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41苏醒 “是哲雅……
“是哲雅, ”
“……这孩子。”
石自珍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但细听,又觉察出来几分怜悯。
这是楚星野的直觉告诉他的,他并不感到意外。
那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幸好这是家高档医院, 门的质量不用发愁。
闻高澹起身, 走到门边。
他对着门的那头说:
“哲雅,”
“你放心, 我在这里, 不会有事的。”
门外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隔着一层门板, 门外尖锐刺耳的响声。
一下一下的,越来越清晰。
是用指甲去抓挠门板的声音。
楚星野忍不了这个声音, 心脏难受,用枕头蒙住脸, 心里几近崩溃。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用指甲说!
“你……你是谁?!”司哲雅的声音惊恐, “凭什么是你在星星身边……明明、明明他是我们的……!”
“你猜我是谁。”
闻高澹单手撑在门上, 语气听不出感情。
“你是陈明湛, 还是闻暨白?或者是那个什么江泽越?”
司哲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人名。
闻高澹默不作声。
“你……你是白和礼!”司哲雅的音调陡然拔高,“好啊你, 我就知道你喜欢背着我偷吃!”
“贱人!贱人——”
司哲雅情绪激动,气息不稳,胸腔里似乎是郁结着一团气, 尾音不住地颤抖。
闻高澹回头:
“楚星野,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身边围绕的男人,居然比我预想的还要多。”
楚星野整张小脸都蒙在枕头下,听见这话,眼睫无意识地湿润,
“这……这我也不想的啊。”
“……这些死同性恋,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的。”
石自珍叹了口气,走到门边。
她十指攥成拳,轻扣门扉。
“哲雅,不要闹了。”
“和礼不在这里,他是闻高澹,HY的副总,你应该有印象。”
门的那头安静了片刻,然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妈妈……妈妈你给我开门呀,他欺负我……”
司哲雅的语气软了下来。
石自珍皱眉,语气却还是轻柔的:
“不可以的小雅,”
“你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
门后的声音终于有了点心虚:
“没、没有少吃很多的……”
“只是少吃了一点点。”
哦,原来司哲雅你脑子真的有病啊。
楚星野蒙在枕头下的脸突然笑出来,心情平复了不少。
他就说嘛,同性恋的脑子肯定是有点问题的。
楚星野竖起耳朵,听见石阿姨对外面的人说:
“小雅乖,先回去把药吃了。”
“……吃了药,星星就会来找你的。”
司哲雅只是静静地流着泪,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时,
楚星野下了床,吃力地走到门边。
他趴在门上,十指撑在门上稳住身形,
“小雅,是我。”
门那边的人惊喜道:“星星!”
楚星野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一阵风:
“你刚刚真吵,”
“我的话,最不喜欢吵吵闹闹的人了。”
“小雅,”
“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门那边,司哲雅似乎精确找到了楚星野的方位,整个人贴上去,十指张开,手掌死死压在门上,
“……当然不会了,”
“只要吃了药,我就会变得很安静很安静了。”
“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楚星野的语气带上了点漫不经心,他的气息洒在门上,声音听起来模糊了点,
“这个嘛……”
“我当然不会讨厌安静的小雅了。”
“男孩子,就是要文文静静的才像样嘛。”
门那头终于安静了下来。
楚星野趴在门上,又听见了极轻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把这位祖宗送走了。
就在楚星野准备转身离开时,他贴在门上的耳朵竟然听见——
“对啦星星,”
“我特别讨厌那个叫闻高澹的,你不会和这种老男人纠缠不清的,对吧?”
是司哲雅。
他杀了个回马枪,几乎是贴着门在说话。
楚星野猛地心悸,
太刺激了哥,跟贴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他摩挲双唇:
“不会的。”
“那就好……我就知道星星不是那种见到男人就要勾引的骚货。”
“不然,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帮星星改掉这种坏习惯了。”
司哲雅在门的另一边甜甜地笑。
幸好,没过多久司哲雅就被闻声而来的护士带走了。
就在楚星野觉得自己的耳根可算是能稍稍清净下来时。
司哲雅临走前嗓子里含着甜蜜的笑,一路发出腻人的声音。
楚星野回到床上,隔着门隐约听见那笑声,心里瘆得慌。
他现在不安得像被端到盘子里cosplay无糖白面馒头的猫咪,被子下纤细柔韧的身体滚来滚去。
然后不幸压到肋骨,
已老实QAQ。
“阿姨,司哲雅这种状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他这个样子怎么能放心送他上寄宿制学校。”
楚星野还是开口了,为司哲雅这个宝藏男孩。
石自珍轻轻叹气,说:
“我也不太清楚。”
“其实,我没有太多机会和孩子们接触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接着,她看向窗外,
“小雅今年才十六岁,不论怎么说还是个孩子,我、或者说是白家,该对他负责的。”
“十六?”楚星野有点惊讶,“他是跳级了吗?”
石自珍摇摇头:
“相反,他初中时留过一年级。”
“……他一天高中都没读过,就来纽黑文读书了。”
楚星野看出石自珍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他隐约觉得,司哲雅的精神疾病和白父、白和礼脱不了干系。
原来白家是一所巨大的精神病院,
……他就说怎么不能理解这两人的脑回路呢。
石自珍神色黯淡下来,闻高澹适时地轻拍她的背安抚。
楚星野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最终是一个字也没说。
石阿姨是个神经纤细的人,多年的封闭生活让她的精神易碎,经过这一场意外,她没了心力留下来,提前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楚星野和闻高澹两人。
有点尴尬。
于是,楚星野决定说点什么。
“我刚刚一直在想,”
“其实司哲雅是石阿姨的孩子吧。”
楚星野唇角微勾,平淡地扔下一颗原子弹。
闻高澹不置可否,只是抿了口花茶。
楚星野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
“不说话的话,当你默认了。”
闻高澹放下杯子,神色淡然,
“聊天的时候录音,不太礼貌吧。”
楚星野神色一变。
闻高澹却把手直接进了被子里,去摸楚星野的手机。
楚星野又羞又急,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无意间贴到自己大腿上,气得指尖攥进拳头里,接着赶紧把自己的手机压到身下紧紧贴着——
只可惜,他还是太瘦弱了,闻高澹一只手抓着他的腰掀起来,一只手在他的后腰处翻出手机,然后按着他的拇指解锁了屏幕。
手机亮起,果然显示正在录音。
看时长,从两人进门起就开始录音了。
“小孩子不要学人家玩心眼。”闻高澹叹了口气,“你信不过我们?”
楚星野奇了怪了:“我应该信你们吗?”
闻高澹语气软了一点:
“我们今天有哪里表现得让你不舒服吗?”
楚星野说:
“呵,白和礼一开始对我也不错来着。”
闻高澹看着他:
“抱歉,是我们的诚意不够。”
楚星野撇了撇嘴,
为什么这些有钱人总是不能明白呢?
他们的靠近,不一定会受欢迎呢。
他们的施舍,不一定会被感恩呢。
我们穷鬼呀,最不擅长信任的就是善意了。
闻高澹看着缩成一小团的楚星野,
少年很单薄,青紫的血管在手背上纤毫毕现,纤细的四肢和娇小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比司哲雅还要像未成年,眼睫一颤一颤的,暴露了不安的内心。
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尖锐一点也没有办法。
男人开口,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不论如何,石阿姨的录音我一定会删掉。”
“但是,一点小小的诚意我还是有能力支付的。不用担心。”
紧接着,男人按下录音键,对着手机说:
“我闻高澹实名举报,HY智脑系列运用的是hsunfcjhio技术,而非广告宣传中的sishiug技术,涉嫌擦边宣传。”
话音一落,手机就回到了楚星野手上。
闻高澹说:
“如果你日后对我有一点怀疑,就把这份录音寄到HY总部,我不出一个星期就会被革职处理。”
他深邃的眼睛死死锁定在楚星野身上:
“我的前途,从今天开始掌握在你的手上。”
楚星野有点愣住了,然后抬起头,撞进了闻高澹漆黑的眼瞳中。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玩挺大啊,老登。
那他就敬谢不敏了。
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在闻高澹打开门准备离开时,他的贴身助理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嘴上喊着:
“大少醒了!大少醒了!”
闻高澹:“这有什么可慌张的,闻暨白确实受的不是致命伤。”
助理气喘吁吁:
“不、不是这个,”
“大少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楚星野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打开手机,推送的第一篇资讯赫然出现在眼前:
《闻大少首次正面回应与楚星野的关系——
第42章 chapter42再会 ——特别的朋……
——特别的朋友》
楚星野心里一咯噔。
如果是从前, 他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他现在是一个被同性恋和同人女包围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男孩。
爹的,
楚星野心一狠,跳过采访内容点开了评论区。
星野宝宝就素最可爱的(5362赞):
特别的朋友~这不就是所谓的友到以上恋人未满吗~
AAA建材老王(1247赞):
不是吧, 这俩男的好像真的有一腿。
不吃香菜(1988赞):
我就说闻大少才是正宫吧。
孤独的狼(722赞):
现在的小年轻啊, 真是不知羞。
开学炸学校(5716赞):
朋友是你的谎言哈哈哈哈。
星星我嬷(963赞):星星倒下的时候特别娇特别可爱,完全就是一个小蛋糕……
(9999+)
楚星野两眼一黑。
闻暨白,
你他爹的还我清白的直男名声!还我!
“……你真的是gay?”
闻高澹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楚星野全身上下写满了抵触:
“绝无可能!”
闻高澹咳了咳;
“我还以为……”
楚星野幽幽道;
“以为什么?”
闻高澹神色复杂:
“你应该和那些人保持距离的……不论是闻暨白还是陈明湛还是白家那两位。”
楚星野冷笑:
“你以为我没有努力过?”
闻高澹看着他:
“这么说, 他们都是倒贴上来的。”
楚星野用力地点头,发尾一翘一翘的。
闻高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说:
“好吧,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 以后少和那些坏孩子玩,别学坏了。”
楚星野还处在破防之中,
“……不用你教我。”
“还有, 你也离我远点, 手拿开。”
闻高澹忍俊不禁, 悄悄抚平了楚星野翘起的发梢。
“好了,我该离开了。”
“不过最后提醒你一句, 那个阿姨,处理好。”
闻高澹临走前说道。
楚星野当然没忘记胡又莲,
她可是个天大的不可控因素。
不过, 无所谓。
如果她敢实话实说抄他的底,他就只能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了。
姐,你不仁,我不义。
拭目以待吧。
楚星野百无聊赖地滑动着闻暨白被采访的内容。
然后,在一段话上停住。
【闻暨白:是的, 拍卖会伤人的这件事是我在处理,那位阿姨现在已经被拘留了,HY会坚持上诉,查清背后的缘由】
艹,
他忘了一点。
是的,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拍卖会的安保出现问题,外包和总部之间肯定会上演相互甩锅的大戏,最后这件事作为丑闻被按下去,而他有充足的操作空间。
可是,
现在出现了第二个受害者。
在HY面前,安保公司和外包别说相互扯皮,就是屁也不敢多放一个。
啊啊啊啊他早该想到的!
