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强制爱 霸道啊哈强制追爱

    寰宇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世界的尽头有一座酒馆, 这座酒馆接待任何来客,无论出生地位、财富名气,只要能够提供乐子, 就能坐下来喝杯酒。

    它流传着银河中无数趋之若鹜的人的口中,有人视其为天国,有人视其为梦魇, 有人比之为有趣的经历,也有人因此倾家荡产失去一切。

    这就是假面愚者的聚集地——酒馆。

    换而言之, 这是阿哈的大本营。

    作为银河中的名声赫赫,评价极其两极分化的一个派系,假面愚者的‘根据地’也是很有排面。

    酒馆内部的空间十分宽敞, 吧台四布,埃尔韦风味的装横韵味十足, 不时有戴着面具的人或者酒保,在过道间往来交错, 更远的地方人群聚集, 不时的发出一阵欢呼。

    阿基维利被桑博引着来到较为安静的吧台附近, 看他姿态骚包的倚在吧台边上,倒扣着手, 用食指指节轻轻叩了叩成色油亮的木质吧台。

    “嘿,好久不见, 老伙计,给我来杯老样子。”他先是这么道,随后偏头示意阿基维利的存在,又笑道“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这位新客人来杯特调如何?”

    站在吧台后头的酒保是个烫着大波浪竖着高马尾的高挑女子,红妆艳抹, 带着一勾勒着花纹的半脸面具,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热烈盛开的玫瑰花。

    闻言,她抬起眼,瞥了一眼在吧台边上随意坐下的阿基维利,声音妩媚:“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可不经用,桑博,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而且面具的事情可还没完呢?”

    “面具?什么面具?”桑博嘿嘿一笑,“老桑博最近可是接了个大任务,哪里空的出手?行了不说这个,我可没坏了酒馆的规矩,这位可是坐在这里就是个大乐子了,你不能因为你不知道就否认他是个乐子。”

    那女人红唇微微一挑,“你还是老样子诡辩的很,算了,能让你亲自带来的乐子,我倒是也很想见识见识,这杯我请了。”

    说完,她直白的瞧了瞧阿基维利,转身就去拿调酒的工具。

    桑博这下才在阿基维利的身边坐下,为他解释道:“这里不流行信用点,也不流行一般的货币,金钱在这里只能买到普通的酒,额,当然,特别大量的金钱也不是不行。”

    “在这里只有乐子才是永恒的通行货币,只要你够有乐子,你就可以在这里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

    说话间,他们身后的远处的人群就爆出一阵欢呼声,漫天的金币从人群包围的内部如喷泉般喷射而开,洒在人群之中。

    阿基维利顺势望去,看见那些人有的扑腾的手脚,或是弯腰缩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捡着掉落的金币,但也有更多的人对着这些金币无动于衷,而是一个劲的为他们所看到的什么乐子而欢呼。

    人群百态仅限于此,而在人群的更远处,坐在一些吧座中的假面愚者,对着人群遥遥端起了酒杯,像是致敬,又像是感谢一场精彩的表演。

    “那是?”阿基维利问道。

    桑博顺着方向瞧了一眼,“那个啊,那是酒馆的擂台,擂台上的既是表演,也是交易,不仅是假面愚者和其他人的交易,也是外人和外人之间的交易,瞧见那些没带面具的人没有?”

    桑博抬了抬下巴,“那里头指不定有多少假面愚者混在里头呢?擂台上没多少规矩,但只有一点,你必须得有乐子,要是只拿些低俗恶劣的污眼睛的东西来,可是会被赶出去的。”

    他的介绍点到即止,顿了顿,把话题绕了回来。

    “我带您来的这个吧台还是安全的,安妮娜不追求那种随处可见的低级乐子,对您这样的新人来说是最安全不过的。”

    桑博的笑脸上呆着一种我够意思吧的表情在里头,“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我可都不告诉他,就当是作为刚才咱们合作的回礼了。”

    说着,酒保安妮娜递来了一个精致的高脚杯,到桑博面前,“你的‘光辉’,请品尝。”

    说完她又回身加调了点什么,将另一杯和阿基维利眼眸一般流动着闪粉的深邃酒液放到阿基维利的面前,“这是你的‘终点何处’,小羊羔。”

    流动的酒液上方燃着冰蓝的火焰,精致透明的小巧高脚杯杯口边上沾了一圈细密的糖粉,阿基维利听着那个名字露出了一个微笑,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高脚杯的杯壁。

    “唔,很漂亮的酒,但就是不知道女士愿不愿意为它稍作一点修改?”

    安妮娜一听也来了兴趣,“你想修改成什么?”

    只见阿基维利双手叠在自己下巴下,轻笑道:“改成‘无尽旅途’。”

    酒保随即露出了一个属于愚者的笑容,她优雅的微微欠身,“当然,酒馆会满足享受人生的客人。”

    她取来了一瓶亮闪闪的不知道用什么食材制成的糖浆,从火焰的上方滴了一滴,糖浆穿透火焰立刻溶解在了酒液中,在深邃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阿基维利欣赏了片刻,称赞了几句,也不怕那依旧燃着的火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入口的酒味其实并不重,是带着草木香的微微辛辣的苦,和被糖浆调和之后一种回味悠长的奇妙的蜜甜。

    阿基维利大为惊喜的称赞道:“好喝,你的调酒技术很厉害,女士。”

    安妮娜听闻,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回答的声音开始变得喑哑,“感谢您的夸奖,以及,我是男性,先生。”

    阿基维利差点一口酒喷呛进气管。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妮娜见到他的表情,立刻哈哈笑开来,完全没有了先前正经的摸样。

    “桑博没告诉过你吗,外来的小家伙,在这个酒馆里不要随意相信别人的话,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你会不会成为别人乐子的一部分。”

    阿基维利默默转头看向桑博,桑博连忙讪笑:“诶,哥们,我刚才跟你说的可都是实话,安妮娜只是喜欢一些小小的恶作剧,无伤大雅,最安全不过,要是去其他吧台,你要是没点心眼,恐怕立刻就会变成其他愚者的玩具了。”

    其实也是刚好,阿基维利身为星神,其实本身并不在意性别,在星神眼里性别,美丑,有机无机,其实压根都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异议,反而导致经常和人类交流的阿基维利会被表象迷惑。

    等等。

    阿基维利注意到了什么,“小小的恶作剧?怎么样的恶作剧?”

    他下意识的看向已经被自己快喝完了的酒,又看到旁边桑博一口没动的酒,然后听见了安妮娜所当然的笑声,“每一次都不同,这一回是酒里加了点料。”

    阿基维利:“”

    不是,你们欢愉的都喜欢这么搞事吗?!

    “放心,不是什么毒药或者低俗无趣的药物,就是一点放大内心欲望的小惊喜,比如:可能会让你和喜欢却不敢告白的人告白。”

    “”

    阿基维利一瞬间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阿哈串通好的,怎么就这么刚好让他撞枪口上了?!

    可如果再来一次,他就能选择不喝了吗?阿基维利还真做不到,他多少就要尝尝,这被下了东西的酒是什么味!

    这一刻,阿基维利真诚的为自己什么东西都敢往嘴巴里塞的行为感到真诚的忏悔。

    真诚认错,下次还敢。

    他没有遮掩脸上的表情变化,安妮娜在一旁看着也看乐了,“怎么,你还真的心里有这样的人?”

    可一旁桑博脸色就不一样,他看着阿基维利有些扭曲的表情,想起自家老大那压根不是人也完全不做人的行为,心里徒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在愚者酒保堪称惊奇的眼光里,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什么?不会祂老人家也这么对您下过手吧”

    阿基维利没好气的回道:“你觉得呢?”

    这回答就是有的意思了,桑博的心里堪称万马奔腾,一瞬间震撼到了极点,那原本就不正经的猜测在这样的回答下不出意外的跑偏了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原来自家老大走的是霸道总裁的强制爱路线吗?!

    瞧瞧,这给人下药,还没追到人就把人强行搞昏了带回来,把人搁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盘,又给人搞了上好的住处,现在自己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又叫他跟着,这妥妥的是霸道总裁强制追爱啊!

    这套路吧,倒是这不怎么新奇了,甚至因为俗气的过于老旧反而显得可乐,但就算真有这样的爱情故事作为乐子也算不上多珍贵,但这个霸道的换成自家老大——欢愉的星神阿哈,那就太有乐子了!

    这可是大消息,大机会啊!

    这要是能多知道点内情,写成书的话

    桑博内心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阿基维利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变成被霸道和被强制的那个‘娇妻’,但他还是能看的出面前男人眼里的精光闪烁,他敲了敲吧台。

    “诶诶诶,算盘珠子快崩我脸上了啊!”

    桑博眼珠子一转,即刻回神,谄媚笑道:“您说什么话呢这是?老桑博还能有什么坏心思?”

    阿基维利懒得和他计较,撑着脑袋伸出一只手掌:“和刚才一样,五五分!”

    “成交!”

    说完,他又看向安妮娜,问道:“这样的酒能给我再来几杯吗?”

    安妮娜有些好奇,“都知道加了料的酒,你还想喝?”

    阿基维利面不改色的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壮胆,反正喝都喝了,干脆再自己添把火,到时候上头了,我干脆直接去把那家伙绑回来,压在床上睡了再说!”

    他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刻意掩藏,周围的几个带着面具的愚者听到这话立刻起哄的欢呼了起来。

    他们鼓着掌,称赞阿基维利“好样的”,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甚至有人还友情赠送了手铐和鞭子。

    只有‘自以为’知道真相的桑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人边笑边咳,差点没喘上气。

    欢愉的派系成员计划帮助欢愉星神的对象把自家星神绑回来强上了。

    这也太乐了吧!

    这要是能见到,真的是千古奇观啊!

    愚者酒保立刻笑开来,“哇哦,我有点喜欢你了,嘿桑博,这家伙真的不是假面愚者吗?”

    桑博呛着笑回道:“我说他是自己人,你信吗?”

    不是假面愚者,但是自己人?

    周围的假面愚者脑袋上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问号。

    阿基维利含着杯子里剩下来的冰块,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没准我还是欢愉的令使也说不定呢?”

    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笑开,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到底有没有把这话当没当真。

    几杯酒下肚之后,阿基维利才终于有些上头,这几杯酒虽然酒精味不重,但却是确确实实的高度数混合酒,外加酒里又加了料,以至于阿基维利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醉意上头还是药效上头。

    他面上脸部红心不跳,脑袋里却莫名的烦躁。

    他想要见他。

    这种心情在药效的加剧下持续升腾,阿基维利也终于没兴趣这样一点一点干等着,他将自己的感知铺开,轻而易举的在酒馆之内找见了熟悉的气息。

    阿基维利立刻从位子上站起身,在一众愚者的感叹声中,一步一步的走向之前欢呼着的人群,桑博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人群的内部是一个擂台,擂台的边上一位穿着酒侍服装的男人优雅伫立着,他宣布道:

    “接下来登场是威布雅佣兵团,他们的看起来各个都能够揍十个我。”酒侍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让我们看看他带来的筹码是什么?”

    雇佣兵们掀开布帘,一个粉雕玉琢的看上去才是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晃着腿坐在圆盘上。

    “哦,低劣的乐子。”阿基维利听见有人这么评价道。

    显然台上的酒侍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宣布道:“好吧,一位可爱的小先生,威布雅先生显然枉费了我们的期待,这可不是公司的奴隶市场,我想我得把你赶下去了。”

    这么说着侍者好像要撸起自己的袖子。

    台上领头的壮汉脸皮显而易见的抽了抽,在他动手前厉声道:“这不是一般的小孩,这是你们假面愚者的小孩!你们难道不管你们的同伴吗?”

    周围的愚者们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台上的酒侍礼貌的解释道:“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在愚者之中包括自己大家都是乐子。”

    “而且,”他的话锋一转,“您又怎么知道抓住他的‘您’不是一个乐子呢?”

    雇佣兵的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可随后酒侍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但没关系,既然是乐子,您依旧有资格登上这座擂台,让我来看看您的目的。”

    酒肆的动作一顿,“哦,无趣的答案,一张入场券。”

    他摊开手,转身面向人群,“那么,接下来,有人想要参与这场乐子吗?”

    擂台之下愚者们议论纷纷,只有阿基维利瞪大了眼睛,脸颊抽搐,不知道该不该笑的看着台上的那个小孩。

    他清晰的看到那个有着鎏金色眼睛和红黑渐变麻花辫的小孩,转头过,微笑的准确对上他的眼睛,意念穿过空间,一字一顿的在他的脑海里问道:

    “你不来救救我吗,阿基维利?”

    ——那是阿哈。

    第72章 最后的狂欢节 阿哈临时反向冲刺

    一个莫名其妙的佣兵团, 绑架了欢愉的星神,试图向欢愉的派系假面愚者交换一张不知名的入场券。

    嗯,这个笑话大概能继泯灭帮试图挑战虚无星神后失踪的奇闻成为流传千古的‘笑谈’。

    哦, 阿基维利忘了,这伙人还不知道坐在圆盘里的是欢愉的星神。

    但是啊,你们就不觉得这小孩脸上的笑容很奇怪吗?!这是正常人类小孩能够露出来的笑容吗?你们都知道和假面愚者有关了你们还这么绑了?!就不怕有诈吗?!

    阿基维利真的不知道该说这群人有勇无谋还是, 该劝他们增强一点反诈意识。

    虽然他也经常掉坑里,但他是自愿的。

    但随后, 当阿基维利的目光随后瞥过台上的酒侍和周围的愚者,在看到他们表情的时候,阿基维利终于意识到可能不是这伙人的反诈意识太低, 而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看到的假面愚者的笑容就没有不‘欢愉’的,一个同样作为假面愚者的孩子露出同系列笑容正常吗?再正常不过了!

    桑博从后头挤开人群走进看到的就是阿基维利一副牙疼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

    他奇怪的顺着阿基维利的目光看去看到圆盘里的那个小孩朝他嬉笑招手的时候,也呆住了。

    “我滴个乖乖, 老大怎么亲自下场了?”他摸着自己的小心脏, 喃喃自语道。

    他在阿基维利和迷你版阿哈之间来回晃荡了几下, 恍然大悟一般的锤手——所以现在是英雄救美环节吗?

    不是有句俗话说,追人要变成湿淋淋的小狗来着?

    但是啊老大, 桑博默默掩面,咱们好不容易碰巧给您助了个攻, 人正想把您绑回去就地正法啊!您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干什么啊?

