后一定会选她吧。

    “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可以安安静静地在那边看书,不会有人打扰你,”女孩拉起他的手腕,尾音轻快活泼,“跟我来吧。”

    “你是怎么……”艾尔斯感到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漏了一拍,愣了愣,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女孩跑了起来,“不,不行,我们还要选拔—— !”

    会念名字的。

    如果到时候找不到自己,他一定会挨骂的。

    挨骂的话,他就得有一段时间不能进书房了。

    艾尔斯抱紧了怀中的书本。

    他不想离开自己最喜欢的书。

    “其实,我不是为了看书……只是不太喜欢里面的氛围。你也快回去吧,”艾尔斯停了下来,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要是点到你名字,你不在的话,你一定会被骂的很惨很惨的。

    你别管我了,我喜欢在走廊里看书。 ”

    即使走廊里人来人往,但总比小房间里好,也能听到侍从喊名字的声音。

    即使艾尔斯真的很想很想捂住脑袋,完全沉入知识的海洋中。

    艾尔斯可以感受到女孩凝视着自己的视线,但他不敢抬头,怕一抬头,自己就动摇了。

    握着自己手腕的温度好像松开了。

    走了吗?

    艾尔斯估算着女孩应该已经走了,这才抬起头。

    但甫一抬头,艾尔斯便僵住了。

    “你在撒谎,你明明很想离开这里,”女孩老气横秋地叉着腰,毫不留情揭穿了他拙劣的谎言,“胆子真小啊,小艾尔斯。”

    “……我胆子不小!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喜欢在走廊里待着!”

    她真讨厌!艾尔斯用力擦了擦快要流出眼泪的眼睛。

    径直找了个地方坐下,埋头看起了书。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在带你走的同时也不让你挨骂呢?”

    “……”

    艾尔斯犹犹豫豫地抬起头。

    “期间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我们两个都不会挨骂。”

    “怎么样?来不来?信我一次?”

    艾尔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书本,咬了咬牙,“就一次,就相信你……一次。”

    他以为女孩听到这话会生气,但没有。

    女孩笑得阳光灿烂,脸上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迹象。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果然动摇了,艾尔斯懊恼地想,他动摇的太快了,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更让艾尔斯感到心虚的是,他现在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她。

    ……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元黎才是帝后开展选拔皇太子玩伴的原因。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艾尔斯都觉得,元黎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玩伴。

    那真的是一段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

    在撞到元黎偷摸在厕所隔间抽烟戛然而止。

    “ [哔—— ] !”

    惊吓过度的女孩将粗话脱口而出。

    艾尔斯惊呆了。

    而后,被他撞到真实一面的女孩在他的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最好的朋友的形象自己心中进行了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艾尔斯也情不自禁地将原先只停留在书本上的视线留出了几分给她。

    他开始发现,元黎其实是个有点花心的人。

    在和皇太子交往期间,元黎也没有停下过追求别人的脚步。

    只是那份喜欢好像总是很浅薄。

    只要对方也表示了喜欢她,她便会立刻走开。

    他开始发现,元黎喜欢一切菠萝味的东西。

    他开始发现,元黎似乎很讨厌她的哥哥。

    他开始发现,元黎讨厌结婚,讨厌一切会捆绑她的关系。

    他开始发现,元黎好像是个复杂的人。

    元黎滥情,花心,不负责任,但……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元黎身上的那一刻,艾尔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无法不在意她了,元黎在他的心中已经拥有了无可救药的地位。

    元黎却似乎只把他当作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

    艾尔斯分化成Omega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封闭,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已经和身为Alpha的皇太子裴因交往了元黎一定会分化成Omega ,在元黎分化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并且每日都在向莫洛斯神祈求,祈求命运之神能够让自己分化成一个Alpha 。

    只有分化成Alpha ,并且接过公爵家的重担,他才有资格和皇太子争夺元黎。

    他知道她的一切不堪,裴因又怎么比的过他?

    没想到,命运和他开了巨大的玩笑。

    他没有分化成Alpha,元黎也没有分化成Omega。

    得知这一消息的艾尔斯欣喜若狂。

    “阿黎,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第一次易感期,艾尔斯跌跌撞撞敲响了元黎卧室的房门,用理想与不愿被家族束缚作为借口,引导着元黎与他有了信息素交流。

    但多年的经验和观察让他知道,不能急。

    面对元黎,绝对不能急。

    “艾尔斯,你应该不会喜欢我吧?”

    热气升腾后,元黎挑眼看他。

    “我不会喜欢你的,阿黎,”艾尔斯学着她样子真假参半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阿黎,我们太了解对方了,我知道你最低劣的一面,你这样讨厌,优点几乎没有,既轻佻不负责任,又喜欢作弄人的感情。就像你不会喜欢上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也许我该问一句……这叫什么关系……?”

    “情人吧?”元黎漫不经心道。

    而在有了信息素交流后,艾尔斯便举步维艰地走进了她,不就是花心,滥情吗……他可以忍受的,只要不在他面前,这是底线……那次三人行,是绝对的意外,却也让他的底线更加为元黎破开了一步,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艾尔斯垂眸,松开嘴唇。

    “阿黎,你明明这么坏,总是这样……”艾尔斯低下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明明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但只要想到你,我就无法克制地想要见你,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无法离开你的我,一离开你我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第83章

    按照约定, 我在皇宫中搞定了脚上累赘的脚环和脖子后不停抗议的腺体,只不过——“转换中途还需要一个缓和期,短时间内, 元黎小姐应该会表现出beta的样子, 但元黎小姐的腺体强度非凡, 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只是……”御医替我检查了一番,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只是什么? /她的腺体有什么问题吗?”

    艾尔斯和裴因同时问道。

    互相对视了一眼。

    雷光四射。

    ——这两个人怎么又碰上了!

    我迅速将两人分开,把人推出门外, “医生这不是显然要单独问我吗?这是个人隐私!你们两个走开!”然后坐回沙发,紧张地看向医生,一连串问题砸出,“医生,我没事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转换注射剂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副作用吗?”

    “这个嘛……”

    医生摸索着下巴,问道:“元黎小姐,你现在一夜几次?一次能维持多久?”

    我愣了一下。

    “最近是不是觉得脑袋发懵,记忆力变差, 双腿发软,心烦气躁,胸闷气短, 体力不支,欲壑难填, 与此同时,每天都想炸掉这个世界?”

    “是的医生,请问这和腺体有什么关系吗?”

    关乎到我未来能不能行,我非常紧张。

    精神力不会枯竭吧! ! !

    医生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元黎小姐, 要禁欲啊~”

    我:“……!医生你听我狡辩,啊不是, 解释!”

    让我撞死在枕头上吧!

    ***

    “柏诽,是你告诉艾尔斯的吧?”送走元黎,浑身上下洋溢着事后味的裴因转动着手腕,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柏诽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即使如此,殿下也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不是么?”

    “……皇太子妃啊,”裴因笑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吧?”

    柏诽一时失语,尽管早有所准备,但目光还是下意识地在皇太子的腹部,那里依然平坦,紧身的劲装只勾勒出了腹肌的轮廓,停留了一小会儿,叹息般道, “是……我明白的,殿下。”

    在贫民窟,如果不会看人眼色,他甚至撑不到被皇太子殿下的那一天。

    柏诽始终忘不了,初次见面时,裴因露出的眼神。

    惊艳,欣赏,以及,斟酌。

    转过身,柏诽抚摸着自己被所有人着重关心的面庞。

    如天使般的容貌,是他最大的依仗。

    可如果,自己老了呢?既不能生育,又没有背景板,皇室岂不是想休就休?

    他的价值,他一向心里有数。

    或许在某个时刻他试图为自己难得的真情争辩。

    但,在裴因拿出那叠照片时,被真情铸造得火热的大脑忽然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般,冷静了下来,毕竟,他原本只是一个在贫民窟中衣不蔽体,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孤儿。

    他不介意做替身,却很介意做死人的替身。

    因为,活人他姑且可以努努力,死人……

    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死人不会说话,不会动,只会在活着的人的大脑中无限美化,最后变成天边永远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水中月。

    元黎找得到一个自己,就有可能找到一个更像的。

    感情实在是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了。

    柏诽想到了元黎身边似乎无穷无尽的桃花,他并没有自信能够一直坐稳元黎的正宫之位,在那种事情过后,元黎也丝毫没有主动提出想要对他负责的想法,何况,元黎的哥哥似乎也不太对劲,两相权衡,继续做裴因的皇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便是最优选择了……

    毕竟啊,哪怕皇太子的头颅已经低成那样了,元黎却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意垂怜给皇太子,更不可能做皇太子的妻子,而皇太子,除了元黎的孩子,也不会想要其他孩子了。

    否则,皇太子怎么会在明知道自己无法生育的情况下,还坚持要与自己订婚呢?

    还不是在给元黎铺路?

    柏诽甚至认为,如果让裴因养元黎与其他人的孩子,裴因估计也会很乐意。

    如果元黎中途出了什么事情,裴因甚至有可能将那个孩子立为帝国未来的接班人。

    又或许……元黎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裴因用自己的血脉融合那个孩子的血脉再制造一个继承人也不无可能。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极其了解人心的柏诽已经比裴因自己更了解裴因了。

    面包比爱情更重要。

    抚养扶持一个与自己有感情的孩子,如此,即使未来成为说一不二皇帝的皇太子,也会顾虑自己身为他孩子的抚养者的身份——一个奶妈都能在皇宫中养老,更逞论,他占据了帝王之子的[母亲]的角色。这才是正道。

    ……柏诽已经记不清自己用这样的理由劝服自己多少次了,唯有这一次,在知道元黎竟然真的要给裴因一个孩子后,一时没克制住,给艾尔斯透露了消息。

    以后不会了。

    绝对不会了。

    柏诽如此想。

    ***

    东西都在老宅,艾尔斯雀雀祟祟地帮我买了两张列车票,就要带我跑路,但走到一半,我啪地一声拍响了脑袋:“我没拿行李!”

    医生说得对,我得禁欲了!

    都影响到记忆力了! ! !

    “不能到时候再买吗?”

    艾尔斯给我出的主意,是一个好主意,如果是普通的衣服什么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立马跑路,但是:“我的12GB小电影都在那个盘的学习资料里!”

    那种东西,还是得不联网的才安全。

    ……但丢和忘记的风险直线增加。

    艾尔斯:“!!!”

    “医生说我要禁欲,所以我不能[哔哔哔—— ] ,”我摆出思考者的姿势,真诚地看着艾尔斯严严实实的领口,“艾尔斯,我不能和你,也就不能[哔哔哔—— ] 。”

    “艾尔斯,我的宝,你来救我我很感动,但是Alpha ,你懂的,”我眨巴着眼睛,偏了偏脑袋,试图萌混过关,“没有它我真的会死的呜呜呜!”

    “不要用你那张脸讲这种话啊!”

    “我不讲你可以帮我拿盘吗?”

    艾尔斯:“我的耳朵啊啊啊!”

    我:“啊啊啊我的盘!”

    ——这就是我现在在自家门口疯狂徘徊三十分钟迟迟没有踏进去但又特别想进去的原因,身而为Alpha,我很抱歉。

    艾尔斯有经验是有经验,有经验是一回事,但听到我嘴里的那些垃圾话接受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很好理解,就像古代大家闺秀肯定也有经验,但绝对没有人会这么直白地在她们的耳边讲这么浪的骚话一样。

    之前,我多多少少在他面前还是收敛了那么一些,垃圾话不是丢给裴因,就是丢给趴友,发泄出来了脑子就干净了,这段时间,赛场为了保持形象不能说垃圾话,又被我哥摁家里那么久,垃圾话堆了一脑袋,没讲出来,脑子就脏了。

    艾尔斯知道我干的事情,但他不知道我会说这么垃圾的垃圾话。

    于是,他看我的眼神立刻如避洪水猛兽般,他看着我,强装镇定地打开车门,“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把……把你那个……”

    他还是说不出口。

    “你等我一会儿,”我摊手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禁欲的话我就自己[哔哔哔—— ]了。”

    “艾尔斯,我虽然[哔哔哔—— ] ,还[哔哔哔—— ] ,甚至[哔哔哔—— ] ,但你知道的,元黎是个好女孩,对不对?”

    “你,你!你!你还说!”

    艾尔斯“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小孔雀生气了。

    我耸了耸肩,迈开脚步,但就在要进庄园前,我踌躇了一小会儿,我现在对我哥丝毫没有信任感,或者说,小时候可能有,那时候最深,上学以后和他要钱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点,但那微薄的信任感在那几天已经消磨殆尽了。

    转换药剂的滋味是真令人作呕。

    也许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太响了,我忽然听到路那边传来一阵“莎莎莎”的声响,我抬眼一看,呼吸一窒,“叔叔,来散步的吗……?”

    谢清秋穿着修身的玉色长旗袍,立在灌木丛中。

    墨色的长发捋在身前的一侧。

    “阿黎,这么巧,”他盈盈一笑,“也来散步吗?叔叔不太喜欢家里的氛围,所以才跑出来的,”说着,略微叹了口气,“我家的两个孩子,不太对付,如果你的另外一个叔叔还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让他们和谐相处的吧……像我,我就不太懂得人际往来,到这个岁数了还是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活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还管不好自己的孩子。”

    “如果你谢宴璟叔叔还在的话……”

    “叔叔。”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些事情,您要不继续散步?”

    “唉,连阿黎你都开始嫌弃叔叔了吗……”他一双瞳仁剪秋水的眸子颤了颤,“抱歉,是叔叔又啰嗦了,如果是你谢宴璟叔叔的话,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叔叔才三十岁,正是打拼的年纪。”我飞快地敷衍,脚步已经在往庄园里钻了。

    ——啊啊啊我的盘!我的盘!

