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份谢礼。
请仙典仪当口,外国人在璃月港里挨了一顿猛揍,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是不能处理好,终归是会影响到璃月在外人心中的形象,碰上愚人众那种擅长借题发挥的,多多少少要落点口舌。
当今天权星得知消息,凤目一瞥,点了最善追踪查证的夜兰在暗里包了活儿。
查耶维奇之前在港里人嫌狗厌,不是在得罪人就是在得罪人的路上,夜兰闲得无聊让人随手一查,结果查到了些意外之喜——比如之前与扰乱市场的愚人众杂鱼们合作的不知名讳的商人,居然就是这个家伙。
这人之前都窝在至冬老家,思来想去想要扩张国外市场的时候,好死不死把目标定在了璃月,又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能力无法撬动太多蛋糕,贪心不足之下,他把目光转投到自己国家的外交组织上。
愚人众某些人也同这些商人有所往来,给的报酬足够,就能帮忙做些不好摆在明面上的事。
他们甚至还有一套体系,和亚尔斯曾经的工作一样,雇主和受雇方两不相见,我下任务你接了,事成之后看谁利益最大,才能把雇主猜出来。
所以夜兰他们之前忙活了小半月,最后还是没找到这位“雇主”。
没想到,这次愚人众的任务失败,牢门一锁唱了铁窗泪,雇主先生也不知是太自信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还是太看不起璃月的能力,居然自己跑到璃月港来,做事还如此的张扬。
查耶维奇做事做人都堪称一塌糊涂,愚人众这种组织自然不敢得罪,报酬都肉疼的往均价上给,和自己的下属就没那么多好脸色了。吝啬的报酬和冗杂的要求,硬是把寥寥无几的心腹都各生心思,将通讯的纸条纷纷保留起来,以防万一,跳槽的时候还能干他一票。
……然后就给总务司送了快递。
亚尔斯赶得时间点也是够寸,幸也不幸,他再晚一天动手,查耶维奇就要被绑去小黑屋问话了——他从窗户翻入的时候夜兰恰巧在远处的茶室楼顶,等着审刚抓来的那力诺维。
距离太远,视野又好,亚尔斯的排查范围不可谓不大,也完全没察觉到这月黑风高的,有人在那种地方极有闲情雅致的品茶,还正巧看见他的身影。
虽然只留给了她一个匆匆的影子,也架不住在璃月时刻用斗篷把自己裹成恐怖分子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更别提早上趁着查耶维奇被带走,吃瓜群众被疏散的时候,夜兰绕过人流,独自进入房间里搜了一圈,从至冬人衣物暗袋里搜出两张信纸,还在窗棂下发现了一根灰白兽毛。
想了想和亚尔斯的初见,再想想查耶维奇给他们总务司惹的那些破事,夜兰十分愉悦的意思意思投桃报李。
亚尔斯盯着这根毛,倏地想起来什么,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把香囊口袋一拉,收起来时想着回头就给这东西烧了。
甘雨送完东西,带完口信,也没起身回去继续当社畜,而是扫了几眼他宽大
的斗篷,柔声道:“夜兰小姐说,亚尔斯先生大概同为仙人,不知是哪位洞府的呢?”
亚尔斯反应了一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
甘雨耐心道:“隐居仙人颇多,我长居璃月港,不知又有仙人涉足凡尘,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不,我没有。”亚尔斯道,“我不是仙人。”
白术道:“亚尔斯从世界之外而来。”
这是可以说的?亚尔斯愣了愣,却见甘雨只是微怔,接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愧是璃月的半仙,接受新鲜事物的时间就是快,快到亚尔斯觉得她反手就要回总务司去举报他,然后逮去做实验……这念头一闪而逝,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只因他觉得白术不会害他。
甘雨是真的波澜不惊,提瓦特的世界壁不是筛子,也说不上铜墙铁壁,世界之外的来客在历史上多有存在,某些仍然活跃在世界各地——比如说将邻国地形肆无忌惮的改造了一番的某位魔女。
当年得知她来到璃月的时候,当届七星紧张的连开三天的会议,商量怎么让人宾至如归又能看住了不去让她乱扔炸弹,后来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说魔女小姐找了个本地的导游去游历璃月了,也不知那导游什么来头,一个凡人愣是把人看得死死的,直到她转而去枫丹找小姐妹玩,都没霍霍到璃月版图半点。
蒙德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当年的天权星险些热泪盈眶,想去给这位英雄颁发锦旗,结果这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以甘雨的记性也只能隐约记得那人似乎姓钟。
她想着想着,思路拐了个弯,往生堂那位有名的客卿也姓钟,能力很强,可惜对官家饭不感兴趣,总务司派人试探几次后只能遗憾作罢。
在别人地盘上聊着聊着就开始发呆有些失礼,甘雨很快回过神,茶是特意泡得醒神茶,白术这几天日夜连轴转,把自己配的醒神茶放在最上面,每天要泡好几壶,效果十足,她喝了两口就觉得头没那么疼了。
一杯茶喝的很快,亚尔斯转手把茶壶拿来,又给她倒了一杯。
甘雨道了谢,道:“亚尔斯先生可是要久居璃月?我可以同总务司打声招呼,等有时间了,你可以去办理一下留居证,之后在璃月办事也方便些,购房置物办手续也少了麻烦。”
白术代他回答:“那就多谢甘雨小姐了。”
他想了想,又道:“我前些日子又收留了一位姑娘,体内的力量似乎是仙力,不知甘雨小姐可否帮忙甄别一番?”