    也不知道这位若恩先生,现在是什么感觉。

    桑博转头想看看阿基维利是什么表情,却只看见飘扬的斗篷掀起了金色的灰尘。

    在台上的酒侍优雅的询问下阿基维利几步跳上擂台,斗篷轻摆,台下见状立刻响起巨大的欢呼,酒侍见状立刻宣布:

    “哦, 看来有位幽默的客人选择了参加,这位客人看起来单打独斗,但很有底气,可威布雅的肌肉却也不可小觑,接下来,第123105场正式开始。”

    阿基维利没管酒侍的那些花哨话,只是对着那群肌肉结实的壮汉单纯的伸出手,“把他给我。”

    壮汉的首领恶声恶气的道:“小子,不想被碾碎最好立刻下去,我们是来找愚者交易的。”

    但对面的星眸依旧平静的甚至怜悯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我是说真的,你要是不想变成一个真正的‘乐子’,最好把那玩意交给我,这是为了你好。”

    他说完对面的‘那玩意’反倒不乐意,“你也太无情了吧,哥哥。”

    他特地着重的在‘哥哥’一词上加了重音。

    阿基维利整个人都麻了,阿哈叫过他各种化名,但很少用某种代称,现在冷不丁来了一句哥哥,直接把他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愣是把上头的药劲都给压下去了。

    威布雅的首领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你是这小子的亲人?也是假面愚者?来的正好!按这里的规矩,我们打一架,我们输了我们自己滚,你输了,你就要把你的入场券给我们。”

    入场券?什么入场券?

    阿基维利心头懵逼了一瞬间,但面上却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唬人模样,他叹了一口气,也没说自己是不是假面愚者,欢愉的令使,怎么不算是一种假面愚者呢?

    “反正就是一定得打是吧,行,那来吧。”

    一声落下,阿基维利原本站立的地面应声暴起一团岩浆,阿基维利就站在岩浆的侧边,一遍打量一边喃喃,“毁灭的命途行者啊。”

    那应该没有存护抗揍,不过毁灭容易苟残血,不容易死,他收着力点就行。

    他在心里估算着一般命途行者能够承受的力量,然后随手接住接踵而至的拳风,眼里的星光收敛到了最小,然后微笑的用另一只手朝人左右摇了摇,“拜拜。”

    随后,带着微小开拓力的劲风扫开,一瞬间就把所有雇佣兵荡飞撞上了人群之外的墙壁。

    愚者们见状欢呼更甚,酒侍忙着宣布他的胜利,阿基维利没管那些,迈步走到还在高台上晃着腿的阿哈面前,没好气道:“不走?”

    只见阿哈眨巴眨巴那双因为体型变小而显得圆溜溜的大眼睛,朝他伸出双手,“不抱我吗,哥哥?”

    不行,太有犯罪感了

    阿基维利在心里掩面,虽然他本身是没有什么道德感和法律意识,但作为星神里意识最接近于人类的存在,阿基维利的一些观念还是和人类比较相近的。

    比如,不对小孩下手

    而且,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之下差点想干什么啊?!

    倒不是说阿基维利真的被药效影响控制不了自己,星神级别以下的存在着实很难对他产生无法解决的影响,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不想被影响,在药入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可以直接用虚数力化解掉。

    但那杯被下了料的酒却给了他一个冲动的机会。

    在得知酒里被下了东西的那一瞬间,阿基维利心里想的不是怎么解决祂,而是想着要不然就这样吧。

    不用管那些过去、不用管他现在的状态,也不用管阿哈到底做了些什么,更不用管自己心底的犹豫不决和欲念。

    就借着这个药效干脆把这人绑回来,之后没有人回来打搅他们。

    剩下的事情就全等过后再说。

    阿基维利曾经这么蠢蠢欲动过。

    但阿哈的现在模样反倒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阿基维利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随便敷衍了事,又有些遗憾,还有些气恼。

    心下五味杂陈的他一把手按上了阿哈的脑袋,笑容面带杀气,“说起来,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你确实比我小来着,弟·弟,那么,现在能不能请某个乱跑的弟弟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发现阿基维利反应不对的阿哈笑容微僵,哦吼,好像有点翻车。

    阿哈就这么被提溜回了桑博安排好的住处,看见阿基维利提溜着阿哈的后衣领下台的时候,桑博的眼睛都瞪圆了,万万不敢相信那个跟被提着后劲的猫一样的小孩是他家老大。

    顿时阿基维利的地位在桑博心里又高了一层。

    桑博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位会不会是什么星神?但说到底,人家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有自知之明和识相,就像现在他默默的跟在三步之外的距离,没有打扰‘小情侣’交头接耳。

    “所以,迷思到底做了什么,列车还好吗?还有你这个样子到底什么情况,不像是你会玩的恶作剧。”阿基维利把小孩体型的阿哈抱在手上,边走边问道。

    阿哈嘻嘻哈哈的笑:“阿基维利,你怎么知道阿哈不会这么玩?”

    阿基维利目视前方:“因为太不轻不重了,除了让我英雄救美以外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要向我卖可怜,那也有点假,假的我实在入不了戏。”

    “不愧是你,阿基维利。”阿哈拍手,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解释道,“唔,迷思没有对列车出手,他的目标不是列车,现在的话,列车应该已经开到翁法罗斯了。”

    这个回答阿基维利并不意外,单单列车,恐怕除了阿哈以外不会有其他星神亲自现身干涉,他也没有再问阿哈不想说的事情,“果然,目标是我吗?”

    “嗯哼,祂把我们扔出来了。”

    阿基维利脚步不停:“那么阿哈,你呢?你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位格不全,只能尴尬的夹在星神之下和星神中间的缝隙里,完整的星神要干涉我确实容易,但是阿哈,你是完整的星神,其他我不知道,可你答应我要去找浮黎的时候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你不可能这么看着迷思动手,除非你也没察觉到,对吗?”

    阿哈的小手抚着阿基维利的侧脸,似乎是叹息了一声:“阿基维利”

    “我和迷思的关系也并不差,说实话,我觉得就算有朝一日我们打起来了,我都能先和祂聊几句再打,你就跟别说了,你和祂的相性也不错,但这一回祂什么都没说。”

    来到旅馆门前,阿基维利终于站住了脚,“除非祂认为,我们不能去找浮黎,或者祂认为我不该想起这一切。”

    当然,也能两者皆有。

    而阿基维利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个想法的。

    临时行动上的念冲突无法调解,所以神秘选择自己一贯的做法,将两位情况有异的星神迷踪。

    这是一个极其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同为星神,迷思绝对无法一直阻止两人,祂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暂时蒙住两位星神的眼睛,而且可能只能维持短短的几天。

    阿基维利不是不能等这几天,但他想不明白,迷思为什么做这种无用功。

    “阿基维利,你想离开了吗?”阿哈问道森*晚*整*。

    阿基维利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一定还有事情没说,把人往上掂了掂,“算了,来都来了,在找浮黎之前稍稍逛逛你的大本营也不错。”

    说着还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反正着急的又不是我,是吧,小弟弟?”

    阿哈:“”

    说完,他转而问起刚才擂台上的事情,“对了那些家伙刚才说什么入场券,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个的桑博知道自己的活来了立刻走上前,“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是咱们酒馆的保留活动,难得一见的狂欢派对——狂欢节。”

    阿基维利好奇道:“狂欢节?怎么没听说过?”

    “嗐,这玩意在知道的人里头名头很响,不知道的人就是完全不知道,因为每一次的狂欢节形式规则都完全不一样,所以也被称为‘最后的狂欢节’。”

    除了这个,其实也有愚弄外人,让人以为这是最后一次的意思吧。阿基维利心想着。

    “它的举办时间不定,间隔时间不定,有可能隔几年就办一回,也可能两三个琥珀纪都不会办一回,你这回也是运气好,赶上了。”

    桑博搓着手解释道:“咱们酒馆的地址和入口也不定期的会改变,参加条件也每回都不一样,而且咱们得口碑您也知道,比起匹诺康尼那样的大盛典,咱这个确实只能算个小派对。”

    他说的甚是谦虚,但想想就知道一个寰宇级别派系的庆典,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去。

    “在狂欢节前夕,愚者们会随机发放入场券,狂欢节当天可以根据入场券找到入口。”

    阿基维利听到这心下就觉得不对,“没有入场券就不能进入?”,这不像假面愚者的作风啊?

    “当然——”桑博微笑,“不是。”

    “只要能自己找到入口,咱们也欢迎任何意料之外的乐子不是?”

    果然,阿基维利甚至怀疑那个所谓的入场券都有诈。

    “您要是想来咱们热烈欢迎,放心,狂欢节绝对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邪恶聚会,狂欢节过程中禁止杀伤、随便打架斗殴,禁止任何对于金钱、土地、人口乃至星球的人道所有物赌博与透支,也就是说禁止公司行为,在节日期间至于允许享受欢愉。”

    桑博笑眯眯的,但阿基维利总觉的他别有所图,果然他下一句就是:

    “正好,我这有张狂欢节的门票,看在您是老桑博大客户的份上,友情价,八十万信用点。”

    阿基维利:“”

    这家伙,奸商啊。

    第73章 睡前故事 我自生来便与孤独起舞

    阿基维利最后还是没有购买那张入场券。

    用他的说法就是, “你们老大都在我手上,我还怕找不到入口?”

    桑博无话可说,眼见着接下来两人打算回旅馆休息, 两个孤男寡男的就差临门一脚,天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他就立马有眼见得选择了告辞。

    在他离开后, 确实被他抱在手上的某欢愉星神欣然笑问道,“你是在邀请我约会吗,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沉默片刻,把他重新放回地上,抱手道:“我再给你十秒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阿哈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 旋即像个小绅士一样伸手,“你愿意和我一起约会吗?阿基维利先生?”

    阿基维利单膝半跪在地上, 看着他这幅孩童模样,多少感觉有些遗憾, 但他依旧递上了自己的手, “我的荣幸, 阿哈先生。”

    回到房间之后,阿基维利就把阿哈按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阿哈是个不安分的, 被他按上床铺还一个劲的挣扎,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叫的无比欢快, 两个人笑闹之间,阿基维利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说起来,我都没问过你,这是升格之前的模样吗?”

    “嗯?”欢愉的孩子哈哈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猜?难道你不认为我原本是一个长了腿的面具或是焊着笑的小丑吗?”

    “听上去品味不太好。”阿基维利如是道。“但如果你是小丑,那你也应该是最滑稽的那一个。”

    他转过头,“小丑也没什么不好,我曾经被无数个马戏团的小丑逗笑过,他们本就是善于挖掘欢愉的家伙,我会这样问只是突然想着,也许曾经我所行航路经过的星球上,我们曾经这样擦肩而过呢?”

    阿哈之前的那一通闹腾让阿基维利注意到曾经未曾注意到的地方,阿基维利升格的时间很早,早在星神的体系刚刚出现,琥珀王诞生之后,琥珀历初现的时期,他便已经在宇宙里开拓。

    升格前的经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到不能在遥远的过去,是万千开拓历程中渺小却又有些特殊的一粒星光。

    那是他的起点,也是他的故乡。

    星神很少会怀念过去,也很难注意到相互之间的身世背景,所以他与阿哈相识至今压根就没想过探问过对方的曾经。

    但如今,阿基维利不禁会想,会不会在他曾经开拓的银轨上,他曾与这样一个奇妙的家伙擦肩而过?

    “谁知道呢?”

    阿哈闻言脸上的笑就倏地柔和了下来,“那不重要,阿基维利,阿哈曾经是什么不重要,阿哈现在就是个小丑,阿哈逗笑你了吗?”

    阿基维利伸手捏住他现在稚嫩的脸,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灿烂,用他的话堵他,“谁知道呢。”

    阿哈伸手捂着自己脸颊上的手,明明是个孩子模样,眼睛里的情绪却异常深邃,“那你呢,阿基维利?升格前的你又是什么样的?”

    “我?”阿基维利挑了挑眉,收回了手,下意识开始追溯遥远的时光,沉吟之后,他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双手撑在身后,用一种有些怀念,但又是给孩子讲睡前的寓言故事的口吻道: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和外界禁绝一切的星球,星球上的人们认为,脚下与头顶无异,前后与左右无异,整个世界都洁白一片,没有光和热的概念,即使有人说话,整个世界也寂静的可怕。”*

    阿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坐在他身边晃着脚,听到这里不由得嘟囔道:“那还真是可怕的世界。”

    阿基维利耸了耸肩似乎在说,谁说不是呢?

    他看着窗边上的玻璃窗,继续道:“没有天与地的概念分别,自然就没有‘外面’这样的认知,因为外面和里面同样没有差别,宇宙更无从谈起,可有一天,一个不知事的孩童问道:‘世界的尽头在哪里?洁白的界限在何处?’”

    说完,阿基维利顿了顿,“但很遗憾,没有人能给出这个回答,众神也不行。于是孩童决定,自己去一探究竟,他四处学习,自己建造了一辆简陋的列车,那列车简陋至极,出发时鸣起的长笛能压住整个世界的寂静,车轮滚动的声音能将整个世界变的喧嚣。”

    “孩童驾驶着它,从没有轨道的地面上出发,列车跨过山,跨过水,顽固不堪的笔直前行,当他回到原点的时候已经是青年模样,他没有看见世界的尽头,他目之所及的依旧只是一片纯白。”

    “所有人都以为孩童失败了,他浪费了光阴,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大人。”

    “哦,差劲的眼光。”唯一的忠实听众遗憾的评价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基维利笑了笑,“但孩童却依然被一路上的风景迷了眼,他将列车撵过了神明的山峰,在峰顶留下车轮的轨迹,神明对他再无威慑,他无师自通了‘球’的概念。”

    “于是,他决定去‘球’的‘外面’,他没有外面的概念,他只是选择了与自己站立相反的方向——他想要将列车开上天。”

    “在改装列车的第一天,有一位老人来劝诫他,认为他的行动冒犯了神灵,让他去山峰之下进行忏悔,可孩童却说,他曾将峰顶的主人挂在列车上当旗帜,老人因此认为他疯了。”

    “在改装列车的第七天,有一位妇女来试图说服他,企图让他顾念自己的血亲,但他生来孤身一人,对血亲并无眷恋,妇女因此认为他冷血无情。”

    “在改装列车的第一个月末,有一位年轻人来寻求孩童的帮助,威逼利诱的试图让他放弃滑稽可笑的念转而加入他们伟大的征程,可孩童并无征服一切的野心,一脚就将他踹跑了。”

    “然后,在最后一天,一位神明到访此处,希望孩童接下他的位置,他说:我预见到了你孤身一人的生命,终有一天,你会在无尽的孤独中后悔。”

    阿基维利说到这,就突然停了,他问阿哈:“你觉得孩童怎么回答的?”