    “三十啊……你谢宴璟叔叔如果活到现在也三十了,”谢清秋又开始伤春悲秋了,“比起你谢宴璟叔叔,叔叔实在是太失败了,既没事业,家庭又乱糟糟的,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都做不好,叔叔不打扰你了,阿黎有事情就快些去做吧。”

    “对了……有件事,”快要走到庄园内了,我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笑着转过头,看向这位叔叔,“叔叔。”

    “阿黎?”

    “别总是穿旗袍了,”我笑着道,“不适合您。”

    第84章

    元淮的工作安排表在我手上有一份备份的记录, 根据日程表安排,他今天应该不在家,不过为了保险起见, 我还是选择了翻窗。

    ……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我盘起腿, 陷入诡异的沉思。

    我不知道我盘哪里去了! ! !

    我的行李箱和身上的物品都被送到了自己的卧室里,这点,我看着眼前的行李箱就可以确定,只是,我的卧室从来不许其他人进入,所以被叫来给我送行李的是一个人工智障机器人,它把东西往房间里一丢就什么都不管了。

    行李箱在经历了飞船交通事故后,本就岌岌可危,再被这么一丢,得,行李箱里的东西彻底和房间里其他乱糟糟的物品搅合在了一起。

    我的盘也就不知所踪。

    ……

    “先生……”丁秘书犹疑不定地开口道。

    “嘘。”

    楼上传来的动静并不小,元淮也早就注意到了。

    他对丁秘书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无声地从身下的轮椅上站起身,白色丝质浴袍柔软地从肩头滑落,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在他的眼睫前留下晦暗的阴影。

    纤长如玉的指尖浮在手杖的金属头上。

    “丁秘书,你说,有谁可以逃过元家最高级别的人脸识别技术,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阿黎的房间呢?”元淮含着笑,倚着手杖,整个人看起来怏怏的,说道。

    “先生, 您的意思是……”

    “阿黎回来了。”

    特意挑自己不在家中的时间,如果不是他今天没什么精神,想要休息,一定撞不上元黎回来的时间,还特意翻了窗户,而不是从正门走。

    她啊,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吗?

    感觉……有些伤心啊……

    但是啊,他平静地抚平了自己胸口前的褶皱,将酸楚吞下。

    ——他已经不在意自己是否会继续受伤了。

    于元淮而言,最大的阻碍无非兄妹间的那点名分。

    这一步却早已被元黎跨过了。

    也算阴差阳错,他们互相在意的点都不一样。

    元淮是艳鬼,是厉鬼,是被缠上了就无法轻易的脱身的的艳鬼。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最爱的人,最在乎的人呢?

    ***

    “原来在这里!”我急促地喘着气,一边用气音无意识地哼哼,一边努力将手往床底下努力探去,我翻遍了整个房间,终于还是找了它。

    我这人做事比较谨慎。

    12G小电影哪里是可以光明正大谈论的事情,为了不被有心人士揭穿我这早已被染上无数染料而变得复杂的灵魂的真面目,我把小电影的盘和其他记录日常的盘混在了一起,放在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确保在有心人士来扒拉我的盘的时候至少只有百分之三的概率会在第一次摸索就抓住我的马脚。

    联邦高层一个个都把该干的不该干的事情全部干完了,却对着小电影避讳至极。

    衣冠禽兽啊!

    我既没有[哔哔哔—— ] ,又不怎么去酒吧,身为一个守法公民,我看点[哔哔哔—— ]电影怎么了?呵,该死的联邦上层,害得我没机会和同好交流,也没机会吃太太做的好吃的饭。

    画个圈圈诅咒联邦上层。

    差一点……

    一点点……

    马上就碰到了!

    “抓住了!”

    我一本满足地抓住了

    “阿黎。”

    “……!”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我一个鲤鱼打挺,脑袋狠狠地磕上了床板,疼得我差点没晕过去,好险撑着地板调转了个方向——

    “哥、哥哥?”

    元淮在外面。

    顾不得思考他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把藏着小电影的网盘塞进口袋里,即使硌得慌,我也要守护住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当。

    ……然后感觉有点奇怪。

    我为什么不先发制人呢?

    区区百分之三的概率!

    ……

    元淮不能弯腰,他的腿不允许,连独立走动都很勉强的人,于是,从她的角度便只能看到元淮纤瘦细长的脚踝,白皙细腻,泛着粉白的红晕。

    白色的一次性拖鞋。

    刚刚沐浴过的水珠顺流而下,隐入布料。

    “阿黎……!”从元淮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她圆润的指尖,探索着什么,突然,握住了他的脚踝,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没有眼神交流,他就无法探究他人的想法。这是毫无预兆的动作。元淮猝不及防地将唇齿间的名字呢喃出声。

    恢复了体力的Alpha的力量不容小觑。

    她的手指略一用力,元淮便支撑不住,摔在了她卧室地面上铺着的雪绒地毯上,松软的触感自后背与从尾椎骨上爬的酸疼感一同袭来,连阻隔都算不上的浴衣顿时垮在腰部。

    什么风光都……

    一览无余。

    白色的天空,娇嫩欲滴的粉红色花骨朵,夜色下,平地之上轮廓并不清晰却又的确有些崎岖的小路,和深且浓密的树荫下的潺潺流水,温暖的雪花。

    风,花,雪,夜,都有了,于是便构成了一副极其秀美的风景图。

    罪魁祸首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笑容比粉红色的棉花糖还要甜蜜,唇角边那颗小小的痣攀上了他大/腿/内/侧,那么小巧玲珑可爱的一个女孩,就这样强石更地从他的双腿之间探出了脑袋,还撒娇似地亲了亲他的膝盖:“哥哥?”

    ***

    什么哥哥?哥哥开门我是嫂子吗?

    ***

    “哥哥呀,你太着急了,”没心没肺的当事人眨巴着自己无辜的大眼睛,蝴蝶羽翼般的长睫毛痒痒地扫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 “医生说,我最近要禁谷欠,你就不要勾引我啦,哥哥也不想我真的不行吧?”

    元淮垂眸,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口袋里,是什么?”

    糟糕,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百褶裙的口袋里拿出小盒。小盒是不锈钢质地的,类似皇家曲奇盒的款式,但比那要小一些,还带了个指纹锁。

    上面的花纹也从曲奇饼干换成了莫洛斯神像。

    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便被元淮理所当然地接过,甚至抓住了我没有抵抗意味的手腕,解锁,打开,询问:“这些是什么?”

    “没什么,”我满不在乎道,“那边就有播放器,要我放给你看吗?”

    “……是什么?”

    我抬起眼皮,入眼,是元淮有些憔悴的面容。

    细长的眉眼染上了点点红晕。

    上帝在制作元淮时,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往“薄”的方向去打磨。

    不仅眉眼细长,他的唇瓣同样很薄很细。

    鼻翼也比一般人要窄小。

    于是,他白尖的瓜子脸,便更艳丽,更突出了。

    “阿黎,好像进步了很多……”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幽冷的笑意,很浅很淡,又很深很浓,伸手揉了揉面前人的黑发,“乖孩子,又学到了什么,是什么,可以和哥哥说说么?”

    我低下头,懒得搭理他,用动作代替了自己的回答。打开播放器,从小盒里随手抓出了枚[盘] ,插入播放器,点击:

    [开始]。

    这是以退为进。

    我仰起头,让脖子上的腺体蹭到床板的木质外沿。

    缓解腺体上的不适感。

    在元淮手里吃了不少亏以后我逐渐摸索出来的和他的相处模式,在我彻底把他拉下马之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先后退一步,至少我退了这一步,他就不会步步紧逼过来。

    元淮明明是一个Omega,却丝毫没有Omega该有的柔弱。

    偶尔示弱,也只是在床/上。

    而我,明明是一个Alpha,外表却更像Omega。

    外界的流言蜚语我并非不清楚。

    周围人封闭的再好,那些所谓的联邦上层私底下悄咪咪地吐槽说我和元淮分化错了性别,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分化成了Alpha,而元淮,本质上,其实还是个Omega。

    哪里有Alpha能有这么软的皮肤?我摩挲着手下细腻的触感,如此想。

    ……

    播放器的上空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投影荧幕。

    画面中,是——

    我与元淮小时候过生日的影像记录。

    一个超大号的彩虹水果蛋糕,被插上了三根点燃着的蜡烛。

    准确点来说,是三岁时候的生日影像记录。

    记录者是我的父母,时间线在元淮刚刚被领养没多久之后。

    画面里的元淮和我互相为对方戴上了生日帽。

    正咯咯地笑出声。

    很巧,我和元淮是同一天出生的。

    他刚好大了我一岁。

    居然是这张记录,真意外,回忆被影像记录勾起,我偷偷观察元淮的动静,一看,吼,果然,愣住了!没想到吧?没想到吧?

    ……因为我也没想到!

    真的只是随手拿的一张。

    裸眼3D的视角效果将当时的一切完美复现,但说来奇怪,也没人规定说一块蛋糕只能许一个愿望,两个明明可以一起许愿,但元淮却要坚持只让我许愿,这种,自以为是的感动自己的自我牺牲,自以为对我好,就不管我的意愿放弃或去做某件事。

    真讨厌啊……这种感觉……

    从上辈子就开始讨厌了。

    我不健康的爱情观大概也是这么带过来的。

    然后,在这里变得更严重。

    ……

    “哥,看完了吧?”五分钟后,她向元淮伸出手,示意元淮把箱子还给自己,“看完了我就收起来了?”

    元淮也记得当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真的很好啊……没有任何其他人……没有谢宴璟,没有皇太子,没有所有碍眼的人,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要保护妹妹一辈子。 ]

    ……

    元淮长长地呼吸了口氧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从回忆的漩涡中走出。

    他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

    白嫩,小巧,圆润。

    即使是长大了,这双手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对比他的,便更明显了。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内的直线对讲功能被激活了。

    丁秘书沉稳的声音从电话线内传来:

    “先生,谢先生前来拜访。”

    “需要备茶吗?”

    谢先生?

    我立刻便想到了在庄园门口撞见的对象。

    谢清秋。

    他来干什么?不是散步吗?

    手上的动作不由紧了紧。

    低下头,是元淮的衣带。

    “……”元淮看起来似乎想要回答,目光却在她的面上不住巡视,电话线外的丁秘书不明所以,呼唤了两声,见还没动静,还以为是通讯系统出故障了,和谢清秋说了些什么,就说要去找维修人员。

    “哥,”我赔笑道,心里却只有怎么利用他才能达到自己目的的想法,要真论起来,我还是更讨厌谢清秋,再加上刚刚才甩了人嘴炮,想也知道接下来的局面会多么让我头大,“你把盒子还给我,我就留下来。”

    元淮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慢地转移到了手中的小箱子中。

    低劣的谎言,也就只有对他有用了。

    他看得出元黎的满腹算计。

    可,即使是如此,他也舍不得真正与她闹翻。

    上次,真是冲动了。

    不该那样冲动的。

    正如元黎了解什么样的方法是对付元淮的最好的方法,对付元黎最好的方法元淮同样心知肚明,那就是,退一步,永远在一步之外,等待她的垂青。

    只要她回过头,他就在那。

    或许永远等不到,但如果进一步,他就会永远失去她。

    说到底,元淮还是对元黎,心软了。

    他舍不得。

    “阿黎啊……”他叹着气将手中的小盒放在她的手中,捏着她的手指,将箱子重新封好,“你很不想面对谢叔叔吧?走吧,快走吧,阿黎。”

    生日那天的烛火似乎还在眼前摇曳。

    “趁我愿意放过你,你走吧,快走吧。”

    ***

    走出庄园时,艾尔斯已经靠着车窗,已经快要睡着了,蓦然听到动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睡眼朦胧,软乎乎地用带着鼻音的嗓音说道:“阿黎?你好啦?”

    我点了点头,抱着沉重的小盒,打开车门,有点儿琢磨不清状况。

    元淮这么轻易就放过了我?有点不可思议啊。

    “哒哒。”车窗突然被敲响,还没有关上车门,我就这这个动作抬起头,和丁秘书打了个照面,丁秘书还是那个丁秘书,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一丝不苟。

    我问:“有什么事吗?丁秘书?”

    艾尔斯警惕地抱紧了我:“这又是哪个秘书?元、黎!你有那个叶秘书还不够吗?!”

    “是的,小姐,”他笑着递过一张叠起来的白纸,“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叶少爷不必担心,我是元先生的专属秘书,元黎小姐的秘书一职在叶秘书卸任之前,不会有其他任何人接管,请放心,叶秘书很快就会回到你们的身边,继续为你们服务。”

    他贴心替我们关上车门,将白纸夹在车门缝隙之间。

    “元黎,他……哼!”艾尔斯嘟嘟囔囔地想要埋怨些什么,却发现好像真的没什么可埋怨的,只好用眼神催促我赶紧把纸条拿走,马上就要出发了。

    艾尔斯只有自己单独一个人在我面前的时候好像年龄总是会突然变小好几岁。

    理解理解,你们傲沉那个设定,平时肯定憋坏了。

    ——我拿过一看,是一张,写着酒吧地址的纸条。

    ——酒吧地址?

    ——等一下,背面好像还有什么内容?

    第85章

    要说我为什么知道艾尔斯是个傲沉?他自己平时没怎么表现出来,旁人也看不出来,但其实吧,他有一个小本本,专门记载了自己每天都在做什么,有次我不小心看到了,原来他每天都会深深地自我反思,并且努力改变自己。

    也是装的非常像那么一回事了。

    我估计他都骗过自己了。

    我思索着翻开纸条的背面,那里还贴了一张纸,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在上面抠了抠,很快就把那张纸撕了下来,黑字同时显露了出来:

    [阿黎,你的美人鱼再不管的话……]

    [迟早会死的吧?被主人抛弃的实验品]

    我:“……!”