……这是止疼药的副作用吗?
就是说,能不能给闻暨白也喂几片。
算了,当务之急是马上去找闻暨白。
*
“算了,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媒体的舆论。”
闻暨白倚在床上,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对助理说道。
他的助理连连点头,接着又关心起闻暨白的伤势。
闻暨白偏过头:
“不重要,继续汇报一下我昏迷的这几天HY的股价变动。”
助理连忙打开资料:
“这几天简直就是牛市,HY的股价陡然上涨了9个百分点,而且增速没有放缓的趋势。大家都很信任HY的现金流。”
“说真的,现在的股市有钱就是大爷,HY之前就是太谨慎了……”
“相比之下,其他两家的股价表现就逊色很多了,利明的混合盘在二级市场跌了一点,不过还没反映到场内,大川还是老样子,制造业越来越不景气了,幸好家底厚,又吞吃了很多同行,短时间内应该……”
闻暨白轻轻点头,
他起色苍白,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又大量输血,身体起了点排异反应,整个人正虚弱着。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把闻暨白衬得像一座英俊的石膏像。
卧床的闻暨白突然开口:
“这几天,”
“他有来过吗?”
助理立刻反应过来是在说谁:
“楚星野这几天才接好肋骨、确实是有点不太方便……”
闻暨白的声音轻得微不可闻,
“小没良心的。”
“他的肋骨恢复得怎么样?”
闻暨白转过脑袋,又问道。
助理有点慌了,决定把情况往坏了说:
“啊,不太好。”
“我问过他的医生了,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必须躺着养病,那是一点也不能下床。”
闻暨白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此时,一阵敲门声恰如其分地响起。
助理问:“谁?”
外面响起清脆的声音:
“我是楚星野,有急事来找闻少。”
病房内突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助理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去看闻暨白的脸色。
闻暨白的侧脸恰好埋在阴影里,看不清喜怒,
“不能下床?”
助理转过头去,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顷刻,闻暨白淡淡地说:
“开门,”
“然后离开。”
助理照做,于是楚星野坐在轮椅上滚了进来。
他的肋骨断着,确实没办法直立行走。
闻暨白也不看他,神色淡漠。
楚星野的轮椅向前推,不巧卷进地毯,毛料与轮子摩擦,发出闷闷的噪音。
病房里两个人,却凑不出一个能跑能跳的。
楚星野正准备叫护士进来帮他,却听见闻暨白的声音:
“轮椅往后摇。”
楚星野将信将疑地照做,这地毯的柔顺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居然就这么顺利地滑出去了。
那他刚刚的努力算什么?
“这里的羊毛毯做过毛质矫正,卷进轮子里一退就滚出来了。”
闻暨白声音冷冷。
楚星野不知道该说什么,乖巧地点了点头。
闻暨白冷哼一声,轻得像羽毛:
“来找我做什么?”
楚星野想直入主题,又觉得有点不合适,硬着头皮说:
“……当然是关心您的身体状况了。”
闻暨白冷笑一声:
“醒了五六天也没想起来还有我这人,这会儿记忆突然变好了?”
楚星野驾驶着轮椅,艰难地滑到闻暨白对面。
“没有的事。”
“我心里一直记挂这你。”
“巧嘴滑舌。”
闻暨白扭过头,给楚星野留下一个后脑勺。
楚星野看着闻暨白的后脑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
“大少,我只是如实说了心里话。”
“我这个人嘴很笨的……说不了一点谎话。”
“我看你挺擅长的。”闻暨白语气依旧是冷的,脸却扭了过来,面朝着楚星野。“你是看了采访过来的吧。”
是也不是。
楚星野一时没回答,闻暨白视为默认。
闻暨白垂着眼睛,说:
“先说明,我没有要和你搞暧昧的意思。”
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楚星野有点不能理解闻暨白了。
闻暨白继续说:
“救你,只是顺便。”
“而且,拍卖会的安保出现这样的纰漏,飞鸥作为主办方难辞其咎。”
“这个时候,有点别的新闻转移一下注意力是最合适的办法。”
哦,
楚星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对,搞个大新闻的方法这么多,闻暨白有什么必要以身犯险啊?
楚星野抿了抿嘴唇,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吹:
“啊……那您真是太明智了!”
“还有,”闻暨白没什么反应,耳朵却热了点,“拍你的日记,只是想证明一下HY的财力。”
“这是很早就有过的打算,只是突然发现拍卖会是个更好的舞台。”
“别误会,我不是同性恋。”
楚星野歪了歪脑袋,嗯了一声,
“对,您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同性恋。”
闻暨白又看了看他,语气竟然放缓了点,听着有点别扭:
“……不过,我不歧视同性恋。”
“在我面前你不用自卑。”
“你喜欢我,我不觉得恶心。”
楚星野的眼睛里多了点疑惑。
嗯……闻暨白不歧视同性恋,
可他歧视呀。
嘶,别对他说这么软的话。
他好像……有点犯恶心了。
楚星野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洇出来一片红,像衔着一颗烂熟的樱桃。
干燥的指腹压了上去。
闻暨白说:
“咬嘴巴的习惯不好,要改。”
“总这样,嘴巴会烂掉的。”
你干嘛?同性恋啊你!
楚星野惊慌地压到按钮,轮椅后撤,直接撞上了墙壁,他的脊背猛地一震,脑子倒是清醒了很多。
闻暨白正要问他有没有事,却听见楚星野幽幽开口:
“闻暨白,”
“我来,其实是想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胡又莲。”
闻暨白疑心楚星野是害羞了,但不说话,只是看着少年。
两个人之间陷入缄默。
哐啷!
病房的门被护士强行打开,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楚星野这才发现,自己的轮椅压到了墙角的紧急求助按钮。
护士意识到了这是个乌龙,正准备关门离开——
一个人影穿过门边空隙钻了进来,
他带着话筒和直播设备,显然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混进来的记者。
护士大惊失色,一边奋力拉住记者、一边喊人带走他。
这记者半个身子在病房内,半个身子在病房外,简易的直播设备拼命地前倾采集画面,面孔因挣扎而扭曲,但一点也不影响他向二人提问——
“您好,请问二位对外界关于二位过密往来的议论是什么态度呢?二位刚刚独处时做了什么不能让大家看见的事?可以分享一下吗?”
“以及,我想请问楚星野,对胡女士被拘留后在看守所里形状疯癫、疑似有精神问题的状况怎么看?”
第43章 chapter43刀尖 牛啊你,……
牛啊你, 胡又莲。
居然想出装疯卖傻来逃避审问。
和他还真是一路人。
楚星野的轮椅紧贴着墙角,身材本来就瘦弱,整个人蜷缩着,更是只剩下一点点大, 看起来很娇。
脑袋乖巧地垂下来, 生怕被拍到在偷笑。
和他相比,闻暨白就严肃多了, 眉头微颦, 一个电话叫来了安保人员。
记者扒在门边,不停地重复着那两个问题, 声音聒噪。
楚星野很欣赏他这种为钱奋不顾身的精神,
要是不用在他身上, 就更好了。
因为这名外来者,整个病房内鸡飞狗跳。
两名护士一左一右扒拉着他的衣领, 拦着他进入病房;他的另一个同行帮忙拿着摄像机, 被一个护工遮来挡去;安保人员刚刚到场, 小心地靠近这两名记者。
这两名记者还是扮作护工混进来的, 前来帮忙的安保差点分不清敌友,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拦人的拦人, 扒衣服的扒衣服,拍照的拍照,完全就是一个微型的菜市场。
楚星野早就觉得, 菜市场才是宇宙的起源,现在看来,此言不虚。
在一番搏斗之后,记者尝到了安保的重拳,安保见识到了新闻学的魅力, 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终于控制住两名记者的手脚。
可是,单单是擒拿住手脚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的嘴可还自由着。
其中一名记者对着闻暨白的方向大叫道:
“闻暨白!闻暨白!!”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敢说你对他真的没有一丝情愫吗?!你敢说你看他的眼神真的清白吗?!”
“你说话!是个男人就说话!”
楚星野看见病床上的闻暨白薄唇下压,本就锋利俊美的五官看起来阴云密布。
唉,闻暨白最讨厌聒噪的人,怎么可能会回答——
“我说过了,他是有点特别。”
“……但是,只有一点点。”
闻暨白的声音很低很低,甚至让人分不清他这话是对记者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啊?
不是这记者人要都给拖走了你瞎回答什么啊?
楚星野石化了。
砰——
楚星野听见病房的门被用力关上,门外隐约传来安保人员的声音:
“我去,他口袋里还有个手机在录音——”
“我这里发现了两根录音笔,还亮着。”
然后就只剩下嘈杂的脚步声。
不对,
楚星野的世界里还剩下了他破防的声音。
嘿嘿,这下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啦。
闻暨白,想做同性恋别拉他下水啊!
楚星野缓慢地把轮椅往前推,直到膝盖撞上床,关节处浮现一小片淤青也浑然不觉。
他靠近闻暨白,星子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说:
“其实从刚刚起我就在想,”
“你为什么要在报纸上说那些引人遐想的话?”
“我左想右想,猜不透你的心。”
“脑子里只有一个很离谱的猜想,你是不是……想逼我来找你啊?”
闻暨白听了他的话,却一句话也不说。
楚星野胆子也是大起来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他伸手揪住了闻暨白的衣领,把自己想象成电视里惩恶扬善的英雄角色。
可闻暨白却没如他所想地恼羞成怒,看也不看他,温热的大掌覆上楚星野的手背,给楚星野惹出一身鸡皮疙瘩。
楚星野只能硬着头皮加大力度:
“不说话,心虚了?”
啧,他说的是有点离谱了。
不过说都说出口了,也没有后悔药,能恶心这个死人脸一把也是好的。
“几天不见,”
“变聪明了。”
闻暨白语气冷冷,终于偏过头来看着楚星野。
他这样高傲的人,和人说话,从来都是直视着对方眼睛的。
楚星野的呼吸沉了沉,既然选择恶心人,那就只能贯彻到底了:
“哟,”
“闻大少,你一直都觉得我是同性恋,对吧?”
“你说这种话,不怕我误会吗?”
闻暨白淡淡地扫了他一样,说:
“我不在意你,”
“你多虑了。”
“不在意我,但是变着花样逼我来见你?”
“不在意我,但是帮我挡刀?”
楚星野笑了。
闻暨白周身的温度降到零下,眉头下压,
“你知道,胡又莲的匕首捅进来之前,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什么?”
闻暨白覆在楚星野手背上的那只手收紧,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紧紧纠缠在一起,粗略看去,像缠成了个死结。
“我在想,”
“这会不会是你在自导自演。”
闻暨白淡然道。
楚星野心里一咯噔。
闻暨白继续说:
“于是,我做了个小小的动作。”
“在下台前,和你交换了站位。”
“就那么一秒,胡又莲的刀就迎面而来。”
楚星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冷笑:
“胡又莲本来就记恨我,”
“她蓄意捅我也是情理之中吧。”
闻暨白抬眸,身体前倾:
“如果我说,”
“胡又莲已经全部招了呢?”