    阿哈撑着脸,拨弄着身边轮转的面具,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正好将夸张的笑脸面具正对向着阿基维利,“他一直与孤独相伴。”

    闻言,阿基维利也笑了,“孩童说:‘自我诞生以来,我便在与孤独一同起舞,她是一位优雅迷人的舞伴,你不该这么恐惧他’。”

    他将阿哈塞进了被褥之中,说出了故事的结尾,“最后,孩童离开了那片洁白,将自己投入了寰宇无尽的黑暗中,而世界因他而喧嚣。”

    “这个故事好极了,你不愧是讲故事的好手,阿基维利。”阿哈从来不曾吝啬自己的夸奖,但他的眼皮已然开始沉重。

    阿基维利给他收好被角,揭穿了他一直掩盖的疲态,“行了,别折腾了,你什么状态我还不清楚?你但凡真的没出问题,这个时候被压进被子里的就是我了,赶紧睡,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阿哈却是不听,眯着眼睛强撑着,“为什么不是你把我压进被子里呢?你难道不想吗,阿基维利?”

    这带点暗示性的话本来只是现在他们这种暧昧状态下偶尔亲昵时的玩笑,按照阿基维利往常的态度,他会没好气的呛声,或者会生硬的转开话题,亦或者其他敷衍的回答,但此刻,阿基维利却可疑的沉默了。

    “诶?”

    不会吧

    “阿基?”

    阿基维利把头默默撇开,眼睛就是不看他,只是嗡声道:“睡你的。”

    阿哈眨巴眨巴眼睛,顿时脑子不糊眼睛不困了,鎏金色的瞳孔亮的就好像星穹列车的车灯,整个人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真的?!阿基,什么时候?!”

    阿基维利抓起被子就要捂住某人的脑袋:“你甭管什么时候,反正现在我什么想法都没有!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没关系,错过了可以转弯!列车随时可以出发!重来!我们重来嘛!阿哈绝对不能错过这个!”

    “你已经错过了!还有注意一下,你现在只是个孩子!”

    “没关系阿基维利,你可以不用动!我这个‘孩子’来就可以!”

    “滚你的!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你可以我不可以啊!”

    “那我可以变回去!”

    “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就乱来啊!!!”

    最后是阿基维利按着阿哈的脸把人压进了枕头里,心累的泄了一口气,“行了,阿哈,先休息吧。”

    他的语气轻缓却有不容置疑:“你早点变回来,我们接下来才有的说,我可不想接下里几天晚上睡觉都抱着一个小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当爹了呢。”

    “唔,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阿哈被他遮着眼睛,声音也开始越来越轻。

    知道良久的沉默之后,模拟出来的呼吸消失,欢愉的气息趋近平稳,阿基维利才轻轻开口吐槽:“你脑子想哪去了?”

    说完,在一阵连呼吸都听不到的安静中,他俯下身,毫无杂念的亲吻了他的额头。

    阿哈这一睡就是三天,期间完全不曾醒来,加上星神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进食,让这家伙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看的阿基维利都在某个睡梦恍惚的瞬间产生近乎于错觉的恐惧。

    阿基维利检查了他的身体和本源,以他现在力量本来无法进行太过细致的探查,但当开拓力探进去的一瞬间,欢愉的力量就像是见到了喜爱玩具的孩子,蜂拥着涌了上来将他的力量迎了进去,完全不设防。

    那一瞬间,阿基维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好像确认了什么,又好像产生了更多的迷茫。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安然无恙,阿哈的本源完完整整,没有任何差错,比起那一直欢快跳动着的饱满的欢愉之力,阿基维利因为位格残缺而稍显薄弱的开拓力就想吃没吃饱饭的孩子。

    这样的开拓之力进去之后反而被欢愉之力追着喂饭,等他收回力量的时候,甚至还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反哺。

    阿基维利无计可施,就只能先让他睡着。

    期间,他也没有闲着,他去外头逛了逛,稍微打听了一些关于狂欢节的消息,在假面愚者们的地盘上,狂欢节并不是一个秘密。

    假面愚者将他当成一个字面意义上的节日,而一些外来者,似乎认为参加狂欢节会得到欢愉星神的眷顾与赐福,可实际上,阿哈几乎就没有在狂欢节降临过,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相信这种谣言。

    此外还有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但因为狂欢节每年的内容不同,这些消息就算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回到房间后,阿基维利总结着信息,在心里感叹不愧是阿哈,其下派系搞出来的节日也是这么的‘欢愉’。

    这么想着,他又不自觉的去看阿哈的睡脸,

    他很少会有这种看见阿哈睡颜的时候,这家伙比他还闹腾,就算这段时间两人时长黏在一起,睡也在一处,但阿基维利醒来时,多半阿哈也早就醒来。

    他从未见过阿哈长久深眠的模样,没想到这三天倒是一次性让他看了个够,习惯了这家伙往日的闹腾和不做人,现在一事平静下来,阿基维利竟然觉得有些难以适应。

    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茫,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待在酒馆的日子和他从前一个人开拓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可他就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直到第三天,他回到房间,下意识喊了一声阿哈却无人回应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他其实已经习惯了阿哈呆在这自己身边,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唤一声,就能被那双如酒液般醉人的眼睛注视。

    他习惯了听见那家伙的声音,被那家伙拥抱,习惯了那红黑渐变的长发会垂在自己的脖颈处弄得发痒。

    可是,为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和阿哈共行,也不是第一次分离,为什么这回仅仅只是三天,他就不习惯了?

    阿基维利无法解。

    他恍惚想起自己给阿哈讲述的睡前故事,想起那个故事的结尾孩童的话,现在,那个孩童在他的心里对他说:

    ——你应该明白的。

    ——因为你有了新的舞伴,那位优雅而美丽的‘女士’自然离开了。

    所以,当舞伴停下了步伐,不再给予他回应的时候,他才是真的‘孤身一人’。

    他回不去了。

    第74章 纵容与留恋 我要你长留的留恋未来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是你吗?!”

    那是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惊喜的声音, 阿基维利很少听到声音的主人发出这样有些小心翼翼又欣喜若狂的声音。

    他很想睁开眼,看看那人怀抱着的面具又转换成了什么表情,但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清晰的鸟鸣和嘈杂的人声昭示着刚才的记忆是梦境的低语。

    阿基维利缓缓回神,发觉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睡在那三天没有动静的身影已经没有踪影, 只有床铺上布料的褶皱证明那人才离开不久。

    阿基维利打了个哈欠,爬起了身, 揉着头发走到洗漱间里做一些基本的清洁,在他抬眼看到镜子中自己模样的瞬间,他愣住了, 下一刻,一声咆哮响彻了整个房间。

    “阿哈——!!!”

    通往客厅的隔断被砰的一声推到一旁, 红黑发渐变的孩童坐在花纹繁重的翘脚铜金椅子上,淡定的喝着茶, 笑嘻嘻的看着只穿着里衣就冲出来的阿基维利。

    他身边拿着茶壶的桑博本来还一脸苦相, 看见阿基维利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打量着阿基维利现在的模样,嘴巴无声的哇了一下。

    只见阿基维利只穿着最单薄的里衣, 修长的脖颈和线条分明的锁骨一览无余,隐约间还能看见恰到好处的胸肌隐约间的起伏, 是个非常秀色可餐的风景

    但是现在,这道风景上遍布着粉红色的块状红晕,就好像盛开在白雪间昳丽无比的玫瑰花,掺杂在红晕之间的还有清晰程度不一的齿痕。

    哇哦,这看上去有点激烈。

    桑博抑制住了自己想吹口哨的冲动,非常识相的放下茶壶用双手捂住的自己的眼睛, 又掩耳盗铃的在遮挡眼睛的手指之间张开了一条缝。

    实在不是他脑子脏会多想,这个场景,谁看谁不会多想啊!老大之前三天没联系他不会就是在沉迷温柔乡吧?

    虽然知道星神的行动不能同常人相提并论,但并不碍着桑博走神之间的思维发散。

    阿基维利此刻顾及不到在场还有一个内心疯狂记八卦的假面愚者,他只是挂着杀气四溢的狰狞微笑,用一种你不好好解释我就送你去见虚无的语气,问着身上这出杰作的始作俑者,“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干了什么?”

    阿哈一副无辜模样,“怎么了,若恩?”

    他撑着脑袋,叫着阿基维利的化名,一副欣赏自己杰作的笑容,“我只是抱了抱你,与你亲近,不是吗?”

    他跳下座椅来到阿基维利面前,仰着那小小个的脑袋注视着阿基维利,欢愉的虚数力从虚空中延伸而出,化作一条条鲜红色的藤条,从阿基维利的身后探来,轻柔的拂过阿基维利脖颈上的痕迹,说着暧昧至极的话。

    “我们不是一直如此吗?”

    一直个头啊!阿哈但凡要是在他死前的那段旅途对他这么干,第二天全银河就能收到开拓星神与欢愉星神发生冲突,在某某星域大战的消息!

    当然,可能打完还要一起回列车就是了。

    “当然,你可以认为他是一个小小的回应与索取。”阿哈笑容戏谑的看着他,旋即又故作沮丧的嘟囔,“阿哈可是很不甘心的。”

    阿基维利没好气道:“那是你自作自受!”

    “哦,阿哈得承认,那确实是个大失误。”阿哈夸张的感叹,笑容却越发深邃,就像是一直猛兽吃饱喝足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寻找的东西的模样,阿基维利这才发现,他今天似乎特别的高兴。

    “但阿哈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恩,你当时没有醒来呢。”阿哈的声音有些兴奋。

    一开始,只是清醒之后难以抑制感情的冲动。

    随后,是欲罢不能的欲望作祟。

    但很快,阿哈就发现了,阿基维利对他超乎寻常的纵容。

    那并不是平常清醒时半推半就的志同道合,而是一种深藏在本能之中的意识里,连同自己的条件反射都收到了命令,向他这个明明来者不善的危险家伙敞开怀抱。

    无论他怎样动作,都只能听见这个人加深加重的呼吸,即使他用牙齿用力的吮吸、含咬着脖颈上的致命之处,这个人也只会无意识的放纵自己的动作,发出一声声好听的回应。

    明明他们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可这个人的灵魂却已然接受了自己。

    阿哈无法说明那一瞬间自己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他差点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强行变回原本的模样,将这个人就这样啃食殆尽确认他的身体是否还认识自己。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不能那么做,这是阿基维利,这是他目之所及寰宇中最耀眼的星星。

    最后他只能贴着这个人沉睡的额头,发出无可奈何的轻叹。

    阿基维利啊阿基维利,你是否发现了这一点呢?

    阿哈看着那人的睡脸,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点近乎惶恐的痛苦。

    听到他的话,阿基维利不由的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耳朵唰的一下就红了,拉着隔断唰的一下就把人挡在外头。

    “今晚你滚出去睡!”

    这一声之下,阿哈原本的笑容瞬间僵住,哦吼,好像得意忘形过头了。

    桑博听见声音小心翼翼的放下挡在自己眼前欲盖弥彰的手,提醒道:“额,老大,您要不要补救一下?”

    阿哈:“”

    阿哈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查看自己镜子里的模样,就外形来看他现在确实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但这样不够,对阿基维利来说,单单萌化的皮囊不足以糊弄他,阿哈也不是只打算糊弄他,他必须用这幅身体再争分夺秒的做点什么。

    他需要一个方法,一个能让阿基维利心甘情愿的方法,他可不想今晚抱不到阿基维利,那太痛苦了。

    星神的思考在一瞬间就足以湮灭人类的思维,谁也不知道阿哈到底想到了什么,等他再抬眼,他倒影在镜中的模样已然大变。

    红黑色的长发蜕变成暗淡的银白,鎏金色的眼睛降低亮度,眼角下的面纹消失,原本初具成年那优雅戏谑风格雏形的脸,混进了另一个人的轮廓,看起来更加的纯良无害。

    他抬起头,看向桑博,露出了一个阿哈式的笑容,“怎么样?像吗?”

    桑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来,这张脸看起来和那位‘若恩’先生有了四五分相像!这简直就像是自家老大和若恩先生的

    他默默在心底咳了咳,暗自感叹自家老大玩的还挺大,这种我的对象变成小孩和我的对象变成我儿子的戏码,估计也只有欢愉的星神能玩的出来。

    但在那之前,原谅他的实话实说。

    “老大,你现在其实更像开拓者”

    稍微暗淡一点的白发、没有那么明亮的鎏金色眼眸,柔和的线条加上小孩本身稚嫩的脸型没有办法表现太多特征,乍一看还真的和那位被欢愉重点关注的开拓者一脉同出。

    这样子若恩先生看着不会出戏吗?!他可是打听到若恩先生先前和老大一起去过星穹列车啊!

    阿哈听完,小脸瞬间就黑了,浮夸的面具浮围着身体转了一圈,还是改回鲜红的发色,转而将眼睛改成了和阿基维利相像的星眸。

    这下桑博再看,终于是看不出一点开拓者的影子了。

    于是,等阿基维利将身上的痕迹清完毕,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桑博也没有阿哈,就剩下一个又像自己又像阿哈的小家伙站在地上,见到他就乖乖的叫了一句。

    “爸爸!”

    阿基维利差点被这一声吓得半条命魂飞天外。

    还好,在他大叫的前一个瞬间,他还是认出来了,这是阿哈

    “阿哈,你搞什么?”他默默退后的两步。

    阿哈混装听不懂,继续保持着纯良的笑容,眨巴着眼睛问他:“爸爸,你在说什么?”

    呃——!!!

    阿基维利仰头捂着脸,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现在感觉整个人就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因为知道这是阿哈而被雷的激灵不止,而另一半又因为这张脸沉默恍惚。

    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更让他感觉恐怖的是自己在意识到阿哈这张脸搞的是什么鬼的时候,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如果他的孩子真的长这样也不错?!

    他到底在想什么鬼啊!

    “你你你你先别叫我爸爸。”

    阿基维利抹了一把脸,先行打住,“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样消气的!”

    阿哈却压根没接他的话茬,只是正常的不太正常的语气问道:“狂欢节要开始了,在那之前,要一起出去玩吗?”

    阿基维利对此万分警惕:“你确定只是出去玩?我告诉你,你要再搞出什么事,你接下来几天都给我睡客厅!我说到做到,绝不心软!”

    “我保证,只是出去玩。”小孩眨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笑意盎然的背着手保证道。

    他的语气并不危险也并不戏谑,阿基维利缓过神,慢慢的收起了戒备的姿态,“你确定?”