    元淮知道是我买下的美人鱼? !

    ——控制狂去死啊!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似乎,也许,嗯,我真的把那条貌似是黑皮的美人鱼忘记了,美人鱼是很让人感到新鲜啦,还是少见的黑皮肌肉美人鱼,的确让我印象深刻,但之后遇到的事情有辣么一点多,所以忘记祂,对我来说还是很正常的啦。

    “里面写了什么啊?这么专心,还看了这么久?”艾尔斯双手撑着车辆后座的黑色皮质座椅低头凑过来,我连忙把纸团揉成团,握在手心:

    “哈,哈哈,没什么啦。”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有什么呢!”他气鼓鼓地看着我,倒也没有不自量力想要用Omega的力量对抗一个SSS级的Alpha ,即使这个Alpha还在恢复期。

    “嘛……”我的目光移动,落在前方无人驾驶地方向盘,拐弯抹角地询问,“小艾,我记得你已经拿了驾驶证?”

    话一说出口,我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了。

    “——我说啊,”艾尔斯的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我什至没有去考过驾驶证。”

    “又是哪个Omega考过了驾驶证?”

    我:“……”

    翻车了。

    男人太多了,记混了。

    竟然翻在了这里——!

    大失败!

    好吧,在艾尔斯这里又不是第一次了。

    “小艾,”她自然地衔住艾尔斯的唇,一触即离,帝都星正值太阳西下,夕阳暖烘烘的橙光衬得她半边脸颊上的婴儿肥更加俏皮,“送我去这个地址好吗?然后,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要去做。”

    她甚至没有解释,直接在前座的显示屏上输入了一个地址。

    艾尔斯:“……”

    没有关系,他会溺爱。

    “这么宠我呀?”她笑眯眯地捧着脸颊道,“不怕把我宠坏吗?”

    话是疑问句,但她的动作却并不像是在询问问题。

    话音还未落下,便推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倾斜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总觉得,你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人爱你,”艾尔斯的情绪随着她的离开变得低迷,车窗被拉下了一截,声音小而轻,明知诉说对象不可能听得到这近似呢喃的声音,却还是对着无人的座椅靠背说道,“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惯着你吧?”

    可我却做不到离开你。

    这样的我,真讨厌。

    “滴。”

    刚刚才被心上人触碰过的显示屏又闪过了一丝电流波动,与此同时,艾尔斯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厌恶,他有些有气无力地点开屏幕。

    屏幕内在他触碰到的一瞬间,变换成了一个人影。

    是他的Omega父亲。

    公爵夫人。

    “艾尔斯,”画面中的公爵夫人板着脸,金色丝绸质地的Omega款男士西装被整整齐齐穿戴在身上,父子同款的金色半长短发也被精致的小帽别到了耳后。

    他的声音并不沙哑,反而令人听了便觉得亲切。

    但与他说话的语气却并不像是在与自己的孩子对话。

    完全像是在对自己的下属训话。

    “我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了,”公爵夫人说道,“如果再不订婚,你就会失去自己的价值,不要再一个劲扑在机甲上了,快一点说服元家的Alpha娶你吧。”

    他说话时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也要把持好姿态,不要放的太低,公爵家丢不起这个脸面,如果还是不行,就快点回来吧,帝国不缺想要娶小公爵的人。”

    “……我说过的吧?”艾尔斯冷冷道,“元黎还没有订婚。”

    公爵夫人半阖着眼翻开了一本书的封皮,“还没有订婚么?订婚了你就会死心?”

    艾尔斯垂下头,没有要看他的意思。

    “呵,”良久,对面传来一声嗤笑,“也快了吧,元家那群长老也不是吃素的,联邦上层也不会放任元家的Alpha的。”

    “你什么意思?”艾尔斯皱起眉头,与[父亲]对上视线。

    公爵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边缘星系的反抗军有新动作了,抗议的队伍越来越长,以亚当拍卖会作为转折点,皇太子最近已经开始接手皇室在联邦上层的关系网络了,这次的会议,皇太子一定会参加。”

    “时局,又要改变了。”

    他轻笑着看向艾尔斯,“至于会不会牵扯到其他人,牵扯到什么人,一切都是未知数。”

    “元家也会带着谢家出席。”

    ***

    这个地址藏得还挺……

    隐秘的。

    ***

    地址在白寒星附近。

    哦,白寒星就是下个比赛的主要场地了,白寒星星如其名,又白又寒,终年被极端气候包围,飘荡着雪花,体积相当于两个木星,超大,联邦不是没有抢救过这颗星球,但在试图用气温调节器抢救后,科研人员悲剧地发现这颗星球真的只有[雪]资源。

    雪化后,整个星球便成为了汪洋大海。

    而且水质极其特殊。

    或者用[液体]这个词来形容这颗星球上的[水]更合适,这是一种奇特的液体,既不能被人体吸收和消化,又极其容易被冰冻,可以影响星球的整体,这颗星球最极端的地方,最低温度甚至可以达到真正的绝对零度。

    要知道,在我上辈子生活的世界里,吉尼斯世界记录都只是比绝对零度高0.5纳开尔文的温度,在这个世界,绝对零度就这么在白寒星被证实了。

    所以这颗星球上被发现的液体从此代替了制冷液。

    人类的科技文明又再一次踏入了新的领域。

    最重要的是,这些液体能够在这个星球无限再生,人们使用的程度完全跟不上这颗星球的再生程度,科学家估计,再等几百万年,迟早有那么一天,这颗星球会因为积雪堆积过高而发生爆炸。

    这颗星球绝对不能住人。

    但星球周围的卫星可以。

    这间酒吧就开在了那颗卫星上。

    说是卫星,但一点也不小。

    只是相比于白寒星小了些。

    资源还极其丰厚。

    ……

    宇宙这么大,出现什么我都不会惊讶。

    ……

    帝都星上该有的,这颗小卫星上也基本都有。

    上城区依旧是上城区,下城区依旧是下城区。

    跟着光脑上的导航走了一圈,我才发现,自动驾驶功能也只是把我和艾尔斯带到了离酒吧最近的路口,而不是正门。

    下城区就是这点不好,藏污纳秽,各类黑色势力鱼龙混杂。

    连导航有时候都无法精确找到一个目的地。

    有些场所还是得靠双腿走。

    比如,这间酒吧。

    太阳还未落山,这间酒吧招牌上的霓虹灯便亮了起来。

    隔音不错,里面群魔乱舞,外面安静非凡,站在酒吧门口,还能听到叶子落地的声音。

    我抬起头,只见五彩斑斓的字符构成了四个字——

    “孤狼酒吧?”我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酒吧名字让我下意识联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和美人鱼有些牵扯的人。

    迈入酒吧的大门,霓虹灯光扑面而来,不断切换着颜色,我怀揣着那张纸条走到吧台,熟练地和调酒师搭话,给自己点了一杯鸡尾酒,犹豫了那么几秒,又点了杯红酒。

    随后,端着那杯酒走向早已等候在此的人。

    “大灰狼先生,你家的服务这么到位?”

    “我们的服务可是一等一的,小姐。”

    红酒被接过,换来一声调笑。

    罗伯特的灰色头发是最容易被染上颜色的发色,若非他的五官极其标志,眉眼深邃,我也许也会将他放在脑中的回收站里,但他在性别特征处偏偏既如刀削般锋利,又如滚滚浓雾般模糊,非要说的话,他有些邪气。

    我打量着他只有半边的灰发和另外半边的发茬,默默添了一句:

    有个性的邪气。

    这样一个游走在两性之间的人物,加之同类间奇怪的感应,我想忘记都有些难度。

    我抱着胳膊,喝下一口鸡尾酒,观察着他的变化,他依然随意穿着白衬衫,领口处的口红印层层叠叠,银色的链条格外显眼,正坐在离吧台不远的沙发上,坐姿狂放,右脚的脚踝枕着左边的大腿,身侧围满了不同性别的Omega 。

    ……仍旧像是初次见面那般,荡漾。

    “抱歉了宝贝们,大家今天的消费我包了,”他低下头,从下往上看我,灰色的眼眸中是我暂时参不透的复杂情感,挥手驱散了周围贴着的人群。

    “啊,怎么这样啊~”

    “下次可要多补偿补偿我们啊。”

    “老板今天真没劲。”

    “管他呢,反正他会请我们喝酒。”

    人们推搡着离开了他。

    罗伯特微微一笑,对我举起了红酒杯,“小姐如果是来找在下的话,作为交换,小姐是否也该让周围的男士们离开呢?”

    “……?”什么时候周围突然多了这么一群人?我的注意力全在这位灰狼先生身上了,的确才发现自己的周围不知何时也像罗伯特一样挤满了人,但开玩笑,我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低下头,淡定地抿了抿了酒杯边缘,只盯着他,像是在说:

    你不能让他们离开吗?废物啊你。

    罗伯特看懂了,鬼使神差间,竟也站起身,向着她走了过去,“抱歉,先生们,这位女士与我今晚有约。”他用极度暧昧的语气说道,但他想,果然还是不喜欢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啊……不愧是自己的同类。

    等所有人自觉为二人让出了一块空位后。

    罗伯特便又瘫坐在了沙发上。

    懒懒散散地问道:“元黎小姐啊,有什么事情么?我正在享受夜生活呢,即使是我,也有不想被打扰的时候呢……尤其是在享受夜生活的时候,突然来找我我也会很困扰的啊。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会感到失望的。 ”

    “你这样说,我突然觉得即使没有什么事情偶尔来打扰你一下也会很开心呢。”

    “不,该开心的是我,”罗伯特笑着说道,“欢迎小姐经常来打扰我。”

    谁闲的没事要经常来打扰你啊!

    我的嘴角抽了抽,从怀中掏出小纸条,“罗伯特先生的酒吧大概率已经暴露了,建议罗伯特先生换一个新的据点,我哥在联邦上层多少有些影响力的,如果罗伯特先生不怕隔三岔五的针对性搜查的话,可以不换。”

    “真稀奇啊,这种大人物居然会盯上我,跑路也是很累的,元黎小姐也该对我负起责任吧?”他略抬起手腕,将纸条打开,“美人鱼么?”

    罗伯特有些诧异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

    “即使客人忘记了,亚当拍卖会也会努力保护客人的财产,没错吧,”我在他的面前落座,扶着沙发的边缘说道,“可别告诉我,美人鱼被弄丢了?”

    “元黎小姐,你这句话可真让我伤心,”他假意捂着胸口道,“我便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吗?”

    “你这间酒吧能吸烟吗?”

    “禁烟的噢,小姐。”

    “为了防止小姐你憋不住在这间酒吧里吸烟……”他从袖口拿出了把细小的钥匙,笑着道:“小姐,走吧?”

    “顺便一提,小姐,你的演技退步了。”

    我:“?”

    他一边带路一边回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里流动着似要溢出的情波,“这里,小姐,你的眼睛里没有感情,笑意只在脸上,仔细观察的话……就会觉得心底在冒寒气呢。”

    “真吓人啊,小姐。”

    “罗伯特先生会对每一个客人这么说话吗?”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刚拒绝了一名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向我搭讪的青涩男孩,这样的艳遇在酒吧里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人心烦气躁。

    “当然不,小姐是个例外。”

    “撒谎。”

    “哎呀呀,真伤心,难得认真一下。”

    第86章

    美人鱼被藏在地下仓库里, 我不意外,我意外的是——

    “为什么地下仓库要建的和酒店一样?”

    我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地下酒店微微瞪大了眼睛。

    从阴暗的通道走出前,我丝毫没有[路]的尽头会是[酒店]的心理准备, 所以, 在见到酒店的第一眼,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被惊到。

    我还以为又是另外一个酒吧什么的呢……

    地下建一个几乎没有人住的酒店?

    亚当拍卖会是有钱没处花吗?

    快! v我50, 看看实力。

    “为了防止误会,小姐, ”罗伯特双手插着腰部,别过头道,“别看我现在这么不敬业,实在是因为,今天的工作时间已经结束了,这算是加班啊小姐……”

    “哪个打工人能在加班的时候还如此兢兢业业呢?”

    “你是要我夸你么?”

    “我认为,这是我应得的?”

    显而易见的调侃话,我笑着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以免自己将人激怒,毕竟,我虽然不了解他,但我了解我自己,要是继续贫下去,我的美人鱼大概就真的噶了吧?

    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没能起什么波澜啊。

    美人鱼虽好,甚至,有大概率会是个有火爆个性的, 这在我的美男图鉴里算得上是少数,却仅仅只是个附庸我而生的菟丝花啊。

    我什么样的男人没玩过?

    我认真思考,要是我没想和我哥闹掰的话,养一条会生孩子的美人鱼,陪着玩玩什么祂逃我追,带球跑再抓着祂打打胎之类的剧本应该会很有意思,但我现在对我哥哥的厌恶感达到极点,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搞定——当然当然,小钱钱是无辜的,我照收不误,不过嘛,现在小钱钱是我哥的,可是未来呢?我一定会把他拉下马的,到时候谁再花钱养我呢?

    花别人的钱养情夫很爽的啦。

    但花自己的钱就不行了。

    到时候元家的钱就全部都是我的钱了,忽略我扭曲的逻辑,一句话总结:

    肉疼爆了。

    我舍不得我的钱!

    “小姐?”

    “……”

    “小姐。”

    罗伯特喊了第二遍,我才从肉疼从回过神来,同时,意识到自己居然陷在思绪中竟然越走越快,已经走到了罗伯特的前面,不得不回过头:“?”

    罗伯特扶额:“小姐,前面可是一块玻璃。”

    我的第一反应:“你在酒店走廊放玻璃?”