甘雨打起精神来:“仙力?”
白术就回首喊了一声:“七七,到这边来。”
七七个子太矮,在药柜前被前面的柜台挡得严严实实,闻言将手里两株药草放进大概是属于它们的抽屉里,慢慢走了过来。
甘雨蹲下身,打量她几眼,拉起了她的手:“不要害怕,放轻松,我为你检查一下。”
七七望向白术与亚尔斯,前者笑着点点头,后者挪动步子
走到她身旁,任由她另一只手拉住斗篷。
亚尔斯在沉默中表达了态度:别怕,我们都在。
七七僵硬的任由甘雨抬起她的手,两掌相对,一股冰冰凉凉的力量丝丝缕缕的从相贴之处渗入体内绕了一圈,十分舒服。
片刻后,甘雨收回手,道:“确实是仙力,应当是数位仙人在她死前各分出一缕力量封入她的体内,试图将她留在人间……可惜生死不可逆转,无法真正让她起死回生,只能以僵尸的状态存在。”
那些力量都颇为熟悉,其中还有她师父留云借风真君的仙力,甘雨问了问他们是于何处捡到的七七,思索片刻后道:“原来如此,那边的话……如果我没记错,数百年前在那一带曾有一次阵仗颇大的仙魔交战,师父曾与我说,他们没想到有位凡人的采药姑娘仍然滞留在山间洞府中没被疏散出去,那孩子被波及重伤,死前的强烈愿望凝结成了神之眼。”
甘雨语调轻柔的娓娓道:“她对生的渴望得到了神的认可,师父他们也于心不忍,便出手相救,造成了她如今的模样……她这状态,也算得仙人之列了。”
果然如此。
能算进仙人之列,必定寿命悠久,可惜这方法太过偶然凑巧……无碍,有了方向便是好事。
白术眸光闪烁,道:“可有方法令她彻底脱离这僵尸状态?”
甘雨遗憾摇头:“无法,但七七姑娘与寻常僵尸不同,她可以不受人差使,为自己下达敕令。白术先生若是想要收留她,过后可以为她也一同办理留居证。”
白术摸了摸不明所以的七七的头发,道:“我知晓了。”
他们又聊了两句,亚尔斯这下才知道黑户在璃月几乎寸步难行,连出去住旅店都没法过大堂。
还好他足够幸运,来这第一天就被白术收留了。
两杯茶下肚,甘雨精神好了不少,连日来加班工作的疲惫都消散许多,她起身告辞道:“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完成,我便先告辞了,白术先生,七日后我派人来取线香,你看时间可行?”
“自是可以。”
线香的制作时间一般也是七天左右,月海亭取回去后大概还要自己做些加工,正好可以赶在典仪之前完成所有步骤。
白术笑着起身相送,亚尔斯跟着目送她拾级而下,娉娉婷婷的身姿穿过观景长廊,几个笑闹的孩子见了她停下奔跑的动作,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
从背影上看,她弯曲的角一览无余,非人感更加强烈,行走在人类身边也带着格格不入的出尘感。
零零散散的人类看着她,丝毫不见惧色,反而有人担心了两句她疲惫的模样,甘雨就停下来听了两句,那格格不入顿时消散,画面透出一丝和谐与宁静。
看着看着,亚尔斯有些出神。
曾几何时,他那么渴望剥离自己的一半血脉,只为像这样融入一个集体。
人与狼都是集群动物,亚尔斯踽踽独行十几年,体内两方的血脉本能都在叫嚣着集体的概念,冰冷残酷
的现实却用血与痛做鞭子(),狠狠抽醒了他。
一方温热带了些力道压在肩膀上?()?[(),白术对他笑了笑,带些安抚的意味。
后面传来阿桂的疑惑声:“嗯?这百灵芝怎么在紫玉铃的抽屉里……我放错了?”