    “当然。”他上前拉住他,转身就走,“走吧,我的父亲。”

    阿基维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还真的顺着他的拉扯,一起出了门。

    他并不觉的阿哈会就此罢休,但神奇的是,接下来的一天确实如阿哈所说,他们真的就是在单纯的玩耍。

    他们去玩了射击游戏,花了五轮的信用点才在一个假面愚者的小摊上射下来一个看上去有些当地特色的面具。

    他们还去吃了霸王餐,被那位店主追了两条街还不止才脱身。当然,阿基维利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想要吃霸王餐,谁知道阿哈点的那些菜那么贵!花完了他的信用点也只够支付一半的价钱。

    中途,他们还误打误撞的撤下了刚刚挂上建筑的彩条,让他们两人挨了布置人员的好一阵骂。

    这一天他们玩的鸡飞狗跳,但可能因为这里是假面愚者的聚集地,鸡飞狗跳才是这里的日常,他们反而异常符合这里的画风。

    这一天之内,阿哈没有喊过一句阿基维利或是若恩,全是用父亲、爸爸之类的词汇代替,阿基维利从一开始的一喊一个激灵,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甚至有些恍惚。

    就好像他真的和阿哈有了一个孩子,他在那家伙不在的时候带着小家伙到处疯玩,到处开拓一般。

    就好像他们已经

    虽然这种恍惚感并不长久,往往就在看见阿哈的下一个瞬间魂飞魄散,但不可抑制的,阿基维利对那样的未来,啊,不是有孩子的未来啊,是对那样的内心充满着归属的安逸感觉心生向往。

    明明他依旧如浮萍般在开拓的道路上前行,却那样笃信着有人会来握住自己的手,不是拉着自己前行,不是指引他,只是那样单纯的陪在自己身边。

    无论做自己身在何方,无论对方身在何方,最后都会来到一处。不是他去找别人玩,是而别人来找他。

    阿基维利不知道那种感觉对他来说时好时坏,但无可否认的,他会在恍惚结束的一瞬间觉得,要是真的就好了。

    这一天本来就应该在这样的恍惚的平静中度过,但在平静的尾声有人打破了安逸的曲调。

    当时阿基维利正坐在一个正经酒馆的吧台前,等着调酒师给自己调配一杯不加料的特调,在付钱的那一瞬间,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通讯器,随后嘀的一声,机器低声提示已付款。

    “这杯我请了,嘿,能认识一下吗?”来人有些低沉的声音轻快的问道。

    第75章 浪子 花丛浪子与星空浪子

    来人是个比阿基维利的外表看上去至少大个五六岁的年轻男人, 正好介于成熟与年轻的界限之间,既有着老练与成熟,也有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冲劲, 一双眼睛亮亮的,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中一瞬不差的盯着阿基维利的脸。

    这什么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年轻的男人——阿迪尔今天难得发现了惊喜,他是个徘徊花丛的浪子, 眷恋一次又一次短暂的邂逅,但他是个绅士的人, 从不做那些强迫下流的勾当,只讲究你情我愿。

    欢愉的地盘极大的利好了他这样的人,这里的人们寻求这各种各样的欢愉, 更不乏像他这般追逐,或是愿意沉沦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 享受这片刻爱情与鱼水之欢的家伙。

    而今天,他刚刚踏入酒馆, 就被一道身影吸引住了, 那就像是在暗淡一片的夜空中突然闪现的星星那样, 淡然、美好的存在着,那银白的短发就是神明织就的绸缎, 那双眼睛一定是星神的赐福,那张脸庞一定是经过纯美的雕刻!

    他就坐在那, 却好像与整个世界都若即若离,不留恋任何东西,如此独特,如此的吸引着他!

    阿迪尔知道,他对他一见钟情了!

    赞美纯美,赞美欢愉, 让他看见了如此翩跹的蝴蝶落在他的面前!

    “新面孔,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他自来熟的在阿基维利身边坐下,这人块头大,正好还坐在靠灯光的那一边,一坐下就把阿基维利挡在了自己阴影下。

    “森*晚*整*是啊,这么明显?”有冤大头付钱阿基维利自然不会拒绝,但态度也并没有因为这杯酒就熟稔上多少。

    阿迪尔哈哈笑了一下,似乎不介意他的冷淡,“就是因为不确定才来问问嘛,我可不记得这个地方出现过你这样星星般的人物,但你看上去和这个地方很合拍。”

    阿基维利能感觉到那人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朝这边倾压过来,对方的身形很有优势,阿基维利的身高在正常人类男性中已经是高挑的范围了,但这个人比阿基维利高了至少一个头,整体骨架更是有些粗犷,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壮实。

    在这样的身形面前,阿基维利这种匀称的身形竟然显得有些娇小。

    “听上去你是这里的熟客?”阿基维利意有所指的淡淡瞥了他一眼。

    这种动作能够在不知不觉之间给一些身形与自己有明显差距的人造成威压感,他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凶,但会让与他对话的人不由自主的在气势上退让,只要对方退让了,那么他就有机可乘。

    这是个老手啊。阿基维利心想着。

    “哦,你可别误会,美丽的先生,我只是常来这里散心。”阿迪尔爽朗的笑着,话语间都带着哪有这种事的失笑感,“说起来一直管你叫先生也怪生疏的,看在那杯酒的份上,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他说话间,调酒师正好端来了颜色绮丽的鸡尾酒,一般看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会吝啬一个名字的情报,但阿基维利却反其道而行事。

    “给这位先生同样来杯他喜欢的。”他叩了叩桌面,叫住了调酒师,偏头示意男人的方向。

    阿迪尔有些错愕,他之前说是这里的常客不是撒谎,调酒师显然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很快,第二杯酒就端了上来。

    “萍水相逢是我们的缘分,先生。”他姿态优雅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但不是有所的缘分都一定要留下姓名,能够在偌大的寰宇之中相遇,便已经很幸运了,何必纠结一个名字呢?”

    阿基维利轻笑,举起酒杯向他示意,“敬我们的一面之缘?”

    阿迪尔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婉拒,他有些意外,却也并不没有因为拒绝而产生气急败坏的心情,作为一个浪子,要接受的第一门功课就是笑纳他人的拒绝。

    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拒绝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毋庸置疑的,即使他遭到了拒绝这依旧是一个浪漫的邂逅。

    他挑了挑眉,乱花迷眼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欣赏,从善如流的举起了酒杯,“敬我们的一面之缘。”

    一口酒下肚,男人才有些迟疑的问道:“说起来,你身边那个一直看着我笑的孩子是谁?”

    那小孩看着有点像面前这个星星般的人物,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风格,明明人还小,笑的却有些瘆人,看着有些向这里那些行动莫名其妙的假面愚者。

    闻言,还不等阿基维利回答,‘小孩’自己开口了,“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

    稚嫩的童声天真清澈,黏答答的跟年糕一样会拉丝,把阿基维利一下子雷的不轻。

    “你已经有伴侣了?”阿迪尔闻言,有些迟疑的问道,心里不知怎么的又划过了一抹失望,语气玩笑:“好吧,这确实让我有点意外,你看起来不像是斯塔亚,更像是洛卜。”

    斯塔亚和洛卜都是银河中流传最广的一部经典文学里的角色,斯塔亚是因为爱情而选择定居的无名客前辈,与奥列吉尔厮守终生,两人的爱情是银河中赞颂的经典,而洛卜追寻纯美的新人旅行家,他的容貌在书中被称为不可否认的美。

    阿基维利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对方暗喻中的赞美,只是道:“那为什么我不能够是做出洛卜决定的斯塔亚呢?”

    “听起来不错,那你的奥列吉尔呢?”他关切又疑惑的问道。

    听到这里阿哈又蠢蠢欲动了起来,为了避免这位欢愉的星神披着自己拟出来的儿子的皮,说出什么更加惊悚的言论,阿基维利决定先发制人。

    他一手压着某人的脑袋将人按在座位上,一边面无表情的抢先回答道:“他死了。”

    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阿哈:???

    他怎么还没上位就被‘挂’了?!

    小孩一脸难以置信的捂着心脏,跟一只受伤的流浪狗一样向他卖可怜,好像在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然后就要朝他扑过来,力图通过他们的‘孩子’证明他还在,又被阿基维利一手镇压。

    有阿基维利身体挡着,阿迪尔看不清楚阿哈的面部变化,闻言心下一喜,见阿基维利面无表情,还以为阿基维利和那位感情不好,但他很聪明,没有在这个地方试探,反而由衷道歉:

    “抱歉,我并不希望你伤心。”

    阿基维利随意摆了摆手:“没事。”毕竟本来就是他瞎说的。

    但阿迪尔却觉得自己突然又有了希望,哦,他得承认这个人比他预想的更有吸引力,看看那双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的星眸,看看他浪漫风趣却又充满距离感的行事方式!

    这只翩跹的蝴蝶显然只是偶然到访,错过了就会飞到遥远的他再也够不着的地方去,再无见面的机会。

    他怎能错过这只蝴蝶的美好?

    虽然他被拒绝了,但并不意味着他就选择了放弃。浪子的第二课就是要学会无视拒绝,迎难而上。即使他有孩子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唔,如果你不介意,我能有幸了解一下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玩笑道:“我太想知道那位奥列吉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得到你这位斯塔亚的青睐。”

    “他?他可不是奥列吉尔。”阿基维利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似乎是因为提起了他感情深厚的人,使他整个人都更加生动了起来,引人侧目。

    但他说出的话,却非常惊人,“那家伙行事总是突然的没头没脑、做事不着调不靠谱,开的玩笑经常令人心累,坑起人连我也不放过,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礼物是蜜糖还是毒药,和他睡在一起都要做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绑在床头的准备。”

    阿迪尔皱起了眉头:“很抱歉,他听上去就像个疯子。”而且像个假面愚者。

    阿基维利反倒笑开了,那笑容很漂亮,温柔中带着一种无可奈何又带着一种纵容,至少阿迪尔被惊艳的不轻。

    阿基维利一口闷下第二杯酒,抬手事宜让酒保再来一杯,随后继续道:“很多人都这么说,疯子、愚人,癫狂者,这种称呼数不胜数。”

    “那可不像是很妙的事情。”阿迪尔一开始以为这么糟糕的形容,自己说不定真的有机可乘,但看见那道笑容后,他突然又觉得不是很妙。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你估计也能猜到他是什么人。”阿基维利半真半假的说这话,“但他依旧让我觉的十分开心。”

    说到这的时候,阿基维利突然感到阿哈不动了,他没有回头去看他是什么表情,只是继续道:“我为他的到来而欢愉,为他的离别而寂寞。”

    阿迪尔暗叹不妙,他是来撬墙角的,不是来唤起对方对‘前任’深切思念的,他立刻转开话题,“哦,那想必离开他的这段时间,你一定寂寞极了。”

    阿基维利不可置否,心里却回答道: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呢。

    阿迪尔顺势道:“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取暖呢?”

    他试图靠近,“我们可以经历一阵短暂的快乐日子?享受浪子的欢愉?”

    阿基维利却笑了,“浪子?”

    他嚼捻着这个词,用一种经历了万千时光后醇厚的目光看着阿迪尔,“花丛的浪子,你可能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花丛中的花,我也是浪子。”

    他站起身,姿态轩昂,遗世独立,就像是洁白的落入人间的星光,“我流连星空与未知,是永远在星空中浪迹的彗星,我不求终点,亦不求答案。”

    “星星是无法被摘下的。”

    说完,他拍了拍身边的孩童,两人一同飘然而去。

    阿迪尔却像是被他那副模样惊呆了一般,愣愣的坐在原地,他听见了心脏咚咚的跳动声,对方离去时斗篷划过的残影还在他眼前,酒杯清新的酒气弥散在空气中。

    半响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怎么在这里发呆,如果阿基维利还在这,他就能认出来人正是他醒来后第一天认识的那位假面愚者安妮娜。

    “阿迪尔?真少见,你居然会在这发呆?”她在他的身边坐下,好奇的问道。

    只见阿迪尔一副面红耳赤的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恍惚似的对她道:

    “亲爱的安妮娜,我想我可能遇见了我的毕生挚爱。”

    安妮娜:“???”

    这个浪子转性了?!

    阿基维利撇开那位浪子之后去其他酒馆里把招牌喝了个爽,阿哈后头竟然没有作妖,安安静静的陪着他,等到他喝的尽兴了就一起回到旅馆。

    洗漱后阿基维利躺在床上,高度混合的酒液整的让他脑子朦朦胧胧的,他没有用虚数力驱散,反而放任自己陷入这种意识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过了一会,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抚在了他的脸侧,语气埋怨:“阿基维利,你嫌弃我。”

    阿基维利哼了一声:“难道我说错了?”

    “不!怎么会呢!”阿基维利几乎能想象这人的嘴角一定高高咧起,浮夸至极,小小个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放大,拟态的呼吸靠近,“你说的当然全对!”

    “所以,阿基维利,你为我感到寂寞了吗?”

    他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逐渐拉长,丝绸般的发丝垂落而下落在阿基维利的鬓边与他的发丝交缠在一处。

    阿基维利朦胧的看着他,摇摇摆摆的抬手,抚摸着他的侧脸,感觉到他的脸颊在掌心微蹭。

    “阿哈,我是你的玩具吗?”他突然问道。

    阿哈扶着他抚在自己脸侧的手,微微闭着眼,像是十分享受一般,他笑叹:“不,阿基维利,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吻着那手心,“你是带着拖尾的星星,阿基维利。”

    “用我今天说的话来回答我有点作弊啊。”阿基维利闷笑道。

    “哦,那不一样。”阿哈狡猾的辩驳道,“你可以是彗星,可以是恒星,可以是寰宇中任何一个星体,你不用拘泥于任何轨道,阿基维利,你只要发光就好。”

    “那你呢?”

    阿哈微微握紧了他的手:“阿哈吗?阿哈或许会是慧尾呢,在单调的星星身边划下惊喜的存在,多么符合阿哈啊。”

    “这样啊”阿基维利眼皮有些耷拉下来,“那一定是趟不错的旅行。”

    “那你会寂寞吗?”阿哈固执的重复询问着。

    阿基维利的手回握,“如果没有慧尾的话。”

    阿哈的手又一次的攥紧,阿基维利朦胧间竟然没注意到,星神的手掌上甚至带着一点颤抖,“那你会留恋那样的旅途吗?”

    阿基维利笑了一声,好像再说这不是当然吗?“不留恋才怪吧?”