    我的第二反应:“哇,你走的真慢。”

    “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会想,像小姐这样的聪明人,是特意假装看不到玻璃的么?”罗伯特噎了一下,但下一刻状态便又回到了原样,嘴角噙着笑:

    “元黎小姐,我大概是这个世界最不希望你出问题的人了。”

    “……你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呢?罗伯特先生?”

    我没领情,伸手抚上玻璃,这面玻璃被擦的很通透,占据了一整条走廊,透过这层玻璃,可以看到背面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我又在想七想八,如果不是罗伯特提醒,我或许真的会撞上去。

    ——哪个家伙想出来的骚点子?

    ——你粗来,我们好好聊聊。

    “无论您信不信,”罗伯特略一弯腰,行了个绅士无比的礼仪,“请让一步,小姐,这面玻璃需要亚当会所的最高权限……”

    “咔哒。”

    我“嗯?”一声,只觉得手中的玻璃震了震,透明无垢的玻璃中间便出现了一条泛着白光的缝隙,巨大的玻璃徐徐向着左右两边各自移动着展开。

    我再伸手去碰,就碰不到别的什么的玻璃了。

    我:“???”

    说好的最高权限呢?

    罗伯特:“!”

    说好的最高权限呢!

    我:“???”

    我什么时候录的指纹?

    罗伯特:“?”

    你什么时候录的指纹?

    我:“???”

    知不知道这是侵犯客人的个人隐私啊? ? ?

    罗伯特:“……”

    我不道啊,我也很懵逼啊。

    我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只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懵逼无措茫然和莫名其妙,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是谁先移开的眼神,我们两个都默契地不再提玻璃的事情,迈开大步向着眼前的走廊继续走去。

    ***

    这家地下酒店不止是装修金碧辉煌,里面的高科技也给的很足,我认识的不认识的科技堆扎在一块,随着走廊的深入,居然还有虚拟现实相辅助。

    “这真的是临时基地吗?”饶是见惯世面的我也忍不住吐槽,“这高科技和不要钱一样地倒下去就为了帮我保护一条美人鱼?其实你们可以发个邮件问问我该怎么处理这条美人鱼的。”

    “小姐如此通情达理,”灰狼罗伯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香烟,又从另外一边拿出了一根菠萝味的,在我张嘴的瞬间,塞进我的嘴里,低头点燃自己的,然后拿出自己口中的那根,用微弱的火星点燃我那根,含笑问道:“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小姐打算如何回复我们吗?”

    我状似思考了几秒,说出了心里一直存在着……根本没有必要思考就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既然我买下了祂,你们又是生产祂的人,那不如直接杀死祂吧?”

    “唔,”云雾缭绕间,我看不清罗伯特脸上的表情,于是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没吃过人鱼肉呢,请务必保鲜加冰送来,刺身一定也很美味吧?”

    “……小姐啊,你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是完全不担心我会录音传播出去么?”他吐出一口白雾,垂眸看我。

    我嚼着嘴里的香烟,非常无所谓:“那又怎样?”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伪造录音又不是难事。

    而且我对自己的公关部门与自己的对外形象非常有信心。

    ——“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冷血人渣!”

    要是有人拿着录音传播给大众,即使无意中火了,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的。

    毕竟啊,我这样软萌可爱的外表,又有谁愿意相信,这样可爱的皮囊之下,居然是一个像我一样的灵魂呢?说出去谁信啊,这个时代,有钱有势才是真理。

    “那小姐今天为什么又特意来接赛拉杜斯了呢?”

    “因为不知道你们给祂花了这么多钱啊。”

    还因为恰好顺路,我老哥又特意给我塞纸条告诉我他早就知道了。

    后者才是重点。

    “有时候真是庆幸我与小姐不是对立面呢。”罗伯特闭上眼,指缝间夹着仍然冒着细细缕缕白色烟雾的烟蒂,半边的灰发从肩头垂落,眉眼舒展。

    “是嘛?”

    我双手叉腰看着眼前巨大的蓝色透明容器,容器整体成胶囊的形状,被银黑色的机械手臂牢牢固定在走廊的尽头,还有数不尽的细小管道如蛛网般向四周延伸,而胶囊之中是时不时冒着泡泡的蓝色营养液,与白发黑皮的美丽人鱼。

    非要比的话,美人鱼让我不爽的程度远不如灰狼罗伯特。

    即使这条美人鱼很拖油瓶啦。

    ***

    女生在过来的路上换回了自己习惯的白色JK衬衫和黑色短裙裤,纤长的两腿自然分开,两手插在腰上,黑色长发柔软地散在腰后,令人善心悦目,罗伯特一边呼吸着空气中的烟雾,一边欣赏着女生的模样,但就在他放松惬意之时——

    “咔嚓——”

    “哐当——”

    她用力按下胶囊边按钮,胶囊轰然碎裂,罗伯特迅速向后迈了一步,及时躲开了碎裂的玻璃,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元黎!快躲开! ”

    他感到自己好像要完蛋了。

    “躲开吗?”对方却是笑了,罗伯特以为没事了,但她转过头来,眼角下已然多了一抹红痕,“晚了啦。”

    “!”

    随后,又在罗伯特瞪大的视野中,面不改色地捡起一块碎裂的玻璃,尖锐的玻璃向着他迅速袭来,险险擦过他的发丝,扎进墙壁中。

    “哎呀,丢歪了,”少女天真无邪地歪了歪脑袋,黑眸中尽是漫不经心,“早就想说了,别随便安排我的定位,谁告诉你我一定是和你站一边的啦?很不爽欸,灰狼大叔。”

    罗伯特觉得这这一幕一定能够在自己的心理阴影中排名第一。

    少女拍了拍手:“还有啊,虽说我们很像,但这点一点也不像,灰狼大叔,有没有人教过你,在别人聊天的时候偷听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啊?从最开始我就觉得很火大了,果然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看不起的还是另外一个弱小版的自己啊,没有武力就什么都干不成呢。”

    “不离我远点,是走不动路,所以想让我做日行一善扶你过马路吗?”

    Alpha极具攻击性的梨味信息素蔓延开来。

    如果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

    他是狼,少女就是无人敢招惹的老虎。

    ***

    终于解决完了麻烦的家伙,身心舒畅呢!

    果然我是礼仪之邦培养出来的小花朵。

    邦邦邦!

    接下来——

    我将目光转向已经不知道醒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的当事人。

    “好了,”我在祂的面前蹲下,“接下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赛拉杜斯。”

    第87章

    “你好像很讨厌我嘛?”我捻起祂眼角不规则形状的珍珠,明知故问。

    毕竟我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这条人鱼也不是什么软乎乎的傻白甜,凭祂在实验室出生后的经历,自然能感受到我的恶意。

    又是血肉又是珍珠又是宝贵的生育价值。

    被研究的透透了吧。

    不过我的关注重点是:

    ……人鱼刺身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好好奇噢。

    “不讨厌你……那才奇怪吧?咳……咳!咳咳!”话语间被营养液呛到了,趴在地上的黑皮人鱼哥剧烈地咳嗽起来,蝴蝶骨随着咳嗽抖动着,却依旧倔强地看向我。

    很性感, 想破坏。

    趁着赛拉杜斯缓神的功夫,我垂下眼眸,打量着这只久违了的宠物。

    白发被营养液沾湿,根根分明又狼狈地贴在祂的面上,脖上。

    小麦色和白色遍布了他的全身。

    一条漂亮,美丽, 强大的人鱼就这样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闪闪发光的长尾巴被破碎的玻璃碎片割伤,蓝色的皮肉翻了出来, 几枚银色的鳞片掉落在附近,叫人触目惊心。

    祂的背部也有血迹从一个圆润的小孔中慢慢渗透出来。

    但等我伸出手摸了摸,那里又像是从未存在过孔洞,我想起在拍卖会时见到的画面—— [贯穿过美人鱼腰部的铁杆尽头,镶嵌着一枚小小的铁钉] ,利落地在人鱼的惊呼中将赛拉杜斯翻了个面,那里果然有颗铁钉。

    祂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腰肢。

    “哎呀,我也就随口一问,你也随口讨好我一下嘛,虽然讨厌我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你一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人鱼,这么新鲜的事物,我的好奇心战胜了我的不爽,语气软了下来,“但是你这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我的心还怪痛的,怎么样?要不要讨好我?”

    肉眼可见的玩味态度。

    她亮晶晶的大眼睛愉悦地眯起,如一只抢到了主人盘里食物的波斯猫般,飘飘然翘起毛茸茸的尾巴点着他湿漉漉的上半身,指尖抠挠着两枚白色贝壳。

    这里能干嘛?产爷爷的爱人?

    ——不行,再想下去就不是这个网站能播的了。

    赛拉杜斯瞳孔微微晃动,浓密白色睫毛上挂着几滴水珠,本该是楚楚可怜的一幕,却因为过于健硕的身材而显得有那么一点扭曲,“讨好你……你就会愿意放我走吗?”

    不过,我不讨厌。

    “看情况咯。”

    “……”

    赛拉杜斯凶巴巴地露出了两颗尖锐的虎牙。

    “嘻嘻,”我说道,“要不然这样,我先带你走,然后呢……”

    我有意无意地将最后的尾音拖长。

    还没来这个世界的童年,没有手机,电视机里的动画片放了一遍又一遍,玩腻了玩具,于是,小时候便养了小金鱼,单只看一条鱼在水缸中游来游去多么无趣?把手指伸进去,或丢块石子看鱼儿突然调转方向,这样做没有意义,只是为了好玩。

    看着垂死挣扎的赛拉杜斯,我像是看到了那只给什么就吃什么,最后将自己活活撑死了也没有自觉的小金鱼,隔着一层玻璃,人不懂鱼,鱼也不懂人。

    赛拉杜斯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什么——!”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放你自由。”

    我用膝盖撑着下巴,蹲下身,直视着他银色的瞳孔,语气极尽温柔,心里却在想,一条无法在陆地上行走的实验产品人鱼,要走出营养液必须在身上裹满保鲜膜的废物人鱼……对于海洋中的同类来说,祂是异类,对陆地上的人类而言,祂更是异类。

    放他走,估计会过的更悲催吧?

    有意思,真有意思。

    ***

    与此同时,联邦高塔第三百零六层,最高会议室。

    正准备进行一场重大的会议。

    [25世纪,第257届调停会]

    ——每隔十年才会举办一次的调停会,凡是在联邦上层有重大话语权的人物没有一个是不到现场的,所有人心知肚明, [调停会]就是最联邦重要的会议,涵盖立法,民生,等等一切重要方向,是联邦立于这个世界的根基,错过这场会议就代表着那个人即将被这个世界淘汰。

    最近这段时间学生们的笔试题目也多与[调停会]相关。

    与校联赛相似,媒体闻风而动,在联赛采访与高塔门前不断往返,巨大的会议室中,还有许多被获准进入的权威媒体举着摄像头进行直播,摄像头的闪光白灯时不时闪过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闪过天花板上坠下的黑底红字长显示屏。

    会议即将开始。

    民众们这几天几乎没有放下光脑的时间:

    [啊啊啊复赛就要开始了怎么调停会也在今天啊! ]

    [眼睛,眼睛看不过来了TT]

    [学学我,我买了两台光脑,一个屏幕一个频道^v^]

    [膜拜富豪,小弟我就只能狼狈分屏了]

    [……忍不住问一句,买两个光脑和分屏有区别吗? ]

    [没有区别,但这能显得我很牛逼^^]

    [有钱人滚粗这个世界啊! ]

    [现在这个时候还敢炫富……楼上的楼上你很勇嘛~]

    [何出此言? ]

    [楼上你不造吗?这届调停会听说会着重解决贫富不均的问题呢! ]

    [是指那些在抗议游行大队吗? ]

    [巧了,前几天刚失业,游行大队有我一份。 ]

    [——仔细想想,最近联邦真不太平呢。 ]

    [是啊,又是失业游行,又是反叛军,甚至还有虫兽和异兽……]

    [参军吧,军队几乎只要军校毕业的顶级Alpha]

    [搞艺术吧,谁能搞的过Omega? ]

    [老实打工,勤勤恳恳,朝九晚五,“啪”一下,失业了,什么都没了。 ]

    [我等凡人,活着真难QWQ]

    [希望这次调停会真的可以做出什么好的决策吧,不想做时代的炮灰了! ]

    [……]

    [……]

    [……]

    天边的黄昏渐渐被夜晚吞噬,联邦时间晚七点四十五,会议准时开始,镜头内传来阵阵皮鞋落地的脚步声,弹幕平息,摄像头依次扫过所有人的面孔。

    会议室总体呈现圆弧形。

    外面是巨大的落地窗。

    中心处是一个环形长桌,其他桌椅依次围绕着中心排开。有些微胖和谢顶了的联邦秘书长最先进入会议室,为所有人拉开软椅,最后走入环形的中心,面向观众,鞠了个躬,便在环形长桌的中央处坐了下来,面前白纸黑字的名牌上写着:

    [联邦秘书长尚自清]

    虽然长桌是一个圆环的形状,但实际上,长桌边只放了五张座位。

    房门再次打开,是严肃认真的保镖们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最先进入镜头的是帝国的皇太子,裴因,深蓝色短发的皇太子殿下身着联邦军校的校服目不斜视地走进会议室,黑金色的军帽下只露出了几缕短发,联邦军校宽大的腰带紧紧别着他的劲腰,弹幕再次热闹了起来:

    [居然!是!裴因! ]

    [皇太子殿下! ]

    [皇太子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 ]

    [啊~皇太子殿下~]

    [裴因不是要参加复赛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这你就不懂了吧?校联赛的复赛时间和调停会会议的时间是错开的,皇太子殿下的公开行程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呢,但就算撞到一块,帝国的皇太子会选择调停会难道不是更正常吗? ]