楚星野说:
“她精神有问题,又和我有仇,她的嘴能信吗?”
闻暨白浅笑,他这人冷淡,连笑都比别人浅几分:
“你好像很紧张。”
“因为你在胡言乱语。”
楚星野手心渗出细汗,心跳加速,但面上一点不显。
“比起这些无聊的猜想,我更像知道你为什么要花五千万拍我的日记。”楚星野耸耸肩,语气轻松。
闻暨白凝视着他。
楚星野用力把自己的手从闻暨白掌心抽出,伸出一根手指,顶着闻暨白的胸膛:
“不会是被我这个同性恋给传染了吧?”
闻暨白双手抱臂,交叉在胸前;
“转移话题?”
“你急了。”
不行,胡又莲这个人根本信不过。
要是她真的跟闻暨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被查明白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弄明白闻暨白现在知道多少了。
楚星野呼吸急促起来,一只手撑在床上,脊背前倾;
“胡又莲这种满口谎话,为了逃避开庭可以装疯卖傻的女人,说的话到底有什么可在意的?!”
“……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闻暨白突然大笑,笑声朗朗,他很少有情绪这么外放的时候,楚星野心一惊。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胡又莲是在装疯,而不是精神真的有问题。”
闻暨白眼神锐利。
楚星野感觉到自己胸膛里断掉的那两根肋骨在作祟,痛感从胸腔蔓延到全身,他的大脑受苦受累,短暂罢工。
“你心里既然已经有答案了,还问我做什么?”
少年一下子泄了气。
闻暨白托起他的脸,眼睛里是楚星野读不懂的情感:
“听话,”
“这件事,我来帮你处理。”
楚星野看不明白闻暨白的眼睛,却把对方话语里的愉悦听得清清楚楚。
爹的,
被摆了一道。
楚星野不敢看闻暨白的眼睛,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闻暨白他没发现吗?
他变得和那几个同性恋越来越像了。
楚星野心慌意乱。
他打开手机分神,效果很好,大脑被狂轰滥炸的信息搅成一团浆糊了。
手机不断弹出他和闻暨白的绯闻,他在各大媒体的笔下成了被各路男人争抢的宝物、让高岭之花一掷千金的美少年以及玩弄男人心的高智商海王。
他的形象在媒体笔下千变万化,上述三种令他血压突升的形象不断排列组合,激起千层浪。
媒体昨天赞美他无与伦比的发明,今天就可以肆意揶揄他的桃色绯闻。
而他被推上风口浪尖,活在唇枪舌剑之中,想要拉个人一起死,却发现脑海中可恨的人太多了,拔剑四顾心茫然。
更糟糕的是,
刚刚闻暨白回应那个记者录音居然给发出来了!
现在全世界都觉得他们有一腿。
更可怕的事,楚星野的飞信完全炸了。
……全是那些同性恋在质问他。
【陈明湛:星星!星星你怎么在那个人的病房里!?】
【陈明湛:我们是朋友呀……你要是想去看望他为什么不叫我陪你呢?】
【陈明湛: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许背着我见他。】
【白和礼:乖,星星。】
【白和礼:离闻暨白远一点,他能给你的钱,利明也可以给你。】
【白和礼:只要你听话。】
【司哲雅:星星……我知道错了。】
【司哲雅:那个死人脸有什么好的呀,我做了小蛋糕,你要来尝尝吗?】
【闻高澹:怎么回事?】
【闻高澹:……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要离那些人太近。】
楚星野烦了,
他不知道要先回哪一个,决定平等地装死。
“现在全天下都是绯闻……澄清不过来……根本澄清不过来。”
楚星野绝望地喃喃自语。
闻暨白听见了他的话,平淡道:
“为什么要澄清?”
“啊?”
“大家都觉得我们有什么的话……”
“那些围着你转的男人自然就消失了,不好吗?”
“我早就警告过你,和那些人保持距离。”
“既然你做不到,我就帮帮你。”
闻暨白的声音冷冽,脸上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楚星野彻底崩溃了,
闻暨白,你还说你不是同性恋!
爹的爹的爹的……!
你们同性恋能不能离他远一点啊!?
楚星野感觉到肋部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发现鲜血渗透了他的衣服。
而他的轮椅被甩在了身后,他的手上抓着一把水果刀,应该是顺手从床头柜上拿的。
而水果刀的刀尖,没入了闻暨白的腹部。
第44章 chapter44再次 地上的血……
地上的血流淌成一条河,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楚星野松开手,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伤口。
呼,幸好只是裂开了一点,问题不大。
楚星野拉紧自己身上的绷带, 感觉到身上的血止住了点, 又抬头去看闻暨白的状况。
闻暨白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镇静地按下了传呼铃。
楚星野的心又悬了起来,
完蛋, 闻暨白等会就要算他的账了。
楚星野想做点什么来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要捅人的,手指抓上了刀柄, 下意识地把刀拔出来。
闻暨白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楚星野这才想起来, 拔刀会加速失血。
于是,他又慢吞吞地把刀插了回去。
“你还真是个祖宗……”
闻暨白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声音也是沙哑的。
楚星野心虚了。
然后, 病房的门被打开, 一群医生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把刀是怎么插进去的?插进去的时候刀有用来切过水果吗?”
“不对……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天呐!这把刀捅进他旧伤里了!”
楚星野汗流浃背了。
其中也有几个人来看他的情况, 在发现他只是运动幅度比较大、扯开了伤口后进行了简单处理。
相比之下,闻暨白那边就热闹多了。
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地处理他的伤口, 检查他的内脏有没有破裂,拿出探照灯和放大镜检查他的状况,又拿出止血器去烧灼他的肌肤表层来止血。
在进行了简单处理之后, 闻暨白被人抬走,推进密闭的手术室缝合伤口,而楚星野被留在病房里,几个小护士围着他检查伤口。
楚星野呆呆地坐在轮椅上,身体下意识地蜷缩着, 护士们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柔声安慰着他。
“……没关系……”
“很快就能……输血……”
“休克……不可能……”
楚星野的大脑仿佛没有启动,耳朵只能捕捉到不成片的词语。
他看起来太瘦小可爱了,像混入人类世界的花栗鼠,眼睛乌亮亮圆溜溜,似是懵懂不知人事。
护士送上热毛巾包裹他、一张小脸被氤氲的热气裹挟着,更显水灵。
“这孩子……”
“肯定是被吓坏了,才这么大点,哪里见得了血呢?”
楚星野依旧是一句话也不说。
也不是不想说,只是怕一张嘴吓到人。
你别说,你真别说,
闻暨白血流成河的样子真挺顺眼的。
楚星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意得不得了。
他的手,今天也是沾上天龙人的血了。
明天能沾上什么,他都不敢想。
*
“少爷今天在你们这里能被捅一刀,明天会被怎么样,我都不敢想啊!”
“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是本院的失职。”
楚星野坐在病房里,欣赏着闻家的人怎么斥责治疗团队。
他都有点想嗑瓜子了,可惜手边空无一物。
边上的助理继续骂着,服务人员不停道歉,身子越来越低,脑袋都要插到地里了。
好一出指桑骂槐的戏。
其实谁都能猜到啦,当时病房里就他和闻暨白两个人,这刀不是他捅的,总不能是自己飞到闻暨白伤口里的吧。
但是,闻暨白本人不在,助理没这个胆子上来质问他。
于是,只能用这么迂回的方式来暗示他。
如果他富有同情心的话,应该会看不下服务人员被这么骂,然后惭愧地站出来说明实情。
可惜,他小时候经常挨饿,连同情心也给饿瘦了。
眼看着助理嗓子都骂哑了,楚星野举手示意。
助理和工作人员的眼睛同时亮起来。
“可以帮我拿一下糖吗?对,就在你左手边。”
楚星野笑着说。
病房里同时陷入沉默。
助理先一步拿起糖罐子,试探地放到楚星野手边。
他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楚星野嘴边,期盼刚刚楚星野的吩咐是某种委婉的暗示,即将告诉他少爷中刀的实情,好让他能给老宅的人一个交代。
他等啊等,
等到了瑞士糖被咬碎的咔嚓声。
一扭头,看见楚星野捧着亮晶晶的糖果对他说:
“这糖很甜,你也想尝尝吗?”
楚星野的笑容比糖还要甜蜜几分,小又白嫩的掌心上躺着几颗糖,糖纸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助理鬼使神差地拿了一颗。
直到甜蜜的滋味入口,助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他可不是来吃糖的。
但是……眼睛好大笑得好可爱,让人一看见就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七魂六魄丢了一半到二里地外。
可怕,
他就是这么勾引少爷的吗?
难怪……
“只拿一颗吗?”
“那剩下的我全部吃掉啦!”
楚星野笑盈盈的。
助理终于回过魂来:
“您好,刚刚是您和我们家少爷一起待在病房里吧?”
“能问问少爷是怎么受伤的吗?这……家里的人着急,得有个说法。”
楚星野眼睛里一片纯良:
“刀在他肚子里,血是他流出来的,问我有什么用啊?”
“你不然……直接冲进去问问闻暨白?”
助理有点急了。
楚星野却轻轻摇头:
“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些小事。”
助理不解。
楚星野:“三、”
助理疑惑。
楚星野:“二”
助理皱眉、
楚星野:“一。”
砰——
病房的门被用力打开,门板摔在墙面上,震了几下。
楚星野:“你看,我就说吧,我很忙——”
咻的一声,一阵风冲着楚星野而来,把他卷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星星星星星!”
“告诉我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你根本不喜欢那种死人脸对不对?我才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最重要的!”
楚星野陷进一个炽热的胸膛里,打了个哈欠。
这么吵,肯定是陈明湛。
陈明湛体温高,刚刚又是一路跑来的,热得楚星野发了汗,一脸嫌弃地推开了。
而陈明湛一点没有被嫌弃的自觉,鞍前马后地给楚星野扇起了扇子。
助理在一边目瞪口呆。
楚星野摆摆手:
“好啦,不要扇了。”
“我要着凉了。”
陈明湛干脆坐下来,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就在这时,
病房里又来了新成员。
助理扭头去看,然后闪了脖子。
一阵蛋糕的香气飘了进来,带着热意,连空气都躁动了几分。
楚星野定睛一看,没想到司哲雅真的带了蛋糕来。
还是刚刚出炉的。
司哲雅确实是全然的少年,身量小、体型轻盈,连五官也未完全发育似的小巧,算不上太美丽,只能说是秀气有余。
如果他不发癫的话,看起来是很有亲和力的那种人。
带着热气的蛋糕被放在了楚星野面前,那是六个模样可爱的纸杯蛋糕,蛋糕的最上面点缀了樱桃、糖粉和奶油,几乎能想象出咬下去时柔软的口感。
楚星野不敢再看了,怕自己真的忍不住诱惑吃下去。
“为什么不尝尝呢?”