    随后他没有听到阿哈的回答,意识逐渐的陷入了黑暗。

    在他睡着之后,那位几乎将他拢在身下,环抱着他的欢愉的星神,攥着他失力的手,颤抖的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颈边的被窝之中。

    “太好了。”他如此的感叹道,声音痛苦而欢愉,像是终于得到了等待许久的答案。

    第二天,阿基维利苏醒的时候,阿哈已经变了回来,正死死的将他抱在怀里,阿基维利不着调为什么有些幻视大狗抱着自己心爱的骨头。

    外头才是清晨,却烟花齐放,礼炮砰砰作响,音乐声伴着喧闹的人声飘扬而起,空中的彩条翻飞飘洒,从窗户落进了他们的屋内。

    阿基维利明白,愚者们的狂欢节开始了。

    第76章 狂欢节快乐 早有人在深渊之下,长久的……

    虽然阿基维利曾经对桑博表示, 阿哈都在他这边,要找到狂欢节的入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就是很可乐的, 狂欢节的入口范围正好就在他暂住的旅馆门口。

    也就是说,阿基维利现在推开客房门看到的一切,都是狂欢节活动范围内的布置。

    他清晰的看见原本庄重华丽的廊柱与大厅变成了布满气球、彩条和马戏团壁画的酒馆, 巨大的水晶烛吊灯变成了怪模怪样的南瓜灯,模样端庄的侍者变成嬉笑的愚人。

    墙上的壁画是似乎是活着的, 时不时就会从这面墙上穿透而出。他能看见驯兽的狮子从他的头顶狂奔而过没入另一面墙壁,看见满脸颜料的笑面小丑兴致勃勃的等待着惊吓每一个过路人,能看见画着怪模怪样图案的扑克牌幻影时不时从空中洒落。

    过往的酒客纷纷带着面具, 有的还会画上夸张的妆容,换上跳脱的服饰, 看起来像要去参加一场化妆舞会,当然可能也没什么差别。

    一切显得如此如梦似幻, 像极了梦游仙境的童话故事。

    过往的愚者分外热心, 看见阿基维利呆愣在门口, 还朝他打招呼,“嘿, 你是睡过头了吗?怎么还愣在这,狂欢节都开始了!”

    阿基维利还没应声, 他的身后就探出来一个人,带着笑脸浮夸的鲜红面具,将另一个线条华美的面具安在阿基维利的头上,姿态暧昧的抱住他,“因为他在等我啊,我们可是约好了要一起玩的。”

    那愚者就笑了, “哦,先生们,你们看上去真恩爱,祝你们狂欢节快乐!记得戴上面具,多喝点酒,你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他扔过来了一个包装华丽的糖果。

    阿基维利接住,道谢的话都到了嘴边,看到手里东西的时候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那人笑眯眯的抱住阿基维利:“多谢祝福,狂欢节快乐,先生。”

    那愚者离开后,阿基维利才抬起头,一脸难以言喻的和他对视,他举起手中的糖果问道:“他的祝福就是送了我一颗加了料的糖果?!”

    好家伙,这是你们假面愚者的惯常操作吗?

    “不。”阿哈笑嘻嘻的等阿基维利放松下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这是狂欢节的特别待遇。”

    阿基维利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狂欢节期间,任何吃食和物品都有可能被加了东西,他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可能给你带来一点趣味和小小的意外,也可能让你成为其他人的笑料与乐子。”

    阿哈用他那特有的浮夸的语气为他讲解道。

    阿基维利嘴角抽了抽,“这狂欢节确定不是你们假面愚者把外来客当乐子的节日吗?”

    “怎么会?”阿哈状似无辜的否认,随后大笑,“这完全不需要特别定一个节日!”

    合着你们平时也把别人当乐子吗?!

    你们这是狂欢节还是轮盘赌大逃杀啊!

    阿基维利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面具戴好,打了个响指,“走吧,阿哈先生。”,阿哈欣然跟上。

    两人出了大门口,外头大街上一片亮堂,淡红色的屏障覆盖着目之所及的天空,那是欢愉之力设下的结界。

    阿基维利一出门就听见了对面泼洒着花瓣、彩条和糖果的愚者站在舞台上,用咏叹调的语气,像是饰演舞台剧一般对着底下所有路过的行人咏颂。

    “欢笑吧,喝彩吧,世界尽头最后的狂欢已然开启!为期三天,忘掉一切烦恼、忧愁,尽情的大笑吧!”

    他浮夸的语气吸引了过往的行人为他驻足,人群不知不觉就呜呜泱泱的为了一大片,阿基维利和阿哈站在外侧,凭借着星神便利的五感,获得了近距离的视觉体验。

    “狂欢节期间,没有种族之分,没有星球之分,没有地位阶级之分!这里不会有饥饿,不会有死亡,更不会有无辜!”

    愚者抬起双手,“所有人都可以捉弄他人,在狂欢节的原则之内,肆无忌惮的进行恶作剧,在离开这里后,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

    底下人因为他的这句话一片哗然,台上的愚者却好像浑然不觉,他只是继续笑道

    “当然,只要你能承受得住狂欢节期间,其他人对你的反击。”

    “狂欢节是享受的节日,但如何享受就不在愚者们的限制之内。”他的笑意味深长。

    “而在狂欢节的末尾,我们将选出一个最精彩、最欢愉的人,他将获得我们乐子神——欢愉的阿哈毫无玩弄的赐福!”

    这话一出,底下的外来者喧哗一片,那可是星神的赐福!是任何金钱、地位、名利都得不到的星神赐福。

    要知道,令使获得的也是星神赐福,谁知道获胜的那个人会不会被阿哈选中成为令使呢?!

    想到这里,那些撞破头都要来参加狂欢节的人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阿基维利在外头看着那些浮动的人心,默默转头看向身边这个真·欢愉星神·阿哈,问道:“这是你说的?”

    这听上去就不像阿哈会做的事!选出一个人赐福什么的,你要说,阿哈看演出看的兴致来了给悲悼伶人赐福都比这靠谱!

    乐子神本神转过笑脸面具,声音神秘:“谁知道呢?”

    得,这是他另有乐子。阿基维利为这群接下来想尽办法成为乐子的人们默默哀悼了三秒。

    “那么,新手教程到此结束,接下来,戴上你的面具,端起你的酒杯,将欢愉贯彻到底吧!”

    愚者泼洒出最后一捧糖果,对着围观者摘帽行绅士礼,身影随后伴着一阵烟雾如同魔术一般,化成一阵高飞而去的白鸽。

    “诸位,狂欢节快乐!”

    这一阵吟诵像是真正开启了狂欢节的按钮,路边的乐队呜呜啦啦的吹起了欢快悠长的曲调,人群随着愚者的离开而逐渐散去,舞台交给来往的行人自由使用。

    街边的摊贩和店铺早已做好准备,路边的雕塑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原位,抱着一叠小册子挨个分发。

    智械、人类、类人生物,非人生物,越来越多稀奇古怪的生命戴着面具走上街头,成为了这个节日的一部分。

    “唔,没想到还挺像模像样的。”阿基维利和阿哈走在人群中,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到了一起,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提,只是像往常一般说笑着。

    “我还以为,这会是个大型假面愚者的玩弄展示会。”

    “亲爱的,那是你的刻板印象。”阿哈故作受伤的说道。

    阿基维利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的刻板印象是哪来的?”还不都是你这个愚者头子带的!

    他单手翻开刚才随手结果的小册子,册子的封面是花里胡哨的金属色边框,中间用当地的文字大大的标着‘狂欢节安全注意手册’几个字。

    在封面的最底下,花体的小字则写着‘来自某位没有良心的假面愚者良心发现后的怜悯,看看它吧,当然不看也行。’,后头画着一个双马尾的可爱布偶娃娃。

    册子很薄,加上封面其实也就两三页,用优美的花体印了几句注意事项,从口吻上来看,还真的挺像假面愚者。

    第一条——狂欢节期间依旧可以使用信用点,众所周知,信用点是万能的,这里当然也不列外,你能够用多余无用的信用点解决很多事,但要小心哦,花信用点买到的不一定是享受呢。

    也可能是变成别人乐子的体验是吧。

    阿基维利默默的将这行话和阿哈刚才的解释对上,随后看到这条提醒下头还有一行附加的标注:

    ——当然,如果你能享受这一切,恭喜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愚者啦!

    阿基维利读到这条的时候,正好和阿哈路过一个占卜摊,摊主见到两人手拉着手眼睛都亮了,她朝阿基维利吆喝道:“嘿!两位有兴趣来一把愚者的占卜吗?”

    阿基维利转过头,确认对方实在叫自己之后,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叫住我?”

    摊主就笑:“因为你们两长得不错,养眼!如何,要不要来看看你们两位的未来?”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他们拉着的手,“这样都不愿意放开手,想必两位一定是很恩爱的眷侣吧?不想看看你们的未来是否能终成眷属吗?”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其实还没谈

    阿基维利一个早上连续被两个人调笑,耳朵有些燥的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澄清这一点,但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他最后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有应下,也没有否认。

    “当然,你要是想看看你的事业、身体情况,或是别的什么都没有问题,看在你那张脸愉悦到了我眼睛的份上,我给你信用点支付打八折。”

    信用点支付。阿基维利默默在心里化了个重点,也就是说,这很可能会是个恶作剧。

    但他还是问道:“多少钱一次?”

    那摊主想了想,“打完折的话,五十万信用点一次。”

    哇,头一次见到用占卜抢钱的。阿基维利在心里感叹道。

    桑博那个奸商卖罕见入场券才卖七十万信用点啊!这是脑子有坑的才会付钱吧!他阿基维利是这样就会上当的人吗?!

    只见他掏出通讯器,“来吧。”

    ——他是!

    五万信用点的占卜他没兴趣,五十万信用点的占卜他还真想看看能搞出什么花来。

    那摊主收了钱,笑声更加欢快了,“多谢惠顾,那么你想要占卜什么呢?事业?健康?还是”

    阿基维利笑了笑,却说,“那就占卜一下我在感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样?”

    “诶?”摊主愣了一下,旋即就笑开了,“没想到!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完全没想到!”

    她拍了拍手,笑的前仰后合,“你真有趣!看着这个有趣的问题的份上,我就不捉弄你了。”

    也就是说你原本准备捉弄我的吧!阿基维利木着眼睛看她,却只能看到面具上高高挑起的眼睛。

    她一抚桌面,桌上就出现了一颗冰球似的水晶球,内部记忆的命途之力缓缓流动,这是一个【记忆】的奇物。

    “将手搭上来吧。”

    阿基维利照做之后,她将手虚拢在水晶球的两侧,“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吧,你记忆的反馈。”

    很奇妙的,她的身上浮现出欢愉的虚数力,阿基维利看的清晰,她利用欢愉的力量启动了记忆的奇物。

    手下的冰球在她的力量下内部开始碎成一片一片的棱面,这些棱面交织在一起,将冰球变得模糊不清,看不清内部。

    “嗯嗯,嗯嗯。”摊主时不时的点着头,直到半响后,她睁开眼睛,冰球里的棱面才渐渐消失,恢复透彻。

    她惊奇的感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和你这幅模样相反,你是个古典主义者,你对待感情异常的认真,但也异常的有占有欲,如果单论感情,你都可以走贪饕命途了,打个比方的话”

    她不怀好意的嬉笑道:“你就像个贪婪的恶魔,会想要将对方的灵魂都索取殆尽呢。如果想要玩弄感情的话,最好不要过火哦,不然是会被抓回来就地正法的。”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基本是看着阿哈说的,“当然,如果过于小看他的话是会被反过来吃干抹净的哦。”

    她像是等着看好戏一样看着等着阿哈的反应,没想到那个带着浮夸笑脸面具的男人闻言反而愉悦的笑了起来。

    “这不是正是刚好吗?”她听见那人这么说道。

    “正合我意啊。”

    那笑声,就好像是在窒息的水底等待已久,终于看到了目标被自己拖入水中的水妖一般。

    她意识到,真正等待目标溺闭的并不是她占卜的那位客人。

    早有人在深渊之下,长久的凝望他。

    第77章 花吻 他们在隔着一朵玫瑰接吻

    事到如今, 占卜摊的摊主也知道自己成了两个小情侣变扭中的一环,不过没关系,这个过程确实愉悦到了她。

    “看着很有趣的份上, 给你们一个友情提醒吧,在狂欢节上秀恩爱要谨慎哦,不然”她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说的话却诡异至极

    “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呢。”

    阿基维利微怔,不知道这还能引出来什么, 难道假面愚者还有火烧小情侣的爱好吗?想到这,他默默看向手里翻到一半的小册子。

    上头最后一条提示写着:“如果选择在狂欢节告白,一定要慎重考虑清楚哦, 愚者们乐于观看一系列乐子,如果觉得自己的心意足够接受欢愉的考验, 那就来吧。”

    阿基维利:“”

    懂了,假面愚者牌真爱鉴定, 你值得拥有, 但凡不是真爱的就全拆了是吧。

    就是这么刚好的, 阿基维利身后的过道上有个戴着普通面具的女人气冲冲的大步往前走,边走还边骂, “人渣!渣男!去死!”

    而追在她身后的男人抱着一束艳红的玫瑰,苦着脸不顾礼仪的大喊着, “不是!真的是她靠过来的啊,我就扶了她一下!”

    边说还边回头向身后的人求证。

    女生直接头也不回的扔了一个小盒子过去,看样子似乎是男生表白心意时送的饰品盒,“扶人扶到怀里就不愿意放开了是吧,老娘盯你们盯了五分钟了!”

    而在这两个人的身后,一位假面愚者摘下假发, 朝他们摊了摊手,用喑哑的嗓音给了那位男生最后的致命一击,“不好意思,先生,我是男性。”

    之前确实没顶住美□□惑但确实是直男的男人:“啊啊啊啊啊——!”

    阿基维利在一旁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最后默默的看向阿哈,在对方疑惑的歪头下,用一种拍好兄弟的调调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觉得能扛得住吗?”

    也不知道他是在问对方能不能抗住诱惑,还是能不能抗住所谓考验。

    “阿基维利要试试嘛?”阿哈笑着反问道,将手伸了出去。

    阿基维利头也不回,只是很随意的将手搭了上去,“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两人继续边走边逛,狂欢节的活动会场非常大,这篇商店街一样的地方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是第一天的主要活动区,虽然后续两天也会持续开放,但只有今天,才是乐子最多的时候。

    来这里摆摊似乎没有什么门槛限制,阿基维利甚至看见了几个悲悼伶人专门摆了一个摊位,他们的摊位上摆了一堆高高的叠起的书籍,每本书都至少有一个银币那么厚,书面比一个熊掌还要大。

    悲悼伶人边哭边发,领书的人边笑边接,两方人马就跟有那个大病似的,形成了这方街道上的一个奇景。

    好奇之下,阿基维利也凑热闹过去领了一本,到手一看——《论欢愉命途的毒药行为——以假面愚者为例》。

    他随手一翻,里头用小字密密麻麻写着欢愉是多么堕落的命途,是精神毒药!假面愚者的行为是多么多么的荒废人生,无意义等等等等,大概这一整本书洋洋洒洒下来都是写的这东西。

    阿基维利:

    在假面愚者的节日上发批判假面愚者和欢愉命途的论文,你们确定不是来给这些愚者添乐子的吗?!

    他敢保证,这书的大多数受众都是假面愚者!

    剩下的还有比如说是纳努克的信徒办了个名字很中二的社团,在这里摆摊招纳人加入,阿基维利觉得好玩还去问了问,说你们社团活动是什么?

    那几个信徒义正言辞声音坚定的告诉他:“我们的社团活动就是去毁灭世界!让世界感受痛苦!”