    [皇太子殿下的太帅了……帅的老让我忘记其实我们皇太子殿下真的是皇太子呢……]

    [斯哈斯哈,皇太子的腰,皇太子的腰……]

    [楼上的冷静点!这可是调停会! ]

    [但是……皇太子的腰真的好细噢! ]

    [这样的腰简直比Omega都细……]

    [本Omega黯然退场]

    他在秘书长的左手边坐了下来,面前的标牌上写着:

    帝国皇室。

    代表裴因今天是代表帝国皇室前来调停会的。

    也意味着,这位年轻的帝国皇太子正式接过了皇室的关系网。

    已经有弹幕开始大着胆子猜测皇太子什么时候会继承皇位了。

    联邦秘书长笑着为他加上茶水。

    没多久,秘书长的右手边也坐下了一个人,冷寒的锐气与裴因旗鼓相当,却并不相似,足以引起所有人重视,裴因颔首致意,对方亦点了点头,那里的名牌上写着:

    [联邦最高执政官姬停也]

    他与姬停也一人占据了秘书长一边的座位,又都是不分高下的冷然气质,蓦然便有了旗鼓相当的敌手的感觉,裴因不由多看了那人一眼。

    干净利落的黑色披风制服,白衬衫黑西装黑披风。

    黑色短发垂被军帽压在眼前,遮挡住了脸的上半部分。

    恰好在这时,那人也抬起了头,深蓝色的眸子与暗金色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如果说谁与他政见不合,姬停也一定会是个难缠的对手,裴因想,他听过父亲母亲临走前的淳淳教导,他们说,姬停也是一个既固执又有能力的政/治家。

    油盐不进,却又致力于为民众夺取利益。

    若说这个世界谁最清白,那就是这位联邦最高执政官了。

    从贫民窟中爬出来的执政官。

    ——将人类利益当作是自己的利益。

    ——军功赫赫,名声显扬。

    第88章

    随着最后一位参会者入场,大会正式拉开序幕。

    ……

    ……

    ……

    银白色的会议室被打上了一层白霜似的光,忽略周围阶梯之上不断向着自己投来的视线,裴因若有所思地点着手中的记号笔。

    这是他的初登场。

    [调停会]是一个流程极长的会议, 被分为三段式, 又因为撞上了校联赛, 第二段会议与校联赛的复赛特意错开了时间。

    以秘书长为中心来算, 他坐在左前偏中心的位置, 再往左, 则是代表神殿的神官, 白发苍苍的小老头——贝尼沃卢斯,圣子不被允许自由出入神殿,贝尼沃卢斯便是神殿中资历最深,最合适的代言人。

    而裴因的斜对面, 则是代表联盟的元家,元家当今的主持人,元淮。

    在进入座位之前, 元淮和贝尼沃卢斯是唯二向阶梯点头的代表人员。

    元家最紧密相连的附属,谢家,坐在第一排。

    谢家派来的是谢之卿。

    高马尾的清俊少年坐在离长桌最近的一排。

    最后裴因的目光又回到了会议室的中心,那个有些谢顶发胖却在联邦中稳坐秘书长之位的尚自清,尽管比起[最高执政官],他就像只是站在这里意思意思的“裁判”,但能稳坐那么多年而不被揪住小辫子……裴因就知道,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从左到右, 摄像机再一次给了五人镜头,神殿的神官, 帝国的皇太子,联邦秘书长,联邦最高执政官,以及,联盟总书记。

    [调停会]的规则极其繁缛。

    为了维续这个世界,第一次举办[调停会]时,初代掌权者便定下规则,长桌前,联邦秘书长负责统计维护规则,长桌两侧的四位各方代表各自拥有一票否决权。

    四人需轮流发言,总结自己提出的方案。

    既可以进行演讲,也可以只说几句话反驳其余对手。

    围绕在长桌周围的排排阶梯座椅上坐着的其余参/政/者也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进行演讲,但需要举手表示,且经过四人一致同意,才可以发表自己的言论。

    需要注意的是,只要四人中有一人否决,那人便无权开麦。

    一个方案与建议的提出,若是四人都没有意见,接下来便是其余参/政者的主场,由所有人进行投票,同意的票数超过百分之五十,该法案才会被允许实施。

    [调停会]主要由投票权构成,从外至内,坐在越里面的参/政者拥有的投票分量最多。

    话虽如此,但有这么一句话,在互联网的世界中疯狂流传:

    [调停会不是投票者的调停会]

    [而是当权者的调停会]

    有人不明所以,发出疑问,便有人回答:

    [你猜,是先有调停会,还是先有的联盟和帝国? ]

    ……

    而裴因由于是初次参与,第一段[调停会],拥有特殊的不发言特权。

    这是非常宝贵的特权,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以[直播]的状态来面向大众的,若是他有一丝一毫的举动违背了大众的期待,帝国皇室便会颜面扫地。

    第二段[调停会]时,他必须做好准备,调整好状态。

    借此机会,裴因拥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观察眼前所有可能成为自己对手的家伙。

    在这之中,他着重观察着姬停也。

    他咀嚼着这位联邦最高执政官的履历,姬停也,灰色贫民窟地带生人,毕业于联盟军校,智商与精神力一般高于常人, SS级Alpha ,这位的位置,可以说是联盟红方倾力推上去的。

    与元淮所代表的几乎全部由世家大族组成的权力阶层不同。

    姬停也是从底层一点一点爬上来的。

    联盟红方很清醒,明白自己想要与联盟蓝方争夺联盟在调停会四大席位中唯一的一席是非常不理智的,于是,便看上了联邦中的最高席位。

    这姬停也也是争气,联盟红方已然不知落寞了多少年,他可以说是一个人爬上来的,靠上战场,靠清理异兽与虫族,竟也爬到了这里,只是那身上的气息和面无表情的神色,好像比裴因这个日日浸泡在帝国冷风中的皇太子更要冷上几分。

    裴因是桀骜不驯的酷哥。

    姬停也便是坚守在风雨中的军人,被千锤百炼成如今的样子。

    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滴。”

    姬停也举起手中的红牌,淡淡道,“否决。”

    “执政官真有意思,”轮到元淮发言,他托了托自己白金细边的眼镜腿,笑着问道,“请问,我的发言又触及到了你的哪条底线了?最近资金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要碰军备资金。”姬停也道。

    贝尼沃卢斯声音沧桑祥和,“可是……执政官大人,联邦的确没有充足的物资,军队向来是联邦物资最充沛的部门,真的不能消减半分给就业部门吗?最近失业率实在是… …有些高啊……我担心人们未来该如何养老……”

    元淮道,“听听看吧,执政官,人民群众都在等待您的决定。”

    “他们可以去做其他工作,我调查过联邦最低工资,和空缺岗位,”姬停也语气不变,冰冷平静,“不要碰军备资金。”

    ……

    好像并不像是父母亲口中说的那样,一心为民众考虑呢。

    ***

    卫12374,旅馆。

    联邦难得做了一次人,将卫12374——就是那颗白寒星上的小卫星——最贵的旅馆包了下来,用作比赛准备用,我刷校卡不用付费就能进入,甚至因为原先就是旅馆,也没人关注我的背上是否背了个大包袱。

    我的房间在二层。

    投影仪是自动开启的状态,里面传来新闻主持人播报今日新闻的声音。

    我在把人鱼丢进浴缸之前,看了一眼幕布。

    上面正播放到裴因的特写——

    主持人:“今日,我们迎来了十年一届的[调停会,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帝国的皇太子终于接过了皇室的权杖,进入了调停会!”

    “调停会中,元家就近日愈发严峻的抗议长队发表建议。”

    元淮的声音: [“或是上调部分税率,以满足抗议民众的需求。” ]

    元淮的声音: [“或是鼓励民众将多余的房产捐出……” ]

    “?”我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就现在那抗议情况,你不搞人工智能,盯着民众的钱包和房子调税率?是否有什么问题呢?我明白,元淮只是个代言人,背锅侠,他又不是元家的血脉,本来就不被信服,除了顺着那群糟老头子外,也没别的能维护元家的方法了。

    但这是否过于离谱了一点?

    真的不怕被打吗!

    好在,如此离谱的建议,被人一票否决了。

    元淮的声音:[“综上所述……税金……军队……资金……”]

    声音戛然而止,我关闭了投影仪。

    没想到这还惹来了赛拉杜斯的抗议:“你干嘛呀,我正听的津津有味呢!”

    我看了祂一眼,放下校卡:“里面那是我哥。”

    “你和你哥关系不好吗……?”

    “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你尾巴上的粘/液到底是什么成分?”在用遍了各类透明胶,双面胶,创可贴后,我皱着眉,不得不放弃为人鱼哥疗伤的打算,摊手道,“算了,我尽力了,只能等你自己自愈了。”

    “……可是很疼。”

    “真的很疼吗?”

    祂拼命点头。

    我思忖着打量着这条人鱼,人鱼身长至少有三米,尾巴从浴缸一直翘到我的床前,最后委屈巴巴地抵在墙角,银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彩,几片贝壳用不知名的方法镶嵌在鱼身,同样泛着波光粼粼的色彩。

    ——五彩斑斓的白?

    好诡异的形容词!

    我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那我有个好主意!”

    ——也可以说是骚主意?

    三分钟后,祂小麦色的脸上满面潮红,狼狈地翻身不敢看我,咬字间已经没有了面对我的勇气,“……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

    浴缸有自动调节温度的设施,一把祂丢进去,就在哗啦啦地放水了,我在浴缸里稀释了点从罗伯特那里敲竹杠敲来的营养浓缩液,就没再注意祂的死活,专注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吭哧吭哧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不那么滑可以坐的位置,抓住祂肩膀……没抓住,再抓!我卖力地撬着祂身上的贝壳,无辜道,“我觉得这算是好主意吧!”

    这贝壳怎么卡的这么牢固? !又没用胶水!

    这不科学!

    “以毒攻毒,以更疼止疼,”我振振有词道,“有毛病吗?没毛病啊!”

    说着就又要去撬祂的贝壳。

    浴缸里的水刚放出来都是温度适中的,可一旦落入汪洋之中,便随着群体温度一同变凉,赛拉杜斯就像是一个夏季空调般,不遗余力地将周围的一切变得和自己温度一致。

    祂银白色的头发和半张脸,浮在水面上。

    却又并不能完全浮起。

    人鱼本身就不需要呼吸。

    祂的五官,额头,脸颊,时而浮在水的表面,时而沉入水底,碎掉的光斑落在他的面庞上,在偏黑的肤色的衬托下,更为明朗。

    银发浓密,缠绕在祂的指尖,祂的脖颈。

    似乎将所有的水都包拢在了发丝间。

    我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居然连我都觉得有些冷了,把碍事的银湿发弄开,视线更加清晰,更加聚焦,如此近的距离,莫名有种自己在凝望深海的感觉。

    赛拉杜斯有不少贝壳,是个贝壳富翁,鱼尾上挂了一圈大贝壳,上半身有两个小一点的白色的贝壳,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存在,往上不能,往下也不能,但就是很难撬开,人鱼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为何与人类如此不一样,尤其是祂腰上的两个盛满氧化氢的小凹陷,在麦色的阴影里颜色便变得更深,是人类里极为罕见的腰窝。

    随着祂的动作,越发明显。

    就一条人鱼,我就只见过这么一条人鱼,这条人鱼还恰好有腰窝?那是不是能说明腰窝在人鱼群中其实不算罕见呢,有没有一种可能,人鱼族群中的每一条人鱼都有腰窝呢。

    有关人鱼不在上课的范围内,也不在知识芯片涵盖的范围内。

    我不得而知。

    赛拉杜斯:“……可是这贝壳是我的衣服。”

    我:“?原来你有穿衣服吗,我还以为这保鲜膜是……???”

    赛拉杜斯:“你看不起人鱼吗!”

    我认认真真地考量道:“原来,你这么有同类认同感吗?”

    “你们人类都有自己的衣服……凭什么觉得其他种族就没有自己的衣服?”赛拉杜斯闭着眼,不去看我,双手死死捂着身前的两枚贝壳,和尾巴最靠近上半身的部分的几枚贝壳。

    “ OVO ?”我试图在脑子里构思人鱼的身体结构,一个脑袋,一个有腹肌、且除了手臂处的鱼鳍外与人类没什么差别的上半身,和一条,很长,很长,很长的鱼尾巴。

    人鱼怎么[哔哔哔—— ] ?和其他鱼还是和蛇类一样?靠绞( jiao/交)尾?

    我本着讲科学的想法去扒拉他的手:“快,你快让我研究一下!”

    要好奇炸了! ! !

    这辈子就见过这么一条人鱼,还可能是最后一条。

    不研究一下感觉自己会后悔终生的啊!

    赛拉杜斯在培养皿里待了一辈子,即使长着一身腱子肉,又哪里能是我的对手呢?没一会儿,我就把祂的手掰到了祂的背后,掀开祂尾巴上的贝壳。

    ——动物世界既视感。

    ——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把祂当成同类?

    ——还有可能是因为我最近禁谷欠。

    一条鱼而已。

    人不能共情一只蚊子,正如我不能共情一条人鱼。

    要是我那个心理医生在这里,大概又要骂我是天性凉薄的人了。

    什么感情不健全啊,共情能力低下啊……

    指尖扩张开鱼鳞缝隙,我没有管赛拉杜斯抗拒的动作,我只想试图搞清楚,人鱼和普通的鱼之间有什么区别?