七七早忘了自己干了什么,拉着亚尔斯抬头道:“狼,松子。”
亚尔斯学着白术的动作,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打了个呼哨,团雀横冲直撞的闻声飞过来,刚在他肩上站稳就被送到小姑娘手里。
它已经习惯了这几天频繁被饭票转手,七七身体僵硬,撸团雀的手法却很轻很舒服,它毫无怨言的顺势蹭了蹭她,七七高兴地撒开亚尔斯走回医庐。
阿桂看见她才想起来最近白术在教七七辨认药材,后者记忆里又不好总是出错,他打开相邻的几个药材抽屉,果然又在另一个里面找到了放错的草药。
此时将近九点,已经有患者上门,一位吊着手臂的船工见到两人在门口站着,笑着用活动自如的手挥了挥:“白术大夫,亚尔斯先生,早上好啊!我来换药。”
白术侧身引他进门,亚尔斯则点点头算作回应,也回到他的固定位置。
在医疗室里,船工好似感觉不到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笑道:“亚尔斯小哥还是这么不爱说话,阿玲昨天还吵着要跟我一起来,今天早上就被那事儿吸引走了注意力,连她喜欢的护卫小哥都忘了。”
阿玲是他妹妹,前天跟着来了不卜庐一次,非常想不开的对某人一见钟情。
也不知道亚尔斯对外的那副模样,这姑娘是怎么看上的。
白术低头为他消毒,淡淡道:“阿玲姑娘生性活泼,自然会被新鲜事物所吸引。”
“也是。”船工乐呵起来,“小丫头片子猫一天狗一天,之前还说那个叫潮汐的水手长得好看呢,没个定性。”
白术笑了笑,为他包扎好,又开了新药让他拿给阿桂抓药:“注意事项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要沾水,饮食还需清淡。”
“晓得嘞,多谢白术大夫。”
等他走出去,长生啧啧道:“白术大夫,这是潜在情敌啊。”
白术失笑,轻敲了一下它的头:“哪有什么潜在情敌。”
长生不痛不痒,配合着哎呦一声,郑重道:“嗯……不足为虑。”
白术打了个哈欠,出去灌了一杯茶打起精神,坐镇一上午后,不卜庐的午休时间到了。
他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半小时后,药庐上门一位商人,笑着和白术寒暄两句后同他一起进到待客的房间,门一关,两人也不知聊了什么,足足聊到快上工的时间,商人才华光满面的离开。
白术在里头待了一中午,粒米未进,让三餐规律他有些发饿,准备去厨房随便做些东西吃两口,以防下午看诊时身体有恙。
门开,一股香味随着暖意扑面而来。
炉灶烧着火,小锅里咕嘟咕嘟的不知煮着什么,医庐的护卫憋屈的坐在小板凳上,
()正往火势渐弱的炉中填柴。
见他进来,亚尔斯把手中柴火一丢,站起来给他盛饭。
白术眨眨眼:“这是……你做的?”
亚尔斯冷淡的瞥过去,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嗯。”
鱼汤炖了一中午,肉都化在汤里,汤色浓白,香味扑鼻。
长生闻着味儿,心说没想到他还有这手艺,人不可貌相。习惯性抬杠:“能吃吗?”
亚尔斯将米饭和鱼汤盛好放在桌上,闻言回身找了根黄瓜丢过去:“不吃就吃这个。”
他的不开心太过明显,都不用靠尾巴耳朵获取信息,白术在餐桌前坐下,没急着吃饭,猜测道:“有人来闹事?”