    很好,很纯粹,很直白,就是太中二了点。

    他们还遇到一位纯美骑士,孤身只影,穿着一身华丽的铠甲,有这一头瑰丽的红发,正在免费的赠送玫瑰。

    阿基维利来到摊位前的时候,红发的骑士对于他,绅士行礼,“请允许我以一朵玫瑰的重量向你致意,我是纯美骑士团的银枝,陌生的无名客。”

    阿基维利看着他身边大簇大簇的玫瑰花枝,有些好奇的问道:“纯美骑士也来参加狂欢节吗?”

    “当然,我们希望能够在狂欢节上尽可能的让更多人感受到纯美。”红发的骑士露出了一个发光的笑容。

    阿基维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玫瑰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玫瑰花很衬你,银枝先生。”

    “感谢您的夸奖,你同样也是,先生,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了解纯美。”银枝的笑容越发灿烂。

    阿基维利连忙摆手,“这种不劳烦了,我知道纯美的教义。”

    甚至这玩意还是纯美本人和他讲的。

    本来一般人听到这话,就会心领神会的跳过这个话题,但这位骑士却好像完全没有这根筋,只见他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一把握住了阿森*晚*整*基维利的手。

    “原来您已经了解了纯美深厚的教义,那么——”

    “您可以免费从我们这里领到一枝玫瑰。”骑士单手抚在胸前,抬起另一只手示意身后的玫瑰花,“只要您能够诚心同我们一起高喊,‘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这对阿基维利来说毫无挑战性,别说是在这高喊了,就是纯美本人站在他面前,阿基维利都敢没皮没脸的这么喊一句。

    虽然说完可能会被纯美羞的捂嘴巴捂到窒息。

    可惜了,现在看不见那家伙听到这话羞愤的表情了。

    阿基维利心里划过一丝遗憾,旋即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甚至都用上歌唱的发声技巧,然后仰头就是一声:“我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这一声,声音嘹亮,余音绕梁,一下子甚至把周围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引来这一片的人的目光。

    银枝看他的眼神都亮了,“这是多么坚定,多么充满着信念、多么纯美的呐喊!”

    他侧开身子,对阿基维利道:“您可以随意挑选玫瑰,但请相信我,这里的每一只玫瑰都是纯美的化身。”

    阿基维利道了声谢,却没有动,反而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不去挑一只吗?”

    阿哈嬉笑着凑过来同他耳语:“是送阿哈的?”

    阿基维利侧眼看着他,勾唇轻笑,“不,是送我的。”

    阿哈闻言,转过头,张望了片刻,伸手一拨,那几乎占据了纯美骑士整个摊位的玫瑰深处,就飞来了一只玫瑰。

    这只玫瑰其实算不上完美,枝叶弯曲,花茎青涩,花苞也尚未完全开放,和其他玫瑰的热烈比起来少了几分娇艳。

    可阿哈偏偏就是选中了它,将它捏在指间。

    他转向阿基维利,将牵着的手抬起,单膝跪下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用旁人在求婚时才会用到的语气含笑着问他,“你愿意接受这只玫瑰吗?”

    好像他说的并不是手上的这只玫瑰而是别的东西。

    阿基维利矜持的抬着手,唇边笑意盎然,“如果你愿意将他送给我的话。”

    “当然!”他听见地上的男人愉悦而兴奋的回答。

    男人站起身,将玫瑰花递到他的唇边,“那么,你愿意亲吻它吗?”

    而阿基维利自然也不会有其他的回答,“当然。”

    他轻笑着微微掀开了脸上的面具,拉着阿哈的手,将玫瑰凑到了自己的唇边,可下一刻,视线骤然昏暗,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侧脸,周围压抑不住的尖叫声接连响起。

    他在吻上柔软花瓣的瞬间抬眼,看见了那人尽在咫尺的眼睛,鎏金色的酒液中流动着惑人的笑意,连带着唇瓣上感触到的花瓣的脉络似乎都变成对方薄唇轻柔的触碰。

    玫瑰花的花瓣很是娇嫩,只要轻轻施加压力,这点轻柔的阻碍便会消弭于无形,被碾碎成唇瓣间的汁液,可从玫瑰的另一头传来的力道是如此珍重,堪称小心翼翼的止步在花瓣的另一端。

    他们没有再更进一步,却好像正在相濡以沫的缠绵。

    ——他们在隔着一朵玫瑰接吻。

    一吻完毕后周围的压低的尖叫久久不息,阿哈凑上去的时候伸手挡住了他们具体的动作,外面没有人看见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吻上了,但那也不重要,围观者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刚刚那几乎与接吻等同的动作便足以让围观者尖叫频频。

    只有阿基维利知道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朵玫瑰花。

    他拨弄着不知什么时候到自己手里的玫瑰花,微微抿着唇,回忆着刚才花瓣的触感——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那家伙会吻下来。

    唯一注意到了阿哈的动作,却完全不在意他们到底亲没亲上的银枝,只是大肆赞美着他们的感情,“这是多么纯美的示爱!愿纯美祝福你们,愿你们的感情如玫瑰般美好。”

    阿基维利闻言朝他道了声谢,将那只玫瑰别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在离开的时候他和阿哈的手已经能很自然的牵到了一起。

    剩下的其他派系摊位的还有筑城者、求药使、甚至是混沌医师等等等等,越到后面就能看见越多零零散散的派系成员。

    愚者们将这些人的行为与教义也一并是为了欢愉的一部分,他们并不介意其他派系借这个场合来宣传自己,但和其他行为一样,只要这些派系能够承受的住欢愉的玩弄就行。

    阿基维利还在这里头找到了熟人的摊子。

    “嗨,安妮娜。”他朝着来到这里后认识的除桑博外的第一个愚者打招呼,“你也在这摆摊?卖点什么?”

    带着玫瑰面具的女人摊手示意面前的一排酒水,轻声道:“如你所见,还是老本行,卖调酒,不过今天的调酒有些特殊,要来一杯吗?”

    阿基维利摆手:“算了,我可是受够加了料的东西。这几天已经吃的够多了。”

    安妮娜看了看他手上翻到一般的册子,“你一定没把你手上的册子看完,我这个摊位只接受乐子支付,在狂欢节过程中,用乐子支付换来的物品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愚者们看来,乐子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

    阿基维利低头一翻,还真是,不过那本册子上还很恶趣味的写着‘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够相信假面愚者的信誉和承诺。’,然后后面画了一个耸肩摸样的Q版双马尾小女孩。

    “当然,如果没有乐子也不敢吃信用点购买的东西也没关系。”安妮娜指了指斜对角的转角入口,“狂欢节上不会有饥饿,我们会在限定区域内提供相当足够量的免费吃食,保证绝对安全。”

    阿基维利转头看去,就看见转角的告示牌上写着‘安全食物,供应不限。’,“没想到,你们还有慈善区域。”

    安妮娜笑了一声:“毕竟要是真的饿死了人,那可就不欢愉了。”

    阿基维利刚想走过去瞧瞧,脚刚迈出去,就看见过两个人捂着嘴从里头冲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路边的垃圾桶就大吐特吐。

    他沉默了片刻,转回了头:“你确定安全?”

    安妮娜摊手,“当然,但我们不保证味道,那里的吃食甚至有可能是垃圾味的,我们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这个味道绝对不会对食用者味蕾之外的身体造成伤害。而且,一旦选择了餐食就不能轻易丢弃,必须好、好享用完毕。”

    她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想必是其他愚者在这方面设定其他花样,以此来在那些人身上找乐子。

    阿基维利迈出去的脚默默的又收了回来,“你们还真的是一个人都不打算放过啊。”

    “谢谢夸奖。”

    “不,我没有在夸你们。”阿基维利捂脸道。

    安妮娜不可置否,看了看阿哈,随后道:“生面孔,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说起来,我还以为你狂欢节也会和桑博那个家伙一道呢。”

    “桑博?”阿基维利微愣,“那家伙又干什么了?”

    安妮娜一边擦着酒杯,一边回忆道:“好像说是接了什么大单子,要帮忙卖什么小说,好像是涉及丰饶和巡猎的那个死对头的。”

    阿基维利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想起了那个席卷六大仙舟,让阿哈被岚追杀了大半个寰宇的史同小说。

    他看向阿哈,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还真是不放过祂。”

    在这卖,是真不怕卖到一半巡猎的光矢自天而降吗?

    第78章 求之不得 千年后会有人借月光看清你我

    如果要问桑博怕不怕, 答案是——

    桑博当然怕啊!

    这年头,谁不知道巡猎的派系不好惹?!没看见泯灭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去找巡猎的麻烦吗?

    他家老大倒好,上来就丢了个大的——造巡猎星神和丰饶星神的绯闻, 甚至还是全宇宙范围出书。

    不是,老大,你有命出, 我不一定有命卖啊!

    桑博内心堪称欲哭无泪,从接收几大箱书籍开始就时不时的朝天空张望, 周围的愚者还以为他改风格,问他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老桑博也学着那些哲人仰望星空。

    桑博表示, 不,你们不懂, 我那是仰望星空吗?

    我那是在看巡猎的光矢啊!

    而且老大,你要不要看看你在书里把巡猎星神写成了什么样子?一个被老婆迷了眼睛而不自知, 一边追杀一边和药师打情骂俏, 缠绵暧昧、相爱相杀的虐恋情深男主?!

    巡猎星神知道他是这种人吗?!

    老桑博面对着有史以来最严峻的生意风险, 搞不好会连人带魂一起没了的那种。但相对的,阿哈也不是没给他好处, 他表示对于桑博想要杜撰他和阿基维利故事的事情不会做任何追究。

    意思就是,桑博可以大胆的利用着这段时间的素材发挥想象, 或者请人杜撰,是情有独钟也好,是虐海情深也罢,只要是他和阿基维利就可以随便创作。

    当然,桑博认为这只是自家老大想要把自己的‘绝美’爱情传播到全宇宙的手段罢了。

    对面是自家老大,是欢愉的星神, 桑博能怎么办?只能祈祷着巡猎星神不会和他一个小小的代商计较,他又不是什么丰饶孽物,想必那位英明神武的大人一定会无视他这个的小人物吧?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桑博非常自暴自弃的选择了一个露天的摊位。

    反正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巡猎星神的一击,那还不如放飞自我。

    是以,阿基维利来的时候就看见桑博在一众假面愚者敬佩的目光中带着职业的微笑,顶着脑袋上毫无遮掩的敞亮日光卖书。

    “是的,您没听错,这是关于巡猎星神和丰饶星神之间爱恨情仇的故事,什么?内容是否真实?这我可不敢保证,星神的事谁说得准呢是吧?”

    意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巡猎与丰饶的恩怨太过著名,寰宇皆知,想看着两个星神热闹的人也是数不胜数,桑博的摊位前堪称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摊位外头的招牌上的广告语也写的非常不要命。

    ——巡猎与丰饶的千年追逐,你追我赶之间的情愫暗生,究竟是猎手的爱而不自知,还是命中注定他们的插翅难飞!

    嗯,是岚看见了能当场毁尸灭迹的黑历史。

    看的出在八卦和乐子面前,生命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

    阿基维利倒是不急着凑这个热闹,作者本人就在他身边呢,内定版不会少了他的,桑博大老远的瞧见了他,还朝他招手,可惜,他人手不足实在抽不出身,转头又投入了招待客户的匆忙之中。

    人头攒动之间,阿基维利撞上了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小家伙,那小家伙身材娇小,整个人都用黑布包着,撞到阿基维利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说了声对不起,就一溜烟的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一样。

    阿基维利原本不在意的摆手因为这一声道歉戛然顿住,他默默的转头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在她的衣袍之下,看见了一只露出古老风格的玉佩。

    ——那是仙舟联盟才使用的玉兆

    那个小姑娘刚才下意识说的也是仙舟话。

    怎么说呢,仙舟人出现在狂欢节上没什么,但是出现在这个摊位上,就不是很对了

    阿基维利悄悄拽了拽阿哈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的将感官专注到那个小姑娘身上。

    “诶呦,是‘磕磕’女士是吧,你预定的八十本通贩本都在这了,需要我们为您进行特别打包吗?什么是特别打包?就是利用一些小玩意将这些书暂时伪装成其他书籍,保证不会露馅好嘞,感谢您的惠顾!”

    嗯,仙舟的小姑娘,预定八十本,还要特别伪装打包。

    如果不出阿基维利所料,布置之后仙舟网络上就会出现‘岚药’这样大逆不道堪称倒反天罡的秘密论坛。

    岚,你的老家不保啊!

    这小姑娘不会是欢愉命途的吧?

    阿基维利默默收回了感知,目光没多久又被广告牌标语下头,最后一行画了波浪线的文字吸引。

    ——彗星与小丑的浪漫之旅《星空马戏团》,火热预定中。

    不知道是不是阿基维利太敏感了,他总觉得这书和他可能脱不开关系,尤其是昨天晚上,他和阿哈有了那样一番对话之后。

    那行波浪线的尾巴后面还写着:狂欢节期间购买插翅难飞随机赠送星空马戏团预售特制版光锥。后面括弧,表示这幢光锥无任何加成作用仅供欣赏。

    恰好的,广告牌旁边的屏幕上,原本播放着岚和药师拟人版动图的画面切换,换成了一张华丽至极,富有色彩冲击力的画面。

    暗蓝深邃的星空,挂在边角下越发远去的行星,有人乘着彗星自星空深处飞驰而来,划下闪着流光溢彩的湛蓝痕迹,那恍如星光般的蓝色占据了将近一半的画面。

    而在他的身旁、他的对面,橙红的织带飘扬,彩色的小球缤纷落下,惊喜盒的盖子掉落,有人含笑坐在惊喜中央,一脸哇没想到吧的表情,想着彗星上的人伸出手。

    两人的姿势犹如创世纪的油画,他们身后湛蓝和艳红的轨迹交织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拥抱、亲吻彼此。

    画面的颜色用了许多闪粉,即使只是看着荧幕都能感受到画面中如梦似幻的亮光,外面的外框用了华贵但低调的金属色交织成古老华丽的花蔓边框。

    浓郁饱和的色彩,撞色的冲击力,明明两个画面都是一个人所著,但和这幅光锥比起来,正在发售的岚和药师的小说封面都显得敷衍简陋了许多,几乎是肉眼可见作者的偏心。

    而刚好的,阿基维利认识作者的署名,那个名字直译过来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别意思的花名,单纯的文字联觉信标也不会翻译成其他意思,但阿基维利恰好认识。

    那和之前,模拟宇宙的阿哈送给他的礼物上标注的文字出自一个体系,在通过另一种方式的翻译之后,这个词就能被翻译成:欢愉。

    图画作者是谁不言而喻。

    但意外的,阿基维利其实并没有多么激动的心情,好像合该如此一般。光锥画面上的人物外貌其实和现实中的他们两个并不相似,但不知道怎么的,阿基维利就是能从中找出他们两的痕迹。

    “这是你的主意?”他问道。

    阿哈讶异,“怎么会,阿哈只是友情赠送了一幅画而已。”

    那就是桑博那家伙的主意了,阿基维利想起之前,桑博听到一些消息时眼睛里闪烁的精光,联想现在顿时明白他当时在琢磨什么。

    “你不喜欢吗,阿基维利?”阿哈见他久久的盯着那张画,轻声问道。

    阿基维利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就是感觉有点奇妙。”

    他的手还握着的阿哈的,两人的手指交缠弧度意外的契合彼此,阿基维利看着那些人买完书本,拿着他和阿哈相关的那张光锥,随后发出意外的赞叹。

    “我竟然已经能这么淡然的接受我们一起成为故事的一部分,好像天经地义一般,他们不是我们,我们也不是他们,或许若干年之后,会有人将他们翻出来,然后借着他们,看清楚我们。”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声,“感觉很是奇妙,就好像我曾经在开拓过的世界留下的足迹一样。”

    然后,他放远了目光,像是看见了时光长河之后的未来,风从他的鬓边拂过,掀起银白的发丝,在日光下晶体剔透的。

    “那时,他们会用一种所当然的目光,看待现在的我们,你明白吗,阿哈?”