    鱼都是nian糊糊的,赛拉杜斯也是,祂只是一条鱼。

    这在我计划之内。

    很凉的触感,指尖很快就沾满了不同于人类的凉意。

    人的思维好像会随着温度而进行调整。

    在适中的温度里,暖烘烘的温度会让人犯困,想睡觉,感到舒适。凉的,如夏天傍晚忙了一天回家后犯懒只想冲个澡就了事的凉水,让人清醒,冷静。

    略微极端点的温度,如发烧时的体温,是我最爱的温度。

    那会让人头脑发懵,却又会带来最极致的体验。

    我很不喜欢鱼类和蛇类的温度。

    非人的体温,一点感觉都没有。

    新鲜的鱼肉是白色的,刚刚从菜市场里杀好切块,带着红色的血丝的,偏血色、泛着淡淡胭脂红的白,不过即使是这般充满暖意的颜色,也没有应该随着颜色带来的暖意,还是凉的出奇,要不是我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现在就该把这条鱼丢到一边了。

    谁还没去大润发看过杀鱼啊?只是鱼鳞的颜色特殊了点而已。

    见状,我将研究中心移动到祂的伤口,是蓝色的血,不是红色的。

    好神奇的构造。

    为什么伤口是蓝色的,这里却是红色的。

    于是,便更加好奇里面的结构。

    没有镊子,我有灵活的指尖。

    (省略,不让写)

    (尝试失败)

    就像只是在单纯看其他物种的pian子一样。

    什么猫pian ,猪pian ,我内心真的无动于衷,甚至真的满脑子只有[制作标本] 、 [拍照留念] 、 [ 《其他物种的基因构成,身体结构,生活方式和养育方式》 ] 。

    除了[有意思],做[实验]好像很好玩外……

    没有别的想法了。

    谁会对一条鱼产生想法啊!

    我上辈子又不是印X人! ! !

    多么正常啊!

    “没错,啧,就是这个姿势,”既然是做实验,肯定得拍照片啦!我拿起光脑,“咔嚓”“咔嚓”就是一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狂拍,“再来一次,嗯!没错!很好!”

    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联系罗伯特帮我找找当时美人鱼实验室的有关资料了。

    “别……别拍了!”随着“哗啦”一声,祂扶着浴缸,一手撑着边沿,一手捂着面庞,躲避着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别的人鱼是不是这样,但我手上这一条,摘没摘贝壳给我的大体感觉是一样的,除了尾巴和上半身的连接处有一条短小的缝隙外……很平淡,但就像有人觉得自己的脚被人看到很害/羞一样,祂也觉得摘下贝壳是一件很让人害/羞的事情。

    “你甚至没有该有的下/半/身,只有上半身和我是同类,你到底在害羞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大概就是物种之间的代沟吧!是吧?是吧!

    “你这个!这个——王八蛋!”祂双眼雾蒙蒙地看着我,猛地激动了起来。

    “啊啊啊冷静啊你冷静点!”

    我抱头乱窜,上蹿下跳。

    巨大的尾巴重重拍打着浴室的地面。

    好几次差点抽了我两个大嘴巴子。

    我好险没抓住祂的尾巴,尾巴果然是游泳的主要发力点,赛拉杜斯全身的力气好像全部都在这条尾巴上,加上鱼鳞和鱼鳞上的粘/液,我有一种自己其实是在摸泥鳅吧?的错觉。

    摁住了这条尾巴,就只剩下一只手可以研究人鱼的其他地方了,我不由苦恼起来,要不要把祂和祂的尾巴分断切开呢?那样会不会不新鲜?最后,看着这条人鱼的凄惨模样,我叹了口气,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点击进入购物页面,订下一个加急外卖。

    [吸盘手铐/加大款] 。

    我真是,太,太,太,太太善良了!

    ***

    第一段会议结束的很快,走出会议室,裴因算了算时间,他甚至还可以回卫12374的旅馆里睡一觉,直接无缝衔接入复赛。

    恰好,第二段会议的地点也被定在了卫12374。

    裴因毫无负担地乘上专属飞船。

    到了旅馆,他正要刷卡进店,却突然被大门前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走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外卖黄色制服的年轻小哥正在和保安争论着什么。

    外卖小哥快急哭了:“求求您了,您就让我进去吧,这单是加急的,下一单也很急,再迟一点我就来不及了——”

    “嘿,喊你叫人下来你又不叫,问里面是什么又说不出什么,”保安叉着腰,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就是想仗着自己长得还可以,要进旅馆勾搭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哎呦!保安大哥,你说现在都是保密发货,我哪能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啊?”

    “那我不管,你说不来,就别想进来!”

    “大哥,我总不能私自拆快递吧?那收货人特意备注了,手头忙,不能下楼。”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保安终于还是松了口,“那你说,收货人是谁?我上去帮你问问。”

    “欸!好嘞!谢谢哈,我这就看看,”外卖小哥欣喜若狂地去看备注,随后又欲哭无泪,“这收货人也是匿名的……一个元,一个黎,中间还有个*号不知道什么意思……”

    “唉……这可难办了……”

    元黎?姓元,名黎的,不就只有那一个人吗?

    裴因挑了挑眉,正愁着深夜拜访,第二天被联赛管理人员查记录的时候没有好的由头解释,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主动做了一次好人,递出校卡表明自己参赛者的身份:

    “我认识她,可以帮忙。”

    “真的吗!太感谢了!”

    外卖小哥当然是万分感谢,在裴因签上一个[P]字后,快速拍了照,签了收,便算是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再发生什么就不关他事情了。

    保安上下瞅着面前冷酷的男人,在看清他身上联邦军校的制服后,便放了行。

    裴因侧眸看着手中的包裹,很小一个,用平常的棕色包装包裹着,拿起来分量很轻,晃了晃里面,没什么动静,他猜不出元黎买了什么。

    打开光脑,给元黎发了条信息:

    [P:我在你房间下面]

    [P:你包裹到了,外卖员进不来,我帮忙拿进来的]

    [P:你现在下来拿吧。 ]

    几秒后:

    [Lily:? ]

    [Lily:可是我现在不在房间。 ]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每次元黎想躲着他的时候都会先发一个“?”再说自己不在哪里,裴因没信,这招他信了太多次,已经学会了自己验证消息的真实性。

    [P:你房间密码多少? ]

    [Lily:……]

    [Lily:一定要今天吗? (小狐狸星星眼.jpg)]

    [P:……]

    明天一大早到深夜,所有军校都要进行对复赛的准备与训练,为应对白寒星的极端气候,每所军校都恨不得把所有训练的法子都给自家队员安排上,根本没有时间见面,即使Alpha体力再惊人,也撑不住一整天的魔鬼特训啊。

    元黎也很快反应过来。

    明天肯定不行。

    但我看着眼前还在闹别扭的黑皮美貌人鱼,以孕夫的粘人程度,和裴因本来就容易得寸进尺的性格,裴因既然要我下楼,肯定会想和我回房间,但试想了下裴因进门时看到赛拉杜斯的模样……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裴因还怀着孕呢!是个孕夫!

    万一受刺激流产了怎么办? !

    [P:还不来吗? ]

    [P:那我上来了? ]

    [Lily:房间密码cptbutptpbcptdtptp]

    [P :? ? ?什么? ]

    [Lily: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普通倒吐葡萄皮]

    [P:****不愧是你! ]

    [Lily:乖,别说脏话,对宝宝不好(深情.jpg)]

    [P:……]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痛苦道,还不等赛拉杜斯反应过来,便将祂从浴室里拉了出来,如狂奔的戈尔贡般,又掀开床板,把人,啊不是,鱼,塞到了床底。

    这家旅馆的床是落地式的,很严实。

    “元黎?这里……好挤……”床底下传来赛拉杜斯沉闷的声音,祂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低头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聆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介于时间问题,没有解释,只严肃警告道:

    “赛拉杜斯,你也不想变成生鱼片吧?”

    赛拉杜斯:“……王八蛋。”

    我根本没有时间他瞎叨叨,一跃而起从床板上跳过,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浴室清理的工作,为了防止暴露,还奢侈地预留了五秒钟检查卫生。

    结果是五星级好评!

    但这样我就来不及换衣服整理头发了,我的衣服都是精挑细选的,每天的衣服都是我用心在衣柜里挑了半天才搭配出来的,每一件衣服的设计都极其复杂,极难搭配。

    要是随手抓一件,裴因肯定会发现不对劲。

    但不换衣服的话,这身衣服上已经有了不属于我的味道,虽然我只是在认认真真做实验,可我们Alpha都是狗鼻子,再加上赛拉杜斯还会掉鳞片,就像人会掉头发一样,赛拉杜斯的鳞片十分脆弱,尽管长得很细很密,脱落的情况也很常见。

    我从浴缸里爬出来的时候就抖落了一地的零碎鳞片,这些鳞片太小,太细,灯光一照就会反射出宝石一样的光彩,想不被发现都难,除了换掉这身衣服外,似乎便没有其他解决方法了,可要换衣服,就又陷入了最开始的问题。

    无解。

    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不管是Omega还是Beta怀孕时的表现都与我在前世了解过的没有安全感的孕妇的症状几乎一致,是那种严重的妊娠反应。

    对什么事情都很敏感,容易到处怀疑,想七想八,需要伴侣陪同。

    裴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怀孕的Alpha了。

    保险起见,先以其他性别怀孕时的反应来对待裴因吧?

    所以说,生孩子就是麻烦,结婚更麻烦!

    结婚了就得为那个孩子负责一辈子……想想就害怕的半死。

    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鱼鳞片,我用了0.1s思考。

    然后,扯下窗帘,包裹住脑袋,毫不犹豫地从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不被看到就没有关系!

    夜晚的微风在我的耳边吹过,树木植被的清香进入我的鼻腔,我闭上眼,感受着自由落地的快乐,啊~自由的气息!是自由的气息!

    在进旅馆之前,我就在这家旅馆周围溜达了一圈,确认这里的环境和地形,以便躲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杀出来的修罗场,所以,我也知道,我所在的房间的下面,是一片宽阔的草地。

    我的房间在二楼,只要下面不是水泥地,我就有把握自己不会摔伤。

    ……好像,真撞上水泥地了? ? ?

    后背和脑袋同时磕到了一片冰凉坚实的东西,我被撞得眼冒金星,即使隔着层层叠叠缓冲窗帘布,都有种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昏迷过去的眩晕感。

    这水泥地好像还被我砸穿了。

    有石块咯着我的腰,飞上了天,又落到了手臂,我凭着求生本能抓住了那块石头……怎么,是长的?石块的胳膊?扶了扶脑袋,我迷蒙着双眼,看到了一双暗金色的眼睛。

    却只一闪而过,很快便被黑色帽檐遮住了。

    我听到石块在说话,声音很平淡,带着凉意:“能自己动吗?”

    我没动,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石头怎么可能说话?

    石块静静地托着我,也没有说话。

    而后,一阵脚步声给我兜头倒了盆凉水,“奇怪,去干什么了?怎么窗帘没了,窗户也不关……?”

    我醒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我反应过来了,抱着我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削挺拔,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黑色制服帽,和黑色银流苏披风,从头凉到脚,比赛拉杜斯还要凉十倍,如石头般冰冷的,人。

    ……

    想跑。

    ……

    但我的腿好像还没好。

    ……

    我居然是被这块石头砸成重伤的,转换期的Alpha的身体脆的可怕。

    “……哥,帅哥,”我眨了眨眼睛,“救救我!有人在追杀我!”

    石块:“……”

    他的声音传来,语气没怎么变,“你是来参加联赛的学生?”

    我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大拇指:“恭喜你!猜对啦!”

    他的步子动了动,又停了下来。

    我:“?”

    他很平静地道:“出示你的学生证件。”

    我:“。”

    这是什么展开?

    看着他胸前的金色勋章,我大概明白自己的脑袋是撞到哪里了,也大概明白了这人的身份——独属于联邦的太平花勋章,又是最高级别的金色。

    意味着这位大人物绝对拥有独立自主的刑罚权力。

    遇上他,我就自认倒霉吧。

    要是反抗,估摸着还会被以袭/警的名义逮捕。

    我翻了翻自己的口袋,除了几枚鳞片,什么都没有翻出来,然后我想起来,校卡在我送赛拉杜斯进浴室的时候,被我顺手放在了不知道哪里。

    “咳,”我讪讪地笑了笑,“忘带了,哥,通融一下?”

    被枪口抵着太阳穴,戴上手铐的时候,冰凉的触感让被冻的脑子都有些麻木的我在想,是不是自己最近作恶太多了,终于遭报应了?但这么早就遭报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还有那么多人比我年纪大都没遭报应。

    这不公平!

    他将枪口压低,别在腰带上,道:“和我走。”

    “……”我看了看自己的脚,“嗨?哥们,我以为自己表现的够明显的啦?”

    他静静地睨了我一眼,就在我想举白旗投降的那一刻,双手绕过我的腰,将我打横抱起。

    和扛麻袋一样,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句话说起来有些普信,但我还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久没被别人这样对待过了,记得上次还是在上辈子,真是怀念啊! (?)

    ***

    “学长好!咦?元黎同学你怎么也在?”本来以为肯定是要去一趟管理部了,结果在经过联盟军校的房间前,撞上了路斯言。

    “你认识?”姬停也面无表情地问道,得到了肯定地回复,才把我放了下去。

    路斯言去拿医药箱,回过头看我:“吓我一跳,你们那个姿势,要不是知道你是Alpha ,我还以为学长要有人了呢。”

    我:“^.^”

    好可怕的猜想!

    那位姬停也上将一看就是1 。

    我可不想做会被[哔—— ]在下面的0 !

    想跨火盆的心越发急切。

    赛博跨火盆也行啊。

    “噗,没想到你这也能碰到我学长,姬停也学长已经毕业好几年了,听说最开始没有打算来看比赛,联邦那边的事情就已经够他忙的了,但这次刚好调停会第二段的地点被设在了[卫12374] ,这才顺便来看我们,”联盟军校的房间内,路斯言努力忍笑,将我手上的手铐解了下来,“抱歉抱歉,姬停也学长这人比较严谨。”

    我:=.=

    确实严谨。

    是下次出门永远不会忘记带校卡的程度!