“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司哲雅坐在了楚星野的另一边,语气温驯,眼睛泫然欲泣。
楚星野不理他。
如果是司哲雅的话,感觉蛋糕里下了什么都不足为奇。
司哲雅捧起蛋糕靠近楚星野。
楚星野自然是不停地推辞。
陈明湛看了看制作精巧的蛋糕,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酸起来:
“什么嘛……”
“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星星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全上浦最高级的甜品店……”
司哲雅不乐意了,笑着说:
“嗯……话不是这么说的呀,”
“我这个人是很笨,做的蛋糕也一般般,不能和专业的甜品师比……”
“可是,食物也是有感情的呀,我的蛋糕里,藏着我的心。”
他说着说着,又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啊,忘记明湛你根本不懂烹饪了……”
“刚刚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呀。”
楚星野在心里冷笑,
果然,吃甜品得配茶。
最好还得是八二年的雨前龙井。
陈明湛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一点就着:
“什么意思啊你……!”
楚星野在心里叹了口气,
完蛋,不会打起来吧?
到时候他得站远点。
嗯?怎么还没开打——
楚星野感觉小臂一热,低头看去,原来是陈明湛把他的整只小臂抱在怀里,而脸颊紧贴着他的手背,蹭来蹭去的。
给他整出一身鸡皮疙瘩。
不、不是,
他们现在不是朋友吗?这是要……?
“星星你看他……”陈明湛吸了吸鼻子,像给人猛踢两脚的狗,一双犬科动物般的眼睛水汪汪的,“一见面就挤兑我,特别欺负人。”
哦,
那就欺负吧。
但楚星野还是硬着头皮去安抚陈明湛,
毕竟,一条狗看起来再怎么温顺,口腔里的犬牙也不会消失。
司哲雅不甘示弱,去抓楚星野的另一只手。
楚星野一时不察,惨遭左右拉扯。
他现在像一颗橡皮糖,任人揉圆搓扁,韧性极佳。
助理站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要给雇主通风报信,却一拍脑门想起老板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楚星野看向他,两双眼睛隔空对视,助理无助地笑了笑。
现在,这个病房里有两个左右为难的可怜人了。
可是,命运并不擅长心慈手软——
第三名不速之客,停在了门前。
第45章 chapter45脏水 来人一身……
来人一身米色的套装, 站在医院里,近乎要和洁白如雪的背景融为一体。就这么静静地走进来,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
“星星,”
“真没想到, 今天这么热闹。”
白和礼在楚星野面前站定, 温声说着。
哈哈,
其实他也没想到。
楚星野的脸僵了一瞬, 正准备招呼白和礼坐下来缓解一下尴尬, 却发现病房内的椅子已经坐满人了。
他的胳膊抬起又放下,更尴尬了。
最后还是助理小张主动站了起来, 给白和礼让了座。
“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
助理小张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但一想起自己肩上的担子, 又强压了下来。
至于这担子是什么嘛——
自然是替少爷看好楚星野了!
这小天才漂亮是漂亮, 就是有点太会招蜂引蝶了。
他们少爷平日里看着威风, 谁能想到他的背后和这样一位美人拉拉扯扯牵连不清呢?
唉, 们上流社会就是不缺风流艳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 他们少爷是决计不能做小的!
少爷,您就放心地去吧。
楚星野,有他替您看着。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算了, 应该是错觉。
看着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男人,小张都替楚星野头大,不由得投去同情的目光。
电光火石间,
这束目光被楚星野捕捉到。
楚星野几乎要流泪了,
唉, 可算是有人能共情他的不易了!
你们贵族学院怎么这么多同性恋啊!
“星野,肋骨的伤怎么样了?”
同性恋一号白和礼开口了,语气淡淡,一双狐狸般的笑眼直勾勾盯着楚星野看。
同性恋二号陈明湛很自然地接过话头:
“星星每天都吃我送的补品,自然是好多了。”
白和礼眉头轻轻一拧,随即又恢复了平时那副端正的样子,施施然道:
“怎么说呢,明湛,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千万不要往前心里去。”
“我觉得在别人说话时插嘴,不是很有教养,你觉得呢?”
陈明湛丝滑地翻了个白眼:
“哦,”
“没有就没有吧。”
“反正,我和星星是最要好的朋友。”
“他不嫌弃我就好。”
说罢,陈明湛冲楚星野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急切地寻求他的认同。
楚星野想起了自己半个月、也可能是一个月前发表的朋友论,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自从和这些死同性恋搅合在一起,他的头皮是一天比一天硬了,这样下去,练成铁头功指日可待。
白和礼瞥见楚星野尴尬的表情,低低地笑:
“朋友?”
“好吧,祝你们做一辈子朋友。”
陈明湛有点不忿了,却不敢再楚星野面前发作,怕自己大吵大闹的惹人烦,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
这时,司哲雅凑近楚星野,眉眼间有几分像温良的驯鹿:
“星星,你看他们。”
“好吵啊。”
“不像我……在星星面前什么也不敢多说,就怕惹星星烦……”
你现在不就在背后、不对是当面讲别人坏话吗?
楚星野无语了。
“星星!”
“星星。”
“星星……”
“你说句话呀。”*3
啧,好多人啊。
三个人齐齐看向楚星野,三双迥异的眼睛里是相同的情愫——
你到底帮谁?
楚星野抿了抿嘴唇。
哎呀你们说的这个事儿,它是这样的,就是它有一个特别的原理,综合来看很复杂,就是科学地说呢不能有一个特别准确的论断,你要用一个长远的眼光去看。
楚星野闭上眼睛,空白的大脑疯狂运转。
三二一开编——
哐当!
门又开了,
新的英雄加入战场。
众人的视线一瞬间转移。
楚星野悬着的一颗心放平了一瞬。
然后,他看清了对方的脸,他的心又开始上吊了。
“啧,怎么感觉这门质量不太好。”
闻高澹单手倚在门边,神态懒懒的。
一低头就瞥见楚星野那双葡萄般的眼睛,不由得笑出来,招了招手。
楚星野反应很快,迅速低头,装作不认识闻高澹。
闻高澹大步走来,发现没有空余的椅子了,便很不讲究地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或者说是楚星野的左手边。
楚星野往右边闪,撞上陈明湛的肩头。
陈明湛喉头滑动,从脖颈攀上来一抹红,一直蔓延到耳廓。
闻高澹见状,沉沉地笑笑,似乎并不把身边这些刚刚成年的男生放在眼里。
毕竟,他已经二十八岁,还曾在法律上有过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眼界不是这些毛头小子能比的。
“星野,闻暨白人呢?”
“刚刚还看见他的报道……怎么这会儿不见人影。”
闻高澹语气轻松。
“哦,这个啊。”
“他在手术室里。”
楚星野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了。
现在,轮到其他人疑惑、不解、以及震惊了。
助理小张适时地接话:
“少爷他被水果刀捅进旧伤里了!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处理伤口呢……”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唉。”
陈明湛瞪圆了眼睛:
“你为什么捅他啊?不过没关系,要是白家人来找你,你就让他们来找我!”
白和礼眯起眼睛笑:
“……”
“爪子越来越利了。”
司哲雅眨眨眼睛:
“好耶——”
“星野真棒,这样是不是好久都看不到那个死人脸了?”
最后,是刚刚才进门的闻高澹,他哈哈大笑,声音里却没多少不可置信:
“你……真有你的。”
楚星野坐在最中间,莫名地发汗,整个人像一只湿漉漉的小动物。
不是,
为什么都默认是他捅的啊……
他在大家眼中就是这种人吗?
楚星野深吸一口气,然后低低地说:
“不关我的事,”
“……反正不是我捅的人。”
周身沉默了一瞬,
不过很显然,在座似乎没人在意闻暨白的生死,这个话题竟被轻轻接过了。
只有助理小张还在耿耿于怀,
但他站着,自然是不能算作“在座”的行列里。
闻高澹接着地理位置优势,伸手揉了揉楚星野的脑袋:
“好好好,”
“和你无关,行了吧?”
“真是孩子心性。”
“那、那些媒体说的都是假的对吧?”
陈明湛突然发问。
“你是指……?”
楚星野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他。
“就是、就是那些说你们早就、早就是那种关系、做过那种事情的报道啊!”
陈明湛野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变得通红,说话也结巴起来。
楚星野歪了歪脑袋。
白和礼淡淡道:
“他的意思是……”
“你和闻暨白不是情人、或者是恋人什么的关系,对吧?”
楚星野连声音都在发颤:
“怎么可能!”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司哲雅去挽楚星野的胳膊,把脑袋枕在楚星野的肩上:
“那就好。”
楚星野想要甩开他,用了点力气,竟然没甩开。
司哲雅俨然是一蔓菟丝子,柔顺地依着楚星野。
爹的。
楚星野又开始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屋子里男的好多,他好烦。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楚星野悄悄在心里倒数,
三、
二、
一——
哐啷!
病房的门再次被暴力打开,狠狠撞上墙面,发出巨响。
这次,这扇劳苦功高的门好像是彻底地坏了。
人流裹挟着脚步声冲进来,议论声被风声卷起,哗啦啦地散落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
闪光灯、无线话筒和音响以及录音笔同时工作,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让人无端地烦躁。
乌压压一片记者冲了进来。
在场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地感到惊讶,只有楚星野,发自内心地感到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什么别的原因,
这些记者,是他叫来的,
通行证,是他给的。
呼,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自在的心情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星野站了起来。
记者们第一时间把他围得水泄不通,麦克风争先恐后地被递到他面前,十几张嘴巴乱糟糟地问了他什么,楚星野分辨不清,身体稍稍向前探。
一只话筒直接贴上了他的嘴唇,那名记者急不可耐地问道:
“请问闻暨白再次重伤的消息是否属实?!您作为知情人士可否告知一二内情呢?”
“——以及,您为何对拍卖会上的那这件事一直保持沉默?!可以告诉大家您对这件事的看法吗!”
楚星野后退了一小步,拍了拍话筒,随后直接自己抓着话筒,笑着说:
“我现在站在大家面前,”
“正是为了回答这两个问题。”
嘈杂的声音暂时平静,身后的其他男人深深地看着楚星野,那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
楚星野捏紧话筒,声音清脆:
“首先,闻暨白确实是二次重伤了,其中原因不方便透露,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其次,也是我这么久以来一直想要说的——”
“关于拍卖会上的事,我怀疑和HY集团有关。”
“说得再具体一点的话,”
“我怀疑捅人事件是闻暨白在自导自演。”
人群一片哗然。
不光是记者,收看直播的网友们也炸开了锅。
HY集团大少爷在大型拍卖会上自导自演被捅伤?!太不可置信了。
上万人的心,全系在短短的一句话中。
楚星野唇边勾起一个笑,
他太满意了。
闻暨白,我捅你也不白捅,
还附赠一桶脏水,怎么样,感动吧?
第46章 chapter46勾结 楚星野轻……
楚星野轻巧地在百来平的病房内扔下一颗核弹, 一瞬间引爆所有人的情绪。
“请问您有实质性的证据吗?!”
“能告诉我们您的信息来源吗?”