    就好像他们现在的手应如此交握。

    他说完,手心紧贴的掌心微微收紧了一瞬,

    “那阿基维利,你不喜欢这样吗?”他听见了阿哈模糊的笑,而他回答什么来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我求之不得。”

    如果他们的故事足以走到那遥远的未来,让某一个人在星空月夜下读到这页的时候,所当然的将他们合在一处,无关开拓、无关欢愉,仅仅只是阿基维利和阿哈,仅仅是书中两个与他们毫不相关的化名,那也是一桩美事。

    剩下的这一天阿基维利和阿哈也算是闹了个痛快,直到傍晚将临才堪堪收手,找了一家特色饭馆打算解决一下晚餐。

    阿基维利难得懒散,不想动了,把点菜的事推给了阿哈,并威胁要是让他吃到一点奇怪的东西,阿哈今晚就别上他床了。

    哦,别误会,是和他一起睡觉,没有其他事情。

    这个威胁真的比他之前所有的威胁都有效果,阿哈肉眼可见的带着遗憾离去,阿基维利则是感慨终于找到了治他的方法。

    阿哈离开没多久,阿基维利就又碰到了一个熟人,正是昨天刚有‘一面之缘’阿迪尔。

    阿迪尔看见他的时候,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一下,他快步上前,态度不复之前的从容不迫,而是脸上浮现出一种混着激动与兴奋的潮红。

    “嘿,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第二次见面,不知道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阿基维利看了看他,倒也没有再吝啬一个名字,那不太礼貌,“若恩。”

    “若恩!”他叫了一声阿基维利的化名,随后看见阿基维利对面的被动过的水杯,有些迟疑,“哦,看来我来晚一步,你已经和人有约了?”

    阿基维利态度含糊,“唔,也可以这么说吧。”

    阿迪尔就像一只失落的小狗,好像肉眼可见的耷拉下了耳朵,“这么说,你已经选好了舞伴吗?”

    阿基维利闻言微愣,“舞伴?什么舞伴?”

    “你还不知道?”阿迪尔有一瞬间诧异,随即又突然兴奋起来解释道:“狂欢节的第二天是一整天化装舞会,所有人都会戴上面具,被分散到不同的入口进入,人们可以随机的选择舞伴进行随机的舞蹈,包括舞蹈音乐也是随机的。”

    “但因为全部化了妆带了面具,大家未必能认出自己认识的人,所以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死对头变成了舞伴,夫妻认错了对方这种戏剧性的冲突。”

    “当然,提前选好的舞伴可以拿到专门的配对面具从一个入口进入,这样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彼此,当然也能避免落单,被其他舞伴丢下等等。”

    阿基维利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所以你是来邀请我当你的舞伴?”

    没想到阿迪尔摇了摇头,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笔直而认真的看着他,“不,我想来向你要一个机会。”

    “机会?”阿基维利微怔。

    “是的,在经历过昨天的交谈之后,我发现遇见了我的真爱。”阿迪尔看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情,“那就是你,若恩。”

    “我知道,我给你的印象一定很差,一个长久流连花丛的浪子,一个昨天还在邀请你进行一个限时夜晚的轻佻家伙,所以我不会让你现在就要接受我的心意。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真心,证明我这一次的动心绝非过往轻浮的决定。”

    他将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起誓般的向阿基维利请求,“如果明天,我在没有标记与提示的情况下认出了你,邀请你跳舞,那么能否允许我成为你的舞伴,得到追求你的权利?”

    这个往日在花丛中信手拈来,能够在酒馆里端着酒杯侃侃而谈的男人,现下臊红着脸,那些对谈技巧似乎都被他忘到了天边,话语直白的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阿基维利见过的世事不知多少,自然能看的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很可惜,如果阿迪尔对面的人不是他,是其他任何一个真如阿基维利描述的那样痛失伴侣的普通人,阿迪尔得到肯定回答的可能性都会高一点。

    “抱”

    阿基维利正想拒绝,没想到肩膀上就突然搭上了一只手,那只手从他的左侧伸来,环在了他的右肩头,以一种极有占有欲的姿势拢着他的身体。

    “不可以哦。”阿哈浮夸的嗓音想起,被他亲手绑好的单边麻花辫垂在阿基维利的手上,似乎在邀请阿基维利拉拽、把玩。

    “明明是我先来的,我才是‘若恩’的舞伴。”

    第79章 你是我的谁 我深知一切,却又在此呼唤……

    阿哈现在没有在吃醋。

    绝对没有!

    他只是点餐回来之后看见有人在和阿基维利示爱而已而已!

    这是多么正常的事啊, 阿基维利,他的阿基维利是那么闪耀,就好像是路过人间的星星, 被星光吸引不是所应当的吗?

    他合该那么璀璨,仅仅只是一颦一笑就能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他有那么多无名客追随, 就算他曾经身陨在漫长的时光中,也依旧有那么多无名客最随着他的信念与事迹踏上开拓的道路。

    但阿哈却依旧感到了一种不快, 或者说一种酸意,这种酸并非是因为那个求爱者对阿基维利的示爱,也并非是因为阿基维利收到了别人的示爱, 就是单纯的一种酸,

    就好像是孩子不想要自己最重要的伙伴被抢走的感觉。

    于是, 他快步上前,幼稚的环住了阿基维利的肩膀, 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势, 朝那个示爱者进行威慑。

    ——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话咋一听甚至有些委屈。

    阿基维利听着也是哭笑不得, 他不是没想过阿哈看见这个场面会吃醋,但却没想到这人吃起醋来就跟三岁的稚童一样, 抱着怀里的东西就不撒手了。

    阿迪尔看见来人也是一愣,因为这个人的模样与他昨天看见的那个孩子也十分相像, 可是若恩不是说孩子的父亲死了吗?

    他浪子的情商在此刻终于发挥了作用,思考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不对也有可能不是死了,说不定是吵架了也说不定呢?阿迪尔也经常遇到一些人在气急的时候会直接声称另一半死了,以此闹脾气。

    但这个情况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所以他还是故作不知的询问道:“若恩, 他是?”

    “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是他额”阿基维利正要回答,话到嘴边却卡在那了那里。

    嘶他应该怎么介绍阿哈啊?!

    阿基维利沉默了,说伴侣?他们两还没真的成了,虽然现在就隔着一层窗户纸,但只要这层窗户纸没破,那他两就还不是。

    说朋友?听上去有些生疏,不够亲近,阿基维利有很多朋友,但他们往往都会在开拓的道路上被阿基维利抛在身后,阿基维利并不希望阿哈也那样,单单就他自己而言,他也不愿意用仅仅是朋友这样的称呼来形容阿哈,概括他对自己的关系。

    那说是暧昧对象?又感觉有些不够尊重,太轻浮了一点。

    然而就在他沉默的时候,他忘记了一件事,在一个示爱者面前对自己的恋人未满的身份介绍上陷入沉默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事情。

    还不等他思考出个称呼一二三,阿哈那难以置信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若恩?!”

    他抬头,就看见阿哈一脸受伤大受打击的喊着他的名字,委屈的好像下一刻就会以一种侧坐的妖娆姿态跌坐在地,掏出一张不知哪来的手绢擦拭眼泪,还会有一束虚假的光打落在他身上,让他唱起哀怨的独角戏。

    ——你居然迟疑了?!我的身份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吗?!这些日子终究是错付啊——!

    他在阿哈的眼睛里看见了这样的神情。阿基维利叹了一口气,拿他这副模样无可奈何的时候,脑子突然蹦出了一个还算准确的形容词,那个词汇说实话也不是什么过分亲近的词汇,但阿基维利此刻却恰恰觉得,拿来形容他和阿哈现在的关系刚好。

    或许未来这么形容也刚好。

    他转头对隐露喜色的阿迪尔道:“他是我的冤家。”

    “冤家?”阿迪尔古怪的重复着这个词,这个词听上去很是微妙,它敲到好处的显示出了若恩和这个人之间的熟稔,却也昭示了他们之间一线之隔的距离。

    它足够亲昵,能够体现外人的无可插足,却又百密一疏,留下了一丝近在咫尺的缝隙,其中种种微妙让阿迪尔不禁无奈摇头,这到底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还是给他一线希望啊。

    无论如何,既然对方还没有名正言顺,那么他就还有可乘之机,阿迪尔绝不允许自己在机会面前急流勇退,于是他挺直了身板,脸上挂起了招牌的笑容对阿基维利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听上去对你不是很好的人吗?”

    阿基维利:“你这个问题听上去有点危险。”

    虽然话是他说的,那天阿哈也在他旁边听到了全程,但是阿基维利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要是点头应下来可能不是很妙。

    果然,下一刻,阿基维利就感觉揽着自己肩膀的手骤然缩紧,阿哈故作可怜的声音靠了过来,“若恩,真的吗?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

    阿基维利这一瞬间真的有种先和他翻翻旧账,翻翻那些年他被阿哈连蒙带骗的血泪史的冲动。要知道他是四处闯祸,阿哈是不干人事啊!

    但他还是忍住了,并且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阿迪尔接着再接再厉,“哦,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先生。”他用一种不赞同的谴责目光看着阿哈,好像是看见了珍宝没有被好好爱护一样。

    “若恩是多么美好的人,您应该珍惜他,至少连我这个浪子都不会对有好感的对象送上毒药。”

    这话听在阿基维利的耳朵里就有些微妙,如果他没有解错的话,这话的意思是不是那种‘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对他。’

    阿迪尔原来是这种茶味路线的吗?

    但阿哈是谁啊?他面上人仍旧笑嘻嘻的,好像阿迪尔的话对他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刺激,然后道:“可是我们有孩子了。”

    阿基维利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什么玩意?孩子?谁?他变得那个吗?!

    还别说,这还真是绝杀,阿迪尔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来,但他也是个不屈不饶,不到虚无不死心的,下一秒他就立刻振作了起来,他用坚定不移的声音响亮回答道:

    “没关系,我不在意!”

    他将目光投向阿基维利发誓道:“我会待他如亲子!”

    阿基维利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亲子’弑‘父’的可能性会更大。

    好在阿迪尔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弱势,所以并没有希望今晚就能有什么进度,他只是最后认真的对阿基维利道:“总之,希望你明天能给我一个机会。”

    随后他就告辞了。

    在他离开后阿哈才幽幽的看向阿基维利,“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也无辜的看他,“我可没答应他。”

    四目相对之下,阿哈最先败下了阵,他耷拉下身子,从上而下抱住了阿基维利,闷声闷气的问他,“阿哈不想吃饭了,我们回去吧?”

    阿基维利挑着笑看见远远端着菜朝他们走来的服务员,拍了拍他的背,闷笑道:“菜都来了,先吃饭吧。”

    阿哈能怎么样?只能乖乖起身,带着一股气鼓鼓的气势坐到了阿基维利对面。

    阿基维利先前的威胁还是很有效的,阿哈真的没有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两人难得一起享受了一顿安宁且正常的晚餐。

    这样的安宁一直持续到回到旅馆中,阿哈都意外的安分,甚至安分的有些不太正常,阿基维利知道这必定是他又想要干点什么,但和之前那种阿哈静悄悄他就担心他作妖的时候不一样,阿基维利现在居然并没有之前的那种警惕。

    他甚至有些期待阿哈会搞出什么事情,会对他做些什么。

    很快,他就得到了这个短暂问题的回答。

    回到旅馆之后,阿基维利才刚刚卸下斗篷,思考着自己今天是像日常一样泡个澡还是直接用虚数力洗漱。

    他感受到阿哈跟在自己身后进到了房间,下意识侧过身子朝向阿哈,结果下一刻欢愉的虚数力袭来,以一种不可抗拒却又轻柔的庞大力量将他推到了床铺上。

    他的眼前天地旋转,原本竖立的空间视野躺平,马戏团的壁画森*晚*整*穹顶占领了整个视野。

    在阿基维利还在怔愣的瞬间,阿哈的身影从他的上方压了下来。屋内还没有开灯,阿哈背着月光,脸庞氤氲在朦胧的光线下,表情昏暗不明,只有那一双鎏金色的瞳孔微微发亮。

    他一手撑在阿基维利的头侧,粗壮的麻花辫垂落在阿基维利的耳畔,整个人几乎是将阿基维利完全笼罩在了身下,影子连着房间内的阴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似乎想要将阿基维利啃食殆尽。

    阿基维利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很是平静,甚至还抬手拂过那双鎏金色的眼睛,微笑的轻声问道:“生气了?”

    “怎么会?”阿哈近乎呢喃的回答他,他的星星得到了他人的青睐与赞赏,有人星星的光芒下赞颂它的璀璨,他怎么会生气呢?

    “那是吃醋了?”阿基维利又问道。

    阿哈这回闷闷的摇了摇头,不愿意承认。

    其实也真的算不上,阿基维利和那个人连朋友都谈不上,他只是还有些不满足。

    于是他问道:“阿基维利,为什么不回答呢?”

    阿基维利知道他说的是刚才像阿迪尔介绍阿哈的时候,他的迟疑。

    阿基维利笑了笑,反问道:“你想要我怎么介绍你呢,阿哈?”

    他的手拂过阿哈的鬓边将他垂散下来的一些碎发别到那人的而后,“朋友?同伴?旅伴?恋人?”说完,他顿了顿,还玩笑道:“难道说是孩子他爸?”

