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如同燎原野火一般落于扜泥的街道巷陌、檐角梁上,迅速
燕檀这一日从清晨起身就没有用太多吃食,见到安归又难免紧张僵硬,心跳不已,略略有些眩晕,脚步也虚浮起来,眼前是模糊摇晃的橙红色。
手背上忽然传来微痒的触感,她讶异地稍稍侧头看去,只见安归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如同两人平日里相处一般用拇指悄悄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微微侧过头来,向她宽慰地一笑,但眉目间也有些不自然的紧绷,本是想安慰她的,却让她也瞧出了他的紧张。
所幸这一段路不长,燕檀沉下起来,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总算晕乎乎地走完了。迎接新妇的墨车就停
跟
燕檀亲自撩开墨车上的重重帷幔爬上去,正惊异于车舆打造得竟如此舒适致,忽而余光瞥见眼前递来的绥,顺着那指节分明的手抬头看去,便看到安归笑眯眯的碧色双眸。他正坐
萨耶依礼替燕檀谢绝他递来的绥后,又
燕檀只好盯着前面安归驾车的模糊背影出神。胡人身量较中原人更高大,而安归更是猿臂蜂腰,俊逸非常。她更喜欢他的容貌,本对身形没有太多感觉,但今日见他为自己驱使墨车,才从心底忽得升起一股满足感。
依照周礼,新婿亲迎时为新妇驾车以示敬重,但也只是片刻而已。不过还是令燕檀心中雀跃万分。
她盯着他的背影,劲瘦的腰肢和有力的臂膀,忽而想起了某些旖旎的画面,又把自己羞得面色绯红。
墨车的车轮缓缓转过
三周便停了下来。安归一跃而下,将手中缰绳交给御者,转而登上了前方自己来时乘坐的马车。
天色渐渐暗下去,燕檀隔着帷幔,隐约看到街边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百姓手中提着灯,几乎汇成了长街之上的一道星河。
细碎的交谈之声落入她的耳中,但又不太听得分明。燕檀捏紧身上的衣裙,忽然意识到,从今日起,她就是真真正正楼兰的王后了。
“王后”,听上去又威严又郑重。她从未
她不只是安归的妻,也是西域这么多百姓的倚靠。她对这里尚未有多么了解,真的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吗
燕檀低垂眉眼,一反常态地大气也不敢出,僵硬地坐
安归上前来迎她进入宫门,一路相携,同她步入宏大瑰丽的寝宫。
寝宫是安归命人装扮的,燕檀之前并不知道是何种模样,直到步入大殿之内,才为眼前所见惊艳不已。
整座宫殿是西域的建造风格,但宫中陈设则是仿照中原的样式,胡汉之制巧妙地融合
而殿中除去大婚所用器物,还摆放了一些奇珍异宝。燕檀用余光略略一扫,便认出几样西域独有的香具,不由得牵了牵嘴角。
安归的确很是用心。她几乎可以想得到,他一定是
一列侍者鱼贯而入。萨耶端来铜匜铜盘替安归盥洗,而替燕檀盥洗的则是毕娑。
难得见他如此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恭敬地对待自己,思及初见时他一副倨傲模样,燕檀还乐从中来地挤眉弄眼逗了逗他,然而毕娑却不为所动。
待两人盥洗过后,侍者来禀告安归馔食已安排完毕。见燕檀猛然亮起来的眼睛,和偷偷摸了
摸肚子的小动作,安归一笑,便邀燕檀相对入座。
宫人们已经
而这些馔食并非供新人随意食用,而是需要
如此一来,三次取食她也能吃得半饱。司仪面露无奈之色,安归则一手支着案几,看得乐不可支。
第三次祭祀取食后,宫人服侍她漱过口,便端来一只托盘,盘上盛着一只被破成两半的卺,卺中盛有清酒。
安归取下半只递给燕檀,她这才
先前她和元孟的合卺酒可没有这红线。
燕檀抬起头来,同安归笑意盈盈地对视一眼。
他的小心思可真多啊。
两人躬下身来,相对饮酒,待到合卺中的酒水饮完,这一场大婚最繁琐累人的礼节便也结束了。
二人答拜后,宫人便上前来撤下筵席,除贴身随侍的婢女,其余侍者皆出寝宫去。安归捏了捏燕檀的手,说了一句“等我”便转身携着毕娑前去偏殿。
霎时间正殿中冷清了下来。萨耶上前服侍燕檀脱去繁重的礼服,而后理好置于托盘中,又转身替她前去铺设卧床。
待她做完这些,便笑盈盈地上前来对燕檀行了一礼,颇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娘娘大喜。夜间我同陛下的贴身侍者就
燕檀听懂了她话中的暗示,不由得跺了跺脚,脸上羞得通红,萨耶连忙笑嘻嘻地端着托盘出了寝宫去。
一队低眉顺目的侍女进到宫中来,将室内一应灯烛全部撤下。方才还灯火辉煌的热闹寝宫一下子变得漆黑又沉静。
燕檀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向床边走去,走了一半,忽然又觉得安归进来后看到自己此番行径未免也太露骨。
她、她其实还是想先和他好好说一会儿话的
于是燕檀又只得停
正当她踌躇之时,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
未等她转过身去,便被身后之人抱了个满怀。