“您是如何下的定论!另外您认为闻暨白的动机是什么呢?!”
“您的发言是否可以视为与HY集团的割席?!请问‘爱迪生’的后续发展会把HY踢出股东之列吗!”
“您刚刚的发言是在开玩笑吗?!”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向他涌来,幸好医院的安保可算是到齐了,排成人墙挡在楚星野身前,这才勉强给他留下喘息的空间。
数不清的话筒穿过安保人员的胳膊探进来, 话筒顶端反着光, 像一排箭镞,而矛头正对楚星野。
楚星野没有后退, 他一向不是一个擅长逃跑的人。
他随机选取了一支幸运话筒, 把它从记者手里拿走。
那名记者的眼神中闪过迷茫。
楚星野像得到了新奇的玩具,拍了拍话筒, 音响发出闷响,示意前面的人安静下来。
身后的几位天龙人也是神色各异, 闻高澹从沙发扶手上站了起来,却没走上前, 只是凝视着楚星野的背影。
白家两人倚靠在沙发上, 神色不明。
两个人交换了眼神, 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类似兽类的兴奋。
只有陈明湛, 在听到楚星野的话后着急地喃喃自语:
“怎么回事……!”
“闻暨白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星星做这么危险的事!艹他个贱货!”
太多双眼睛加诸在楚星野身上了,有善意的、恶意的、兴奋的、焦躁的, 太多浑浊的情感喷涌,几乎要穿透他单薄的身体。
楚星野笑了笑,用力一拍话筒, 发出巨响,赚来了一刹寂静。
他说:
“现在,”
“是我的爆料时间。”
“我说话,你们不许插嘴。”
嘈杂被强压下来,直播与录制的镜头对准楚星野, 这一刻,被千万个后端实时转载——
“明人不说暗话,我先上证据——”
楚星野打开手机录音,里面发出闻暨白的声音:
“‘我知道……安排……胡又莲’”
“‘这件事,我来处理。’”
是刚刚和闻暨白说话时的录音。
楚星野故意进行了模糊化处理,让录音内容听起来含糊不清。
丢失的字眼,大众自会替他补上。
而且,一定会让他满意。
楚星野有这个自信。
他的录音掀起了比之前更猛烈的回响,楚星野耸耸肩,话筒向下,用力砸在窗台上,发出嗡——一声噪音,炸得人耳膜生疼。
“我说过了,”
“现在,是我的爆料时间。”
“安静。”
楚星野又重新把话筒向上,对着顶端吹了口气,不错,还能用,质量过硬。
他继续说:
“……我怀疑,”
“闻家、或者是HY与拍卖会有勾结,同时策划了捅人事件。”
“至于目的,”
“我猜测是为了转移大众注意力,掩盖拍卖会后展示善款使用明细的环节。”
“更深层次的原因,我不便赘述。”
*
“更深层次的原因,我不便赘述。”
作为闻家的话事人,闻高澹轻飘飘地在媒体面前扔下这句话后,便转身进入HY位于上浦市中心的总部。
大厦的外墙是单向玻璃,无数媒体在外猛拍玻璃要求闻家给说法,几十上百只手掌贴着深蓝色的玻璃,不断发出没有节律的声响。
从里向外看,简直就是丧尸围城。
闻高澹身后跟着一串人,脸上的神情惊人地同步。
自从那天之后,HY、利明乃至大川和飞鸥全部受到牵连。
当然,HY受的影响最重。
公关部已经火力全开地控评压热度了,但对HY的猜测越压越多,舆论是一个不断膨胀的氢气球,你用力去压,下场只有爆炸。
闻高澹和一群人走进一部电梯,
然后,电梯停在大厦的第四十六层,他孤身一人走出来。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安宁地横躺在沙发上,嘴里嚼着水果。
“早啊。”
楚星野把水果咽了下去。
是的,在舆论爆炸的这几天,楚星野过的比谁都舒服。
HY高层震怒,但又深知自己也掺和了一脚“爱迪生”,这个节骨眼上拿楚星野这个“天才少年”毫无办法。
楚星野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
……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就是做实了外面愈演愈烈的传言吗?
他不擅长成功,但很擅长搞砸一切。
所以,对楚星野来说,
搞砸一切就是成功。
耶!
闻高澹坐在楚星野对面,疲惫地叹气:
“你心情不错。”
坐在一旁给楚星野递水果的陈明湛开口道:
“那是自然,”
“星星这几天的饮食都是我看着。”
“滚,”闻高澹烦躁地摆了摆手,“一边玩去,这里没你的事。”
陈明湛翻了个白眼。
楚星野坐直,然后伸了个懒腰。
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腰,陈明湛见状连忙去拉他衣服的下摆,一点春色也不愿给闻高澹瞧见。
楚星野缩回沙发上,像犯懒的猫。
他打了个响指,说:
“我想要可乐……”
陈明湛立刻屁颠屁颠地打开门出去买。
下面那么多记者,够他乔装一番费好大劲了。
闻高澹关上了门,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楚星野。
“我熬了三个通宵。”
闻高澹揉了揉太阳穴。
楚星野说:
“那……你不去睡觉跑来找我干嘛。”
闻高澹神色严肃下来,语气放缓:
“……为什么?”
楚星野笑了笑:
“这几天,”
“你好像问了我很多次。”
“我也回答了很多次,”
“不为什么,好玩。”
“你至少应该跟我商量……”
闻高澹叹气。
楚星野眨眨眼睛:
“你没发现你其实挺安全的吗?”
“你和我关系看起来这么近,HY居然还敢让你参与这件事,给你熬三天夜的机会……”
“他们应该完全没有怀疑你吧。”
闻高澹无奈地点头。
楚星野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嘴里又塞了一块水果:
“我想了很久,为什么HY会那么信任你。”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
“闻高澹,你根本没混进飞鸥核心层吧?”
“你应该对HY和飞鸥的勾结全然不知,不然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信任你……”
闻高澹托着下巴,语气平淡:
“哪怕出身三大财团,大部分人也只配在飞鸥里打杂。”
“只有家族里的核心人物才有机会靠近管理层。”
楚星野对着闻高澹伸出手,眼睛亮晶晶的:
“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闻高澹眼睛里多了点浅浅的笑意,握上了楚星野的手。
楚星野说:
“现在,”
“我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闻高澹挑眉:
“胡又莲?”
楚星野哈哈大笑,
默认了。
闻高澹轻轻道:
“今天上班前,我抽空去看了看闻暨白。”
“闻暨白让我转告你,胡又莲现在在他手上。”
“……他似乎想见你?”
楚星野的笑噎住了。
闻高澹向前靠近了楚星野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笼罩楚星野,声音低沉:
“年轻人,”
“你们关系有点太近了吧。”
楚星野气息不稳,呛住了,喉咙中的气流摩擦出细声,眼角呛出眼泪,像一枚剔透的星子。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闻高澹揉了揉眉心,说:
“你这几天在HY进出自由,”
“是闻暨白默许的。”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楚星野咬牙说:
“你什么意思?”
闻高澹哼笑:
“在我面前还装傻?”
“我没陈家那个小孩好糊弄。”
楚星野偏过头去,不情不愿地说:
“什么都没有,”
“都是他一厢情愿。”
“还挺莫名其妙的。”
他又说:
“你不是结过一次婚吗,这点经验都没有?”
闻高澹苦笑:
“我……没有过事实上的婚姻。”
楚星野摊手:
“好吧,”
“那你还挺可怜的。”
他又问:
“外面的人现在都怀疑到什么程度了?”
闻高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很夸张。”
“有说飞鸥是三大财团揽财工具的,有说胡又莲是飞鸥安排的,有说闻家要独吞飞鸥的……”
“以及,”
“有人说飞鸥投资的‘爱迪生’从头到尾都是骗局,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一滴血就能做完全身检查的发明。”
楚星野笑容不变
“你在点我?”
闻高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楚星野眯起眼睛,像只打哈欠的猫,可爱极了:
“下次直接说就好了。”
“其实……我也早就开始怀疑‘爱迪生’的真实性了。”
“而且,你觉不觉得奇怪。”
闻高澹:
“奇怪什么?”
楚星野托着腮帮子,粉面桃腮的脸蛋水灵灵的,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有人小范围地指出‘爱迪生’的不合理?”
“为什么是现在呢?”
闻高澹立刻捕捉到他的意思:
“因为现在的飞鸥和HY自顾不暇。”
楚星野突然凑近,一双乌亮的眼睛盯着闻高澹:
“有没有兴趣帮我给飞鸥和HY捣乱?”
“用胡又莲。”
“我这个人,特别擅长搞砸身边的所有事呢。”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打开——
第47章 chapter47介意 是陈明湛……
是陈明湛。
楚星野松了口气。
陈明湛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楚星野抿了抿嘴巴, 有点紧张。
陈明湛靠近,
楚星野不说话,心却悄悄地提了起来。
这……陈明湛不会是要长出脑子来了吧?
就在此时,陈明湛一把推开了闻高澹,
“喂, 你离星星远点。”
“什么话啊,要靠得这么近说。”
楚星野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感觉想看海的话不需要买机票了, 陈明湛晃晃脑袋就能听见海浪声。
楚星野心情好了点, 对陈明湛也有了笑容。
他伸手去接对方给自己买的可乐,
然后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去。
艹, 陈明湛你都买了什么啊这么重。
楚星野低头看去,陈明湛买的东西竟然装满了一整个大塑料袋。
薄荷味、樱桃味、西瓜味、榴莲味、养乐多味、苹果味以及零糖版可乐歪七扭八地倒在袋子里, 瓶身冒着一层霜似的水汽,看得出是刚从冷柜里被人一瓶一瓶拿出来的。
“星星……你没跟我说想喝什么口味的可乐, 我就全买啦, 你看看想喝什么口味, 我还可以再下去买一袋子!”
楚星野头顶响起陈明湛慌慌张张的声音。
然后, 他被陈明湛搀扶起来,楚星野的脸颊不小心蹭过陈明湛的衣领, 却隐约看见对方的喉头滑动了一下。
楚星野抬头去看陈明湛的眼睛,陈明湛不敢看他,别扭地把头别过去, 却把自己红透的耳侧连同发烫的脖颈暴露在楚星野的视线里。
怪傻的。
楚星野坐回沙发上,笑着说:
“陈明湛,”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会是发烧了吧?离我远点,我才不要被传染。”
陈明湛立刻扭过头来解释,语气急切: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病, 健康得很。”
他伸手去抓楚星野的手,想要把那双小手放到自己额上,好证明自己的体温正常、身体健康。
楚星野却让他扑了个空,语气冷下来:
“你身上好热,别离我这么近。”
陈明湛脸上露出无措的神情,后退了几步。
随即一拍脑门道:
“星星,我帮你把可乐全部拿出来好不好,你想喝哪个口味啊……”
“如果、如果没头绪的话,可以先拧开来喝一口,剩下的……都给我。”
啊?
楚星野眼睛瞪圆了点,
有病啊……他的口水有什么好吃的?
人当狗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是当狗品出了滋味来!