待客间的隔音不错,他的听力只是人类平均水准,听不见闹事声音也算正常。
亚尔斯道:“没有。”
长生诧异:“那你怎么跟被欠了八百万一样。”
按亚尔斯的性格,被欠八百万脸色都不会这么臭。
亚尔斯生硬道:“我没有。”
他不想说,白术自然不会逼问,又早已饥肠辘辘,就拿起筷子吃了口米饭。
长生狐疑的看了眼碗里粘成一团的饭。
他顿了顿,还是把嘴里加了太多水导致黏黏糊糊的饭吞了进去,琢磨着亚尔斯头一次为他做饭,肯定要夸一夸的。
没成想亚尔斯抬抬眼皮,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他开口前道:“中间加了一次水,应该不好吃。”
白术:“……”
他闭上嘴,又盛了一勺鱼汤,本来想着就算货不对板没有闻着那么香也没关系,他照样夸的出来。汤一入口,没想到表里如一,虽然称不上美味,有米饭糊糊玉珠在前,略微烫口的鱼汤一下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熨帖着空空荡荡的胃部。
白术又喝了一口,发自肺腑道:“手艺挺好的。”
长生怀疑他是在哄亚尔斯,有点心疼自家搭档的味蕾。
亚尔斯没说话,又拿走黄瓜给长生把它的那份蔬果切端了过来。靠在一旁看他慢条斯理的就着鲜美鱼汤吃那碗惨不忍睹的饭,汤匙磕碰在碗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两人之间。
白术将这份饭食吃了个干净,正要起身刷碗,就被一只手从旁插来端走碗筷,一言不发的去碗池。
白术:“……”
不对劲。
他没着急走,坐在原地思索对方的状态,没想出个所以然呢,那边的亚尔斯终于开口,声音险些淹没在哗啦的水声中。
“不论如何,身体为重,一日三餐都是大事,要好好对待。”亚尔斯倒掉脏水,低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那时亚尔斯伤都还没好全,斗篷下面裹满了绷带,天天坐在门口晒太阳,有个因为过度减肥的姑娘险些休克被抬进不卜庐,醒来后被白术好一顿教育。
白术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气压这么低了。
他挡住唇,怕自己笑出来被发现,亚尔斯怕是要变成制冷柜,于是咳
了两声压下笑意,道:“今日情况特殊,那人下午就要启程离开,只好在这个时间议事,之后应当不会了。”()
室内微风忽起,将碗筷风干,亚尔斯收拾好东西,洗净手,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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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
白术面不改色,不对未来的突发状况做保证:“应该。”
亚尔斯想了想,勉强满意。
他家大夫身体不好,时常咳嗽得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他光速去世,偏偏还爱露着肚子到处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再连饭都不好好吃,保不齐哪天他就见不到这人了。
亚尔斯完全没意识到他给白术的前置物主代词是什么东西,好歹有个保证比没有强。
好在中午翻厨房的时候发现了一尾活蹦乱跳的鱼,不然白术今天只能吃烤成焦炭的肉和那锅煮了太久只好中途放水的米饭糊糊了。
鱼类是亚尔斯为数不多会做的好吃点的食材了。
他还没有成长起来时,动辄在深山老林里躲上好几个月,那种地方魔兽横行,打猎的血腥气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有一类习惯在水泽附近群聚魔兽的特性怕火,亚尔斯就生好火在那片水泽旁的山洞里苟了半年多,他那时伤重,伤口又被诅咒后不易愈合,根本不敢走太远,几乎要将肉类来源的水泽内无毒原住民捕杀殆尽。
他的匕首,就是找机会报复回去时,从伤他那人手中得到的。
小半年除了鱼就是鱼,亚尔斯作为半个厨房杀手,被逼的愣是学会了和这东西在锅里打交道。
说出来都是泪。
也是那段日子,让他潜意识几乎将“鱼=生存依靠”的公式牢牢记住,每次吃到鱼非但不觉得吃伤了想吐,还格外津津有味。
白术给出承诺,亚尔斯自然不是揪着不放的人,他周围的空气迅速回暖,又照常在白术坐诊时去发呆,脑中不断闪回甘雨和人对答如流的模样。
那么自然又和谐,他在回来后时常模拟与人类共处的混血,等真正看见的时候,发现他脑补的画面完全描绘不出真实场景的万分之一,在他心里简直像个奇迹。
一次次的刀剑相向几乎让亚尔斯心如死灰,他早已接受不被人接受的事实,璃月将另一种可能就这么展现在他面前,哪怕有心理准备,他还是觉得……
嘶,不是做梦。
亚尔斯揉了揉被掐的生疼的大腿。
“在想什么?”白术走过来。
华灯初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
不卜庐到了歇业关门的时间,阿桂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亚尔斯不着边际的想,时光如流水这句话大概只有发呆虚度之后才能如此切实。
他摘下兜帽,实话实说:“在想甘雨。”
白术了然,浅笑着摸了摸他的发尾,后者觉得有些痒,克制住下意识的动作,扛着没躲。
白术道:“不必深思,按照你自己的步调来好了。”
亚尔斯“嗯”了声,尽量自然的问道:
()“晚上吃什么?”()
手指收回时不经意擦过耳廓,白术装作没看见簌然抖动的耳朵,道:我今晚有个饭局,恐怕要晚些回来,既然你会做饭,不如你同七七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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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会做鱼。”亚尔斯如实相告,又反应过来,“你要出去?”