安归的气息很熟悉,燕檀嗅了嗅,立即便认出这是她
他一双有力的手臂揽
安归
她听到身后安归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沙哑,一声一声唤她“阿宴”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还想先好好说会儿话的
燕檀
她听到身后的青年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依言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燕檀转过身去,借着月光仰起头看他的脸。
他的容貌
燕檀见过他
皎洁月色下,小公主扬起小脸仔细端详着他,眼中比月光还要明亮,笑意一点点攀上她的唇边,令安归眼中神色愈
他伸出手,替她解开
说罢,他便推门唤侍者来送剪子。萨耶疑惑地看了看燕檀,显然是不知作何用途,但仍领命去寻剪子,不多时就送到了安归手上。
然后这只狐狸随手剪下自己的一缕金
大约是“结
夫妻”这个词令他十分满意,燕檀只觉得他唇角的笑意都快要挂不住了。
反正燕檀也不缺这一绺头
是那只写了“谈宴”两个汉文,又曾被她用来装金子的锦囊。他还留
“阿宴,”做完这一切,安归才想起来问,“你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燕檀
安归理所当然“你的话自然要听。”
“好吧。”燕檀斟酌再三,开口道,“其实
殿中是一阵可怕的静默。
燕檀无比肯定,安归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方才还兴致高昂的金
燕檀有些心疼他的模样,连忙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臂,温言抚慰道“但我和元孟并无夫妻之实,你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唇上便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住了。安归微微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拥进怀中,最初的徘徊摩挲之后,便开始舔舐啃咬她的唇瓣,而后趁机侵入她的齿间。他的喉咙中溢出低沉的喘息。同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吻不同,他似乎有些乱了阵脚,
燕檀双手抓着他的衣裳,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但也忍住没有挣扎。直到她抓着他衣裳的手捏出一片深深的褶皱,他才惊觉,从她的唇上离开。
燕檀靠
“我和你的大婚,与他和你的大婚,哪一个更好”他将她的手握
燕檀呼吸不畅,眼前黑蒙蒙的,一片扭曲奇诡的色,她一面调整气息,一面傻乎乎地顺着他的问话答道“自然是你的大婚和你的吻更好。”
“不对。”她忽然意识过来,而后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双眼道,“你不必和他必,不必和任何人比,只要是你,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安归,我方才的话还未说完元孟娶的是赵国的华阳公主,但你娶的是阿宴。”
她踮起脚来,轻柔的吻落
安归似乎被她安抚了下来,这一次的吻十分温柔,带着一个浴血沙场、手握重权的君王所能给予的全部柔情。
他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长
他垂落的金
燕檀下意识地伸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裳,瞥见周遭的景色,心里清楚他正抱着自己向床走去。他没有撩开那一层层帐幔,而是放缓了脚步穿过它们,随那些帐幔
“我
他忽然开口。
燕檀微微诧异,抬眼看向安归,听得他继续道“我听萨耶说过你很喜欢这种花的味道,于是就从安息商人那里买了一些。不过如今还未入春,即便楼兰的工匠使足浑身解数,也不敢保证它们会开放。”
她的脊背落
“但无论如何,明日你起身后,我都陪你一起同去看一看,好不好”
燕檀点头,笑着轻轻应了一声“好”,而后伸出手来搂过他的脖颈,主动同他缠吻。耳畔青年的呼吸声愈
燕
檀想到了什么,忽然放开他,笑意嫣然道“陛下,大婚之前有人教过你么,你是不是其实没有什么经验不若换我来我
安归倒也不恼,捏着她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那双碧色眼眸中亦是毫不掩饰的和狡猾。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沉沉地引诱道“对付你,我还需要什么经验”
星辰舒朗,月色溶溶。
作者有话要说唉,阿晋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