陈明湛,你还记得你是人吗你?
啊同性恋好可怕!
楚星野心里的小人尖叫。
就在楚星野楞在那里时,陈明湛已经开始挑选可乐了,闻高澹幽幽开口道:
“明湛,”
“星野身体虚,吃不了冰的。”
陈明湛梗着脖子说:
“星星都没说什么呢……”
“我倒觉得不能吃冰的另有其人……年纪大了确实是要多注意身体。”
闻高澹笑而不语。
陈明湛自己就把自己点着了:
“你在笑我?什么意思啊你……”
眼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楚星野不得已出来调停:
“好啦陈明湛,你别无理取闹好吗?”
“你这样好烦啊……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陈明湛站在原处,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楚星野笑了笑,然后手一挥,把可乐全部推到地上:
“这些口味我都不喜欢,”
“我只喝原味的可乐。”
“麻烦你收拾一下啦。”
可乐瓶子四处滚落,乱糟糟地横陈在地上,其中一瓶刚好挨到楚星野的鞋尖。
楚星野还未开口,陈明湛就半蹲下来,捡起了那瓶可乐。
他迟迟没有起身,楚星野疑惑。
低头去看,原来是在给楚星野擦鞋——用自己的外套。
楚星野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尖烦躁地踢动,陈明湛呆瓜似的不知道躲,脸颊被楚星野的鞋子踢到,颧骨印上了鞋底的花纹。
像一条脏兮兮的狗。
楚星野更烦了,他不明白陈明湛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从前只是笨,现在是呆。
……陈家可别来找他要说法。
陈明湛突然直接抓住了楚星野的鞋子,他骨架大手也大,直接环住了楚星野的鞋:
“星星,”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吧?”
“最要好的、最独一无二的,是不是?”
楚星野不说话了,
该死,陈明湛力气好大,别把他鞋子拽下来。
他脚上的袜子昨天刚打了补丁,很难看的。
闻高澹坐在一旁,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冷不丁说:
“原来你们是朋友啊?”
楚星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
“……对。”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谁的话。
陈明湛站了起来,怀里抱着一大堆可乐,嘴也没闲着,开口说:
“星星,反正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在离开前留下了这句话,随后风一般地关上了门。
门扉轻轻合上,而陈明湛背倚着门,把为楚星野擦过鞋的外套抱在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他的心脏不停加速,几乎要破开胸膛。
他觉得自己完蛋了。
好想好想回去跟楚星野待在一起,做他脚下的一块砖也好,被他踩踏作践也好,只要能和楚星野待在一起。
陈明湛正畅想着,楚星野就给他发来了信息。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
【星星:我想要胡又莲的资料……你应该有办法弄到吧?】
【星星:我们是好朋友呀,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很轻松吧。】
【星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陈明湛自然是有办法弄到胡又莲的资料的,
不过,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他更是被三令五申过决不能泄露资料。
可是……
对面的是楚星野呀。
虽然楚星野早就被三大财团列为重点观察对象、虽然楚星野是“爱迪生”投资计划中最不可控的因素、虽然身边的所有人都劝他远离楚星野……
可是,
楚星野想和他有小秘密。
听起来好亲密。
总之,等陈明湛反应过来时,信息已经发出去了。
【陈明湛:好,你等我。】
*
【蠢但好用:好,你等我。】
楚星野把手机握在手上,在闻高澹面前晃了晃。
闻高澹哼笑一声:
“原来你的朋友是这个用法。”
楚星野耸耸肩: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闻高澹依旧笑着,缓缓说:
“还不知道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呢……”
楚星野默默把手机背到身后。
他不论如何也不会让闻高澹知道,自己给他的备注是:大龄离异但即将成为魔法师。
多冒昧啊。
闻高澹站了起来,背对着楚星野,连声音都多了几分琢磨不透:
“好了,起来吧。”
“去见闻暨白。”
两人离开办公室,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楚星野一边在手机上接收着陈明湛发来的文件,一边对闻暨白说:
“我当你认同我的计划了,”
“——用胡又莲和‘爱迪生’来给三大财团点惊喜。”
闻高澹无奈地说:
“我不认同,难道你就会放弃吗?”
楚星野不置可否,跟着闻高澹上了开向医院方向的车。
闻高澹的车是一辆凯迪拉克,看起来开了好几年了,和他HY副总的身份比起来很不相衬。
他甚至没有雇佣私人司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开车。
车上干净整洁,车窗前挂着祈雨娃娃,随着车子的颠簸一晃一晃的,楚星野的眼睛随着娃娃下晃动的铃铛转来转去,很快就晕车了。
他只能闭上眼睛,身体后躺,这才感觉好点。
不过,楚星野的五官闲不下来,眼睛闭上了,嘴巴就张开了:
“说起来,我其实一直不理解……”
“你作为HY的副总,为什么要帮我?”
闻高澹轻轻说:
“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个,晚了吧。”
楚星野说:
“因为我当时猜到你会跟我打马虎眼了。”
“哦,就像现在这样。”
闻高澹笑得很低,又说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问了?”
楚星野直白地回答:
“因为无聊。”
闻高澹似乎什么也没说,但楚星野却听见了铃铛晃动的声音。
他睁开眼,发现手里躺着那对挂在车窗前的祈雨娃娃。
楚星野看向了闻高澹。
快到目的地了,闻高澹的手横打着方向盘,
“你刚刚一直盯着看,而且,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种小东西。”
楚星野默默地把娃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车到了目的地,闻高澹却没有下车,楚星野被专人带去闻暨白病房前。
在敲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和鲜花混杂在一起的气味,把楚星野呛得直咳嗽。
结果,门自动开了。
楚星野左看右看,最后发现直这门居然是声控的。
好高级,们有钱人都用嘴开门。
太优雅了。
要是哪天能进化出用□□开门,他第一个来看笑话。
环视整个病房,这间病房整洁简单,采光充足,而闻暨白的床恰好在落地窗边,此时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身影像是融化在万丈霞光之中一样。
楚星野走到闻暨白床边坐下。
闻暨白扭过头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你好”,而是:
“你身上什么叮叮当当的声音?”
“……很耳熟。”
第48章 chapter48娃娃 楚星野不……
楚星野不慌不忙地咳了声, 说:
“是你听错了。”
闻暨白的嘴唇轻轻一勾,没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眼神却暗下来一点。
他的腹部短时间内两次清创,清醒后的每一天又一睁眼就为家族劳心, 身心俱疲, 英俊的面容爬上几分死气,身后仿佛有无形的巨大阴影笼罩。
不过, 楚星野倒不太关心他的死活。
楚星野的胳膊撑在膝盖上, 漏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单刀直入:
“胡又莲在你手上, 对吧?”
闻暨白始终不怎么正眼看楚星野,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可此刻,他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出星野身上飘, 让他烦心。
闻暨白讨厌例外, 也有点厌烦自己不受控制的心。
他一直期盼哪天能在自己的心上装个发条, 没有意义的事能被完全排除在绕到他的人生之外。
这样的话, 他的生活就能迎来真正的平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楚星野吸去目光与精力, 乃至是生命力……依旧甘之如饴。
听见楚星野的话,他只是淡淡地说:
“不能算是在我手上,”
“她做了错事, 被看管起来是理所当然的。”
“还有,”
“手机的录音可以关了,如果你不关,会有人来替你关。”
楚星野咬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关机后屏幕向上放在闻暨白床头。
“你瘦了。”
闻暨白看见他细伶伶的手腕,声音低低的。
楚星野留意到他的视线,满不在乎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说:
“我一直都很瘦,只是你今天才发现罢了。”
“闻暨白,你直说吧,要怎样才能让我和胡又莲接触。”
楚星野继续说。
闻暨白浅色的唇哼笑:
“奇怪,我为什么要让你和她接触。”
楚星野环臂,身体向前倾,轻哼了一声:
“就凭……我能在媒体面前胡说八道。”
闻暨白深色的眼珠子看了看他,说:
“不会再出现这种意外了,”
“你今天就可以去试试,我能让你连这间病房都出不去。”
“……让你没有机会和其他男人接触,安心地呆在我身边。”
楚星野一只手撑在病床上,身体前倾,语气不善:
“你不怕我再捅你一刀吗?”
闻暨白看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要怕?”
“你捅我有没有代价,由我来决定。”
“要害怕的是你,楚星野。”
哦,
这么说来,只要把闻暨白捅死了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楚星野脑海中闪过很刑的念头,手掌有点发烫。
他压下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亮出獠牙:
“如果我说,我有你们控制胡又莲家人的证据呢?”
“你应该没有完全的自信能让媒体不去报道这么有分量的东西吧?”
“HY现在的舆论形象,经不起再爆一个雷了吧?”
闻暨白浅笑,目光炯炯:
“是陈明湛给你的资料吧?”
楚星野没有否认,立刻卖了陈明湛: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向媒体爆料。”
“《大川集团董事长之子涉嫌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你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
“这样的话,恐怕陈董就没办法和HY一条心了。”
闻暨白眼睛里却多了几分笑意,楚星野读不懂的情感在他眼眸中翻滚:
“陈明湛这么尽心尽力,你居然第一时间卖掉他。”
“……怎么,他还不够好用?”
楚星野嗤笑:
“死同性恋,踢开就踢开了,有什么可在意的。”
闻暨白:
“你很讨厌同性恋?”
楚星野皱眉:
“你不讨厌吗?”
闻暨白说:
“……没必要怎么自我厌恶。”
闻暨白自然是觉得自己是异性恋,而面前的人性取向为男。
巧了,楚星野也这么觉得。
他本人必然是全然的直男,而闻暨白疑似同性恋且非常没有自知之明。
两个人鸡同鸭讲,却少见地达成了共识。
楚星野深吸一口气,被恶心得头皮发麻。
敏感话题让病房内空气凝滞起来,直到楚星野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楚星野心悸,猛地站起来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最心烦的两个人。
白和礼提着补品,身穿讲究的套装,袖口处烫着白家的家辉,整个人看起来儒雅文秀。司哲雅跟在他的后面,身体因为体虚而而微微弓着,眉眼间俱是温驯的神态。
仔细看,司哲雅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应该是白和礼的妹妹。
楚星野看见她,想起了自己与白和礼的初见,心烦意乱。
前面是一对变态,后面也不是等闲之辈。
楚星野的心紧缩着,呼吸的节律被打乱。
白家两人步步逼近,一前一后地向他打招呼,而楚星野一时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张开干涩的嘴唇,企图说点什么好让自己不落下风,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铃——叮铃铃——
“你的东西掉了,星野。”
是闻暨白的声音。
楚星野僵硬地扭头,看见闻暨白的指尖捏着闻高澹送他的祈雨娃娃,垂下的铃铛被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闻暨白继续说:
“我想起来了,”
“这对祈雨娃娃,是闻高澹车上挂的那对。”
白家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楚星野边上,听见这话,眼睛一瞬间暗下来。
楚星野下意识地摆手否认,却在一瞬间意识到——
不对,他为什么要急着否认啊?