“对。”
亚尔斯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护卫跟着老板走,这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白术却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无奈道:“今晚只是应酬,之前早上刚出过事,千岩军的防卫自当加强,在璃月港内,我不会有危险的。”
亚尔斯和他对视,一言不发。
每当他要坚持什么事时,就会这么看着白术,也不说话,就等着后者改变想法。
琥珀色的眼底倒映着他的模样,白术和他对视片刻,没忍住手,光明正大的又蹭了下刚才碰到的地方,笑道:“我从未骗你。”
耳朵又抖了抖,亚尔斯目光略带谴责,但十分坚持,仍然不说话。
“……你不会喜欢那种环境的。”
亚尔斯:盯。
“……”白术伸手盖住他的眼,见亚尔斯仰着脸坐着没动,片刻后无奈妥协,“好吧,我们一起。”
他从来拿亚尔斯没办法,亚尔斯和他坚持的事上,总是能够得逞。
白术手腕一紧,亚尔斯满意的挪走他的手,他的手心温度略高,乍一接触像贴上了一盆汤婆子。
只可惜离开得太快,暖意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白术动了动手腕,转身去给七七准备晚饭。
僵尸显然不需要吃饭,七七也吃不出食物的味道。但不管是中午的亚尔斯还是现在的白术,都默契的一日三餐带着七七一起,像是某种仪式感一样。
七七坐在两人旁边,见他们都不动筷子,也跟着没动弹。
白术摸摸她的头:“今晚我们要出去吃,就麻烦七七看家了。”
“看家。”七七看看他们,点点头,为自己发布敕令,“七七会,看家。”
敕令下达,哪怕七七记不得白术和她说了什么,也会遵循自己的命令完成它,白术和亚尔斯等她吃完了饭,给她开了一瓶椰奶,出门赴宴。
亚尔斯还没见过这个时间的璃月港,不似凌晨的安静,周围的建筑都挂着灯笼,这座城市仿佛不夜城,灯火通明,人群熙攘依旧。
白术带着他一边走一边介绍着主打菜是璃菜和月菜的两家店谁也不服谁,还把饭店就建在对面打擂台的趣事,这次他们要去的就是主做“月菜”的新月轩。
新月轩门口侍者见他们直直走过来,脸上的笑容热情又有一丝得意,问道:“两位可有预约?”
白术道:“郝老板约的包厢。”
他们被笑容满面的侍者迎进去时,亚尔斯感受到身后投来一道十分灼热的视线,进门前他回身看了一眼,主打“璃菜”的琉璃亭门前也站着一位侍者,正和他们身边这位用视线短兵相接。
()“……”两家关系差到门口的侍者都不对付,还能在对门开了这么久都没打起来,也是够闲的,说不定互相抢客这么多年处出感情了?
亚尔斯百无聊赖的在心里编排两家菜馆,新月轩内的装修很风雅,屏风廊画一样不缺,端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不时在厅堂穿梭的侍者端着菜碟,动作又轻又快,几乎不发出声音,和万民堂是两个极端。
他们被引入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一五六个人,门被打开后纷纷停下交谈看过来,主位上的商人看长相就很精明,未言面上三分笑:“白术先生可算来了!这位是?”
白术笑道:“我的朋友。”
席上一人半调侃道:“这位‘朋友’怎么还裹得这么严实?咱们来吃饭谈生意,又不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亚尔斯紧了紧斗篷,莫名觉得自己像掉进了老虎堆里,这帮人每一个看他的眼神中都带有深意,活似要把他扒光了看到脑子里,他却一个都看不明白。
白术说得对,他不会喜欢这种场合的。
又有一人恍然道:“我记得白术先生之前收了一个钟爱穿着斗篷的护卫?”