    他把医药箱放在我的面前,“这里面是我教官给我们所有人统一准备的,我记得是有扭伤喷雾的,还有绷带啊什么的,其他药水也有,你看着用,不用给我省。”

    “谢谢你。”我这人比较欺软怕硬,在明显更牛叉的姬停也面前,我还是很收敛的,也不乱调戏人,乖乖巧巧地打开医药箱,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些印着联盟军校LOGO的药物,但几乎都被用了一些,拿起扭伤喷雾,看了眼生产日期……

    三年前的,包装上用过的痕迹有点旧了,目测至少也应该是一年前。

    联盟军校真是肉眼可见的,有点穷啊。

    路斯言有些自来熟,一开始还很拘谨,过了一会儿就放开了,我活动着手腕的功夫,他又开始和姬停也讲话,“学长你怎么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这都没做准备呢,我看了调停会的直播了,学长你真是太帅了!”

    姬停也似乎顿了一下,微微蹙眉,道:“抱歉。”

    这时,不远处依稀传来了游行队的呼声。

    但与之前的略有不同。

    我听到游行队伍里模模糊糊地加上了几句整齐协调:

    [姬停也——下台! ]

    [姬停也——下台! ]

    [姬停也——下台! ]

    [要求联邦定期维护内部和谐! ]

    [支持降低军费! ]

    [支持降低军费! ]

    [支持降低军费! ]

    [我们不需要吸血鬼保护! ]

    ……

    我稍微回忆了下无意中瞄到的弹幕。

    哇,吵得超级凶呢。

    ……

    “学长你道什么歉啊?”路斯言苦笑道,“学长能保证军备资金不断链就已经很厉害了,税金和工作什么的以后再说,换我我估计早就被震的说不出话了,只是大部分人考虑不到那么久远,只在乎眼前的利益,那种人,学长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路斯言一边说,一边带着姬停也去他的房间,打开了隔壁房间的大门,“学长,你的房间由联盟军校负责,就安排在我们隔壁,行吗?”

    姬停也道:“可以。”

    “军备本就是重中之重,另外半边的宇宙那么不太平,这边宇宙的边际还有反叛军,战士们在战场上不要命地杀异兽和虫族,还有可能被感染,要是连基础军备都不给的话,哪里有大家现如今安稳的生活?那些不干正事的家伙天天被锦衣玉食养着,能知道什么……啊,”话说到一半,路斯言扭头看我,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忘记你在这里了。”

    宇宙有边界,而且只有左右两边有边界,往前往后都是无穷无尽的,尽管左右两边的边界很长,但人类在数以万计的年月里,早已探索到了宇宙的边界。

    神小鬼身为这个世界的神,将这个称之为这个世界的bug 。

    想要修复左右边界的bug,得等他成年了。

    这个世界目前的人类,有生之年反正是见不到没有边界bug的宇宙了,因左右两边边界的存在,这个世界也被划分为了两片区域。

    一片安全,可以供人类休养生息的宇宙。

    一片危险,充满辐射,病毒,和异兽虫族的宇宙。

    帝都星所处在的宇宙,便是那半边的安全地带,所选地址也非常微妙,就在那半边宇宙的中心,进可攻,退可守,伟大的科学家们研究出了巨大的防护罩,将致命的变异病毒隔绝在防护网之外,只可惜技术有限,无法将另外半边宇宙包围起来,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足够人类这一顽强的种族在防护网之内繁衍生息了。

    但在大灾变过后,失去神明维护秩序的人类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异变。

    普通人类的生育能力变得极为薄弱。

    为了更好地生育下一代,一些人类“进化”出了三种性别。

    这三种性别便随着基因变成了如今的ABO 。

    而另外半边,即使曾经有过生命的星球,也进入了末日时期,联邦建立初期,人口死亡率极高,便派出了几队飞船,前往另外一片宇宙中寻找[外星人]。

    不幸的是,就是这行动,引来了虫族。

    自此开启了漫漫征途。

    联邦每年都要花费极高的军费,授予大把军衔。

    不少军衔已经没有什么含金量了。

    但姬停也的军衔,是最高级别的上将。

    仍然拥有极高的含金量。

    而反抗军占据了左右两边的边界处,那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开发价值,星球资源干涸,太多无法住人的死心和被开发完全就废弃掉了的荒星,神小鬼的前身沉睡前还在边界处放了两个黑洞,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宇宙有边界。

    没想到反而被无处可去到处被驱逐的反叛军们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于是,联邦的人们,在对抗另一片宇宙中似乎没有尽头的危险的同时,还要分出心神来对付在宇宙边界游荡,仿佛星际海盗般的反抗军。

    我摆了摆手,“没事儿,你说的是实话,这些话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也没必要和其他人说,说了我这锦衣玉食的日子还能有吗……!

    显而易见的事情。

    姬停也抱着手臂,有些散漫地靠在墙壁上,给手里的武器上保险,提醒道:“白寒星很危险,小心。”

    “是,我们知道,”路斯言叹了口气,“校联赛就是哪里危险就往哪里跑。”他看着我,突然道:“元黎你知道吗?算了你肯定知道,但你听我说说话行吗?”

    路斯言说:“最近大家太沉默了,我憋了好久。”

    “你说吧。”我知道的不少,但其他人的角度肯定和我不同。

    ……反正我的腿暂时也走不了。

    他和背书一样一股脑儿说道:“据说白寒星是左右两边宇宙的边界线,是末日分割点,白寒星的左边,是祥和宁静的星际空间,白寒星的右边,是人与异兽虫族的主要战场,你说,会不会中途突然有什么异兽啊虫族什么入侵啊?”

    我:“……”

    姬停也:“……”

    路斯言:“?怎么了?说话啊?你们这样我有点慌啊……”

    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话有点像……”

    我犹豫了一会儿,道:“flag。”

    路斯言:“……”

    姬停也:“……”

    我:“怎么了?说话啊?”

    路斯言看了看姬停也,有些绝望道:“没什么,就是觉得……”

    “你说的好tm有道理!”

    ——很轻很短促的一声笑,是姬停也。

    第89章

    但太快太轻了, 让人险些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并不难听出这其实带了点嘲笑意味。

    “学长你其实可以笑的更大声一点的,我不介意,”路斯言这实诚孩子居然还很开心, 腰杆子都挺直了, 仿佛让这位大人物开心是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做小丑也乐意。

    我匮乏的词汇库里只有佩服一词能够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姬停也道:“你听错了。”

    我:“?”

    上将,您完全不会害羞的吗!

    睁眼说瞎话也不会脸红的!

    我感到有一束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姬停也的目光。

    ——他应该不会读心术吧?

    姬停也道:“十一点了。”

    我:“……?”

    姬停也拿上放在桌面上的帽子, 道:“我送你。”

    我:“……”

    您说话的语气搞得我还以为这是什么死亡倒计时呢!

    吓死我了!

    一旁的路斯言一副恍然的模样,笑着替我们开了门,学着电视机里看到的绅士有样学样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跟在我们后面送了我们一程,在姬停也去找车的时候,他陪在我的身边,笑的清澈明朗。

    傻兮兮的。

    是未曾被世俗污染过的少年的纯粹笑容。

    不是下城区里随处可见的讨好的笑容。

    不是上城区里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

    更不是赫尔曼那种纯粹的傻子。

    而是,即使生活艰难,却始终没有放弃过希望,即使挣扎在温饱之间,即使自己的性命并不值钱,随时可以被当作棋子抛弃,放着刺眼光芒的笑容。

    ……刺的我这只阴沟里的蟑螂的眼睛有些疼。

    搞得我都有些伤春悲秋了, 我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不记得了,算了,无所谓了。

    “元黎,那个,我想说……”路斯言挠了挠头,校服上的一颗扣子随着他的动作松开,露出里面破了洞的旧衬衫,他有些狼狈地把扣子重新扣好,遮住破洞,然后道,“其实学长不是讨厌你,他只是因为以前的遭遇所以对权贵阶级有些阴影。”

    我为什么会在意?我获得了社会福利,难道得到这些偏见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还是很识相的,不会既要又要,毕竟我又不是星币,哪能做到人见人爱呢?

    于是我说:“我没关系,但是你呢?你不讨厌我吗?”

    我确实还蛮好奇这点的,同时自觉避开对方的雷点。

    路斯言好像很爱惜自己在比赛时穿的那套衣服的。

    比赛的时候他穿的是一双还看的过去的黑色皮靴子,但现在在他脚上的确是一双边缘有些开裂,还有修补痕迹的棕色破靴子。

    衣服也是,破洞的旧衬衫并非他身上穿的这一件。

    应该是收起来了。

    路斯言笑的露出了四颗牙齿,眼神如星:“我觉得你不太一样,只有你会对我们说谢谢,我经常帮人的,像你们这样的阶层,几乎没有人会对平民表示感谢。”

    末了末,他又道:“上电视的时候除外,但一般上完电视他们就会用手帕,洗手液,和一些我不认识的保养品做一遍手部清洁和保养,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是靠卖紧急保养和清洁服务成功买上星速悬浮车了。”

    ……其实这只是上辈子带过来的习惯。

    毕竟不熟练表达“谢谢”“对不起”,是会被社会抛弃的啊!

    很好,又get了一个加分项。

    下次遇上合心意的下城区boy就以礼貌攻势攻略他!

    ***

    路斯言走回宿舍长廊,垂着脑袋看着脚尖走路,肩膀突然一重,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他们队伍里最瘦小的队友,小猴子。

    小猴子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难得正经道,“说吧,什么情况?”

    路斯言腼腆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情况啊?那两个人我谁也配不上啊。”

    小猴子:“……你觉不觉得你的关注重点好像偏了?”

    路斯言:“啊?”

    小猴子痛心疾首:“你最关注的居然不是你们都是Alpha吗!我都做好准备支持你背德一次了,结果你居然完全不在意的吗?”

    路斯言后知后觉:“……”

    ***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凌晨一点了,姬停也陪着我走到了宿舍门口,我谨慎地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有动静才打开门,“上将,要不要坐一会儿? ”

    倒不是我主动想这样做的,只是期间我无数次暗示我已经喷了喷雾,脚已经基本没问题,姬停也上将都还是跟着我走到了电梯间里,和我一块站在了宿舍门口。

    有时候甚至还能走在我的面前,比我还熟门熟路。

    ……

    在我敲门的时候都没有因为觉得我有病而一走了之!

    我再不客套一下这不是变成我不识好歹了吗?

    哪怕只是为了我的前途,是吧?

    这位上将居然还真不客气,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便抬腿走进了我的宿舍——一间两室一厅一卫的酒店套房,他评价道:“比联盟军校的要好一些。”

    我:“……”

    这啥意思?嘲笑?嘲讽?讽刺?

    您面瘫吗?

    这脸怎么都不变一下!

    我忽然想起某个大明湖畔被我忘记了的美人鱼,一边迅速地拉开沙发上的毯子给姬停也整理出一个空位,毫不拖泥带水地抓了杯无糖能量饮料放在上将面前:“上将,您送我回来辛苦了,喝些能量饮料补补?”

    一边慢慢……慢慢慢慢地挪步,试图挪到镇压着美人鱼的床前。

    木质的地板上有不少在激烈的战争中掉落的银光粼粼的鳞片,我不动声色地用脚一点一点地踢到一块,努力往床底下扫去。

    “抱歉,我夜里不喝能量饮料,会睡不着,”姬停也仍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暗金色的眼眸在帽檐的阴影下闪过片刻流光,下一句话让我差点就要跳起来——

    “……情/趣手铐?”

    我闪电般地扭过头,目光如炬,而后,悄无声息地灭掉了。

    他的面前,正是我曾经期待,如今避之唯恐不及的外卖……

    吸盘手铐。

    姬停也:“你要是需要手铐,我这里有很多。”

    我抬起头,看他。

    他注视着我。

    我突然觉得脚底下的鱼鳞还挺扎人的。

    姬停也:“可以便宜卖你。”

    我:“。”

    上一句话果然也是在嘲笑我吧?

    好气啊!

    但话说回来,联盟军校是真的专出穷鬼吗?

    怎么连手铐钱都要挣啊……?

    不会有学生拿着那种大大的红底绿字广告牌到处去售□□吧? “联盟军校,联盟军校,联盟军校倒闭啦!校长带着他的机甲跑路啦!我们没有办法,拿着手铐抵工资工资……”

    再拉上联盟军校的招牌人物姬停也上将打广告。

    ……

    我:“噗——!”

    姬停也:“你想到了什么?”

    他站了起来,站到我的面前,高大的身材足以由上而下地睨睥所有人,我在心里暗骂一声,差一点点,我差一点点就要被逼的后退半步了。

    啧,大人物的威压。

    等我十年,我也能!

    我张了张嘴,正要回答,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光脑居然在后一刻也开始嗡嗡震动……

    我思考了一下,是先接电话呢?还是先去开门呢?或者先回答上将的问题?

    可是时间不等人,我还来不及多想,门外便传来了声音:

    “元黎?你回来了没?”

    我裂开了。

    瞳孔说它累了,不想震了。

    是,裴因啊!

    光脑仍然在震动,来电显示人我没仔细看,很明显,它的先后顺序要排在最尾巴,我瞅了瞅姬停也,姬停也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显然,他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而我,元·经验丰富·身经百战·黎比他有觉悟的多……

    首先,床底下已经有人,啊不是,是有鱼了,那鱼还贼大,装不下另外一个人。

    那么……

    我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角落处的衣柜中。

    光脑又偏偏不懂事,在我烦躁地关上它的第三次,里面传出了一条语音留言:

    [阿黎,打你电话打不通,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

    [我有些担心。 ]

    [等你三分钟,三分钟后我上来看看你。 ]

    艾尔斯宝贝,你上次没参与过修罗场……

    所以这次要参与个够是吗?