……倒显得他做贼心虚。
楚星野的态度算是默认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把祈雨娃娃拿回来,闻暨白却牢牢抓在手上,没有一点物归原主的意思。
司哲雅坐在边上,半边身子靠向楚星野,突然幽幽说道:
“我记得这对娃娃……”
“高澹哥在车里挂了很多年了,特别爱惜。”
妹妹岚岚坐在司哲雅怀里,童声稚嫩:
“娃娃……娃娃……叔叔的车里见过的……”
白和礼抿了抿唇,说:
“这么说来,星野是乘高澹哥的车来的。”
“……我倒不知道,星野什么时候和高澹哥关系这么好了。”
闻暨白的手指压上楚星野的肩膀,带来几分无形的压迫感。
他说:“星野总是给我惊喜。”
仔细去听,话里还藏着几分咬牙切齿、
可惜,这话只是在楚星野的耳边滚过一遍,甚至没被他听进脑子里。
他伸手去够那对祈雨娃娃,闻暨白凭借身形优势向后一靠,楚星野失去平衡,摔到闻暨白身上。
他毛茸茸的脑袋砸在闻暨白温热的胸膛上,半边耳朵发红,说不清是摔的还是热的,身体歪七扭八地横在床上,把洁白的被单蹭得皱巴巴。
而那对坠着铃铛的娃娃,不偏不倚地悬在楚星野面前,风一吹,就发出叮当叮当的脆响。
楚星野挣扎着要爬起来,却不想那铃铛声吸引了岚岚,小女孩突然从司哲雅怀里挣脱,爬到楚星野身上,伸长手去够作响的铃铛。
岚岚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人上人上人,三人呈现一种叠罗汉的宝塔状结构,楚星野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他感到三束视线同时把自己串起来,不太自在,低头一看,原来是上衣给岚岚掀起来大半,露出了白花花的腰肢。
楚星野看了看自己薄薄的腹部,莫名有点羞耻。
他、他也不是一点肌肉都没有的……
只是今天吃多了点,对,一定是这样。
就在楚星野快撑不下去时,闻暨白终于把祈雨娃娃交到了岚岚手上。
岚岚手舞足蹈地表达自己的开心,但这显然是不够的,于是,她又开始胡言乱语:
“嫂嫂!嫂嫂……好漂亮……好喜欢……”
啊?
楚星野好不容易坐起来,现在后悔了,有种躺下去闭上眼睛装聋子的冲动。
白和礼抱过岚岚,笑着说:
“见谅,孩子年纪小不懂事。”
“嫂嫂!嫂嫂!岚岚要嫂嫂陪岚岚玩……”
岚岚用力晃着铃铛,声音大了起来。
白和礼俯身,制止了岚岚继续吵闹。
司哲雅也在一边哄着孩子,却突然开口道:
“岚岚好像很喜欢星星,”
“为什么不试着让星星来哄呢?”
闻暨白冷冷道:
“既然看不好孩子,就不要带出来。”
白和礼温声道:
“我们家岚岚也不是见谁都兴奋的。”
司哲雅接上:
“岚岚都是因为太喜欢星星了……”
闻暨白冷哼,而楚星野在心里冷哼。
闻暨白半躺在病床上,对着岚岚伸出手:
“玩够了吧?该把娃娃还回来了。”
岚岚玩娃娃的手突然顿住,白和礼在后边开口道:
“乖,把娃娃还给星野哥哥。”
岚岚看了看楚星野,突然哇哇乱叫:
“不、不是哥哥,”
“是嫂嫂……是嫂嫂!”
有病吧,你们白家怎么教孩子的!
楚星野额上青筋一跳,烦躁地把娃娃直接从岚岚手上拽走。
岚岚呆了呆,随后在白和礼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嫂嫂……嫂、嫂不要岚岚了……”
“嫂嫂不可以拿其他人的娃娃……不可以……”
小女孩尖锐的声音在病房中回荡,不过很快就停下来了。
楚星野站了起来,响亮地打了白和礼一个耳光,盖过了孩子的哭声。
岚岚看着哥哥脸上通红的指痕,顿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
哥哥……没有告诉她嫂嫂会扇巴掌呀。
第49章 chapter49巴掌 楚星野的……
楚星野的声音冷冷的, 砸在地面上:
“管不好小孩,是大人的责任。”
白和礼的脸被扇向一边,眼睫下垂,瞳孔里却没有太多的不可置信, 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 看不出喜怒。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脸侧的指痕。双唇摩挲,发出嘶的气声。
随后, 他把岚岚放下, 站了起来,温润的眉眼看向楚星野, 唇边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
“星星说得对,”
“没看好岚岚, 是我的错。”?不是,你笑什么。
楚星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白和礼向前一步, 于是楚星野又退了一步, 两个人你进我退, 像在跳节奏紧凑的探戈。
对方这副被打了还笑吟吟的样子, 让楚星野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手蠢蠢欲动,想要再打一下。
不过,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楚星野忍住了。
事实证明,忍耐并不是美德。
楚星野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拉着贴上一片温热的布料, 目光探去,他的手被按在了白和礼胸口处。
他的手贴得太紧了,紧到几乎能感受到白和礼胸膛下的心脏在跳动,紧到掌心生出湿热的汗,紧到楚星野心律不齐。
白和礼眯起眼睛, 长长的睫毛覆盖瞳孔,掩盖了情绪:
“只不过……不要再打人了。”
好吧,打人确实是不对……
“你看你,掌心都打红了。”白和礼的声音很轻,尾音却隐隐上扬,“如果一定要打的话,打脸就好了,那里的皮肤细腻一点。”
不是……这种话不可以私下说吗?搞得好像他是变态一样……
楚星野想要把手抽出来,但白和礼力气比他大太多了。
抽了抽,手纹丝不动。
又抽了抽,手贴得更紧了。
不是,
为什么白和礼的胸肌这么紧实,平时也没见他运动啊。
楚星野越想越不忿。
两个人僵持着,直到楚星野身后传来闻暨白的声音:
“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
“白和礼,你还挺无聊的。”
白和礼闻言松开了手,笑着对闻暨白说:
“暨白,你说得对。”
“我确实是个特别无聊的人呢……不像你,做什么都那么追求效率,孑然一身,轻轻松松的。”
闻暨白冷哼,一副懒得理白和礼的样子。
楚星野站在一边活动手腕,后悔刚刚没多扇白和礼几下,把人脸给扇对称点。
怎么说呢……就还挺爽的,
当然了,他肯定不是同性恋,也不是施虐狂,只是觉得白和礼这种人不给当成陀螺扇有点浪费了。
司哲雅突然贴了上来,像没有长骨头似的。
楚星野一惊。
司哲雅凑近,那张颇有亲和力的面庞一瞬间放大。
他算不上多好看,五官只能算柔和清秀,但才刚满十六岁,身量只略微比楚星野高一点,是货真价实的少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青涩的无害气质。
“星星,”
“你也打我一下好不好,哪里都可以。”
司哲雅眨巴眨巴眼睛。
嘶,哪里都可以吗?
那……他可以狠狠地凌虐司哲雅的钱包吗?
啊,不会太用力的,他发誓就微虐,百分之四十虐这样子。
司哲雅缓缓地晃动楚星野的手臂,不得不说,他是个很会示弱的人,楚星野恍惚间就要下意识地点头了。
还好,楚星野早就努力戒掉了点头这个恶习。
闻暨白半倚在床上,突然冷笑一声。
司哲雅扭头:
“你什么意思?”
“……见不得我和星星亲密吗?”
闻暨白脸上的神色淡了点,看也不看司哲雅,侧边的碎发垂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十六岁的人了还一副小孩子做派,挺可笑的。”
司哲雅把脸贴在楚星野肩头,瞪圆了眼:
“……做小孩子有什么不好?星星不嫌弃我就好。”
楚星野扯了扯嘴角,
其实他挺嫌弃的。
但也没人问过他的意见,不是吗?
“闻大少,你不会是在嫉妒我吧?”
“好可怕啊……”
闻暨白皱眉:
“脑子有病的话,最好还是少以己度人。”
白和礼此时倒站了出来,温声道:
“暨白,你伤还没好全,就不要动怒了。”
他又转过头去对司哲雅说:
“小雅,你也真是的。”
“暨白还是病人,说话要多注意。”
面对白和礼,司哲雅脸冷了下来,但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趴在楚星野肩头。
闻暨白眼神里有了点疑惑:
“我并没有生气,”
“……难道你觉得我是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浪费情绪的人?”
随后,他又看向楚星野:
“你也这么想吗?”
关他屁事。
但楚星野还是配合地摇了摇头,头发蓬起来,像颗饱满可口的栗子。
闻暨白盯着他看,楚星野却不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开心了,低下头,淡淡道:
“好了,”
“快到换药时间了。”
他再次抬头,想再说点什么,却不见楚星野的身影了。
闻暨白的眼睛暗下来,手指用力地捻过楚星野刚刚蹭过的床单,脑海里浮现出楚星野栗子般的脑袋。
跑得很快,像兔子。
“那我们也告辞了,”
“小雅,来跟暨白道别。”
白和礼的声音打断了闻暨白的沉思,他抬眼看了看两人,颔首作为回应。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
“我不会太打扰你们的……”
楚星野拉着司哲雅的袖子,言辞恳切。
事情是这样的,楚星野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胡又莲,出医院时转头就碰上司哲雅,便决定来打个秋风。
两个人在地下停车场里拉拉扯扯,光线昏暗,楚星野看不真切司哲雅的脸。
不过这对楚星野来说无所谓,反正他本来也没读懂过司哲雅的表情。
“我可不能轻易让外人见到这么关键的人物……”
司哲雅声音柔而轻。
哦,意思是你有这个权限是吧?
楚星野靠得更近了,加大力度。
他当然不是同性恋,也不喜欢同性恋,但偶尔低低头是无所谓的。
这都能忍下去,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楚星野使出浑身解数去软化司哲雅,对方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
这并不让楚星野意外,司哲雅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松的,要不然他根本不会有机会把人拦下来。
司哲雅一字一句地说:
“其实,这个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星星……这对我来说有点太难办了,你得给我一点东西来交换。”
事已至此,先答应再说。
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下一秒该想的事。
楚星野飞快地点头,不给司哲雅反悔的机会。
司哲雅说:
“你打我一下好不好?”
啊?!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确定吗?
“我确定哦。”司哲雅去摸楚星野的手掌,甜甜地笑着,“愣着干嘛?你给别人的我也要有。”
啪——
楚星野动作干净利落,这也难怪,幼时的家养着三五只病殃殃的鸡,他比鸡还瘦的年纪就学着怎么杀鸡烫毛放血。
都是牲畜,他会杀还不会打吗?