除了这人和姓郝的商人,剩下的都不是璃月人。话音一落,桌上都是一静,接着打量的意味更浓了。
亚尔斯抿抿唇,却不后悔跟过来。
白术隔着斗篷碰了碰他的手,带着他落座,笑道:“并非护卫,更是友人。昨日生了病,他不放心我晚上独自出来,怕我有所不适,这才跟了过来,还望诸位担待。”
白术的身体状况和他的医术一样有名,在座都是久经商海的老油条,这又不是鸿门宴,哪怕半信半疑,人家给了个理由,他们总不能揪着不放。
当下气氛就缓和下来,攒局的郝老板好脾气的笑笑:“白术先生当真是有一位不错的朋友,这位小先生不要拘束,随意就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明面还挺好心,亚尔斯总不能继续当摆设,别的不说,给白术丢面儿。他绷着脸,憋出一句:“多谢……郝老板。”
白术笑眯眯道:“他之前受伤太重,后来我们二人出门为请仙典仪的线香筹备药材时又与魔物战斗,又受了些伤。裹着斗篷也是因为我新配的药物不得见光。”
亚尔斯:“……”
这么离谱的谎话张口就来,他又新认识了白术一点。
更没想到的是,这么离谱的谎话一圈人眼都不眨,纷纷来关心他,竟是全都信了的样子。
亚尔斯:“……”他逐渐变成一台无情的“多谢”机器。
好在亚尔斯并非今日主角,只算得上一个插曲,众人并未围绕他寒暄太多,很快拐起他们的弯弯绕绕,半天不入主题,却也没人去为难亚尔斯这个局外人。
亚尔斯知道自己非要跟来的举动很任性。
可不论是话本上的桥段,还是他在万民堂所见的事实,“去饭店应酬”在他心里早和“喝酒喝到二半夜,说不定还要夜不归宿”划上了等号。
除了某个至冬商人,“商人”就能和“说说笑笑灌你酒,你不喝完不叫走”绑定的死死的。
亚尔斯听见白术要出来应酬时,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医庐大夫是怎么把自己喝得人事不省的样子了,再悲观一点,以他那个身体……在酒桌上“啪叽”栽倒,往生堂贵客一位都有可能。
他过来还能帮忙喝酒,亚尔斯喝过一次酒,觉得那东西他喝上一晚上都没问题,十分自信。
可惜今晚他没有表现的机会了。
璃月港不说人均经商,大半人口的数量也是有的,白术能只身一人在璃月港混得风生水起,还依山傍水的建了一座僻静秀丽又占地不小的医庐,除了医术高超,他也是一名合格的商人。
亚尔斯一厢情愿觉得白术有点心眼但不多,说不定就被人忽悠的地契都赔进去,实则人白大夫一坐下就挂上了雷打不动的笑脸,和人左右寒暄,长袖善舞,别说灌他酒,这人以茶代酒都能忽悠的两个道行不到家的喝进去几杯。
亚尔斯不时用余光扫他一眼,怀疑自己被神之钥带到了另一个时空。
面前的盘里倏地落了一块鱼腹,白术仍在与人说说笑笑,弯弯绕绕的听的人头晕,手上自然的收回筷子。
亚尔斯看了看一桌除了那条鱼没人动的精致菜肴,又看看白术手里的茶杯,拿起筷子开吃。
完蛋了。
白大夫不需要他帮忙,他真成死缠烂打跟来蹭饭的了。
唔……虽然量少,但也挺香的。
一桌人各有心思的推杯换盏,就他一个目不斜视的吃饭,白术瞥见他埋头苦吃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
酒过三巡,他们总算谈到了正事。
亚尔斯耐着性子听了一耳朵,大致是白术与他们合作,他将自己新研制的药方写于他们,并自降分成,条件是为持续白术提供药材。
这并非白术第一次与人做这类交易,不卜庐那样气派的医庐也是要用钱堆起来的,他早些年发展了些合作伙伴,郝老板就是合作愉快的其中之一,这次也是白术托他牵头,想扩大自己的“业务”。
他的研究有所突破,接下来需要大量药材来炼制丹药去试错。他的时间有限,不能浪费在寻找珍奇草药上,这些药材有价有市,由这些有自己运输链的商人囤货后为自己运来再省事不过。
来自须弥的商人喝了不少,此时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郝老板同我们讲过了,市场调研我们也做过,也知道白术先生的能耐,这笔生意我占……赞同。我干了。”
一片响应。
他们来时心里就有数,喝完一顿酒多多少少都有些上头,璃月讲究在酒桌上谈事不是没来由的,各个喝的五迷三道,再考虑事情难免爽快许多,阴暗点说,也难免疏漏许多。
好在白术非必要不奸商,没有坑他们的想法,此时举起茶杯,笑容诚挚:“那白某便多谢各位了。”
亚尔斯旁边那位捏着酒杯,从头红到脚,迷迷醉醉的看了亚尔斯一眼,
忽然道:“小哥(),你怎么不喝啊?
