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搜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超维武者 > 第17章 幕间
    左蝉衣第二次强闯公堂——上一次是试图救下章慈恭,从檐上跳进的洪都府衙。



    这一次则更加轻松,因为洛源县衙根本没有像样的守卫力量,几乎所有还有力气的人都去捕捉蝗虫了。县衙口的公示上有贴红榜,两升蝗虫或者一升蝗卵可换一升粮食。



    别说流民了,就是县内胥吏也有不少去南边抓捕蝗虫。



    却显得左蝉衣闯得不是很“强”。



    祝邝辅就瘫坐在堂上,洛源县令在旁边陪他惶恐。



    “张天师预定的下次血祭是什么时候?”左蝉衣在院中出手,将江南安抚使特提游击名牌射在深堂木桌上,龙行虎步、毫不客气地开口询问。



    “十二,就是明天。”信州牧捂着脸,“东边黄山镇,十二人,六男六女。”



    “他已经主持了几次血祭,分别在哪里,一共害了多少人?”左蝉衣一拳砸在桌案上,清漆网裂,木屑横飞。



    祝邝辅被吓了一跳,刚要发作,却想起此人乃是李安抚的使者,而且武艺高强,自己最好还是配合。



    “从芒种开始,先是三清山脚下几个村庄,求张天师祈雨。那一次活祭的人最多,足足三十六人。真求来小雨后,周边乡里也找上龙虎殿,到夏至一共进行了三次,又是四十八人被献天。而后玉山县获得消息,狗日的范轩,准备了一百零八位老弱残疾,求来一场大雨,事后才通知我!之后便不可收拾,北边江州的县乡也掺和进来,至今血祭次数已不可数。大一些的有怀玉乡小暑大祭七十二人、紫湖县大暑连祭五乡……”



    “混账!”左蝉衣揪住正竹筒倒豆子的祝邝辅,将他按在椅子上,“大举巫觋蛊事,你不怕掉脑袋么?”



    “壮士息怒!壮士息怒啊!”洛源县令急忙上来拉扯,“张天师乃是道教正统,三清山龙虎殿受篆的天师,怎么能叫巫觋呢?而且每次血祭之后不论大小,都有雨落,信州大旱缓解。农人也可以蓄水灌田,淹杀蝗卵、蝗灾不兴。如此才不至于绝望到人相食啊!”



    “每一回都下雨,从无例外?”



    左蝉衣瞥视洛源县令,古有望气士,能够估计云的轨迹,或许张天师也是靠这种方法“求雨”的。



    “从无例外!”洛源县令被左蝉衣的眼神吓了一跳,举手发誓道,“上一刻还万里无云,仪式完成后立刻乌云密布,献祭的人越多,云越厚……”



    怎么可能!左蝉衣咬着牙,这个世界虽然有真气,却是纯粹的“低武世界”,别说改变天象了,连真气外放都没几个人能做到。张天师预知未来的本事已经神乎其技,若他还能改变天象、无中生有,那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连慕行觞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七剑奇侠》中只是一个背景板中连名字都没有的邪教头领?



    在亲眼见证之前,左蝉衣拒绝相信这两位害怕对李安抚袒露实情的官员,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夸大张天师的能力,以证明自己的放任甚至配合是无罪的。



    但他也绝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被“祭天”。



    “祭天必须用人吗?不能用牲畜野兽、面点高香代替?”



    “不行。”祝邝辅垂头丧气,“我早上去找张天师正是为了此事,他坚持‘草木无魂,牲畜懵懂,难以动天’。”



    又是灵魂!左蝉衣想起张天师对自己说的“天弦就在每个人的灵魂中”,所谓血祭求雨,难道是他要用他人的灵魂拨动虚无缥缈的天弦吗?



    左蝉衣放开祝邝辅,在堂中沉思:按照张天师的说法,开启了精神秘藏的自己是有机会看见“天弦”的。可自己怎么从未有过“世界如蛇、万灵为虫”的感觉?



    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左蝉衣决定用最物理的手段解决问题。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黄山镇,倒要看看不杀人祭天有没有雨下!”



    祝邝辅叹了口气,他如何没有试过?只是……必须让李大人也相信。



    今日无事,左蝉衣将马匹寄放驿站后跟着出城抓蝗的人离开洛源县。城南十余里外,蝗虫密度瞬间提升,麻雀、喜鹊、燕子、画眉、乌鸫等大小鸟类无序地享用着自助餐,左蝉衣抽出锁魂,开始练剑。



    他不是张天师的对手,单一招无声无息种下见知障就能将他耍得团团转,但他还是练剑不辍。手腕虚扣、力量收敛,一剑快过一剑,渐渐身轻如燕。



    折柳剑的前半部分被他一点点揉入基础剑法中,不具其形,唯取其神。这正是肖岚璇试图教给他的,可直到七夕那晚苦战落败后他才领悟,并渐渐找到窍门。



    ……



    “多少?”洛源县主簿差点把毛笔丢在地上。



    “两斗。”左蝉衣将包蝗虫的布衣抖了抖,又落下一堆虫腿碎屑,“我不要粮食,给我的马儿来点苜蓿就好了。洛源县仓中应该还有吧?”



    “有!还有一些。”



    听到不用一次支出整整一斗粮食,主簿松了口气,仓中粮食其实已经不多了,毕竟去年信州只有三清山脚下一处村庄没受到旱灾影响。洛源陈粮更是有限,只是因为今年的丰收是可以预见的,祝邝辅才做主,动用镇仓粮调动流民抑制蝗灾。



    是夜,燃火灭蝗结束后,左蝉衣在驿站马棚打坐凑合着休息,如同化作一株老树孤等天明,使得来人找了半天。



    “左居士……”



    漆黑无光的锁魂静静停在小道士的脖子一寸之外,掀起的风削下他半缕垂髫。



    “我现在叫什么,难道张天师不知道吗?”



    左蝉衣的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声音低沉,仿佛树木厮磨。



    小道童扑通倒地,差点尿裤子。



    “我,我不知道啊……天师只说你姓……”



    “唐吉。”左蝉衣还剑归鞘,从警戒状态中退出,伸出手想拉那道童起身,“你早上还记得,叫我唐少侠。怎么晚上就糊涂了?”



    道童却不敢让那只恐怖的手靠近自己,蹬地倒退。



    “是我糊涂了。”他惊魂未定地在左蝉衣两步之外爬起来,“脑子里只想着天师的吩咐。”



    “天师找我?”左蝉衣审视着道童。



    “只是传一句话。”道童下意识双手抱胸缩起,“明日黄山镇午时一刻,大雨滂沱。”



    什么意思?左蝉衣皱起眉头,这是一份预言,还是挑战?



    “你叫什么名字?”



    “方季,唐少侠,小子名叫方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