    “最后一个也不是不行。”阿哈唔了一声,居然觉得非常不错的点了点头,另一只手顺势而下摸到了阿基维利小腹下方的位置,然后被阿基维利一手打掉。

    “给我摸什么鬼地方呢。”阿基维利佯装发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干嘛不摸你自己。”

    阿哈又装无辜,“因为阿基你自己的说的嘛。”

    “我那是打个比方!”阿基维利声明着,随后看着阿哈继续道:“阿哈,我们足够亲昵,你明白,我过往不知道多少年的生涯之中,从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到成为星神直至今日,不会有比你更亲昵的存在了。”

    阿哈听着,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模拟的呼吸,他失神的看着自己身下的那双星眸,听见他说:“我不愿你只是朋友,却又头疼找不到一个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我们。”

    “再说了,人家今天说的有错吗?”阿基维利突然画风一转,轻笑道:“要我和你翻翻旧账吗?”

    “阿~基~维~利~”阿哈唤着他的名字。

    “但我也不逞多让,我明知这一切,阿哈。”阿基维利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恼又无奈的笑容,“我没有忘记过这些事情,我深知你的秉性,可即便如我现在依旧躺在了这里,在这里呼唤你的名字,你不是我的冤家是什么?”

    阿基维利咬着冤家的音节,原本好好的一个词,愣是在他轻柔的咬字下有了一股别样的意味。

    “所以,阿哈,该你回答我了,我是你的什么?”

    阿哈愣愣的看着身下青年,不自觉的呼唤着他的名字,“阿基维利”

    “嗯?”

    “阿基维利?”

    “嗯。”

    他唤着这个名字渐渐压低了身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制的贴近,到最后他们的唇都几乎快要贴上了,可片刻的静默之后,那双柔软的薄唇轻轻错开了阿基维利的唇瓣,摩挲着他的唇角。

    “你只是阿基维利,我的阿基维利。”他如此呢喃道,却比任何情人的话语都要缠绵。

    ——他的星星,他的玫瑰,他的欢愉之所在。

    “只是这样?”阿基维利歪着头,手已经不自觉的攀上身上人的肩颈,不知道是在问他的回答还是再问他的动作。

    阿哈却闷闷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阿基维利,还不行呢”

    他像是再告诉阿基维利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闻言,阿基维利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旋即又想起什么,失神般的问道:“即使我还什么都不记得?”

    接着,他的颈间一痛,其实也并不是特别的痛,甚至有些酥麻,阿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上了他的,可能是他们这两天亲近惯了,阿基维利竟然也没察觉。

    “与那些无关,阿基维利。”欢愉的虚数力从阿哈的背后延伸而出,化成一道道带着花朵的虚幻的藤条,缠绕上阿基维利的手脚,顺势盘绕而上。

    “阿哈只是看见你了,阿哈握住的只是你,别管那些记忆,那不是你,也不是阿哈。”

    什么叫不是那不是他,也不是阿哈?

    阿基维利在手脚被缠绕的异样感中失神的想到,旋即又被颈间被吮吸的酥麻感逼得气喘出声,“别在我们的夜晚想它,阿基维利,你知道你终将看到真相,别在这时候那么不解风情。”

    是的,阿基维利得承认这确实不是个适合的时候,他们早已定下了去找寻浮黎问出真相的日程,不急于这一个晚上。

    至少这几天,就留给他们彼此吧。

    “是啊,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就好像死兆来临之前回光返照的幻梦一般。

    他闭了闭眼,沉溺进了这团企图带领他翻滚的波浪之中,甚至直接解开开拓本源的防护措施。

    他感到了欢愉的力量从缠绕的四肢侵入自己的身体,与他的本源玩闹,几乎让他有了自己被一并侵入的错觉。

    他看见了力量的那一端,那遥遥搁在另一个身体里的企图亲近自己的本源。

    他感觉到自己的神思飞上云端,与另一个人无限贴近,然后共同坠入到翻滚的的浪花之中。

    他听见了自己的喘息,听见了那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听见了他们的呼吸交错共鸣。

    他陷入了缠绵的梦中。

    第80章 交融 这一次,我们不会分开了……

    阿基维利这一晚睡的很沉, 以至于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被日光晃了下眼睛。

    这一夜他的神思沉眠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简直像是死过去了一样,醒来的时候甚至有些恍如隔世, 一度疑惑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

    明明这只是过了一个晚上。

    欢愉的气息还稀疏的飘荡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将阿基维利笼罩在其中,让他有种连抬手都没力气的错觉。

    他是整个人以一种窝在阿哈怀里的姿势醒来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对这个人做出了近乎依偎的姿态,那家伙的手揽在他的腰上, 整个人近乎是一种将他按到怀里的姿势抱着他。

    昨天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却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像是昏了头一样, 居然那样解开了对自己本源的防护措施,对着一个蠢蠢欲动的家伙房门大开, 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简直是就是在对着阿哈说,‘你好, 先生, 请往这边来’。

    阿基维利是头一回有这种经历, 他的神思、他的感官乃至他的灵魂都再因为对方而颤抖,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欢愉直击他的本源, 差点将他的智都一并吞没了。

    这还是阿哈没有做到最后的情况,只是单纯虚数力相互交融, 就几乎是把阿基维利的本源上下全都舔舐了过去,只是在最后一步的本源交融前停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阿基维利现在只要想起昨晚,指间都仍然会下意识的轻颤。

    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好像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为了对方的一部分, 他随时可能被对方的力量碾碎,性命等同于落在对方的股掌之间,下意识的那时的自己此心生恐惧,同时,却又忍不住的将自己放开,接受那种欢愉的洗礼。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梦回的记忆,不敢想象,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他得变成什么模样?

    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接触。

    在那样的触碰之中,他能感觉到他们前所未有的亲近,他们不分彼此,几乎要融为一体,阿基维利当时在意识模糊之间,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要是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的错觉。

    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在留恋那样的感觉。

    以至于,他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睡颜,甚至有种想去讨一个吻,再让他抱抱自己,让自己埋进对方粘稠的气息当中的冲动。

    那种老话真的说的没错,恋爱使人降智。

    阿基维利为现在的自己居然产生这种近乎于甜蜜的滋味而感到失笑,以前醒来他巴不得给这人踹下去,现在醒来他居然会看着这人的睡颜发呆?甚至还觉得这人的脸现在帅的惊天地泣鬼神——虽然这家伙确实本来就挺帅的。

    阿基维利一边觉得自己眼睛大概是没救了,一边还是忍不住将头埋进了对方的颈窝中。

    他的动作惊醒了阿哈,也不知道是真醒假醒,反正一醒来就抱着他黏糊糊的蹭,跟个遇见猫薄荷的大猫一样。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被他的动作蹭的不自觉一颤一颤的,连带着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和阿哈的动作产生的联觉反应,弄得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都发着颤音,“阿、阿哈,你,你先等一下。”

    不对貌似有点不对,这个后续的反应留存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阿哈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见阿基维利的模样后又笑出了声,“阿基维利,你在发着抖诶,哦,你看起来就像个想要爱抚的小狗。”

    说着,就来亲他的嘴角。

    唇瓣的触感一触即离,但他的气息却没有离开,“阿基维利,别害怕。”

    阿基维利在这点时间里已经飞速确定,绝对是这个家伙在自己身上留了什么东西,亏他刚才还在怀念昨晚的温存,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干了什么。”

    阿哈的声音无辜道:“阿哈什么都没干。”

    ——屁!

    阿基维利都想给他竖个中指了。

    接着,他就听见阿哈道:“只是昨晚太过舒服了,阿哈不小心忘了一点东西在你的身体里。”

    昨天昨天不就是

    阿基维利想到昨晚的事情,眼睛骤然睁大,“你不会——”

    “阿哈好像不小心忘了一点力量在你体内了,现在好像还夹杂在你的本源之中呢。”

    他兴致勃勃的拉起阿基维利的双手,引导他使用出开拓力,在那如星光般洁白的力量中,一点属于欢愉的火红色异常醒目,正在星光之中随意的游荡。

    大概是昨晚他们的力量接触层次过于深厚,阿基维利现在同时又是欢愉的令使,以至于在阿哈醒来引动这抹欢愉之力前,阿基维利竟然毫无察觉自己的本源之中多了一点异物。

    “你就是故意的吧!”阿基维利连忙退开坐起了身,颤抖着手臂拽着阿哈的衣领死命摇晃,“而且为什么共鸣会这么厉害!你又做了什么?!”

    阿哈被他拽的摇头晃脑,说话的声音也七零八碎,“阿哈这回真的什么都没做。”

    “鬼才信啊!!!”

    “只是醒来看到阿基太开心了!”

    阿基维利摇晃的手一顿,意识到了什么。

    星神的力量是会随着星神心情的变化波动的,只是平常一些细微的变化会淹没在虚数力的正常流动之中,很难发现,也就是说现在阿基维利本源中产生的震颤,恰恰好反应了阿哈细微的心变化。

    ——只是单单醒来看见他,便觉得欢愉。

    阿基维利耳朵根子彻底红了,这要让他怎么生气啊!

    “反正!现在!立刻!把那东西取出来啊啊啊!”

    现在仅仅只是这样的亲近就已经能让他体内与之产生联觉反应,接下来一天会是什么情况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不就跟那什么的作用一样吗?!

    阿基维利气恼的脸上都浮上了一抹薄红,“听见没,赶快的!你的本源之力混在我的身体算是个什么事啊!”

    阿哈闻言,有些无辜又有些得逞的问道:“阿基你说了,当然可以哦,但是你确定要现在吗?”

    “什么?”阿基维利茫然的停下动作,下一刻,本源里的欢愉之力猛然动作,一种过电的震颤感从他的核心席卷上四肢百骸,让他从脊椎骨麻到了天灵盖。

    拽着阿哈衣领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他瞪大了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只有欢愉之力融入自己的身体,与自己本源内部的异物沟通的感触是明显的。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阿基维利脱力般的往前倒去,落在那个满是欢愉气息的怀抱之中。

    “你等、等一下,阿哈,先停下来。”他没什么力气的攥住了手下的布料,颤抖的企图让这个人先停下。

    “阿基维利,它不能一直呆在你的身体里。”阿哈的声音很低很轻,听上去甚至有些像是诱哄。

    “放轻松,阿基维利。”阿哈的手抚过他绷直的脊背,撑着他扬起的脖颈,安抚道,“这不难受,阿哈不会让你难受的。”

    阿基维利憋着声音,挣扎般的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个”

    他并没有感觉到难受,只是

    他能感觉到最核心位置的欢愉之力随着本体的呼唤,共鸣颤动,随后逐渐的被剥离而去,本源是星神最为要紧的命门之处,是他一切的凝结点,在这个地方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千百倍的放大到他身体的感官上。

    阿基维利睁大的星眸中星光璀璨,碎金的光亮几乎亮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这人高高的抛飞而起,直上云端。

    他听见那人说:

    “只是会稍微睡一个回笼觉而已,时间还早,阿基维利。”

    随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意识失去清醒的身躯,彻底瘫软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阿哈扶着那还隐隐留着颤抖的身躯,轻轻打量那无知觉的面容,知道这一回有些过了。

    他看向自己另一只手掌上漂浮游动的本源之力,唇边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融合的程度不错,一个晚上就只剩下了这么一点。

    打量过后这一抹本源之力回到他的身体中,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手轻捏着对方柔软的耳垂,最后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发。

    “阿基维利,这一次,我们不会分开了。”

    等阿基维利再次恢复神志的时候外头的蓝天大量,他打量了一下床头的时钟,发现其实才刚刚过了快一个系统时,这时候正是大多数人都从睡梦中醒来的起床时间。

    阿哈不在屋里,也没有欢愉气息的遗留,像是早就跑的没影了,只有床头一张留言昭示着他的去向。

    ——阿基维利,我先去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呵呵,希望不是惊吓。

    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徒手把这张便签捏成了粉末,并且冷酷无情的决定今晚把那个家伙踹去睡地铺。

    真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根杆子就往上爬,竟然还把他又弄昏了一回!

    他简单的洗漱,把自己脖子上为数不多的痕迹清掉,披上斗篷,戴上面具就出了门。

    一出大门就有愚者在门边引导,问他:“可是要去参加舞会的客人?”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那人便抬手引道:“那么客人请往这边走。”

    他将阿基维利引到了一排店铺面前,解释道:“这是在狂欢节期间特别供应服装的店铺,里头的衣服都是属于‘愚者的衣物’,上手简单,避免了穿戴困难,可以进行随意搭配。”

    “愚者的衣物?”阿基维利听着像是有什么说法。

    那人的假面正好微笑,“愚者的衣物,您可以解为‘皇帝的新衣’或者是‘仙女教母的魔法’,如果您正好读过这两个古早童话的话。”

    “愚者的衣物并不是真正的衣服,他只是一个实质的幻想,这样方便参加狂欢节的来客们更换衣物,衣服的使用期限仅限今天一天,到时间后就会自动失效,所以请务必不要脱下自己原本的衣物,以免毒辣别的客人的眼睛。”

    看来是他们以前的狂欢节上出过类似的事情。

    阿基维利默默的在心里总结着,又问道:“我自己搭配吗?”

    “您也可以请负责这方面的愚者帮忙,只要您不害怕愚者的玩笑。”

    行吧。

    阿基维利再次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愚者应声退开,阿基维利则是随机挑了一家店面走了进去。

    在他走进去的瞬间,一个梳着双马尾,绑着铃铛,带着白狐面具的女孩就发现了他,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哎呀呀,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嘻嘻的笑:“这不是来了个大客人吗?”

    阿基维利歪着头看了看她,问道:“你认识我?”

    女孩就笑:“当然,你在愚者里可出名了,桑博那家伙的‘大客户’,在狂欢节上毫不掩饰当众秀恩爱的开拓小子,列车近期大名鼎鼎的无名客新人。”

    说完她转过身,“跟我来吧,有人可是花了大价钱,要我帮忙好好打扮你。”

    阿基维利一挑眉,“你就这么同意帮忙了?”

    “为什么不?”她的袖摆在空中转了一圈,摊手道:“将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知道会有多少花草蜂拥而上,到时候究竟是你能顶得住那些邀请,还是他对此暗生不满呢?”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里有着满满的顽劣感,但阿基维利没有在意,反而笑道:“行啊,那就拜托你们了,最好把我打扮成谁也认不出来的样子。”

    这个女孩别的不说,审美确实还可以,她给阿基维利找了一套白金色的礼服,又零零总总搭配了许多细碎的配饰,稍微给他做了个造型。

    等到换装结束,阿基维利已经从一个旅行者变成了一个像是不知道哪来的王子,看上去给他一个王座他就能就地登基的那种。

    女孩打量了他两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入口就在那里,赶快去沾花惹草吧。”

    那语气好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阿基维利移情别恋一样。

    阿基维利本来还想问问那个要她帮忙的是不是阿哈,谁知道这姑娘手上突然蹦出一个大锤子,一锤子给他锤进了发着柔和白光的入口。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白光里,名为花火的愚者才哦了一声,“哎呀,我忘记告诉他了,他的那个同伴选了一套礼裙呢。”

    可说是这么说,听着她玩味的语调,谁又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忘记的呢?