他含含糊糊道:白术先生带来的朋友(),他不能喝酒,我心里还有些憋屈,实在不想干。那你就代他跟我喝一杯吧,喝完……我就跟。”
这是真喝多了,可喝高的还不止他一个。之前没太多人在意亚尔斯这个附带产品,此时被他一句话提点完,纷纷要让亚尔斯代替白术和他们喝几杯。
白术眉梢直跳,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又迅速松开,正要解围时,亚尔斯随手抽了一张纸抹把嘴,心说干就干,我今晚总算体现出点价值了。
他手速很快,翻起面前倒扣的杯子,稳稳的倒满了一杯,向他们举了举,仰头闷了。
“哦——”提议叫他代酒的商人眼前一亮,一下子舒坦了,“痛快!”
白酒入口清冽,顺着食道滑进胃里的一瞬间仿佛烧灼起来,好在他一晚上都在吃东西,没觉出什么不适,亚尔斯觉得自己的估算没错,转眼又满上一杯,默不作声的对第二个人举了举,又干了。
白术看他一杯接一杯,跟喝二锅头兑白开水似的,在一片叫好声中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假装自己是个猎奇品味围脖的长生差点没忍住叫出声:你以为你杯子里是什么啊你就这么喝!
等亚尔斯喝完最后一杯,还要去倒酒时白术按住他的手,笑着道:“他伤重未愈,诸位若是喝的还好,我们二人便先行告辞了。”
席间的氛围已经被炒热了,一群跟着亚尔斯干杯的商贾们勉强维持着神志,没强留他们:“这桩生意那便这么定下了,白术先生和这位小哥慢走啊。”
两人一出新月轩,白术就连忙观察亚尔斯的状况,见他眼神清亮,只是脸颊泛了些红,也不知是酒意上脸还是被头顶红灯笼晃得。
他小心问道:“可有什么不适?”
亚尔斯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皱着眉吐了吐舌头:“……好难喝。”
白术:“……”
长生:“……”
嗯,这绝对是醉了。
亚尔斯完全不觉得他醉了,顶多五感变得更敏锐,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要看一眼,他步伐依旧稳健,乖乖跟在白术身边,听他唠叨那酒可以不喝的。
“应该不行。”他有些控制不住,话变得有点多,“那个人坐在我旁边,喝了好一会儿闷酒,每次你拿茶杯的时候都在看,一到你说话时,别人跟你喝半杯,他沾沾嘴皮就放下了。”
白术也发现了,本来想着能成四单也足够了,没想到临走前那人搞了一波事。
亚尔斯灵敏的躲开搬着一箱子东西挡住视野的人,顺手将掉落的日落果接住给他放到箱子顶上:“我又不是来蹭饭的。”
他停下脚步,看向白术,一双眼睛被酒气浸染得有些水润,其中蕴含着一丝雀跃,在灯火下熠熠生辉:“我有没有帮到你?”
白术复杂的看着他,沉默许久,将他的兜帽拉起来,揉了揉他的耳朵。
亚尔斯抖了抖身子,还是没躲开:“……痒,很奇怪。”
白术问道:“那为什么不躲?”
“因为你是白术啊。”亚尔斯理所当然道,又问了一遍,“我有帮到你吗?”
白术定定看着他,温柔一笑,轻声道:“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他现在缺药材,时常低价为平民诊治和义诊让不卜庐最近也有些入不敷出,多一个商人合作是件好事,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那人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他怠慢,给他使些小绊子,也多少有些闹心。
白术不是第一天应酬不喝酒,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个受某些人诟病,不然他在璃月的合作伙伴能更多些,也不必再去找他国商人。
亚尔斯闻言眯了眯眼,嘴角勾出一点点笑,整张脸柔和下来,眼里都盛满了他。
他说:“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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