司哲雅大口呼吸,浑身颤栗,连睫毛都在颤抖,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再来一下……”
“好不好。”
楚星野挥起左手又是一掌。
司哲雅无声地靠近,楚星野也得以看清对方眼睛里泛起的水光。
耳边,是发烫的气息:
“星野,”
“别摒气”
楚星野紧绷的身体在一瞬间放松,
他这才发现,刚刚忘记呼吸了。
司哲雅趴在他耳边低语,说出了一个地址。
楚星野把地址刻进脑子里,然后逃似的跑了。
*
检察署1006号,是安置民事纠纷当事人的场所。
也是司哲雅告诉他的地址。
楚星野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目的地。
这其中有点门道,检察署比邻多家律师事务所,调解成功事务所和解,调解失败检察署见,为当事人提供一条龙服务。
检察署和法庭很像,也可以算是法庭的分支。
但检察署不等于法庭,相对来说是一个更加宽松的场所,书记员在其中负责仲裁,但也可以申请回避,如果当事人协商,能迅速出具有法律效应的判条,如果当事人打起来了,书记员会第一时间报警。
总之,如果你想要放下个人素质,酣畅淋漓地吵一架,检察署是很好的选择。
楚星野走进检察署,在专人引导下找寻仲裁庭。
今天检察署空荡荡的,让这个地方看起来庄严、肃穆,楚星野一抬头就看见窗外的鸽子在飞,空旷的建筑内回荡着鸽子的叫声,更显寂静。
他站在仲裁室门前,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迎面而来的是满满当当的人。
两边的陪审席上坐满了架着摄像机的记者,只是由于仲裁纪律,他们少见地安静,但动作迅速地把镜头对准楚星野;正中是书记员,此时正与楚星野四目相对;再往下是当事人的位置,胡又莲错愕地看向他,闻暨白、白和礼、陈明湛、司哲雅齐齐看过来,神色各异。
楚星野一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一场半对外公开的仲裁。
难怪今天检察署人这么少,他还以为是社会进步了纠纷变少了,没想到是专程为胡又莲的事清场。
哇,好严肃的仲裁呢。
而他,是这场仲裁的不速之客。
司哲雅,算你狠,说话说一半。
第50章 chapter50审判 开弓没有……
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已至此,除了闭着眼睛走进去,还能怎样呢?
楚星野走进去,鞋跟碰撞大理石地面, 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
大堂内太安静了,安静得楚星野发怵。
他从小就不喜欢这种场合, 以后也不会喜欢。
在众目睽睽之下, 楚星野随便选中了一个远离摄像机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去。
他一落座, 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走来:
“您好,这个位置是留给证人的。”
“哦哦好的。”
楚星野立刻站起身。
他早就说了, 这种正经的场合根本不适合他,可能和他的家教有关叭。
楚星野左看右看, 没看到空位。
这也难怪, 这场仲裁完全是传媒业的焦点, 旁听的位置早八百年被预约完了, 哪里能临时加塞。
但他们又不可能把楚星野请出去,楚星野也算是关键证人, 顶着这么多镜头,把人轰出去算什么事?
于是楚星野开始担心自己要站着旁听。
直到他被领到最中间的位置。
左边是闻暨白、陈明湛,右边是白和礼、司哲雅, 正前方是书记员和胡又莲。
感觉坐在这里,完全就是众矢之的啊……
楚星野小声说:
“我一定要坐在这里吗?”
工作人员微笑道:
“您也可以选择站着。”
好吧,那还是站着比较突兀。
楚星野努力说服自己,坐了下去。
砰——
在他落座的那个瞬间,书记员的小槌落下, 宣告仲裁正式开始。
“今天仲裁的议题是——胡又莲女士于一月前在国钧慈善拍卖会的故意伤害行为,书记员,郑天菱。”
书记员是青年女性,身穿制服,神情严肃,声音铿锵有力,莫名令人安心。
“现在,由仲裁助理宣读事实经过。”
另一名女性站起来,轻咳了两声后开口:
“十一月二十一号晚十点,拍卖会进入尾声,胡女士作为清洁工持械冲上台,捅伤闻先生一人,事后与当事人和解未果,加之疑似患有精神疾病,暂羁押检察署。”
楚星野认真听着,下意识地点头。
不对,
这么久过去了,你们一点新东西都没从胡又莲嘴里撬出来吗?
这么点东西,进度完全停留在他向闻暨白泼脏水之前。
胡姐,你有点东西啊。
楚星野沉思着,小腿处突然感觉到一阵瘙痒。
像是……有人在用鞋尖去剐蹭他的小腿肚。
不是,哪个同性恋啊,这么骚。
楚星野的面前是一张长桌,他连忙低头看向桌底,下面风平浪静。
“当事人二号,请遵守仲裁纪律,不得东张西望,上看下看。”
楚星野抬头,正对上仲裁助理冷冽的双眼。
被点名了,但不能告状。
楚星野喵不出什么来,只能垂头叹气。
然后,那种熟悉的瘙痒再次爬上楚星野的小腿。
这一次更大胆了,楚星野被蹭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双臂垂在身侧,双拳紧握。
然后,又是一条腿插进来。
从另一个方向。
真是没想到,这么变态的,在他身边居然有两个。
:(
楚星野稍稍往后退了点,在脑海中想象那两条不安分的腿在下面打成结,差点笑出来。
“现在,由当事人二号兼重要证人陈述事件经过。”
噢点他名了。
楚星野连忙站起来,回忆自己之前都瞎编了什么。
对,他先一步把自导自演的脏水泼在闻暨白身上。
现在,是加大力度的时候了。
楚星野不太熟练地寻找着麦克风的开关,检察署用的是大号有线话筒,在楚星野小小的掌心间看起来十分笨重。
他不小心按到筒身上的按键,话筒一瞬间发出“嗡——”的一声怪响。
一边的助理看不起下去了,走过来帮他调好了话筒。
她调好话筒,楚星野也差不多编好腹稿了。
他调整情绪,在接天连地的镜头前眨巴眨巴眼睛,湿润的双眼一闪一闪的,像微缩的淡水湖。
“我,楚星野实名质疑此次事件是受害者闻暨白自导自演。”
“以下是我的依据。”
是依据,不是证据哦。
他说的话,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首先,我不能理解胡女士作为一个有过拘留经验,没有证件的闲散人员是如何取得保洁工作的。”
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胡又莲是怎么混进去的。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完全习得了心知肚明地装傻这项技能,可喜可贺。
“我从很早就开始怀疑,胡女士是通过闻家的力量进入会场的。”
“这个猜想,我想应该可以从胡女士的入职推免简历中得到答案。”
楚星野并没有在撒谎,他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胡又莲确实是使用了闻家的人脉被塞进去的,只不过动用闻家人脉的不是闻暨白,而是他。
毕竟,他可是闻暨白亲自签下的代言人,这点小小的能力还是有的。
闻暨白,
有苦难言的滋味不好受吧?
闻暨白深深地看向楚星野,几乎要把他灼烧出一个洞。
楚星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轻飘飘地回视。
闻暨白或许愤怒,或许心痛,或许震惊,可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位真挚又弱小的证人。
书记员翻阅了简历,发现胡又对楚星野的话给予了初步认同。
此时,陈明湛举牌提出异议:
“一份简历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说明当事人闻暨白于此有直接联系。”
他的发言言简意赅,话音未落就向楚星野投去内疚的眼神。
楚星野猜到了,
大川在这次的事件中必然站队闻家,陈明湛作为大川未来的继承人与此次事件的目击人,理所当然替闻暨白说话。
不过,以陈明湛的脑子,想必只是起到一个外置话筒的作用。
闻家示意什么,他说什么,一个字也不会多。
楚星野笑了笑,然后说:
“如果我说,批准胡女士被HY的外包公司雇佣的那份合同上,有闻暨白的笔迹呢?”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白和礼当场站起来,沉静道:
“星野,你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
楚星野摊手:
“我只是提出质疑,反驳我的话,出示合同就好了。”
白和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仲裁员小槌一敲,开具出责令单,下令HY出示胡又莲的合同。
但这个责令单并没有法律上的强制作用,也就是说,HY可以拒绝。
不过,在汹涌的媒体面前,拒绝和认罪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星野勾起一抹笑。
此时,他又感觉到有人在蹭他的小腿。
楚星野深吸一口气,用力踩住了那只脚。
他环视四周,却没发现谁脸上展露异色。
还挺能忍的。
楚星野把那条腿踢走,努力不去想这事。
随后,他看向闻暨白——这位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主角。
闻暨白,这一次,你还要借别人的口来说话吗?
楚星野与闻暨白相邻坐着,胸膛下的两颗心却远在天边。
闻暨白注意到了楚星野的眼神,靠近了他,眼神不自觉地在对方白嫩的耳垂上流连,声音很低:
“你居然不是在过家家么?”
闻暨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在楚星野面前,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这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更可怕的是,他并不为此感到痛苦。
楚星野嗤笑作为回答。
他太不了解自己有多迷人了。
闻暨白莫名地想,甚至生出去咬一口那对白嫩耳垂的冲动。
可是……为什么呢?
他明明不是同性恋。
闻暨白这么想到。
而楚星野在边上感觉到闻暨白别样的眼神,
他左读右读,理解为了忌惮与敬佩。
便越发地觉得自己是今时不同往日,终于是踩在天龙人脑袋上了。
两个人气息交织,鼻尖只有咫尺之距。
放眼庭内,沉静肃穆,两个主人公倒是耳鬓厮磨起来了。
像一摊死水中的两尾活鱼,衔尾打转,搅动一池静水。
哐——
书记员的小槌再次落下,有几分催促的意思。
“请当事人闻暨白提供胡女士的合约,”
“请当事人尽快表决态度。”
白和礼的左手边站着他的律师,片刻之后,他替闻暨白举手示意:
“合约内容涉及公司机密,我方需要一点时间讨论。”
“我方申请休庭。”
哐——
“申请通过,本次休庭时间为二十分钟。”
书记员的小槌像魔法棒一样终止了某种结界,庭内的静音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啮齿动物啃食声一般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而楚星野,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议论声的中央。
欣赏着他一手制造的闹剧。
他的左前方,白和礼作为仲裁席上看起来最平易近人的对象,在第一时间被记着包围。
“可以回答一下您为什要参加此次的仲裁吗?”
“面对最近一段时间对利明以及‘爱迪生’的质疑,您有什么看法吗?”
“可以透露一下您和楚星野以及闻暨白的关系吗?”
“您在这次的事件中站哪一方呢?”
“可以回应一下关于外界关于您和楚星野关系的猜测吗?曾有人拍到楚星野出入白家大宅,可以回应一下原因吗?”
不论记者问出什么离谱的问题,白和礼都洗耳恭听、过耳就忘,轻飘飘地打着太极。
在镜头前,他淡然笑笑,然后开口道:
“我和星星,是家人一般的关系。”
“家人的话,回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哐啷——
是闻暨白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
他抬眼,冷冽的眼神近乎化为实质,去剖开白和礼的血肉,把这场旋涡中的第三者撕裂。
白和礼淡淡回视,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
一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
哇,修罗场!
媒体的镜头一瞬间被闻暨白吸去火力,闪光灯迅速簇拥闻暨白。
而楚星野,蜷缩起身子,企图扮演空气。
他咬牙,心中暗骂,
闻暨白,你敲桌子就敲桌子,干嘛抓我的手!
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