    姬停也微微蹙眉:“你还挺忙?”

    我弹跳起飞,用力推着姬停也,低头看木地板上的纹理,不敢看他的表情,将他连带着一条毯子一起关在了衣柜门里,顺手拿出了一件睡衣,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上将对不起!对不起!帮帮忙,帮帮忙——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个尸体了。

    然后又掐在两分五十九秒,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我取出一只藏在光脑夹层里的耳机,清了清嗓子,极力做出那种刚刚睡醒的感觉,终于,我满意地听到自己的嗓音因为疲惫而充满了成熟女人味的沙哑:

    “艾尔斯?”

    艾尔斯惊喜的声音:“阿黎!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你听我说……”

    尾调在我这里糊成一团,被另一道声音阻隔住了发声频率。

    门外的声音艾尔斯听不到,但我可以清晰地听到。

    “元黎,我听见里面有声音了,开门,”门外,裴因已经逐渐有些不耐,他之前可不像这样没有耐心,果然,孕期的激素会导致孕夫的性格发生变化。

    我默默把耳机塞得更里面一点,散开黑长发,分出一缕发丝遮住耳机的痕迹:“艾尔斯,门口有客人来找我,我们小声些。”

    艾尔斯的声音便在我的耳廓里变小:“好。”

    我则拉开房门,将头发弄乱,把睡衣胡乱套在里衣外,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抬起头,刚想说话,组织好的话语都卡在嗓子里了,就被门口的人抱了个满怀。

    “呼……还好,还好。”裴因的呼吸声在我的脑袋里横冲直撞。

    我愣了愣,扶着他的肩膀,忍不住怀疑道:

    “你谁?我沙雕的皇太子裴因去哪里了?”

    裴因眷念地蹭着我的脖颈,即使我身上的Omega早已不复存在了,他身体上本能地排斥我,许多次我都能感到他在颤抖,但相连的ji/肤却没有分开一时一刻。

    ……

    耳机里的艾尔斯呼吸也是一窒。

    但在一瞬便立刻调整好了节奏。

    “阿黎,内部消息,调停会期间会起大动作,你家族最近应该会对你施压,要你订婚,”艾尔斯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第一段调停会明是在压姬上将的,暗地里还有通过安排你哥那个未婚夫,让他坐在第一排,又进行舆论操控,令民众对谢家重新激发兴趣和好感,以及让人对谢家产生怜悯情绪,上次那起真假少爷的事情不是闹的很大吗……”

    “谢家貌似想让他们家那个寡夫,嫁给你。”

    我摸了摸鼻子,这里被蹭的有些痒呼呼的,强忍着打喷嚏的欲望,把那人沉重的脑袋从我的肩膀上举起,皱了皱眉,“裴因,够了,凌晨了。”

    我伸出手指,隔着两层衣物,轻轻压在他的小腹上,打了个圈。

    我都暗示到这份上了!

    拜托,制造胚胎的时候都说好了,那孩子不关我的事情,我能做到不给他刺激就不错了,难道还指望我能和站桩的猫爬架一样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把人送离我的房间,我背过身,靠在门上,大喘气。

    累,累死了,这大晚上的。

    不愧是我,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一场巨大惨烈盛大险些酿成惨剧的修罗场!

    越是冷漠无情,男人越爱。

    一群受虐狂。

    我捂住另一边耳朵,让听力能够集中在一边,对耳机内,另一边一直在等待我的回答的艾尔斯说道,“那群垃圾想屁吃呢?想逼我去订婚?我要是订婚了那对帅哥也太残忍了吧?”

    我就这么点趣味了。

    别剥夺了吧?

    艾尔斯的笑声透过网线传来:“太好了阿黎……阿黎,还是自由的。”

    ……

    “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联邦侦察部最近正在严查骚扰罪,”姬停也淡定地从衣柜里出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毛毯上写了一串数字,“刚才不方便出面。”

    我:“?”

    姬停也道:“我不反对AA恋,男性Alpha同样会被女性Alpha骚扰。”

    我:“……”

    上将,您为何说的如此诚恳?

    不会说的就是您自己吧?

    好嘛,原来裴因刚才的行为在姬停也看来也是一种X骚扰。

    我去给他倒了杯热水赔罪,看到他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突然跑过刚才的问题……我冷不丁问道:“姬停也,你觉得什么是自由?”

    这样我行我素的家伙,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姬停也活动着手腕骨,没有抬头:“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不自由。”

    我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不自由?”

    姬停也停了下来,看着我,说道:“你如果觉得现在这样是自由的话,也不错。”

    “祝你,”他顿了顿,道,“自由。”

    这句话我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没几天就明白了。

    复赛中,出了大乱子。

    第90章

    复赛前一天, 我起了个大早。

    去,翻墙。

    事情是这样的,我发现自己的余额有些惨淡, 虽然我哥又给我转了一百万, 但就手头上的花费来说还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于是我就翻了地图, 发现离旅馆不远处有一家可以打黑赛的场地, 于是麻溜收拾了机甲就要去打黑赛, 顺便还捞了还在睡梦中的艾尔斯一把。

    我可不会修机甲。

    也没想学。

    “宝贝!陪我去打黑赛!”

    我“啪”地一声就把门打开——同一个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录入了开门的相关信息,以防万一——艾尔斯迷迷糊糊地包着被子,抱着羽绒枕,似梦非梦地看着我,睡眼朦胧,梦呓似的喃喃:“谁啊… …是阿黎吗?是阿黎啊……阿黎你……”

    还没清醒,就被我行云流水地塞了牙刷毛巾和一套外出服扛在脑袋上去走廊上狂奔了——

    “时间不等人啊!艾尔斯!我靠,艾尔斯你睡觉不穿衣服啊?”

    艾尔斯:“!”

    艾尔斯清醒后看到自己面前情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之精彩。

    呜咽着唇齿间的牙刷: 0 。 o ?

    然后我又一个滑铲踹开了唐秋的房门:“糖球——!陪我打黑赛!求你了!”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可以饥不择食,不择手段。

    正在换衣服的唐秋:“???”

    聪明如我,我机灵的小脑袋瓜子在抓了艾尔斯的那瞬间便立刻想到了法不责众这个词,我一个人或许会被批评,但要是再带上一个队友呢?赫尔曼从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不需要他,队长太正经太老实太正气了,欺负他要是以后没人当队长了怎么办?

    综合以上考虑,唐秋是最佳垫背人选。

    我上了台,台下的事情关元黎什么事?

    “咳……咳咳……!”艾尔斯从被子的包裹中挣扎出来,冲进洗漱间去冲嘴里的泡沫,幽怨地看向我,我一心只想着把人喊醒,完全没有考虑过这茬,不过负罪感什么的对我来说不存在的,大女子不需要考虑这些。

    唐秋怔怔地看着我,在反应过来后的一瞬间,立刻拉下衣服的下摆,紫色的发丝四处乱翘,嘴唇错愕地张到了最大:“流氓啊你!”然后又红着脸认真大声道,“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下吧……你可别误会,我一点都没有想去!”

    我:囧。

    ……好、好标准的傲娇。

    他又去进修了吗?

    上次嘉年华以后,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但在某些地方的标准可比之前宽容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糖球的身材有什么看头吗?我抱着胳膊支着下巴认认真真打量他,顺便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再一次感谢我恢复的差不多了的记忆力——大概也许,只有那一小节藕白的小腰?唐秋颇爱黑色上衣和宽大的迷彩长裤,进来的时候他的腰带已经扣上了,我正好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圆圆的肚脐眼。

    上次是后面,这次是前面。

    脑中的3D建模似乎逐渐成型。

    唐秋有一副好腰!

    见我回味,唐秋气地从床上拿枕头就要捶我,我满嘴跑火车:“这有什么?你都是我老婆了……额额,手下留情!啊不是,枕下留情!疼疼疼——!”

    他打的不疼,毕竟一个Omega能有什么力气呢?毕竟当一个人的武力值远远超过其他人,一切便都只显得像是一个更真实的游戏,逗逗傲娇其实也还是很有意思的。

    等他打累了,我才春光灿烂地凑过去,“这下不生气了吧?走,陪我去打黑赛去?老婆?”

    “你再说?”唐秋气呼呼地舞着手里的枕头,忿忿不平地看着我,而就在这个时候,“啪。”艾尔斯也推开隔间的门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一身剪裁良好的白衬衫白裤子,活像一个小王子,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劲,这倒是一下子就让人感到了气氛的焦灼。

    艾尔斯冷冷道:“什么老婆?”

    ……他大少爷爱装的毛病又犯了。

    傲娇PK傲沉。

    精彩的战斗即将开始!

    ——等下!

    “先别PK了!”我迅速把两个人一起扛上头顶,目标明确向着某处发起冲刺,在两人“???”的视线下,犹如离弦的箭般冲到了某个矮墙处,用力把两人送上矮墙,这才满意地公布了我计划:“我昨晚翻过一次探查过线路了,放心吧!我昨天刚想出这办法的时候就把这附近都逛了一圈,这附近没有监控。”

    “你们就放心陪我去打黑赛吧!”

    艾尔斯·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卡佩:“???”

    唐·没习惯·不理解·没跟上·努力跟上·秋:“???”

    如果问号能汇聚成小溪,江流,甚至是海洋,今天艾尔斯和唐秋脑门上的问号便足以汇聚成一片汪洋大海了。

    刚才还互相敌视的两人看着对方,莫名油然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

    两个向来不和的Omega难能可贵的在这一次达到了脑电波同频:

    这是能大声密谋的吗?还有,这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吧!

    这可怕的行动力!

    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话:

    我爱她,但她真的有病。

    算了,她有病我也爱她。

    可恶,这个碍事的家伙能不能滚粗去啊?

    而我翻身上墙后,还在疑惑地看向他们,身为一个事业脑,我的脑子里只有打黑赛的事情:“你们两个是不是太缺少锻炼了?连这么矮的墙都不敢跳?”

    艾尔斯:“……”

    唐秋:“……”

    ***

    这个世界的黑赛现场倒是非常符合我对“黑赛”这两个字的刻板印象,进场要带面具,要报虚假的名字做代号,有排位积分,有投票赌输赢的机制,还有专门的赛场专卖店,卖些人气选手的应援物品。

    我只在十五岁的时候来玩过,然后嫌没意思,还危险,就没再碰过。

    看着高大天花板上明亮的白光,我有些新鲜地到处打量。

    比起我十五岁去参加过的帝都星黑赛,这里与那里截然不同,舞台的中央有两个巨大的擂台,周围的观众席都做了压黑处理,避免波及群众。

    能来参赌并下大价钱的观众可不会是无名小卒。

    主办方也害怕。

    有意思的是,擂台的周围包围着的栏杆上贴了广告,我在一众眼熟的不眼熟的品牌之中竟然还捕捉到了[亚当拍卖会]倾情赞助的蓝色大字,脑海中, [亚当拍卖会]的有钱和联盟军校的贫穷形成鲜明对比,这两个相互互补一下就完美了。

    啊,当然,这只是想想。

    脑嗨嘛。

    要是我想什么什么就能实现的话,元淮能不能死一死?

    “您好,请在这边填一下表格,”参加黑赛的资格也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并不是一进来就能打黑赛,而是需要在擂台不远处的小房间里找到身着修身皮衣的小哥哥小姐姐填写报名申请的,轮到我的时候眼前正好是一个梳着云鬓的漂亮小姐姐。

    胸前的名牌写着:云华。

    “精神病院驰名li人,”我报了个名号,以前注册过就不用再走那么多流程了,至少表格能少填好几张,这个名号是当时取的,完全想不起当时是为什么取这个名的,但很符合我的精神状态!现在还是好喜欢!

    云华小姐姐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职业微笑:“精神病院驰名li人是吗?好的,这边给您查一下记录……”她操作了一翻,笑着递给了我一张面具,“经确认,客人已通过认证,并且拥有最高等级徽章,可以带两名观众进场,这边只要两位先生再填一下代号就可以了。”

    身为两个知名人物,唐秋和艾尔斯不可能在摄像头前露脸。

    艾尔斯拿着笔踌躇了一下问道,“我们只是作为观众,也需要填代号吗?”

    云华:“是的先生,即使是观众,在赛场内也需要拥有一个专属代号呢。”

    唐秋不爽地抢过笔,“这么磨叽,我先来。”

    “你写了什么? ”我探头去看,只见签名栏处写着三个字:

    梨子糖。

    我的信息素是梨子味的。

    ……糖,唐秋,糖球?

    唐秋“哼”了一声,“反正我也就只会进这一次,名字,代号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又不是因为你才取这个名字的,只不过是觉得这个名字挺顺口的。”

    艾尔斯:“……”

    我:“……”

    手好疼,艾尔斯宝贝你别捏了!

    这不是我要求的啊!

    艾尔斯吃醋吃的要炸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说话的声音就都像是从后槽牙里发出来的似的,“笔给我。”

    唐秋瞥了他一眼,把笔递给他。

    艾尔斯则抿着唇,专注在纸上开始写了两笔。

    我这次没想看,艾尔斯嘴上也不肯说,但当我真的要转头的时候,手心处的痛感就更明显了……我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去看艾尔斯写了些什么。

    [999999年陈酿梨子醋]。

    ……文化人,连喝醋都要喝这么高级的醋。

    “好的,”云华小姐姐果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她仍然是笑着,收回了三张表格,将三个红色麻将牌递给了我们,说道,“请两位先生到牌上显示席位就坐,根据等级,二位可以享用最高级的观众席位,请[精神病院驰名li人]前往排位匹配。”

    “欢迎来到卫12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